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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互相探讨探讨,这个是应该的,不算礼物,重新说。”
杨国文看他笑得爽朗,言谈也亲切,想了想,咬牙道:“小舅舅,甥儿听说您与薛大家是总角之交,甥儿倾慕薛大家的琴技,不知可有幸聆听一曲?”
薛崇秀的名声居然都传到蒲州去了!?
张昌宗略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笑道:“到初五那天,薛妹妹应该会过来,到时候我问问,若有机会,我带你去听。”
“嗯嗯!”
杨国文一脸欢喜的点头,显然也是个狂热的迷弟。张昌宗笑笑,正要说话,感觉衣袍被人拉了一下,低头是杨国忠正在拉他:“小舅舅,小舅舅,还有我呢,我的礼物还没说呢!”
张昌宗蹲下身子与他平视:“别急,该你了!说吧,国忠想要什么?”
杨国忠急切的道:“小舅舅,甥儿想要粘竿、弹弓、风筝、竹马、陀螺”
噼里啪啦说了一串,全是玩的!三姐拍了他一下,不赞同的道:“这些东西,家里全都有,六郎,莫要再给他买了,他都有的。”
张昌宗耐心地听他说完,笑着道:“三姐别管,家里的是家里的,我买的是我买的。放心,小舅舅记住了,这就使人给你买去,放心,全都买来!”
“太好了!小舅舅最好了,甥儿最喜欢小舅舅了!”
开心的满脸灿烂的来抱人,大嫂刘氏看得一乐,不禁想起张昌宗幼时的可爱来,对韦氏道:“阿娘,人说外甥像舅,我先前还不信,如今看国忠与六郎,岂不就是外甥像舅吗?一样的嘴甜会哄人。”
说着,还慈爱的看张昌宗一眼。韦氏看看老儿子,又看看外孙子,也是一乐,点头:“大娘这么一说还真是,六郎小时候,也是这般嘴甜会哄人。好了,现在他大了,轮到他外甥哄他了。”
这屋里的人,除了少数的几个,差不多都知道张昌宗小时候的德性,看看杨国忠,再看看笑眯眯地张昌宗,不由又是一阵欢笑。
张昌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笑道:“这就叫家学渊源,不然怎么能说我们是一家人呢!”
说完,突然想起,原先的历史上,他跟张易之兄弟俩儿做女帝的小白脸儿出道,祸乱朝政、家国,他的便宜外甥杨国忠靠着族妹杨玉环的裙带关系也做了大大的奸臣,突然对“家学渊源”这四个字有些不忍直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说了一会儿话,下人弄好膳食,准备吃晚饭。都是一家人,自然也没有男女分席,直接摆了一大桌。
杨国忠大概是比较喜欢他这个什么玩具都给买的小舅舅,叫着要跟舅舅一起坐,三姐不同意,还泪眼巴茬的哭了一场,无奈之下,三姐只得同意。
一起坐便一起坐吧,张昌宗也不介意,只是,吃饭的时候才发现,这小子居然是个极度挑食的娃娃,难怪已经八岁了,还长得瘦瘦小小像六七岁的孩童。搞得三姐十分的不好意思,歉然对张昌宗道:“国忠是幼子,小时不免娇惯些,现在大了,脾性有些不好扭转,六郎多担待。”
张昌宗笑着摇摇头,并不跟小孩子介意。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起来,吩咐锤子今天出去买些小孩儿喜欢的玩具回来,又让华为等着转告杨国文,让他写两篇文章,等他下差回来再与他探讨。
张昌宗在羽林卫大营操练士卒,勤勤恳恳地练了一天,安排好夜晚的值守好,提前一个时辰离宫,去陈伯玉府上拜访。
昨日已经约好,陈伯玉自然在家等着他,张昌宗在陈府的仆从引领下进去,见到陈伯玉不禁一愣:“先生,怎地如此憔悴?”
第210章 赠陈师()
陈伯玉瘦了,黑了!
虽说边关风沙磨人,但上次陈先生去边关回来也没这么瘦,这么黑的,最关键的是,精气神没了!
一个人,哪怕又瘦又小,个头不高,但是,精气神在,不用看举手投足,哪怕一瞟眼都能看出一股劲头儿在,特别是心有傲骨的人,劲头儿就更大些,这就是气场。
上次陈先生跟着乔知之出去了一趟,虽然苦,但精气神不失,这次回来,还没上次那么瘦,那么黑,但是,人却更憔悴了,明明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已透着一股心灰意冷的气息,当年那个一心只想为国效命、征战沙场的陈伯玉,他心里的火,熄了!
“先生”
张昌宗只说了两个字,就再也说不出口,他也是男儿,也是胸有热血的男儿,自然知道那种怀着满腔热情,看出了国家的积病,想报国却无门的痛苦。陈先生从二十出头一直到今年三十六岁,十多年的时光,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十来年!
张昌宗心中酸涩,却无法成言。反而是陈伯玉幽幽一笑,朝他招手:“想着你也要下差后才能过来,不意竟比我预想的早些,莫不是提前早退了?”
陈伯玉对他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平时是个挺爽朗的大叔,但对于军伍上的事情,一贯严格。
张昌宗连忙道:“昨日我便通知下去,今天提前一个时辰操练,算不得早退。”
陈伯玉这才点点头。此时是夏季的尾巴,虽说已经过了三伏天,但依旧有些热,两人就在一座轩榭里坐着,把四面挂着的竹帘卷起来,清风微拂,十分惬意。
陈伯玉看张昌宗坐到他对面去,淡淡一笑,道:“小六郎可知,我最喜欢你身上的哪一点?”
张昌宗压下心里的复杂,笑着故意道:“长得比较好看?”
陈伯玉一怔,旋即哈哈大笑,指着张昌宗,笑得无法成言。张昌宗也笑,还是那种一看就特别假的不好意思的笑。
陈伯玉笑够了,方才道:“我啊,喜欢你的风姿,永远身板笔直挺括,有一股特别的气质,便是在荥阳郑出身的郑夫人教导下,柔和了你的刚硬,却也是堂堂男儿风!很好,较之京里那些动辄脸上傅粉,头上戴花的所谓美少年,多了一股旁人没有的风姿!挺好,男儿当如是!”
张昌宗听明白了,笑道:“先生,这说明我俩儿审美观差不多,我俩儿观念相近。”
“审美观?此语倒也恰当。所以,我与小六郎你才能成为忘年之友啊!”
陈伯玉的语气有些感慨。
闲聊了几句,看陈伯玉表情较之刚来时和缓了许多,眉宇间那道折痕似乎都浅了几分,张昌宗道:“今日昌宗来,是特意来向先生致谢的。若无先生指导,昌宗定然无法入主羽林卫,先生大恩,请受昌宗一拜。”
陈伯玉却一把拉住他:“都说了我与你乃是忘年之友,怎可受你之礼?以小六郎你的天赋与才干,便是无有我,定然也能出将入相。”
张昌宗才不管,以他的力气,陈伯玉根本拉不住,固执的行完了礼,诚恳的道:“先生,若无先生教导,于军伍之事,昌宗可谓一窍不通,是先生不吝指点,还找来行伍老兵指点我内中诀窍,否则,哪里会有昌宗的今日,这一礼,先生受得,也该受!”
张昌宗是军旅出身不假,但热兵器跟冷兵器战争本质上来说都是战争,但细节处其实区别很大,而这些细微的区别,还真是没老手教不行。
陈伯玉与乔知之是好友,乔知之死了,他的亲兵多是陈伯玉收留的。乔知之是一把打仗的好手,他的亲兵自然也是不俗,一伙儿老兵教出来的张昌宗,加上他先前的底子,那还用说吗?
“你呀!”
陈伯玉叹了一声,却也没再推辞,受了他一礼。张昌宗看他神色虽然和缓了几分,但还是有些恹恹,眼珠一转,回头喊人:“锤子,把我带来的好酒好菜拿来,先生,那些叔伯们呢?叫他们出来,一起喝一场啊!”
陈伯玉皱着眉头喊小厮去喊人,完了扭头看张昌宗,又看看一旁恭敬站着的锤子,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忍不住道:“好几次我都想说你,小六郎你给仆人取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取个锤子,你可知在川话里,锤子是何意?”
张昌宗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千金难买我乐意,心里偷偷笑,面上故作天真:“是什么意思?先生告诉我?”
陈伯玉一顿,对着他清俊年轻的脸膛,突然就说不出来了。对着这么一张脸讲脏话,即便是陈伯玉也有些扛不住,干脆的面孔一板:“酒菜呢?还不快去叫人摆上,大家一醉方休。”
然后就背着手出去了。张昌宗在背后偷偷笑,跟着一起过去水榭处。不一会儿,过来十来个人,皆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身行伍之气。
张昌宗见了就笑,笑嘻嘻地迎上去,张口就开始喊人:“阿杨叔,阿胡伯,阿方叔”
一串叔伯喊下来,一群大小男人嘻嘻哈哈的坐下,锤子跟陈伯玉的小厮们已经摆好酒菜,倒好酒,一起举杯,张昌宗站起来,朗声道:“今日第一杯,六郎敬各位叔伯和陈先生,若无诸位不吝教导,也无六郎今日,第一杯,六郎敬诸位!”
说着,一口喝干,众人皆是豪爽之人,见状纷纷喝彩。张昌宗笑嘻嘻地朝四方拱手致谢,待喝彩声淡了些,才又认真道:“第二杯,乃是誓酒!陈先生的志向,六郎知之,诸位叔伯志向,六郎也知,今日于此立誓,六郎定当继承诸位之志,先干为敬!”
这话出来,一群老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陈伯玉神情复杂,眼中似有泪光,定定看张昌宗半晌儿,也举起酒杯,一口喝干!
张昌宗也没说话,只让锤子又给自己满上,然后,端起酒杯,诚挚的望着陈伯玉,朗声道:“第三杯,弟子不才,愿以薄酒,赋诗一首,敬先生赤胆忠心!”
说完,一口喝干酒。三杯酒下肚,白皙的脸孔泛着粉红,张昌宗微微眯眼:“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陈师,弟子张昌宗今年十五岁,刚入羽林卫为将,恳请陈师莫熄胸中热血,等等昌宗!”
第211章 告黑状()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陈伯玉好诗才,好豪情!”
皇宫里,女帝陛下看着案头上的诗作,看也不看下面恭敬地垂首立着的武承嗣、武三思、武攸宜,面带赞赏之色,悠悠吟道,似在细细品味:“婉儿,你说这诗如何?”
上官婉儿也在品味这首诗,闻言道:“陛下,陈伯玉的诗风素来慷慨豪迈,一扫齐梁以来的绮靡之风,此诗更是个中上品,悲怆中激荡着豪情,质朴中蕴含震撼人心之力,这等诗作,今后自当成为千古绝唱,流传不衰。”
女帝陛下颔首:“婉儿之言,与朕不谋而合。此诗一出,陈子昂之名当名垂青史。”
赞叹完,又低头看案首,复又吟道:“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婉儿以为这诗又如何?”
上官婉儿眼睛一亮,赞道:“好诗!此诗作者当真好胸怀,若不是豁达豪迈之胸襟,定然写不出这等慷慨激昂、鼓舞人心之诗。虽说看着也是慷慨豪迈的风格,不过,这鼓舞人心的向上之力,却不像是陈伯玉能写出来的。敢问陛下,这是何人所作?”
上官婉儿都已经回寝殿了,又被女帝陛下召了来,进来就看见武氏几兄弟都在下面规矩站着,女帝陛下理也不理,反而拉着她评诗。约莫是这三兄弟又做了什么惹陛下嫌弃?!
上官婉儿心里暗自寻思着,口上却还恭敬的品评者,陈伯玉的诗才,众所周知,只是以他悲怆含愤、怀才不遇的心境,后一首却不是他可以写出来的,也不知是谁。
女帝陛下笑了,笑得别有意味,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瞥下面垂手而立的三人一眼,淡然道:“承嗣,你告诉上官修仪,这诗是谁写的?”
武承嗣恨声道:“上官修仪,这诗便是您的好徒弟张六郎张昌宗所写,并且,还是在拜访陈子昂,与他一起饮宴时作了赠予陈子昂的!”
机智如上官婉儿也不禁怔了一下,眼神闪了闪:“原来是六郎写的,倒是长进了!”
武承嗣粗眉一挑,脸上立即现出不高兴的神色来:“上官修仪可是没听清?这是张昌宗赠给陈子昂的!陈子昂是谁难道修仪不知?一个文人竟然妄图对行军打仗指手画脚,攸宜不过是批评他两句,便心怀怨愤,这等人张昌宗居然还写出这样的诗作赠他这是想让我武氏遗臭万年吗?居心叵测,其心可诛!皇姑母,这等人居然还留在您身边,侄儿实在不放心,实该去职杀之!”
上官婉儿没动,甚至眉毛都没动一下,只眼睛幽幽地看慷慨陈词的武承嗣一眼,然后,朝女帝陛下一跪:“陛下,奴只求陛下给六郎一个自辩的机会,若六郎的自辩让陛下不满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