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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的五年平辽论,只要是一个明眼人,就知道其中的水分很大,居然就那么天真的相信了。
而且,最让人心寒的事情,这个皇帝不仅听信谗言,还看事情只看结果,从不在乎过程和缘由。仅仅是两年多的时日,就有许多的能臣干将、有用之吏就那么被杀了,几乎都是办事不利的名义,却不看交代的事情难易程度,其中的性质。
远的不说,就拿袁崇焕来讲,后金军师从龙井关那一带破关而入的,又不是袁崇焕的防区,怎么就将最后的所有责任归咎到这位大将身上了呢?
想到这些,宋应星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也在暗自庆幸,还好选择跟随了李自成,没有入仕为官。否则,就算是没有被皇帝治一个办事不利之罪,也会死在官场的倾轧之中,首抚韩爌、次辅钱龙锡相继被罢官,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这些念头在宋应星的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李自成的话音刚落,似有所感一般,赞同地点点头,深以为然地附和道:“也是!如今的这个天下,风云变化,就属当官为将最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丢了脑袋。”
第一百四十五章 意外之喜()
李自成之言,似乎打破了宋应星思维的某种禁锢和束缚,变得开阔起来,转而又说道:“老大,如今的朝廷,风诡云谲,时局很不稳,内阁大臣和六部的官员是换了一茬又一茬,东林党人和魏忠贤的余党倾轧地厉害。如此这个时候,有才能、愿意报效朝廷的反而不得志。尤其是那些精通火器之人,或是因为党争,或是受到牵连,往往会被晾在一边,得不到重用。”
李自成一愣,面露疑惑之色,询问道:“宋先生,你的意思是。。。?”
“老大,我觉得,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咱们可以派一些可以信任之人潜入京城。而且,这些人不仅脑袋灵活,行事还得沉稳干练,打听朝廷的消息之时,也招揽各方面的人才,为我们所用。尤其是火器方面之人,京城更是群英会聚之地。”
李自成迟疑了一下,并未立即回复,而宋应星依旧在讲述,摆事实讲道理,试图说服这位老大。
“如今之时,朝廷里是魏忠贤的余党当政,控制着内阁。随着韩爌、钱龙锡、成基命等东林人士下台,周延儒、温体仁相继入阁,意味着崇祯皇帝已经无心推行新政。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一两年之内,东林党人士就会倒霉,遭到这些人的倾轧与诋毁。”
“像孙承宗、茅元仪、孙元化之辈,要么和袁崇焕关系莫逆,要么就是属于东林党一派。到时候,他们这些人一定会遭到周延儒等人陷害,或是被罢官丢职,或是被打入大牢之中,被发配到蛮荒之地,都是迟早的事情。”
宋应星说了这么多,看到李自成依旧是面色如常,犹豫不定的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进一步地说道:“老大,孙元化自不必将,你知道他在火器方面的才能。可是,你有所不知,纵观天下,若论对火器熟知的程度,除了我、徐光启、孙元化、焦勖,就属茅元仪了。此人不仅精于火器,更是晓天文,懂术数,深谙行军用兵之道,熟知古今兵法战阵。”
“不仅如此,京城还是西渡而来的洋人向往之地,一些学问渊博的洋人就在京城,像金尼阁、邓玉函、艾略儒、龙华民等等,这些人要么精通火器之术,要么深谙天文历法知道,还有人懂得医理。”
李自成心动了,内心澎湃不已,无论是火器,还是天文与西方医理,都是他渴望得到的。未来的某一天,一旦时机成熟,大规模使用火器,子弹引起的创伤,就需要西洋的外科手术来救治!
因此,李自成没有再犹豫,当即就答应了下了下来,转而又问道:“宋先生,我实在不明白,对于招揽这方面的人才,你怎么会这样的上心呢?”
宋应星苦涩一笑,有一些自私般的惭愧,没有任何的隐瞒:“老大,实话不瞒你说,我也是复社的成员,也算是东林党人士。而且,王微不用多说,像茅元仪、孙元化等人,他们也是在下的挚友。以我对他们也深为地了解,若无大的变故,他们绝不会背叛朝廷,加入咱们的根据地。”
李自成恍然的点点头,更听出了宋应星没有说出的理由,之所以那么上心说服自己,派人潜入京城,为得就是上一道保险,一旦宋应星那些朋友有牢狱之灾,性命之忧,完全可以借助自己的手救他们。
李自成很识趣,没有点破这层意思。虽然短期内无法获得茅元仪、孙元化等人,却可以偷偷掳在那些洋人,弄到根据地之中,让他们协助宋应星制造火器,教授根据地的人以医理、天文、术数、物理等方面的知识。
原来的洋人可不像那些文人,毫无气节可言,只要以生命为要挟,准保老老实实地传授知识!
想通了这一点,李自成舒展了一下身体,故作长舒一口气,以减缓有些沉重地气氛,转而朗声说道:“对了,宋先生,听刘芳亮他们将,他们捉来了一些洋人,还弄来了实验用的仪器。咱们不妨去看看,反正这些书都在这里,看看那些洋人和实验用的仪器,说不定对你有用呢?”
不久,终南山根据地村寨的一处偏僻之地,在刘芳亮的带领之下,李自成与宋应星双双至此。尤其是李自成,手里的拿着望远镜,不停地摆弄着,东瞅瞅,西望望,漫不经心地问道:“刘大脑袋,你在哪里弄到的这个望远镜?是不是转移西安城教堂里的东西之时,顺手顺得,据为己有?”
“呃。。。老大怎么只知道这玩意叫做望远镜?而且,老大的文字游戏玩得越来越溜了,什么叫转移?那明明就是暗中强抢,好不好?!”
刘芳亮这样想着,故作委屈之色:“老大,你可是冤枉我了,这玩意而是那个叫做汤若望的洋人送我的。如果你不信的话,等到见到他本人,一问就知道真假,我又没有骗你?”
闻听此言,李自成与宋应星面露兴奋之色,极为默契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喜的莫名光芒,李自成更是不再把玩望远镜,直勾勾的盯着刘芳亮,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笑容更像是充满邪恶。
看到这样的笑容,刘芳亮一旦不觉得李自成是在高兴,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那个下手不择手段而又腹黑的老大回来了,菊花一紧,一股凉气从尾椎骨顿生,直冲后脑勺,有一种欲哭无泪的冲动。
“老大,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大不了望远镜不要了,就属下当孝敬老大你的!”
说完这句话,刘芳亮忍不住的抽自己一嘴巴子,没事儿在老大眼前炫耀什么?真是记吃不记打,忘记了以前的“惨痛教训”,失去了那么多好宝贝。
李自成笑了,笑得很灿烂,点了点头,没有对刘芳亮的“孝敬”说什么,而是朗声说道:“你将西安城的行动过程说一下,你们是怎样教堂里的连人带物弄到终南山的?还有王微那边,总共弄上根据地的都是哪些人?”
刘芳亮刚想回答,随即反应了过来,再看向李自成与宋应星,看到两人的模样,这才知道,自己刚刚过于敏感了,老大并没有打望远镜的主意,而是对洋人很感兴趣。
但是,话一说出口,刘芳亮也只能打碎了牙往里咽,开始一五一十的将西安城的行动重述了一遍。
李自成与宋应星越听越兴奋,激动不已,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刘芳亮说完之后,李自成看向了宋应星,爽朗地说道:“宋先生,在我离开之前,就落实火器制造的事情。在根据地的深处,选出那么一个地方,并让焦勖、汤若望等人协助你,研制出三眼铳和迅雷铳。”
“好,就按老大你说的办。”宋应星心里也是这个想法,当即就同意了。毕竟,终南山根据地靠近蓝田县与周至县,可以弄到不少的现成铁料。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再临金陵()
入夏,后金军退去不过两个多月,关内却已恢复了平静,歌舞升平,没有了那种大厦将倾的骤然紧张之感。尤其是江南之地,莺歌燕舞,靡靡之音,不绝于耳。牡丹旁,游人络绎不绝;荷花池畔,文人墨客流连,吟诗作赋,好一幅“繁华盛世”的景象。
金陵府,更是如此,仿佛京城之危对这里没有丝毫的影响,犹如昨夜之幻梦,一袭白衣的书生到处都是,漫步于秦淮河畔,流连于画舫与烟花酒巷之间,摇头晃脑,踱步而行。
相比于以往,金陵城聚集的书生更甚,宛若赶集一般,或是三五成群而行,或是两两结伴,摇着手里的折扇,头上的纶青色巾随风而舞,闲庭信步,好不风流。
“嘿嘿。。。今年的金陵城可是热闹、有的看了,几乎汇集了天下所有的风流才子,贤士名达纷纷而来。看着吧,一场盛世大会将会出现,永载史册。”
一名书生摇头晃脑的刚一说完,折扇猛地一收,就有一个一看就是多年苦读之人,听得有一些晕头转向,不甚了解,不免问道:“复社?这位仁兄,在下怎么从未听闻过这个复社啊?”
那个书生并未答话,而是先打量一番,不答反问道:“这位仁兄,想必阁下是北方的学子,这两年都没有怎么出家门吧?”
问话之人本能地点头,以示回应,而对方也是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随即说道:“复社啊,也就是去年才成立的,由云间几社、浙西闻社、江北南社、江西则社、历亭席社、云簮社吴门羽朋社、吴门匡社等等十几个社团联合而成,发起人为张溥、张采。。。”
“什么?阁下说的张溥、张采,莫非就是人称‘娄东二张’的张溥、张采?”书生还未说完,问话之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地惊呼道。
“不错,正是他二人!”书生蹭的展开折扇,摇着回答,一脸笑吟吟的得意之色。
与此同时,李自成就在不远处,漫步而行,尾随在二人身后,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一双耳朵却在听着这一切,心中暗自点头,关于复社的消息,与徐霞客所讲的丝毫不差。
虽名为复社,却有小东林之称,成员多为东林党或是其子嗣。声称以文会友,结交朋友,但政治色彩非常浓厚。
李自成又听了几耳朵,但觉得无趣,就领着徐霞客、田见秀、马信以及刘芳亮几人远去,返回租住的酒楼。
不久,李自成等人返回了住处,马信和刘芳亮分别把守在左右两侧的客房,监视来往的行人,而李自成与徐霞客三人就在最里面的一间客房,呈现品字形而坐,秘密商谈着,李自成的声音时隐时现,外面的人很难听见。
“徐先生,你觉得要想控制住复社,咱们应该先怎样做?”
徐霞客沉吟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老大,这复社成立也就一年多一点,成员很是驳杂。即便是同为东林党人,他们的内部也是观点不一,分歧颇大。”
“就拿周延儒来讲,在东林党内部,此人的名声处于两可之间。复社创立之初,拥护周延儒出仕为官,不仅在东林党内部,就是整个复社内,意见也是极不统一。”
“哦,徐先生,为何这样说?”不用李自成发问,田见秀率先发出了置疑。
“老大,田兄弟,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在下也是复社成员,也算是东林党人。之所以这样说周延儒,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名声很不好,为了得到一妖艳寡妇女子,不择手段,生生拆散了寡妇女子与她的相好。”
“而且,复社创立之初,社内之内劝其出仕,兼任复社的领导人之一,此人也是心口不一,嘴上连连推迟,行动上却是丝毫不谦让,仅此两点,可见周延儒这个人品行不佳。”
徐霞客讲述的过程中,李自成的眉头皱了一下,转瞬即逝,眸子里闪烁着莫名的幽幽之光,徐霞客的话音刚落,就问道:“可是,徐先生,说了这么多,周延儒与咱们的行动有什么关系呢?”
“老大,之所以将这些,属下就是想说,复社之内的事情很乱,成员的关系很是驳杂,派系林立,观点不一。因此,要想拿下复社很难。”
似乎早就料到了李自成会有如此一问,徐霞客回答完了之后,转而又说道:“而且,复社的政治色彩非常浓厚,主流观点又是出仕为官,出入为将入相,报效朝廷,想要将其为咱们所用,跟着造反,更是难上加难。”
这一刻,李自成大概猜到了徐霞客想要表达的意思,但还是谨慎而郑重地问道:“哦,这样说来,咱们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根本就不能控制住复社。”
“也不全是。”徐霞客轻轻摇头,随即进一步的解释:“老大,复社之内,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人,相比于那些年龄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