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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武艺和他麾下将士的勇猛。表面上虚情假意地加封他为征南大祥稳,暗中却又指使权臣耶律屋质动手分化瓦解其军。(注1)
自幼就投身军旅的耶律留哥哪里能想到人心居然如此险恶,不知不觉间,麾下的八名心腹爱将,就被耶律屋质收买了两对半。剩下的三个虽然没接受收买,也开始摇摆不定了。
胜券在握之后,狗皇帝耶律阮就露出了獠牙,改封耶律留哥为西南大祥稳,命令其移镇狼山,威慑党项。那狼山乃是大漠边缘的不毛之地,周围三五百里都荒无人烟,怎么可能养得起耶律留哥麾下的近万铁骑?震惊之余,耶律留哥才发现自己犯了“功高震住”的大忌,追悔莫及。
若是此刻他的至交好友,南院枢密使韩匡嗣能给予星点儿支持,或者干脆选择袖手旁观,也许耶律留哥凭着手中还能调得动的三支军队,还不至于输得太惨。谁料没等他起兵抗命,韩匡嗣却痛下杀手,点起麾下十余万汉军,直扑他的征南大祥稳行辕!
仓卒之间,耶律留哥纵使有其祖父耶律阿保机的本事,也无力回天。被耶律屋质和韩匡嗣二人气得吐血盈斗,只能交出最后的兵权,束手待毙。
念在他并未起兵反抗的份上,狗皇帝耶律阮也多少顾忌到了一些吃相,收缴了兵马之后,下旨将其也送往祖州,去太皇太后术律平膝下“承欢”。
“……我家主人在韩匡嗣带领兵马赶来抓他之前,特地命令我等分头南下,找郭荣公子,找赵匡胤公子,帮忙联络大汉国。若是大汉国能兴兵北伐,他必然重召旧部,奋起响应。届时,辽汉两国永为兄弟,燕云十六州也可尽数归还!”一口气将耶律留哥的“悲惨”遭遇说完,耶律敏咬了咬牙,继续补充。
“无凭无据,我怎么能够相信你?”郑子明尽管心里头惊涛骇浪翻滚,表面上,却装作不太感兴趣的模样,淡然质问。
“是啊,无凭无据,我们怎么好相信你!”郭信靠近几步,皱着眉头诈唬。
如果耶律留哥是个文官,耶律敏先前的陈述,当然有些荒诞。可联想到耶律留哥只是个猛将,仓促之间,能想到联络郭荣和赵匡胤两个对付双方共同的仇人,就颇为可信了。至少,双方有合作的基础,郭荣和赵匡胤各自背后的家族,也有把“北伐”拿到朝堂上讨论的能力。
“太仓促,没,没来得及拿信物!”耶律敏愣了愣,用力摇头。
郭信闻听,顿时满脸失望。宁子明却笑了笑,低声道:“ 那就算了,没信物,谁知是真是假!你还是偷偷返回幽州去吧,今夜的恶化,我就当没听见你说过!”
耶律敏既然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岂肯错失良机?赶紧打了几个滚儿,大声喊道:“我说得句句为真,句句为真!我说得如果有半点儿虚假,就让老天爷打雷劈死我,劈死我。我家主人过后特地打听过你们三个的来历,知道郭荣的父亲是大汉国的枢密副使,赵匡胤的父亲是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
郑子明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抬腿便走。耶律敏大急,又匍匐着追了数尺,红着脸补充,“在,在这里,在我的护肘里头。在护肘,护肘里头有个夹层。里边,里边有我家主人的亲手花押!”
“嗯?又有了?”郑子明微微冷笑,回到此人面前,低头用刀子割开护肘。果然,在护肘夹层当中,找到了一张带着汗臭味道的羊皮。上面用非常潦草的字迹,邀请大汉国出兵辽国,“拨乱反正”。耶律氏半数子弟,届时则会起兵响应,并且以燕云十六州为谢。末了,则用刀子刻了一个凌乱老虎头,以示发起邀请者的真实身份。
“我家主人,也知道,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既然已经把筹码全都摆在了明面上,耶律敏索性一赌到底,抬头看了看郑子明,媚笑着补充,“如果事成,令尊大人……”
“你家主人行事如此潦草,怎么可能成功?!”郑子明冷笑着站起身,大声打断,“莫说此事涉及两国交兵,郭大哥和赵二哥两个根本做不了主。即便他们俩能帮得上忙,就凭你一个人和这一张羊皮,怎么可能证明这不是辽国君臣设下的圈套。”
“还,还有别的,别的信物!”耶律敏先被倒着吊了好半天,又被郑子明牵着鼻子绕来绕去,早就没有了足够的脑力继续“战斗”。见对方始终不肯相信自己,直急得额头上汗珠乱滚,“我家主人,我家主人所派出的信使,不止我一个。还有,还有其他五个,携带不同的信物分头南下。你,你只要把我送到郭荣面前,再想办法让我见到郭威大人。等其他四个人也到了,自然,自然会相互验证,彻底弄清楚此事的真伪!”
“一共几个?”郑子明将信将疑,低下头追问。
“五个!”耶律敏回答得迫不及待,“正使五个,都是主人身边的亲兵。当时的情况实在太紧急了,我们五个只能分头逃出来,以免被韩匡嗣给一窝端!”
“那你身边,怎么还带着两名亲随?”郑子明笑了笑,明知故问。
“我,我以前只,只管跟着主人一道冲杀,没,没干过其他事情。所以,所以走的时候,又,又临时拉上了自己的辅兵和打草谷!”耶律敏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讪讪地解释。
这厮身手高明,头脑却略显简单。所以无论干什么,都会本能地遵循日常形成的习惯。而按照契丹人的出兵方式,正军身边,必然会配备一个管理铠甲,伺候马匹的辅兵,一个专职抢劫粮食金银的“打草谷”。
“我知道了!”郑子明略一琢磨,就明白了此人说得基本上都是实话,先点了点头,然后非常和气地问道:“你还有其他想说的没有?或者什么未了心愿,不妨一道说出来。”
“大人,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耶律敏的心脏猛地一抽,警兆陡然而生,“你,你要杀我?!我都说了实话了,你为什么还要杀我?你,你,你居然敢隐瞒下这么大的事情?”
“大人……”侍卫统领郭信,也被宁子明说话的语气给吓了一跳,赶紧凑近两步,准备出言劝阻。
“退下!”郑子明看了他一眼,低声怒斥。随即,又将目光转向满脸恐慌的耶律敏,淡然补充,“我会把你的话,和这个东西,派人送到郭大哥那里。但是,却不会送你去他那,更不会放你离开!”
“我,我是信使,我是信使!”耶律敏被吓得魂飞天外,扯开嗓子大声强调。“我,我可以为你所用,可以为你所用。你帮我这个忙,我留下来替你训练骑兵。你手下的人本事太差了,我一个人能打他们三个,不,至少五个!”
闻听此言,不仅仅再是郭信,陶大春,李顺儿二人,也怦然心动。或者纷纷用手捂住嘴巴,低声咳嗽。或者不停地向郑子明使起了眼神儿。
身边的弟兄里头,会骑马的不少,可马上功夫真能跟耶律敏比上一比的,恐怕除了郑子明自己之外,根本找不到第二个。所以一旦将此人收归帐下,就等同于找到了一个高明的骑兵教习,用不了太久,就会带出一大群的精锐骑兵来!
然而郑子明,却对大伙儿的提醒视而不见。淡淡笑了笑,非常平静地补充道:“若是两军阵前将你擒获,我当然不能杀你。但今晚不是两军阵前,我若不杀你,如何跟被你所害的百姓,还有死在你箭下的弟兄们交代?!来人,将他推一边去砍了,给弟兄们报仇!”
“是!”先前没勇气说话的亲兵们,兴奋地答应一声,上前拖起耶律敏就走。那亲兵统领郭信虽然依旧想出言反对,看到弟兄们如此表现,愣了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也自动咽回了肚子里头。
只有耶律敏自己,明知道死到临头,却心尤不甘,一边将双腿拖在地上死命挣扎,一边大声喊道:“你,你不是个英雄。我已经答应给你效力了!我已经答应投靠你了!你,你根本分不清谁轻谁重!你,你这辈子注定成不了大事!”
郑子明听了,只是微微冷笑,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众亲兵更是唯恐他收回成命,只拖了十几步,随便找了个雪坑,就把耶律敏按了进去,一刀砍去了首级!
“你不是英雄!啊——”红光飞溅,斥责声嘎然而止。
众亲兵一个个两眼含泪,看向郑子明的目光里头充满了发自内心的亲近。亲兵统领郭信,此刻却觉得脸上颇为尴尬,又往前凑了几步,低声提醒,“大人,此事……”
“你马上带着这张羊皮,返回李家寨。然后挑几名马术最好的弟兄,每人三匹马,将羊皮以最快速度,送到郭大哥之手。”郑子明点了点头,大声打断。“记住,那厮今夜的话,也原封不动说给郭大哥听,一个字都不要落下!”
“是!”郭信喜出望外,接过羊皮,跳上马背便走。转眼间,就在夜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顺子,你也马上返回李家寨,传我的命令,从今天起,各堡各寨,就近在南下的道路上设卡,凡是长着契丹模样的人,一律先拿下再说。如若反抗,格杀勿论!”目送他的背影去远,郑子明从夜幕中收回目光,再度大声吩咐。
“遵命!”李顺儿难得有表现机会,抖了下缰绳,大声答应。策马跑开了数步,却又迟疑着兜了回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大人,属下建议您多加小心。契丹人,契丹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注1:大详稳,辽国契丹官名。相当于大都督,节度使。军政大权一把抓。
第五章 草谷 (九)()
第五章 草谷 (九)
“不善罢甘休又能怎么样?”郑子明愣了愣,随口说道:“无外乎买通地方官府沿途设岗,将耶律留哥的亲信统统截杀!杀就杀去,还省了咱们自己动手了呢!”
这是他的亲身经历,所以说出来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更不觉得,有什么事情值得自己多加小心。然而,李顺闻听,立刻急得连连摆手,“不,不是!属下,属下说得不是这个意思。契丹,契丹人……”
他原本胆子就小,一着急,心情愈发紧张,结结巴巴半晌,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直接说,别绕弯子!”郑子明把眼睛一瞪,大声催促,“我又不会吃了你!我什么时候因为说话治过人的罪?”
“唉,唉!”说来也怪,胆小如鼠的李顺,却被这一嗓子吼得精神大振,用了吃奶的力气从马背上挺直了腰杆儿,高声补充道:“不是,不是买通地方官府杀人。是,是跑过来杀人抢劫,祸水儿东引。以前,以前那个会首在的时候,联庄会也喜欢这么干。只要内部有了麻烦,就到外边找茬跟别的庄子干上一架。仗打起来了,内部麻烦立刻就没几个人顾得上了!”
“你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话音刚落,陶大春在旁边皱着眉头补充,“以前契丹人来抢东西抢粮食,也不总是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有好几回,契丹人前脚刚刚撤走,紧跟着北边就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传过来!”
“他们就不怕引发两国大战?”潘美阅听得两眼发直,哑着嗓子问道,略显单纯的面孔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怕什么怕,只要不打到黄河边上或者赖着不走,大晋国上下哪个敢迎战!换了大汉国,也是一样!”陶大春、李顺两个,回答得异口同声。
“也未必是不敢。朝廷的兵马都集中在节度使手中,等消息传到了汴梁,汴梁再跟节度使们商量好了该谁出兵,怎么出兵,契丹人已经自己撤了!”郑子明的情绪不像他们二人般激动,讪讪笑了笑,一厢情愿的解释。
这个解释,除了他自己之外,压根儿说服不了任何人。李顺没勇气顶撞他,快速把头扭到了一旁。陶大春则愣愣地看着他,两眼当中充满了怀疑。
“边境上这些兵头,虽然也叫节度使,但,但实力都很小!”郑子明被看得心里发堵,硬着头皮补充,“真正能跟契丹兵马一较短长的,只有,只有符彦卿、郭威、史弘肇再加上一个高行周。他们,他们没有朝廷命令,不能擅自出兵。而朝廷从接到警讯到做出决策,又,又需要花费很长时间……”,
“你们都在说什么啊?我,我怎么一句都停步明白。我,我……”正尴尬间,潘美再度响起,带着明显的愤怒。
“你还小呢!大人不让你知道。况且你们潘家庄位置又偏僻,契丹人根本没功夫搭理!”陶大春,李顺二人,迅速转换话题,把目标对准了潘美个人。
“你,你们胡说。我,我怎么……”潘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面孔迅速变红,额头上,也有汗珠一滴滴地渗出来。仿佛在抗议,陶、李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