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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别,别过来,退后,你等全部退后!”韩德运魂飞天外,惨白着脸,大声命令。
不用他吩咐,周围的兵士们也不敢再往前凑。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众人根本无法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而没等他们从错愕中缓过神儿,柴荣、赵匡胤、宁子明三个已经飞身上前,默契地排出了一个三角阵列,将韩晶和人质团团护在正中央!
“送我们上船,别耍花样。否则,姑奶奶一刀剁了你,保准没人会给你报仇!”将剑刃再度朝下压了压,韩晶低声吩咐。眼睛里没有任何凶光,却令韩德运及其麾下的兵卒个个汗毛直竖。
受契丹人的部落文化影响,如今燕云两地的汉军内,等级远比中原森严。南院枢密使韩匡嗣的掌上明珠韩晶如果杀了一名都将,无论是失手杀人还是故意残害,所要面临的最大的惩罚不过是赔上一笔丧葬费。而他们如果不小心砍了韩晶一刀,只要伤口见了血,便是本人连同全家老小一起被处死的下场。
“让他们把弓箭都丢进河里,一支也不许剩!”冰冷的命令声与脖子上的寒意再度一道传来,令韩德运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把弓箭都丢进河里,然后让开道路,让开通往栈桥的道路!”知道今天的事态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他无可奈何地选择了服从,“大小姐要送他的朋友过河,咱们这些当属下的,没资格跟着瞎搀和!”
“大小姐手下留情!”
“我们这就扔,这就扔,求您放过韩头!”
“大小姐,大小姐,我们都是奉命行事,绝对没故意跟您做对的胆子!”
……
众兵卒终于从震惊中恢复了几分心神,一边小心翼翼替自家都头求着情,一边依照命令将可以攻击远距离目标的弓箭丢进了滚滚河水。
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兵即便再勇武,也派不上用场。还不如揣着明白装糊涂,以求一夕之安。
“子明,你先上船解了缆绳,把另外一艘哨船也断了缆绳放走!大哥,你第二个上,赵大哥,咱俩一起押着此人断后。上了船之后咱们立即离开!”如同一个百战将军般,韩晶条理分明地给大伙分派任务,每一句话,都交代得极为清楚。
“知道了,二嫂!”宁子明干脆的答应了一声,拖起钢鞭,小跑着冲上栈桥。在跳上船头的瞬间,他看到韩晶的秀发和衣袂被河风高高地吹起,飘飘荡荡,翩若惊鸿。
那是一种别样的美,刹那间,竟然令他有些神迷。然而,很快这种感觉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一边弯下腰去解系船的缆绳,一边悄悄地在心中自我斥责,“宁子明,你瞎想什么?!那是二嫂!你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粗大的缆绳很快被他松开,脚下的船被河水一冲,沿着栈桥的边缘摇摇晃晃。一手拉紧绕在栈桥木桩上的绳子,另外一只手抽出腰刀。用力朝身侧的木桩旁下挥,“刷”地一声,将拴着第二艘哨船的缆绳切做了两段。
失去羁绊的哨船顺着河流如飞而去,宁子明丢下解刀,挺直腰,双手拉紧本船上的缆绳,“大哥,二哥,二嫂,赶紧。”
“就来!”韩晶等人押着都头韩德运恰恰赶至,答应一声,陆续跳上甲板。刚要松手放人质离开,耳畔却忽然传来了“嗖”地一声,有支四尺多长的狼牙箭凌空飞至,射在韩德运胸口处,从背后露出半寸寒锋。
“贼子,哪里逃!”紧跟着,又是三支利箭飞来,直奔宁子明、赵匡胤和柴荣三人胸口。伴着愤怒的吼声,有匹肩高足足八尺余的辽东骏马冲上了河滩。马背上的武夫手挽强弓如满月,第五支雕翎“啪”地一声,将系船的缆绳死死地钉在了栈桥上。
“呯、呯、呯!”柴荣、赵匡胤、宁子明三兄弟各侧身躲闪,避开被利箭穿胸的厄运。韩晶则果断举起宝剑,砍向缆绳。还没等她的胳膊下落,耳畔又传来“叮当”一声脆响,第六支雕翎凌空飞至,将削铁如泥的宝剑射得脱手而出,远远地掉进了河道之中。
“晶娘小心!”三兄弟吓得汗流浃背,捡起兵器上前,拼死护住韩晶。来人是个传说中的射雕手,百步之内可以准确命中系船的缆绳。危急时刻,大伙只能先保住晶娘的性命,然后再想办法将哨船驶离栈桥。
谁料到,第七支夺命羽箭却迟迟未至,大伙抬眼望去,只见十丈外的河滩上,那名射雕手引弓不发。“晶娘,你,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赶紧下船,把他们三个交给我!”
“不!”韩晶只用了一个字,就给出了足够的答案。俏丽了脸上,写满了决绝。
“为什么?”夺命羽箭缓缓移动,依次对准柴荣、赵匡胤和宁子明三个哽嗓,却始终不愿拿韩晶当作目标。“你是我的女人,为什么要帮助……?”
“耶律留哥,你休要胡说!”韩晶的面孔立刻涨成了紫红色,看了赵匡胤一眼,尖叫着反驳,“我不是你的女人,从来就不是。你别再痴心妄想,我即便是孤独终老,也不会嫁给自己的叔叔!”
“我不是你的叔叔。我姓耶律,你姓韩。我跟你阿爷只是结拜兄弟,没有丝毫血脉上的联系!”羽箭的主人耶律留哥又气又恨,嫉妒的火苗在双眼中突突乱跳,“你知道不知道,我跟你父亲费了多大力气,才将你从此事中摘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为了堵住耶律屋质的嘴巴,我送给了他整整一车银锭?!上岸,看在你的面子上,只要他们三个发誓效忠大辽,我就保他们不死。否则,休怪我箭下无情!” (注1)
注1:耶律屋质,契丹重臣,甚得耶律阮的信任。主管辽国刑狱多年,负责替耶律阮剪除潜在的威胁,将很多辽国贵胄都以谋反的罪名处死。耶律留哥,契丹名将,辽太宗耶律德光的叔伯兄弟。后被耶律阮以谋反罪诛杀!
第五章 逝水 (九)()
第五章 逝水 (九)
“做梦!”话音刚落,赵匡胤已经咆哮着跳起,“爷爷乃大好男儿,岂能给你契丹人做狗?孙子,有本事就放下弓箭,咱俩面对面一决生死!”
自打耶律留哥一出现的刹那,他就已经本能地感觉到了此贼跟晶娘之间恐怕有一些不对劲儿。先前还能念在大伙的安危份上强行隐忍,待听到此贼居然逼晶娘嫁给他以换取自己的性命,怎么可能还忍得下去?推开晶娘,手中包铜大棍冲着耶律留哥遥遥指点,冒着被追兵乱刃分尸的危险,也要先出了心中的恶气。
“找死!”耶律留哥占着兵器上便宜,岂肯跳下马来跟对手做近距离对决?轻蔑地大喝一声,手指迅速松开,雕翎羽箭直奔赵匡胤的咽喉。
“仓啷!”羽箭飞至,赵匡胤手中的包铜大棍也及时地竖起。刷着胶漆的箭杆迅速贴着大棍的表面掠过,溅起一串凄厉的红星。三寸长的箭锋微微偏斜,却借着惯性继续前飞,寒光所指,正是赵匡胤的左肩窝。
“啪!”紧跟着,又是一声脆响。有面湿漉漉的船桨在最后关头横了过来,护住了赵匡胤的左肩和胸口,将寒光隔离在了距离目标半寸之外!
“大哥小心!”晶娘的提醒声这才传入大伙的耳朵,带着几分焦急,几分关切,还有无穷无尽的愧疚。
“嗡嗡嗡——”箭杆余力未尽,在船桨表面上下来回摆动。耶律留哥的眼睛,瞬间变成了通红一片,“你,你在外边找了野汉子?!怪不得你接连几个月来踪影皆无,原来是在外边跟着这个野汉子双宿双飞!”
“你胡扯!”晶娘又羞又气,眼泪顺着眼眶来回打转,“我不想嫁给你,才故意躲到了中原去散心。我差一点儿就落在了山贼手里!多亏了赵大哥仗义相救,然后一路把我送回了幽州。耶律留哥,你好歹也算是个英雄,别像地痞流氓一样无耻!”
“耶律留哥,你想杀我,尽管继续开弓放箭,休要血口喷人,玷污晶娘名节!”赵匡胤的脸,也气成了紫黑色。横跨半步挡在韩晶身前,大声反驳。
他自问武艺不输于耶律留哥,奈何对方手里拎着一张三石角弓,马背后的木匣子里头还塞满了雕翎羽箭。所以短时间内,只能严防死守。等到对方的臂力耗尽了,才好寻找时机冲上前面对面搏命。
“二哥,二嫂小心!”宁子明迅速将手里的钢鞭换成船桨,在赵匡胤和晶娘身前上下挥舞。“这厮无耻至极,嘴里才不会说出什么人话来!咱们不用理他,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地痞流氓眼睛里,所有人都跟他活得一样肮脏!”
最后一句话,可是应景到了极点,如匕首般,直接戳在了耶律留哥的心窝子上。把个耶律留哥气得七窍生烟,调转方向,将羽箭连珠般射向了他的胸口。
“啪!”“啪!”“噗通!”宁子明接连用宽阔的船桨挡住了两支羽箭,第三支实在来不及,猛地将身子向下一伏,卧倒在了甲板上。雪白的雕翎贴着他的身体呼啸而过,“喀嚓!”将船舱射了个黑漆漆的窟窿。
“三弟小心!”赵匡胤和柴荣赶紧挥舞兵器相护,以防耶律留哥继续偷袭。那耶律留哥却猛地发出一声怪叫,“呀!”调转弓臂,将利箭射向赵匡胤的哽嗓。
“啪!”关键时刻,又是韩晶用船桨挡住了赵匡胤的脖颈,将耶律留哥的必杀一击,化解为摇摇晃晃的箭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敌我双方的精力都集中在赵匡胤和韩晶两人身上之时。宁子明忽然从甲板上鱼跃而起,刚刚捡回来的解刀凌空回落,“喀嚓!”将系在船头的上的缆绳一刀两断。
小船失去羁绊,迅速顺流而下。柴荣、赵匡胤和韩晶三人被晃得站立不稳,身体前仰后合。骑在马背上的耶律留哥愣了愣,咆哮着策动坐骑,带领自家护卫顺着河滩紧追不舍。手中羽箭在奔驰中纷纷搭上弓臂,誓要了结情敌的性命。
赵匡胤和柴荣、宁子明三人都不太熟悉水战,哨船系在栈桥上之时,好歹还能立稳身形。此刻哨船顺着水波忽上忽下,三人立刻就失去了平衡。想要控制住双腿不跌倒已经耗尽了全身力气,根本不可能再有余暇拨打躲避凌空飞来的羽箭。
眼看着赵匡胤就要被射成刺猬,韩晶口中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扑过去,将情郎紧紧护在了怀里。
“别伤到她!”耶律留哥在最后关头抬了下胳膊,羽箭直接射到了光秃秃的桅杆上。他麾下的侍卫们不敢造次,也尽可能地将手臂抬高,将羽箭纷纷射到了半空之中。
“晶娘,晶娘,你给我闪开,别逼着我大义灭亲!”耶律留哥满头是汗,眼睛喷着火,再度将羽箭搭上弓臂。
“耶律留哥,你有本事冲我来!”赵匡胤的声音也同时响起,努力调整身体方向,将晶娘保护在自己的背后。
对耶律留哥本事与气量都极为了解的韩晶岂肯让赵匡胤冒险?一边挣扎着转动身体,护住赵匡胤。一边大声叫喊:“留哥二叔,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嫁给你。你尽管射,大不了我跟赵大哥死在一起!大哥,三弟,划船,划船,赶紧朝对岸划船!别管我!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在他手里!”
柴荣和宁子明知道情况紧急,蹲下身体,用船桨奋力划水。然而,他们的操舟本事,却接近于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来紧急传递军情的哨船才慢吞吞地转了个方向,借着船桨的反推力,歪歪斜斜朝河道中央驶去。
“贱人!贱人!没良心的贱人。我,我杀了你,我这就杀了你!”耶律留哥像农家莽夫一样破口大骂,手中角弓哆哆嗦嗦,哆哆嗦嗦,却始终无法再射出一根雕翎。
他是契丹军中数一数二的射雕手,百步之内,可命中悬在半空中的落宝金钱。然而,面对着距离还不到三十步的情敌,他却没有勇气松开弓弦。(注1)
情敌和晶娘两个都在拼命的保护对方,二人的脊背和位置不停地互相换来换去。万一在松开手的刹那,恰巧又是晶娘挡在了情敌前面,他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心安。
“贱人,没良心的贱人!晶娘,他究竟有什么好处,你居然宁愿跟他死在一起?!”再强的膂力,也无法一直将三石角弓保持在满开状态。感觉到双臂上传来的阵阵酸痛,耶律留哥大叫一声,红着眼睛对天松开了弓弦。
“嗖——!”雕翎羽箭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光孤,落进河道正中央。耶律留哥丢下角弓,痴痴地看向哨船,满脸不舍。他不愿意让晶娘嫁给别人,但是更不愿意让晶娘死在自己的羽箭之下。所以,此刻除了目送对方离去之外,没有任何选择。
“多谢二叔手下留情!”迟迟不见一支羽箭飞来,晶娘猛回头,恰恰看到了耶律留哥失魂落魄的模样。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