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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李自成的神色一板,坐直了身体,面露怒容,寒声斥道:“福王,你乃是朝廷亲王,富甲天下,仓中米粟何其多?粮食堆积如山,放霉放烂,在如此灾荒之年,百姓都已经啃树皮、人吃人了,都不肯拿出毫厘赈济百姓,你真是个好奴才,真真正正的守财奴。”
“在洛阳当福王二十多载,祸害妇女无数,横征暴敛,肆意兼并百姓土地,大旱之年,不思百姓之苦,不仅没有减免税赋,还比往年更重、更重,逼死无数善良之辈,你说,如果本闯王将你仍在大街上,交给洛阳的百姓处置,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李自成每说一句,朱常洵的身体就是一颤,害怕之意愈发浓郁,心生一丝悔恨之意,如果自己早一点拿出一部银粮作为军饷何至于会有现在之处境?
尤其是李自成的最后一句问话,他再也忍不住了,声泪俱下,连连求饶:“还望大王饶命,饶我一条狗命,本王愿意拿出全部家财献给诸位。。。。。。。”
“哈哈哈。。。。”
大堂上响起阵阵的大笑,立即打断了朱常洵的求饶之语,刘宗敏都快笑出眼泪来,更是大声嘲讽道:“朱常洵啊朱常洵,你的小命都捏在我们手里,整个洛阳都已经被我们控制,你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筹码?又凭什么让老大饶你?”
“我。。。我。。。”朱常洵早已是六神无主,没有了主意,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一时语塞之下,随之将哀求的目光投到了一旁的吕维祺,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喊大叫道:“吕先生救我啊!”
“福王,微臣的性命亦在顷刻之间!”吕维祺挣了挣神色,一脸的哭丧,无奈地连连摇头,身体忽然迸发出决绝之意,声音拔高了几分,随之朗声说道:“王爷,切莫向这些乱军摇尾乞怜,你可是朝廷的亲王,皇族的存在,不能失去皇族应有的尊严和铮铮铁骨啊!否则,死后也不会被祖宗唾弃!”
这一刻,对于吕维祺的这一声大吼,众人都是眼前一亮,为之侧目,佩服这份视死如归的气概,朝廷的那些官员还不全是软骨头。
然而,李自成却是一笑置之,并未理会,而是大手一挥,喝道:“来人啊,将朱常洵拖出去,重责四十大板,随后将他的脑袋给砍了,挂在洛阳城的城门上示众,”
“大王,饶命啊。。。。。。”
在一阵求饶之中,朱常洵被拖了出去,李自成却是一阵恍然,脑海里不禁浮现起了历史上的那个李自成,攻下洛阳之后,那真够血腥的,手段绝对是血腥而毒辣,将福王剁吧剁吧,就那么做成了福禄宴,就是这么想想,就让人觉得惊悚,汗毛倒立,浑身一个激灵。
“我不如那个李自成,没有他狠啊!”
李自成暗叹了一句,随后恢复了心神,看向了吕维祺,淡淡地说道:“吕尚书,对于围剿我们这些起义军,你可是活跃的很呐,今日请兵,明日请饷,现在你又作何打算呢?”
吕维祺一语不发,耿直了脖子,颇有慷慨赴死之意。
“呵呵。。。来人啊,将吕尚书压入大牢,明日在城西关周公庙举行集会,和那些官绅一起接受百姓的公审!”
出乎众人的意料,没想到李自成会这么轻松地处置了吕维祺,完全不像刚刚的那股气势,大有择人而噬的架子。
第二天的上午,洛阳城的西关周公庙前,万人云集,无数的百姓在围观,在等待,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畅快之色,仿佛大仇得报的那种感觉。
“古人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些贪官污吏为祸乡里,为虎作伥,与恶霸、权贵勾结在一起,欺压百姓,剥削无止境,视人命如草芥,毫无怜悯之心,视其冻馁。。。。。。”
李自成正在慷慨陈词,吴汝义突然来到了近前,一副匆匆忙忙有急事的样子,打断了李自成的讲话,后者连忙示意徐霞客替代自己,虽吴汝义来到了一旁。
“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儿了吗?”李自成紧盯着吴汝义,等待对方的回答。
“老大,是这样的,大量的灾民流入洛阳城内,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朱常洵被斩,头颅与尸身悬挂于城门之上,许多的军民聚集在那里,忽然就将福王的尸身抢了下来,将其剁成了肉酱。”
“剁就剁了,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李自成不耐烦地插了一句,进而又补充道:“洛阳百姓早就对朱常洵恨之入骨,恨不能碎其骨,食其髓,凌辱、损毁他的尸身,人之常情,恨到极致的一种表现,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忽然间,李自成的脑海里闪过一丝明悟,心里一突,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
“可是,老大,不仅如此,咱们的一些新加入的兄弟和那些百姓,还架起了大锅,填满了火柴,想要将其煮了,吃了。再不阻止的话,恐怕朱常洵只剩下骨头渣了。”
闻听此言,李自成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眉头微皱,心里暗道:“哎。。。看来有些事情不可改变啊,这位福王还真是遭人恨哪,我想不难么残忍都不行,百姓们也不愿意放过。”
“老大,咱们现在怎么做?要不要我去阻止一下,现在应该还来得及?”看到李自成发愣,吴汝义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些,询问道。
“不用,不用,坏事做尽终有报,咱们没有必要阻拦。”李自成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回了一句,进而又说道:“这样吧,从福王府弄几只鹿过去,凑成福禄宴,以示咱们的支持。”
“呃”
吴汝义明显错愕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看李自成认真的模样,也就没有再迟疑,吩咐旁边的一名小兵去办,随后继续说道:“老大,咱们的人和其他起义军搜城搜了一天两夜,并未发现朱常洵的世子朱由崧,应该已经逃离了。”
“逃就逃了吧,反正也是一个无足轻重之人。”
李自成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句,似乎想到了什么,进而又问道:“对了,清查的怎么样了?此次攻陷洛阳城,斩获如何?”
听到李自成询问此事,吴汝义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兴奋地说道:“老大,此次缴获的太丰厚了,将官仓打开赈济百姓之后,仅福王朱常洵与那些富户的粮仓和地窖,夺得的粮食就有数万石,金钱数十万,其他各种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分给百姓一部分后,足够咱们作为粮饷之用。”
“而且,老大,李信那边传来消息,整个河南的州府县城都已经控制在咱们手里,还活捉了五省总督熊文灿,正被关押在根据地的大牢之中。”
一开始的时候,听到吴汝义的回答,李自成还很平静,但一听到整个河南已经控制在手中,更是活捉了熊文灿,激动地连忙说道:“快,立即快马加鞭送信给李信,让他在根据地准备一个小院子,善待熊文灿一家。”
“好的,老大。”吴汝义的情绪不高,心里很是好奇,老大为何如此重视熊文灿?
紧接着,李自成神色一敛,郑重地说道:“还有,告诉李信,凡是新加入咱们李家军的其他起义军,要是不是那种死心塌地的投靠,全部弄到黄河以南沿岸,随大军一起北渡黄河,围剿清军,推翻朝廷在黄河以北的统治。”
这时,看到陆世仪与徐霞客走了过来,又望了望行刑场,已经开始行刑,转而对两人说道:“陆世仪,徐先生,我率领大军北渡黄河之后,你们与李信相互配合,结合各个根据地的驻守李家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剿灭或收服那些河南乱匪。”
“是,老大!”
第三百六十九章 出乎意料()
崇祯十一年,农历十二月十一日,河南章德府武安县境内,太行山根据地上。
一支近万人的李家军整装待发,清一色的火器配备,几乎每个人拿得都是三眼铳、迅雷铳这样的冷、热两用火器,身上散发着强悍的气息,乍看之下,宛若是现代军人。
李自成站于一处高台上,神情肃穆的看着这些人,下达着一系列的命令。
“李自奇,你率领三千人马,兵出黄泽岭,经由邢台,陈兵于巨鹿西南方向,距离十里一带,一定要隐藏好行踪。”
“是,老大!”
“李仲,给你三千兵马,兵出太行山根据地,从邯郸逼近巨鹿。”
“是,老大!”
“陈奏庭,给你四千兵马,兵出黄榆关,从西面挡住清军,”
“是,老大!”
。。。。。。
当李家军将要有大动作之时,远在百里之外的京师皇城之内,崇祯平常处理朝政的地方,杨嗣昌满脸的焦急之色,声情并茂的汇报道:“皇上,微臣觉得,还是先与清军和谈为上,平叛匪患之事才是首要之务,重中之重,洛阳城失陷,福王惨死,形势极为危急,已经是迫在眉睫,不能再犹豫了。”
崇祯的心神巨震,久久不能平息,依旧不敢相信洛阳城被克,福王被杀,嘴巴微张,开合了两下,随之有气无力地说道:“杨尚书,你应该知道,现在形势大变,清军绕过京师之地,分兵两路,径直南下,一路沿着北直隶与山西交界肆虐;另一路顺着大运河,直取山东等地,如此情况之下,你还让朕如何议和?”
“何况,切莫忘了,自大明立国以来,即便是最为艰难的时候,也未有过议和之事,一不议和,二不和亲,三不割地,乃是我朝的默认铁律。否则,朕将会沦为千古罪人,名字永远被刻在耻辱柱上。”
这时,一旁的高起潜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皇上,今时不同于往日,清军来袭,在京师周围掳掠,如果再与乱军勾结在一起,后果将会难以预料,各地的勤王部队将会被堵在黄河以北。”
“而且,皇上,根据锦衣卫得来的消息,若不是黄河冰封,至今也不会知道,陕西已经完全陷落于乱军之手,被李家军控制。不仅如此,李自成更是直取洛阳,想必再过不久,河南也将会彻底陷落。”
说到这里,高起潜忽然跪了下去,声音略带一丝哭腔,恳求的又说道:“皇上,不能犹豫了。何况,以朝廷目前在北直隶的兵力,根本就无法与清军正面对抗,既然如此,何不议和呢?唯有解决内患,方可全力抵御清军啊~!”
一直沉默不语的洪承畴终于按耐不住了,忍不住的开口了。
“启禀皇上,即便是议和,现在也不是时候。”
此言一出,顿时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杨嗣昌与高起潜更是眉头微皱,洪承畴的反应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前者更是插话道:“洪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洪承畴并未理会杨嗣昌的询问,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自古以来,若不能占据战场上的主动权,仓促去和谈,先不说对方会不会同意,即便是同意,朝廷也将会无法承受和谈所带的代价。”
说到这里,洪承畴语气一顿,直直地看着杨嗣昌,神色虽然平静,言语却是显得那么咄咄逼人,略有不忿,这才回答对方的询问。
“杨大人,一口口声声将讲,攘外必先安内,应该先与清军谈和,剿灭乱军之后,回过头来再对付清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皇太极真的会讲和吗?”
不能杨嗣昌回答,洪承畴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将他到嘴的话语给堵了回去。
“纵观历年与鞑子的征战,当鞑子有和谈之意,那都是什么情况?虽不是战局对他们十分不利,但也相差不多,战争已经对他们没有好处,甚至于有着某种危机。”
“那。。。。。。”高起潜不甘地刚吐出一个字,想要进行反驳,却又被洪承畴后面的话语给挡了回去。
“一旦他们在战场上占据着优势,绝不会和谈,而是在关内肆虐一番,烧杀抢掠,毁良田,杀百姓,所过之处,必是一片焦土,使得当地再无力抵抗。”
短短的一番话,不过是寥寥百余字,里面却蕴含了大量的讯息,不啻于当头棒喝,提醒众人,试想当年,袁崇焕也是主和,稳住皇太极,不惜杀死大将毛文龙。
然而,结果却是事与愿违,结局恰恰相反,没有了后顾之忧,没有了毛文龙在皮岛的牵制,后金频频攻打山海关,更是毫无顾忌地东征西讨,向西收服蒙古一些部落,向东攻打朝鲜。
如今这个时候,回想过往,在场的众人心里都很清楚,那个时候主张和谈没有错,但却不该斩杀毛文龙,没有了这名大将楔在鞑子的老巢附近,没有了威慑,皇太极就没有了顾忌,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大展拳脚,为所欲为。
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的一连串事故,鞑子多次进犯关内。
如果毛文龙还在的话,镇守于皮岛,皇太极要是还敢大肆进犯关内,或者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