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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泉涌大烧锅传奇-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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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主持又一声喊。众人纷纷端起酒盅,或闻或呷或用舌尖舔一舔,还有大口喝下肚中的,形态各异,嘴唇开合时的“吧唧”声更是响成一片。

    这时再看北烧锅主人张连启。张连启与他的伙计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待一酒端上来,就见张连启趴在酒盅上用鼻子连吸了好几下,待吸过,又端起酒盅连呷了几口,在嘴里咂摸,待咂摸完,完全确定一酒就是北烧锅的酒,便看伙计,几个伙计也在闻,闻完也用嘴咂摸,见张连启点头,也冲张连启点点头。待互相点完头,一使眼色,自是赶紧在“优”字上画了圈。而其他绅士和第一轮就被陶汰的其他七家烧锅的主人和伙计,则完全凭感觉好坏,比较公正地或圈“优”或圈“良”或圈“差”了。

    就见很快,第二轮比赛结果也出来了。第三酒被圈“优”最多,第一酒次之,第四再次之。不过,第一酒与第三酒得“优”数也仅差两票之距。最后自是被标注第三的酒获胜。

    再看第三酒,待公人一公布,原来也不是别家烧锅的酒,正是南烧锅送来的酒。其实说来,众烧锅主对参加不参加国外什么大赛并不感兴趣,但县知事要大家都来参选,众烧锅主便不敢不来参选。但参选归参选,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南烧锅是当地最有名的烧锅,酒度高,酒质纯,也被大家所公认。自家烧出的酒,根本无法与南烧锅酒相比,或者说,南烧锅最后胜出也在众人意料之中,是众望所归。

    所以,一见最后结果公布,众烧锅主和伙计便纷纷起身,准备拉上自家烧锅酒回返。可也就在这时,就听议事厅里,突然有人高声喊道:

    “诸位且慢走!”

第十八章 那种感觉() 
一时间,大家纷纷回头。再看说话之人,长条脸,高,五十上下年纪,原来也不是别人,正是人送外“算破天”的北烧锅东家张连启。

    张连启:

    “诸位也看到了,我们北烧锅酒与南烧锅酒也只两票之差。既然差两票,在纯度和口感上也就差不到那里去。但我们北烧锅酒还有一大优点,那就是喝多少都不醉。这也是我们北烧锅多少年来的立业根本。在商定比赛规则时,我就提出要加上比喝酒这一项,县知事不同意。既然比赛结束,结果出来了,我也不再说什么。但即是比赛,讲究的就是“公平”二字,所以,”

    张连启停住,环视一眼大家,这才又道:

    “今天我也想借这次比赛,替我们北烧锅说句公道话。也不算公道话,既然在纯度和口感上都差不多,我就想拿北烧锅酒与拿到头筹的南烧锅酒一对一喝一喝,看看我们北烧锅酒与南烧锅酒哪家酒让人喝起来更痛快。”

    说完又说:

    “也不用跟别人喝,我就想跟张树亭一对一喝一喝,各喝各家的酒,看看谁先服输?”

    说完,又看一眼站一旁的县知事王琴堂。紧接着,又冲王知事一抱拳道:

    “不知王知事可否同意这个提议?”

    王琴堂曾留学日本,在日本时,也曾见日本街头到处可见游荡醉鬼,令人厌恶。王琴堂本反对人们喝大酒,当初制定比赛规则时,他记得,北烧锅东家张连启就提到过比赛喝酒,被他当场拒绝。但这时一听,也觉得张连启说得也入情入理,又想,既然是比赛,就要求公平和众人心服口服,于是,不由拿眼去看不远处的张树亭。

    张树亭一见,也明白知事的意思,也清楚张连启一见南烧锅拿得头筹,心里不舒服,又知道南烧锅酒纯度高,若喝北烧锅酒能喝三碗,喝南烧锅酒也只能喝一碗。不用说,这是张连启想当着众人的面,要出自己的丑。如此想过,张树亭便冲王琴堂,也冲张连启一抱拳道:

    “好说!既然张大哥提出,小弟甘愿奉陪!”

    尽管张连启大着张树亭十多岁,但论辈份,二人还属同一辈份,张树亭该喊张连启一声哥。

    “好!张老弟痛快!”听张树亭答应的痛快,便一拍手掌道。

    说罢,又拿眼看王琴堂,王琴堂一见张树亭同意,也不便反对,于是道:

    “既然张树亭也同意了,那就比吧!”

    张连启一见,又急忙冲众人一抱拳道:“那我们哥俩就当着众人的面出出丑了!无论谁先喝趴下,都算是为此次酒品比赛祝兴吧!”

    说话间,早有人将两家酒坛从另一间屋子里,重新搬回议事厅。紧接着,就见每人面前又放了五只大海碗,又是很快,每只大海碗里又分别注满了各自酒坛的酒。

    一海碗能盛一斤酒,五海碗就是五斤酒。这要喝进肚里,确实占些份量。但也就在这时,就见那位主持此次比赛的公人,上前一步道:

    “二位东家,我开始喊喝,二位东家就开始喝,谁先声明喝不下就算输,怎么样?”

    张连启张树亭皆点点头。紧接着,随着这位公人一声喊,张连启张树亭也皆端起海碗,同时大喝起来。

    喝完一海碗,紧接着,再端起第二大海碗喝。眨眼间,每人就喝下去了三海碗。待第四海碗端起来,不光张树亭,就连张连启下咽的速度也开始慢了下来。不但慢,原先是站着喝,这时也坐下来喝了。

    说话间,第四大碗酒也分别被他们喝进肚去。待第五碗酒端起,就发现他们彼此端碗的手都些发抖,不但手发抖,张树亭本是一张白脸膛,这时也变得更加煞白起来。再看张连启,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张树亭看一眼张连启,见他正埋头慢慢地喝,也不说什么,也一闭眼,“吱吱”地加度喝起来。早已鸭雀无声的议事厅里,这时只听到他们喝酒的“吱吱”声,寂静中,听上去,又仿佛深夜两只老鼠在咬架。

    到最后,就连张树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喝到第几碗了。张树亭只记得,大概是喝到第七大海碗时,自己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不但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手脚也开始麻木和发抖。再看眼前,一开始,还能见眼前的酒坛和桌子,还能见周围众人围观,但渐渐地,他的眼睛就只能见到那只海碗和碗里的酒了,其它一切,皆模糊地望不到了,也听不到了。

    不过,这时张树亭的心里还是清醒的,尽管他的喉头已经麻木地,每咽下一口酒,更仿佛是要咽下一块石子儿一般,令他难以下咽。但他仍坚持着,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咽着。而在感觉里,也早没有了润泉涌烧锅酒那醇厚香绵的感觉,只有仿佛燃烧的一团火,从喉头直直地往下烧去。而胃里,也同样燃着这样一把火,都要快把他的五脏六肺烧焦了。

    似乎是每喝下一碗,懵懵懂懂中,就仿佛听到有人问,又仿佛不是一个声音:

    “怎么样?张东家,行不行?”

    “不行咱就停!”

    “可不能拿着性命开玩笑呀,张东家!”

    感觉上,这些声音就在耳边,但听上去,这些声音又仿佛很远,遥远的都仿佛是从天边上传过来的。张树亭想摇头,表示自己还能喝。但他不敢。他的脑袋也沉得更像是太山压在头顶上一般,稍一动弹,就有可能一头扎到地下去。

    但张树亭知道,他仍一点一点地往下咽着,尽管每咽一口,他都感觉身上的火又燃旺了一些,不但感到身上的火旺了一些,头也更大了一些,都有了支撑不住的感觉。但在他的心里,仍有那么一小块儿还是清醒的,尽管就那么一小块清醒,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小了,但仍能够支撑他一定要喝下去的,一直喝到张连启喊“停”为止。否则,就是喝死,也不能输给张连启。

第十九章 按老规矩() 
不过,那天最后喊“停”的却并非张连启,而是县知事王琴堂。王琴堂看到他们喝的脸色都黄的吓人了,仍没谁肯服输,仍在玩命喝,不由很生气。不但喊了停,还当即命人将他们拖出了县公署。

    这件事,还是七天之后张树亭才知道的。也是七天之后,张树亭还知道,那天他喝了十二海碗,张连启也喝了十二海碗。不过,他们被拖出县公署后,张连启是被人抬回家的,张树亭却是自己走回家的。

    但刚走回家,张树亭也“咕咚”躺下,一下醉死过去。而张连启尽管是被抬回去的,当时醉的人事不知。但第二天一早,就又跑到县公署向知事王琴堂道歉来了。不过,也只有张连启自己清楚,第二天他可并没有见到王琴堂。第二天一早,王琴堂就亲自护送着头天就封好的两坛润泉涌烧锅酒,送到位于保定城的直隶省公署,参加在那里的比赛去了。

    只是这一送,恐怕连王琴堂都没有想到,润泉涌烧锅酒又以酒香浓郁,绵柔甜净,余味悠长等风格突出,不但再次在全直隶省夺魁。还最终作为直隶官厅高梁酒,又直接飘洋过海,被送往美国旧金山,去参加在那里举办的首次国际性产品赛会——巴拿马万国博览会,结果又是一举摘得此次国际赛会甲等大奖章,倍受国人。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张树亭,因与张连启比试,喝过十二大海碗自家酒,人虽是自己走回来的,但一到家,也“咕咚”一下,就醉死了过去。一家老少一见,皆哭成一团。祁占奎听说了,也急忙从店堂跑来张树亭家中看。

    说来张树亭家距烧锅并不远,就在烧锅西侧,门口又与烧锅后门正对。从烧锅前院穿中院过后院,就能够直接来到张树亭住的院子。

    待祁占奎见了,更是后悔的一跺脚道:

    “明知道这是见南烧锅拿到头筹,不服,想当众出东家的丑,怎么还要上这个当呢?!”

    说完又说:

    “若是让我跟去,说什么也要拦下呀!”

    说着,又看一旁跟张树亭一起去县公署的两个伙计,这两个伙计,是负责前院酒储藏的伙计,一个姓师,一个姓田,皆三十上下年纪。虽然只是酒储藏的伙计,但嘴巴子上却都有着很深的功夫,靠着一条舌头,他们能把酒中各种味道辨别出来。但他们品酒行,干别的却不行。当时见张树亭脸都喝黄了,手也喝抖了,只干急着,并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一见出了大事,又见东家一家老小哭成一团和祁占奎埋怨,更是不知如何是好,脸憋得通红,身子也慢慢抖起来。

    祁占奎一见,又无可奈何地一挥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到街口‘济世堂’请郎中去!”

    但醉酒,“济世堂”郎中也没有法子,也无非是灌些醒酒汤之类。但灌过,人仍是不醒,一直过了七天七夜,人才慢慢醒过来。人虽然醒来了,但又起不来炕。关键还是吃不下东西。正因为吃不下,身体也迅速消瘦下来。不但吃不下,头还晕的历害,不闭眼,屋顶和炕是旋转的,待闭上眼,又感屋顶和炕旋转的更厉害。

    店堂掌柜祁占奎倒是每天都从店堂过来看他。这天,见他终于醒了,又抱怨道:

    “明知道张连启是想让你出丑,怎么还要上当呢?”

    张树亭便艰难地笑笑道:

    “我一见他那副样子就来气,不跟他赌都难呀!”

    祁占奎又无奈地摇头。

    说话间,张树亭又将养半月,才能够下地,又过半月,才能够在烧锅甑口磨房曲房和店堂上走一走。但这时已一个多月过去,眨眼也就到了腊月二十八,再过两日,便是来年的正月初一。按祖上规矩,腊月二十八这日,也是给甑口磨房曲房和店堂上众伙计放假他们回家过年的日子。

    就见这日上午,张树亭哪儿也没去,一直躺在炕上闭目养神,他知道腊月二十八下午这场事,是一定要由张家人亲自来料理的。往年都是他爹,今天也只能他了。所以,直到晌午,张树亭才起来,然后草草吃了午饭,便直奔烧锅这边而来。

    烧锅后院一向是静悄悄的,很少有人声。中院里,甑口磨房曲房上的伙计也不象往日那样忙碌了,正收拾着家伙,打扫着场地。但张树亭也没有像往日那样,直奔甑口磨房或曲房,而是穿过中院,直奔前院而来。

    待来到前院,又是先来到沿街店堂,店堂前早没有了往日排队的拉酒车辆,又见店堂前,正由七八个伙计在打扫店堂,且已将七盏用粗竹条大红绸制成的灯笼一排溜挂到了店堂屋檐前,又用大红绸将七盏灯笼串起系了。

    看罢店堂,张树亭这才又绕回前院,西面仓房,嘴巴子上很师、田两位伙计,正站在小房子一样高大的木制酒海上,给酒海贴封条。张树亭看过一眼,又直奔帐房而来。南烧锅帐房就在前院北房里,账房先生,也姓张,五十来岁年纪,说来又不是别人,正是县公署书记小张的父亲张玉书。

    待来到帐房,帐房先生张玉书、店堂掌柜祁占奎、大伙计老孙都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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