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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蛟龙入海的大格局,非得要龙游浅滩,何苦。”
判官的这些话看似是喃喃自语,实际上却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传递给了甘宁,落在他的耳中,犹如南柯一梦的仙人指路。
气蒸云梦泽的青色大蛇,红光隐退,蛇尾处生出的一条细如纤微红色蛇筋,重新缩了回去。
故地重游,再回囱会。
这一幕落在刘辩眼中着实的惊世骇俗,他只听说过大江东去,奔流到海,从未听说过黄河倒流,重返昆仑。
不过凡事都有阴阳两面,虽说甘宁这一次并没有突破一品,但他的底子却更加扎实了,下一次破茧成蝉,必定会有更加与众不同的变化。
刘辩得知甘宁已经清醒,便不在三国二十四名将有意无意的向雒阳聚集,基本上都使用八面汉剑这两件事上纠缠,连忙走向了甘宁所在的船舱。
还没离开两步,戏志才临走之前举荐的一位主簿把玩着金胎碧玉牌,喜不自胜的走了过来。
看到刘辩的一瞬间,慌忙收起了金胎碧玉牌,装作处理了三天三夜政务的样子,有气无力的说到:“主公,水师大营关押的俘虏足足有两万,已经远远超出了现存粮秣所能承受的底线。”
放在以前,刘辩必然会对这种贪财好色的佞臣不屑一顾,但帝王心术日渐炉火纯青之后,对于这种佞臣不仅要用,还要重用。
帝王心术重要观点奴吏施术中有一条铁则,具官,也就是用佞臣,反佞臣。
不过有一个重要前提,无论是佞臣、贰臣,还是忠臣、贤臣,必须有才能。
不怕当官作吏的贪,也不怕官吏奸,就怕官吏庸,没有才能反而自视甚高的去治理一方,到头来只能祸害一方。
这名主簿虽然趋炎附势贪财好色,但他确实很有才能,按照戏志才所作的《官品二十一论》来品评,是一位中上大才,能够坐稳一州州牧的位子。
刘辩停下脚步,睨视这位以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帮助袁绍轻而易举得到冀州的郭图,平静道:“最低限度是多少?”
嗜财如命的郭图,出谋划策之前喜欢抚摸金胎碧玉牌,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佩饰道:“最多一万人,再多的话,粮秣就不够了。”
水师大营中关押的俘虏,约莫有两万多黄巾贼,一下子消减了一半,心疼不说,对于他们也没有一个合理的处置方式。
活埋?不行,斩首?也不行,一来不利于他未来招降黄巾贼,二来容易落下个暴君的名声,有损他好不容易才树立的仁君形象。
郭图既然是曲意逢迎的好手,庙堂的察言观色本事早已登峰造极,捋了捋山羊胡子,阴沉的笑了一声道:“这几日天降暴雨,行驶在黄河中的大翼战船容易侧翻。”
妙啊,刘辩不禁暗自感叹了一句,贤臣有贤臣的好,佞臣有佞臣的妙。
这件事如果落在贤臣身上,纵是知道该怎么做,贤臣也不会提出这种违背仁义道德的奸计,只有佞臣才会毫无顾忌甚至乐此不疲的谋划这种奸计。
刘辩正要把这件事交给郭图全权处理,整天蹲在武器辎重中间写写画画的太史慈,突然走了过来。
脸上再次出现了那抹熟悉的温和笑容,如同梅雨季节的太阳,难得一见,阳光灿烂。
却让郭图骨子里都开始颤抖,头冒虚汗,手脚冰凉,险些跌倒在地。
脸上挂着一蓑春风,眼底暗含十里冰川。
“主公,这件事交给末将了。”
00181 乱民暴民人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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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的笑容虽然和煦如春风,沁人心脾,刘辩却从他的眼底捕捉到了一抹疯狂到极点的暴戾,令人浑身战栗,骨子里都开始往外冒一股股凉气。
色厉内荏的郭图,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刚想找个理由离开这里,转念想到太史慈不过是一个猪狗不如的庶族,自己身为簪缨权贵中百阀子弟还会怕了他?
斜瞥了太史慈一眼,冷哼道:“能有什么好计谋,你们这些五大三粗的武夫,除了斩首就是活埋,能比的过意外翻船?”
太史慈面向郭图,温和的笑了笑。
郭图没来由的一阵心慌,闭口不言。
手持一柄翰花油纸伞的刘辩,看到从来没拿正眼瞧过包括关羽在内所有武将的郭图,竟然被太史慈一个笑容震慑住了,嘴角轻勾:“子义既然有办法,那就前面带路。”
三人很快来到了位于黄河大堤上的水师军营,两万多黄巾俘虏被精挑细选过之后,剩下的一万多人扒下红漆札甲,夺去环首刀,驱赶到了校场上。
早先空无一物的校场,围上一圈很长的拒马栅栏,做成了一个临时的牢笼或者说猪圈。
牢笼的外围还有一千名临时调来的钩镶悍卒,左手持着钩镶,半举在胸前,右手握着环首刀,高举在头顶,数千道目光犀利的注视淋在大雨中瑟瑟发抖的一万多粗布麻衣俘虏,严阵以待。
对待俘虏确实要小心谨慎,以防他们逃走,但刘辩不理解的是,没必要这么严防死守,简直就是一副大战将临的凝重。
刘辩除了胸襟宽广以外,还有一个浩瀚青史上的帝王很难做到的优点,极度信任属下。
就如当初他力排众议让甘宁一人抵挡五万大军,并且同意他儿戏般的要求,只带去一百锦帆锐士。
这才造就了一场一百破五万的沙场传奇,使得名不见经传的甘宁,迅速进入了各大世家望族的视野,名扬天下,一跃成为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名将。
气的二皇子刘协和袁绍等许多未来的十八路诸侯险些吐血,因为就在几年前,锦帆贼甘宁击败荆州第一大寇崭露头角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往他们的府邸投过名刺,希望能做他们的门客。
袁绍等十八路诸侯,哪里会看的上水匪草寇,就算是天下第一大寇,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路边的草芥,当然不会自污名声收下这个声名狼藉的锦帆贼。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就如一遇太子化青龙的关羽和太史慈,甘宁这才过了几天,便成为了一百破五万的顶尖名将,肠子都悔青了。
刘辩没问,终于没有熬练武艺的太史慈,也没有去解释,只是温和的说了一句:“先饿他们三天。”
三天后。
雨势再次减弱,由大雨转成了小雨,长堤两岸的桃树,支零破碎,残破的粉红色花瓣落在泥泞中,尽数变成了泥浆色。
刘辩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汹涌流淌的黄色激流,便是一株株歪歪斜斜的桃树,还有许许多多完好无损抽发鹅黄新芽的柳树。
但是经过这么久的狂风暴雨摧残,显得有些病殃殃,如同栅栏中面黄肌瘦的黄巾俘虏。
“轱辘辘——”
这时,三辆装着热气腾腾胡饼的马车,从一处勉强通过马车的出口,进入了栅栏正中间。
三天没吃没喝还淋着冰冷雨水的黄巾俘虏,望着校场中间冒着白色热气的马车,喉结快速的上下滚动。
不过由于视线里除了热乎乎的胡饼,还有一口口冰冷的环首刀,无一人敢动。
太史慈笑的更加温和了,如同一个长辈看向没有吃饭的晚辈:“全部是给你们的,吃吧。”
刘辩郭图二人依旧是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静静观察。
温和的话语刚落,这群俘虏瞬间变成了乱民,一个个手脚并用的飞奔了过去。
麻布掀开,饼香更浓,堆在马车附近的黄巾乱民,抓起两三张胡饼直接就往嘴里塞,也不怕噎到。
“还有羊肉汤!”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句狂喜的大喊,扑向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木桶。
这些黄巾乱民不过是底层庶民,平时吃糠咽菜,以五谷制作的黄灿灿胡饼都少见,更不要说一般殷实家族都吃不上的羊肉,而他们又饿了三天。
乱民瞬间变成暴民。
“给老子滚开!”
“我的,我的,谁也别想抢!”
“敢断了俺的活路,俺打死你!”
三天前还温温顺顺缩成一团的黄巾暴民,为了只够三成人吃饱的胡饼肉汤,凶狠的扭打在了一起。
一个时辰后,胡饼肉汤被抢了个干净,黄巾暴民死了大约一百多人。
刘辩平静的注视这些喘着粗气的黄巾暴民,有些明白太史慈的意思了。
之前还抱团取暖的黄巾暴民,如今三人一伙五人一伍的聚集在一起,戒备的看向四周的‘袍泽’,眼中尽是凶狠。
又是一个三天。
抢到过胡饼肉汤的黄巾暴民还好,只是饿的有些难以忍受,大部分没有抢到的黄巾暴民,奄奄一息,恨不得撕开同伴的脖子,当场生吃人肉。
这一次的胡饼和羊肉汤更少了,只有一辆马车勉强够三四百人吃饱。
热气腾腾的马车刚刚进入栅栏,不用太史慈下令,这些眼里冒着绿油油光芒的黄巾暴民,一拥而上,不过几息的时间,连马车都被扒拉成了碎木块。
临时充当马夫的钩镶悍卒,赶忙抽出环首刀,还没劈死几个黄巾暴民,很快便被饿到疯狂的黄巾暴民,硬生生给撕成了手臂、脑袋、肝脏等大大小小的碎肉,就着胡饼一起吃掉了。
暴民瞬间变成了人畜。
这一次造成的暴乱更加严重,死亡了四百多人,泥浆变成了血浆。
就在黄巾饿狼们还倒在血色泥浆中扭打在一起的时候,太史慈亲自架着两辆马车,来到了人山人海的人畜正中间。
掀开麻布帘子,一辆马车内是烤猪和黄酷酒,另一辆马车则是十几名没穿一件衣物的妖娆女人,前凸后翘,白花花一片。
太史慈稚嫩的脸容,绽放出一缕冬日里挂在古城檐角的阳光,呲着白灿灿的牙齿,温和的笑了起来。
“数量不多,你们要抓紧喽。”
00182 何为大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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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天下大旱的灾年,那些个五体不勤不识五谷的士大夫权贵们,总喜欢围坐在红泥小炉旁,钟鸣鼎食,怀抱歌姬美婢,文绉绉的扯上几句易子相食折骸为爨。
难道他们这些不知人间疾苦的士大夫权贵们,真的知道什么叫做路有冻死骨幼子饥已卒?
只是为了说而说罢了。
刘辩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饥不择食人命不如狗。
经过前两次的胡饼诱导,这些个还算是良善的黄巾俘虏,彻底变成了一群野兽,癫狂的扭打在一起。
数以十计的黄巾俘虏接二连三的被袍泽用拳头活活的砸死,愈演愈烈,到了最后这些泯灭人性的人畜,不再为了争抢酒肉美人而扭打,而是单纯为了杀戮而杀戮。
夜幕降临,小雨变为大雨。
校场中扔满了手掌、人头、大腿这些零零碎碎,但凡死亡的黄巾俘虏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全被暴发了兽性的袍泽,撕成了一块块细小的残骸。
“呕——”
执意要跟在刘辩身边的郭图,战战兢兢的望着人肉屠宰场一般的校场,城府再是深沉,依旧是撑不住了,眼泪鼻涕直流的呕吐起来。
吐到最后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只是干呕着苦水,随后只听‘嘭’的一声,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的郭图,栽倒在血水泥泞的地上。
刘辩摆摆手,示意几名钩镶悍卒把他抬回了营帐,目光始终不离手持着双戟屹立在马车上的太史慈。
早就疯狂的黄巾人畜,心中只有杀!杀!杀!哪里还会顾得上你是将军还是什么太子,如一群即将饿死碰到牛肉的野狗,狂暴的冲向了太史慈。
马车四周,很快堆满了伸出双手扒拉太史慈的黄巾人畜,或是狂吼,或是桀笑,或是痴迷,拥挤吵闹的冲了过去,拖拽马车边缘的双脚。
太史慈体内气机流转,使出千斤坠技巧,稳稳的屹立在马车边缘,掌中双戟如天地间刮起的狂风暴雨,每挥动一次便带走大片血肉,斩杀所有胆敢靠近马车三步以内的黄巾人畜。
如果是放在平时的话,太史慈斩杀个二三十人,便不再会有敌人会靠近他,但厮杀了一整天的黄巾俘虏,全部变成了行尸走肉,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
吃!
没错就是吃,上万名黄巾俘虏扭打了一天,早就饿的头晕眼花了,趴在地上也不管是同乡好友的尸体,还是父辈兄弟的残骸,桀笑连连的大口撕咬尸体。
嘴上流着血水,桀桀怪笑的黄巾人畜,突然转头看向了四周。
饶是牢笼外围的士卒全是悍卒,围剿过不止一个泯灭人性的江湖魔头,依旧是下意识避开了目光,后退了一步。
魔头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