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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茶客们抢了风头,又用力拿手巾敲了下自己的掌心,满脸神秘地补充。
“什么事情?”众茶客再度被勾得心痒难搔,打住话头,低声请教。
“当然是潜入辽东,将契丹国搅了个天翻地覆喽!你们没听人说么,契丹皇帝都吓出病来了,天天派人四处寻找郎中!”茶小二扬起头,双手叉腰,仿佛自己曾经追随于郑子明的鞍前马后一般,“数月前,太子爷命人打起郑三爷旗号,在前面吸引契丹人目光。背地里,却命令郑三爷带着十几位英雄豪杰,潜入了契丹人的老窝。然后一路杀人放火,将契丹国杀得血流成河。契丹狗皇帝给吓得连觉都睡不安稳了,只好把原本已经派往南边来争天下的大军,又调回去护驾。你们猜,结果怎么着?”
“怎么着?你快说啊!”
“再加一碟黄豆!”
“一碟子醋芹!”
“莲藕,莲藕,还有什么其他的,你只管看着加!”
……
茶客们急得火烧火燎,将口袋里的零花钱接二连三拍上了桌面。
茶小二的眼睛迅速扫了扫,觉得数量差不多了。笑着弯下腰,用极低的声音道:“郑三爷带着十几个英雄好汉,先在草原上绕了九天九夜,把契丹人的十万大军拖得筋疲力尽。然后拍拍屁股上了船,沿着大河直奔大海。十几万契丹狗贼,却只能眼巴巴站在岸上看着,谁都拿他们无可奈何!”
“这……”答案实在匪夷所思,众茶客眨巴了半天眼睛,才拍打着各自的胸口慨然长叹,“呼!原来郑三爷还藏着这招。我就说么?他的沧州水师不可能只为了打打鲸鱼!”
“打鲸鱼,当初估计也是为了练兵吧。咱们这位郑三爷,真是额头上比别人多生了一只眼睛!”
“嘿,这招好。从海上去打契丹人的草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嗯,嗯,这回好了,以后契丹人再南下打草谷,咱们郑三爷这边立刻扬帆出海,直奔契丹人的老窝……”
“饮盛!”
“饮盛!”“饮盛!”“饮盛!”
众茶客一边在脑海了补充着英雄杀敌的英姿,一边以茶代酒,开怀畅饮。
“也不知哪家闺女得老天眷顾,能嫁给如此少年英雄?”一轮热茶落肚,有人扭头看了看正在搬货的马车,满脸羡慕地感慨。
“当然是常节度的女儿?你们没听说过吗?他们俩原本就是师兄妹,从小一起学艺长大的,两小无猜!”
“应该是陶家的三女吧?不是说,打契丹人那几回,陶家三女曾经亲自提着盾牌,替他遮挡箭矢么?”
“也许是呼延家的那个呢,娶了呼延家的女儿,然后再带着兵马找岳父要嫁妆,哈哈,看那呼延老匹夫……”
议论声再起,茶客和周围的小商小贩们,个个脸上带着善意地微笑,替心中的英雄勾画出一幅郎才女貌的新婚吉图。
第六章 红妆 (二)()
第六章 红妆 (二)
“陛下,老臣以为,我大周初立,百废待兴。任何人不应过份奢靡靡!”有人替郑子明开心,自然就有人看他不顺眼。大周皇宫含凉殿内,枢密使王峻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将一份弹劾奏折,重重地拍在了郭威的桌面上。
“哦?有人挥霍国孥了?谁这么大胆子?”郭威正捧着一卷史书痛下苦功,被桌案上发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皱着眉头询问。
“不,不是!”王峻顿时被问得一阵气结,皱着眉头咬牙切齿,好一会儿,才又换了相对缓和些的语气补充道:“哪怕是花自己的钱,也不该如此炫富。我大周不是东晋,也容不得王恺与石崇!”(注1)
“哦?花自己的钱?”郭威又愣了愣,站起身,亲手给王峻倒了一盏冷茶,“大热天,秀峰兄先喝口茶消消暑。虽然朕也不喜欢有人故意炫富,但人家花自己的钱,只要未曾逾制,朕也不好干涉太多!”
此时天气早就入了秋,三面环水的含凉殿内,哪里有半分暑气?王峻的老脸顿时有些发黑,却又不能不接郭威亲手递过来的茶水。捧着茶盏愣愣半晌,又向后退了两步,摇着头道:“陛下,你又何必跟老臣装糊涂。那郑子明成亲,光是上好的红绸子就买了十几车。据说成亲当日,要将家门两侧的树木十里红妆……”
“你指得是这件事儿啊,常克功已经跟朕知会过了。此乃郑子明幼年时与常家小女儿的约定,不能说了不算。”郭威自己给自己也倒了碗茶,故意不看王峻七窍生烟模样。一边站起身沿着窗口轻轻踱步,一边平心静气的补充。“反正他们翁婿两个,都是一等一的大富翁。朕以为,就有着他们性子折腾一回好了,朝廷没必要干涉太多。”
“你……”没想到郭威早就站在了被弹劾对象的那一边,王峻气得手一哆嗦,半盏茶水全泼在了自家大襟上。
“秀峰兄,常思坐镇泽潞两州,前些日子战功颇巨。朕跟他也算是老相识,真的不希望他跟你一武一文,弄得水火不容。否则,朕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替谁撑腰才好!唉——”郭威听到了身后的水响,却不肯回头,眼睛望着含凉殿前满池莲蓬,叹息着道。
叹息声不长,却如同两个大耳光般,抽得王峻满脸血红。
不知道该为谁撑腰?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借常思之手给自己难看才对!否则,无论是为了维护律法的威严,还是为了维护朝廷的脸面,当朝向枢密使头吐口水的行为,都该被抄家灭族!
然而,王峻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现实。首先,常思手握重兵且替治地紧邻北汉。真的若是把此人逼急了,令其带着麾下兵马倒向太原,则大周的门口洞开,刚刚恢复安宁没几天中原,肯定会干戈再起。
其次,常肥狐有大功与国,且与符老狼、高白马等人私交甚厚。如果朝廷轻易处置了常思,势必引起其他地方诸侯的反应,绝对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再次,就是满朝文武对此事的态度了。那些嫉贤妒能之辈,正巴不得看自己的笑话!常思只是干了他们一直想干没有干的事情而已,如果得不到郭威的支持,自己想让常思赔礼道歉都不可能,更甭说让满朝文武通过一条廷议,出兵讨伐泽潞二州!
想到常思朝自己脸上吐口水之时,满朝文武那幸灾乐祸的目光。王峻心内就无比幽怨!自己做错什么了?自己所作所为,那一项不是为了这个朝廷,这个国家!那群鼠目寸光的朝臣们,只看到了郑子明舍身救父的壮举,却不想想,假如此人平安回来,出任镇冀节度使,然后再跟其岳父常思遥相呼应,朝廷就会彻底失去对河东河北的控制权!大周的疆土无形中就少了三分之一!连自己内部都无法稳定控制,大周日后又怎么可能北拒契丹,南扫荆楚,将分崩离析的九州重整为一?
“秀峰兄,朕这几天看史书,发现一件事!” 正委屈得难以名状之际,王峻的耳畔,却又传来了郭威的声音,不算高,却字字如针,“无论是重塑大汉江山的光武帝刘秀,还是削平群雄,奠定大唐根基的高祖李渊,气度都极为恢弘,从不担心手下人本事比自己还强。而那些看到手下人立了些功劳,就开始防微杜渐之辈,通常江山很难长久。能二世而斩,已经是运气极好了。差不多十个里头有八个,没等死,就已经……”
“我没有对郑子明防微杜渐!他去辽东的消息,也不是我故意泄漏给契丹人的!”没等郭威把话说完,王峻就像被人踩了尾巴般跳起来,挥舞着胳膊辩解。
然而,话音落下,他却忽然发现,自己的举动,略有欲盖弥彰之嫌。顿时,又恼了个满脸通红,跺了跺脚,喘息着道:“陛下若是怀疑老臣跟契丹人暗中勾结,尽管将老臣收监好了。只要证据确凿,老臣即便身死族灭,也绝不喊半声冤枉!”
“秀峰兄这是什么话,朕说过怀疑你么?朕又不是刘承佑,怎么可能无罪诛杀枢密使全族?!”郭威被王峻突然爆发的火气吓了一跳,回头横了对方一眼,语调里立刻带出了几分不满。
“那陛下刚才说,不能看到手下人立了些功劳就防微杜渐!除了老臣,还有谁针对过郑子明?”王峻一梗脖子,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他可以对天发誓,将郑子明潜入辽东消息泄漏给契丹细作的,肯定不是自己。自己,自己只是没有吩咐枢密院严格保密,仅此而已!如果真的是自己出手,郑子明父子两个根本没机会活着回到沧州!
“你以前的确是针对过郑子明!但是,朕相信你王秀峰,还不至于如此下作!下作到借契丹人之手,去害自家同袍!”郭威的声音再度传来,继续如针般,狠戳王秀峰的心脏。“可,可秀峰兄,消息泄漏,也是事实。”
“不是老臣,老臣愿意任凭朝廷调查!”王峻的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两只拳头紧握,在自己身前乱挥,“老臣这些日子,也在严查泄密之事。但,但陛下总得给老臣留一些时间。”
消息泄漏,乃是事实。郑子明潜入辽东的消息,的确是被人故意泄漏到了辽国。并且消息的准确程度令人震惊,甚至连姓郑的是取水路逆流而上的细节,都以令人意想不到的速度送了出去。
能将细节掌握到如此程度的,从前线到朝堂,总人数凑不足二十人。而这二十个人里头,唯独自己跟郑子明关系最差,并且一直在努力打压此子,限制此子的发展空间。所以,才发生了常思在班师献俘之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自己头上吐口水这一愚蠢且鲁莽的举动,所以,几乎满朝文武都偷偷向常思挑起了大拇指,而不是站出来指责其咆哮朝堂!
“你不用查了,朕也不会再查了!”郭威的话继续从耳畔传来,带着几分妥协味道,却令王峻觉得心里一片冰凉。“朕也不打算在深究此事,郑子明已经回来了,此事再追查下去,除了文武百官搅得人人自危之外,没任何意义。朕只是,朕只是感慨,为何我大周才刚刚建立不到一年时间,就出现了如此龌龊之事。借契丹人的刀杀自家大将,还杀得如此心安理得,如此上下协力!朕的大周,朕的大周,即便是条河鱼,出水后也不该烂得这快才对!”
话说道后来,隐隐已经带上了几分悲愤。令王峻已经组织到嗓子眼里的许多言辞,瞬间都失去了意义和作用。咬着牙,苦着脸,沉思了好半晌。才强忍下一口恶气,叹息着开解道:“陛下能有如此气度和胸襟,实乃百官之福。臣可以对天发誓,臣绝对没有故意泄漏郑子明的行踪。老臣承认,当初对此事太粗心了些,未曾严格限制知晓此事的人数。枢密院里,也留用了太多前朝旧人。若是有人原本就跟郑子明有仇,或者以为,替朝廷除掉郑子明,才更利于大周的江山,那……”
“朕担心的,就是后一种!”郭威抬起拳头,重重地捶在窗框上,震得房檐簌簌土落。“明明是嫉贤妒能,却觉得自己是一心为国。一旦这种想法流传开来,我大周甭说今后光复燕云,能不能保证自己别步了石重贵的后尘,都很难说!”
“这……”王峻心脏一抽,悄悄向后退了两步,双颊再度泛起了两团殷红。“陛下,陛下说得极是,此风且不可长!”
“所以,你说朕是纵容也好,是补偿也罢。无论郑子明这回想把婚礼操办得如何隆重,朕都不会干涉。唉,朕欠了他,朕和你其实都欠了他!”
“这……”王峻顿时双眉又蹙到了一处,满脸纠结,“陛下,这两件事情岂能混为一谈。那郑子明虽然于国有大功,但其救回了其父亲之后,又将其藏了起来,对外宣称父子两个半途中走散的行为,却是货真价实的欺君。陛下念在起功劳甚大的份上,对其行为睁一眼,闭一眼,已经足够了。且不可再让他……”
“唉!秀峰兄,你说如果郑子明跟朕如实交待,他把石重贵救回来了,眼下就安置于一个谁也找不到的海岛上,朕该如何应对?”郭威幽幽地叹了口气,低声打断。
“当然,当然是……”王峻双手握拳,在胸前挥舞。然而,话说到了一半儿,忽然想起了常思和郑子明两人麾下所掌握的大军,顿时又把话憋回了肚子里,摇着头叹气。
“唉——”郭威叹了口气,目光对着水面,幽幽地补充,“如果朕明知道石重贵回来了,却选择不闻不问,肯定有人会笑话朕胆小,气量小,连个手中没有一兵一卒的老头子都容不下。可朕若是把石重贵安置在汴梁,哪怕是高官厚禄养着,万一有人又像先前对付郑子明那样,打着为朕分忧的旗号,偷偷下手把他害了,那会是个什么结果?秀峰兄,你不用仔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