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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昌宗点头:“对。”
李裹儿的笑容突然一敛,眉目间竟看着有些锐利:“说来,现在羡慕新安表姐的小娘子,在两京怕是不少?”
张昌宗瞬间眉开眼笑,高兴地道:“是吗?其实这不用羡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我与新安一起长大,情份自是与旁人不同。我希望新安知道我对她的心意,仅此而已。”
李裹儿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却透着几分苍凉,微微扭头,脸上的表情跟以往一样,隐隐透着几分娇俏与天真,但眼神却一片苍凉与冷漠:“真好呢,像表兄这般始终如一的,想来待新安表姐也会始终如一吧?希望表兄莫要忘了今日对新安表姐的钟爱,那裹儿即便是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是欢喜的。祝福将军与新安表姐。”
说着,朝张昌宗微微颔首致意,然后,转身便走开,与她的姐妹们聚到一起去了,张昌宗站在人群中远远地望着,看着她脸上的笑,心头却怅然若失——
原先希望李裹儿不要太骄纵,能知分寸、懂进退,如今,却又希望她还能如往日一般笑得眼里天真烂漫,而不是如今日一般,笑不及眼底。
张昌宗感叹了一下,看见郑太太朝自己招手,立即过去:“太太,您唤弟子何事?”
郑太太把他拉到身后站着,低声问道:“安乐又缠你?”
说着,还意有所指的往他脸上扫了一眼,大有都怪脸的意思。张昌宗不禁苦笑,小时候尴吹自己长得好看,那叫故作厚脸皮卖萌,现在都是要成亲的人,再整天吹自己长得好看,那是要遭人耻笑的。
无奈的看郑太太一眼,张昌宗低声道:“没什么,在场的人中,约莫也就我与她有几分交情,找我叙叙旧吧。”
“人变了吧?”
郑太太眼神犀利,张昌宗点点头,却没说什么。郑太太叹了口气,神色莫名,对张昌宗道:“六郎可知,小娘子们的天真与可爱,那是因为有人护着,若无人护着,便是长得再好看的小娘子,也是没有的,能天真可爱是一种福分。”
所以,李裹儿以前在房陵时,虽是流放,虽然日子清苦,但有父母兄弟护着,自然天真烂漫,甚至还有几分骄纵。可是,现在,李重润死了,永泰死了,在她爹的手里,她们家的人,都死了一遍了吧?
张昌宗心头凛然,眼睛望向郑太太,欲言又止。郑太太目光温润的扫他一眼,柔声道:“有什么想问便问吧?在太太这里,难道还会怪罪你不成?”
张昌宗笑道:“会啊,太太明着不说怪罪,可是会找许多明目惩罚弟子。”
郑氏轻轻一笑:“有吗?”
张昌宗感觉到强烈的求生欲,选择威武就屈:“没有!太太最疼我了!”
“乖。”
郑氏满意的笑着颔首。张昌宗假装擦额头那根本不存在的汗,皮这一下,又让郑太太对他致以关切的目光,对着郑太太做了个鬼脸,摇摇头,道:“回去再说。”
老太太点点头,没再追问。张昌宗站在郑太太身后,安静地观礼,与薛老师相比,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薛崇秀是订了亲,待行过及笄礼后,开春就要嫁人的,她的及笄礼自然不同,发髻盘起,赞者给她插上一根金丝缠花的玉簪,金黄色的花枝,红色的宝石点缀做花蕊,是张昌宗送的。
加冠着服,一系列复杂的仪式后,正宾韦夫人笑着道:“恭喜郡主,从今日起,您就是个大人了。”
太平公主嘴角含笑坐在上首,伸手扶起向她行礼的女儿,柔声殷殷嘱咐:“从今日起,我儿便是大人了,望你今后事亲以孝,待下以慈,和柔顺正,恭俭谦仪”
太平公主说了好些祝词,似乎想把所有美好的祝愿都放到女儿身上,一片慈母之心,清晰可感。
薛崇秀被母亲殷殷叮嘱着,她那么沉静的性子,也不禁湿了眼眶,恭敬地应喏后,抬头红着眼睛看着母亲,太平公主也不知想起什么,也跟着红了眼眶,一时间,母女俩儿竟有些执手相看泪眼的模样。
旁人见状,连忙劝解了几句,母女俩儿都是不愿于人前流泪的刚强性子,被劝了两句后,也就忍耐下去,重又岔开。
薛崇秀的这场及笄礼,办得简单而又隆重。简单是并未大张旗鼓,隆重却是太平公主特意上门请教过郑太太,一切皆依照古礼而行。
郑太太看在张昌宗面上,虽然心里有世家女对李唐家闺女的嫌弃,但还是忍耐下来,尽心尽力地指点。若论对礼的精通,自然是谁也比不上传承了好几百年的世家。
韦氏与郑氏自然是要在公主府留宿的,张昌宗被安排住在薛崇胤的院子的隔壁,晚上因为高兴吃多了酒,起来起夜,听到隔壁有声响,便拎了个灯笼过去:“义母,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竟是太平公主坐在薛崇胤院子的凉亭里,一身便装,自斟自饮。
第336章 劝诫()
“六郎?”
太平公主应了一声,回头看是张昌宗来了,朝他招手:“来,与我喝几杯。”
张昌宗瞬间苦了脸,不过还是毫不犹豫的过去坐下,酒接过来却没喝,一脸头疼:“义母,恕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太平公主瞥他一眼,笑了:“说来,从小到大,自你学会喝酒,就未见你醉过,这般自律刻苦,本宫也算见多识广,却仅有你一人,六郎,这般生活,可觉疲累?”
张昌宗嘿嘿笑着,笑容澄净,眼神清澈,摇头道:“有想那么做的动力和原因,便不觉得辛苦。义母知道吗?人不怕为目标奋斗的辛苦,就怕没有目标,空虚麻木的生活。所以,即便是辛苦,也觉得幸福。”
只要想到身后站着的人,所谓的辛苦便不觉得了。有人奋斗是为了自己,张昌宗奋斗却不止是为自己。
太平公主笑眯眯地看着他,看他双眼亮晶晶地否认辛苦,面上的笑容更盛,道:“自幼看着你那般辛苦却数年坚持如一日,我便知道这世间能比肩你的人或许有,但这天下若论来日,必有你一席之地。如今,你尚是少年之龄,成就却已经比许多人都杰出,我便知道不曾看错你。所以,秀儿托付与你,我是放心的。大郎被秀儿毫不犹豫的流放出去,我虽不舍,却并不难过。”
“义母”
说到薛崇胤,张昌宗面上有些尴尬之色,毕竟,归根究底,薛崇胤被以游学的名义放出去不得归家皆是因为他的缘故。先前不知道还能理直气壮地在太平公主面前晃悠,后来知道了,不免就带出几分不自在来。
他那样子,逗得太平公主笑出来,笑得张昌宗的厚脸皮都顶不住了,赶紧拎起酒壶给人倒酒,缓和一下情绪。
太平公主笑了几声,坦然道:“说来,秀儿放大郎出去,我是同意的。如今朝政看似平稳,其实波云诡秘,暗藏凶险,并非好时机。大郎太过急切,行事着了痕迹,若是一个不好,恐会牵连所有人。为着大局,他还是出去的好。若是有时机,便是六郎你,若能出京镇守一方也是好的。”
张昌宗微感惊讶:“义母不看好时局?”
太平公主不答反问:“六郎看好吗?”
张昌宗嘿嘿笑笑,笑容狡黠:“不是我先问的义母吗?义母怎么反而来问我呢?”
太平公主白他一眼,也不说他,只是道:“六郎可知,梁王之死一案,陛下委派的便是我和莫成安查问?”
张昌宗点点头:“听秀儿说过,但并未追问细节。义母的意思是?”
太平公主幽幽一叹,道:“七郎已非昔日之七郎,这江山天下,怕是要所托非人了。”
不禁想到惨死的邵王和永泰郡主夫妇。张昌宗神情有些恻然。太平公主看他神色,便知道他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叹道:“东宫的孩子自幼长于地方之上,于宫规宫禁不熟。东宫复为太子,不曾见过世面的孩子骤居高位,不免有些轻狂,忘了皇宫的主人乃是陛下,并非太子,持身不谨之下,自是会招惹祸端,不是此事,便是他事,这并不奇怪。”
不过是嘴碎说了几句冒犯的话,实不到该死的地步。女皇即便再绝情,邵王总归是太子的嫡长子,永泰也是嫡女,还不到因为几句冒犯之语就杀嫡亲孙子的地步。女皇其实并未有要他们死的心,所以,她根本就未曾亲自发落两人,而是把人直接交给东宫,让东宫处理。
可是,东宫的当家人、太子李显杀了他们!亲父亲逼死了亲儿女!这般懦弱、凉薄、自私到如斯地步,只要是将来要做他臣子的人,心里都不会不犯嘀咕——
李显对亲生儿女尚且如此,那对将来的臣子,又能如何?
这是人都有的心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张昌宗亦然。
太平公主看他不说,只是淡淡一笑,道:“我父高宗皇帝在时,于我十分疼爱,便是面见朝臣,有时也不避我。我曾见过的,父皇面见大臣,绝不像母亲和七郎。母亲囿于女子之身和性情,行事如此,然七郎”
太平公主没继续往下说,只是摇了摇头,显然并不看好她的好兄长。胸有成竹的道:“这几年,我都不会叫大郎回来,二郎还小,又是幼子,继续在我身边,即便天真不知世事也无妨,只要他安稳。而你,六郎,你与秀儿,还是找机会到地方去吧,不要留在京里,即便无法成行,也不要再担任羽林卫大将军的职位。六郎,我从小在宫里长大,我知道的,这宫里怕是要进入多事之秋了。”
这是一个生自皇家的女人的本能直觉,她从小在宫里长大,历经了这么多的皇帝、太子,宫里的味道不对,让她说哪里不对,或许列不出足够的原因来,但是,本能的,她就是知道不对。一个平稳的宫廷,不该是这样的。
张昌宗笑看着太平公主,这就是太宗皇帝的孙女,高宗皇帝与则天女皇的爱女,千古唯一的太平公主。张昌宗是占了穿越的便利,而这位公主可全是靠着自己的观察做出的判断,这般敏锐的政治嗅觉,确实担得起镇国的封号。
看,杰出的女性真是太多了!女皇陛下自是不用说,他的婉儿师父,还有他的公主义母,在这个时代的男性面前,不仅毫不逊色,甚至某些地方,比男性们更杰出。
在这样杰出的人们面前,张昌宗如何敢懈怠,也如何舍得懈怠,更舍不得让她们受到伤害,所以,他要变强,护着所有他喜欢的人!
张昌宗站起身,笑着朝太平公主作揖,道:“多谢义母提点和关心,义母放心,此事我已有布局和谋划,目前时机未至,还得等一等。”
太平公主讶然看他一眼,旋即点头笑道:“是你说的,我自是放心的,如此,我便不问了,不过,最好趁着时局未变之前便出去,否则,母亲怕是不会放你出京。”
张昌宗点点头,笑着道:“禀义母,其实我也是这般想的。”
太平公主见他确实不像信口开河,而是心有成算的样子,遂点点头,不再追问,不过,不妨碍她于朝中慢慢布局,没错,只能慢慢来,不能急,御座之上的陛下,可还不到老糊涂的时候。
第337章 东宫()
过年的时候,薛崇胤果然没回来,只是,派人带回了年礼,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只是狩猎得到的皮毛或是风干的野味,再就是荆楚一代的土特产一类的,但胜在心意,不止太平公主和张昌宗收到了,还有太子和相王家。
太子和相王的礼物,直接送到太平公主府,交由太平公主带进宫去交给两位。太平公主满面春风,一脸高兴地进宫去送礼。
“七哥!七嫂!”
太子在东宫的偏殿接见了她,一同接见的还有太子妃韦氏。看太平公主进来,沉默坐着的两夫妻面上都露出个笑来,李显道:“阿妹来了?坐,快坐,今日怎地有空到愚兄这里来了?”
太平公主瞥他一眼,见他眉宇间有些恹恹之色,假嗔道:“看七哥这话说的,小妹但凡有空,哪会不进宫探望七哥您呢?这不是开春秀儿就要出嫁,忙着为她筹备嫁妆,不过,即便再忙,七哥的节礼也是不能忘的。”
“节礼?又让阿妹破费了。”
在房陵时也常受太平公主接济,他的窘迫太平最知,所以也不假装推辞,说完看了太子妃一眼,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讨好之色。
太子妃面上明明挂着笑脸,但目中却一片清冷,看似和蔼的对着太平公主,看也不看李显一眼。
太平公主暗自挑眉,强当没看见,脸上笑吟吟的道:“虽说年年都有节礼赠予七哥、七嫂,然今年的却大为不同,少不得让小妹亲自给两位介绍介绍。”
“哦,不同在何处?”
李显笑问了一句,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