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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同在何处?”
李显笑问了一句,太子妃也不避讳的拿过礼单看了起来,礼单与往年相比并无什么特殊之处,礼物在去年的基础上加厚了三分,太平公主名下有大商,她府里日子好过,大家都知道,出手也大方,常接济宗亲。
太平公主笑得矜持,故作神秘:“阿嫂再请细看看。”
太子妃闻言,又看了一遍,倒是看出来了:“可是皮毛和野味?”
太平公主笑着颔首:“还是七嫂细心,正是,这些野味和皮毛,乃是我家大郎亲手猎获的,比之北边来的虽算不得顶好,但胜在孩子的一片心意,还请七哥、七嫂不要嫌弃才是。”
太子夫妇顿感惊讶,李显讶然问道:“大郎不是出去游学吗?怎么过到如此窘迫,竟需要亲自动手打猎的地步了?”
太平公主笑容一顿,面上不显,依旧笑吟吟的道:“七哥仁厚,自与小妹不同。阿胤出去,只给了他一百贯,余者的花费皆需他亲自挣,这不,被逼无奈,仗着自幼弓马还算娴熟,也有几分打猎的本事,总算让游学顺利继续不说,还弄了份年礼回来。小妹看着高兴,便把东西加入礼单,让亲戚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李显笑着颔首:“原来如此。不过”
顿了顿,神情有些不赞同,劝道:“阿妹,我们这等人家,却无需这等窘迫的历练,平白苦了孩子,若真想让他长进,莫若请些大儒、名士来教授他就好。在外面餐风露宿的,多苦啊,不是我们这等人家应该经历的。阿妹一直在京里,不曾吃过苦头,愚兄在外多年,已然吃够苦头,若是你的侄儿侄女们,愚兄是断然不舍得放出去吃苦的。”
一片慈父心怀,太子妃坐在一旁,闻言扫了他一眼,眼神隐隐有些讥诮之色。太平公主眼神闪了闪,举袖遮面笑道:“这倒是小妹的不是,竟然七哥想起过去的苦日子来。好在,如今大哥回来了,苦日子也到头了,过去的苦难,大哥该忘就忘了吧,莫要再放在心上了。”
太子妃慢条斯理的道:“阿妹别管你七哥,世间能像他这般宠溺爱护孩子的,又能有几人呢?”
说到宠溺爱护这四个字的时候,语气格外的重。李显脸上表情一顿,笑容干巴巴地,险些维持不下去:“爱妃”
太子妃笑着,状似恭敬:“臣妻在,殿下有何吩咐?”
李显不止笑容,连语气都干巴巴的:“阿妹如今是大忙人,等闲不得空进宫的,爱妃正好多与她聊聊,孤还有事,阿妹便交予爱妃招待了。”
“喏。”
韦氏应了一声,全无多余之色,也不多说一字。太平公主悠悠看了片刻,闻言笑道:“七哥贵为太子,自然政事繁忙。临近年节,七嫂想来也不得空,小妹便不打扰您二位,待七哥、七嫂得空之后,小妹再来叨扰,小妹告退!”
韦氏颔首道:“也好,我们与阿妹你也不是外人,都是自己人,便直言罢,这几日确实忙碌,阿妹也不得清闲,待我们都得空了,愚嫂定会设宴,届时再请阿妹过来叙叙。”
太平公主爽快的应道:“行,七嫂的宴,小妹定欣然赴之。小妹告退。”
寒暄了几句,太平公主从东宫出来,她走后,自然不知道太子夫妇相对静坐却一语不发的尴尬场景,李显望着患难与共的妻子,嘴唇蠕动,温软地叫了一声:“香儿。”
韦氏面无表情:“殿下还有何吩咐?若无事,妾身便回殿处理节礼的事务了。”
李显面上一苦,嗫喏道:“香儿,这快到元正了,等有空时,把孩子们召来,我们一家人聚聚可好?”
韦氏一顿,讽刺道:“一家人?这一家人如今又还剩下几人?大郎和仙惠不在了,还如何能称之为一家人?”
李显双手捂脸,痛苦道:“香儿,连你也不愿谅解我吗?大郎和仙惠难道不是我的孩子,难道我便当真那么狠心吗?不还是为了我们一家的安危吗?难道你还愿再去过在房陵时那般窘迫的日子?香儿,在宫里不好吗?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你尚未过够吗?”
韦香儿怒瞪着李显,目眦欲裂:“可大郎是我们的长子,你这狠心的人,你竟然逼自己的亲子自缢,你如何忍心的?李显,你好狠的心啊!”
李显捂脸痛哭起来:“难道我愿意吗?我以为香儿是懂我的,懂我的不得已,懂我的被逼无奈!若让大郎和惠儿死,能让我们一家好好活着,便是心再痛,我也能忍受!香儿,我的用意,我们的身不由己,难道连你也不懂?”
两夫妻红眼以对,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皆悲从中来,双双抱头痛哭。谁让他们真的过够了苦日子,谁让他们虽然贵为东宫夫妇,却依然身不由己。
“郡主”
“回吧,不用通报了。”
偏殿门口,来人静静站着,阻止内侍的通报,脚步踉跄的转身,眼泪噼里啪啦不停坠落——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身不由己!这如今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吗?
第338章 冬天()
“阿娘,感觉好多了吗?”
这个冬天对张昌宗来说,较之往年的冬天更让人觉得漫长——
作为开春要成亲的人,自然是巴不得一觉睡醒春天就来了,立马就可以把薛老师娶回家,两人暖融融地过日子。然而,这是不可能的,日子依旧一天接一天的过着,分外的让张昌宗觉得漫长。
郑太太的风湿关节炎一到冬天就难受,张昌宗每年都提前备好粗盐,等冬天的时候,炒热了给她热敷,稍微能缓解一些郑太太的难过。
韦氏年纪较郑太太年轻些,今年骨头有些不舒服,也跟着做热敷,晚上睡觉也能舒服些。张昌宗闲着没事,自己拿个小炉子给俩老炒粗盐,亲自上手热敷,好好地孝顺一下两个老太太。
韦氏拍拍半跪在自己腿边的老儿子,道:“都是做将军的人了,哪里还能做这些?你告诉她们,让下人们来就是。”
张昌宗头也不抬的道:“将军也是老娘生的,也要孝敬老娘。儿子不在那自然只能让别人做,儿子在身边呢,老娘还能让别人伺候?”
两世为人的张昌宗,对人世间的许多人和事,有些变得豁达,有些变得更加执着。对待亲人上,他现在的观点是,上班的时候认真工作上班,闲暇的时候,就多陪陪亲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找任何理由,不找任何借口,看见顺手就做了,不想留到亲人逝去再找什么忙之类的借口,也不想到时候再去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人都没了,做啥也是枉然,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还不如现在顺手做一些,也好过将来后悔遗憾。
人生不可能没有遗憾,但是,张昌宗不想在孝顺这方面遗憾,所以,工作之余,他愿意以最大的细致和耐心去对待两位老太太,以温和友善对待他的几位嫂嫂和兄长。
韦氏笑着摸摸他头,道:“眼看着快到你成亲的日子了,待你成亲后,为娘的便回长安老宅去。”
张昌宗猛然抬头:“阿娘,可是这府里有谁做的不好吗?还是儿子哪里做的让您不开心了?还是您怕秀儿不好相处?应该不至于的,秀儿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她的性情,虽不是柔弱的性子,却也不是争强好胜的人,断然不至于”
话还没说完,被韦氏嗔了一眼,肩膀上被拍了一下,韦氏嗔怪道:“胡说什么?你想到哪里去了?难道你忘了,你是幼子,承宗的是你大哥昌期,你父亲去得早,为娘的理该归你大哥奉养才是。为娘这些年一直在你这里,若是旁地人怕是早就有意见了,也就是你大哥性情宽厚,把你这幼弟当儿子养,什么都放纵着你,不介意外人的议论。否则,哪里有长子在却跟幼子一起的道理?”
张昌宗知道是这个道理,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失落的道:“阿娘不要儿子了吗?阿娘跟大哥一起了,儿子怎么办?我回家再也没人会给我留吃的喝的,也没人嘘寒问暖了,只想想就让人心酸。”
韦氏被他说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不过,她老人家的风格一贯是动手不动口,毫不犹豫的打了老儿子脊背一巴掌,打得砰砰作响,然而,她的老儿子却没像往日那般跳起来,就那么呆呆地坐着,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韦氏被他看得一阵心软,要不是顾忌这长子,真想立即开口答应下来,这臭孩子打小就惯会装可怜的,可为了他兄弟和睦,这却不是装可怜可以促成的事情。
伸手摸摸他头,口里却习惯性的斥骂道:“我看你是想招你老娘的眼泪,世间事是这个道理,既然有这个道理,终归是要按照道理而行的。为娘的这些年在你这里,背后不知被人说了多少嫌贫爱富,你大哥、大嫂背后也不知被人说了多少,你也该为他们想想不是?总不能全由着性子来。”
张昌宗被说服了,苦着脸点头道:“好吧,娘都这么说了,儿子再霸着您也不合适。好在这一年来陛下似乎有迁都长安的意思,朝上已经讨论过好几次了。乐观点想,若是迁回长安了,那我们一家人相隔不远,又可热热闹闹的在一起;若不迁回,儿子若是想阿娘了,骑马过去也快。”
韦氏满意的含笑点头:“这才对。你这些年有意无意的都在约束族人,你自己也要做好,否则,族人哪里会依你约束,都是一个家族的,以理服人总好过以力压人。”
“多谢阿娘教诲,儿子省得。不过,阿娘,总要等儿子成了亲才准到大哥那里去。”
还不忘讨价还价。韦氏失笑,点点他额头,笑道:“行!你成亲,哪里有老娘不在的道理。”
张昌宗瞬间眉开眼笑,高兴了:“那就好,阿娘在,儿子心里就踏实了。”
“嘴甜的臭小子!”
现在的宗法如此,嫡长奉养双亲,绝没有嫡长还在,却让幼子奉养的道理。韦氏这些年已经偏爱张昌宗这个幼子许多,大哥张昌期也是隐忍宽宏,不曾就此置喙半句,张昌宗也不能老霸占着老娘,但是,这些年回家都有老娘在,这骤然要分开,心里着实难过不舍。
虽未明说,但大哥家的条件确实比不上自己,就着老娘要迁回长安老宅的借口,张昌宗命人准备成亲用的事物的时候,又顺手让人给老娘准备了一堆东西,务必让老娘回老宅后依然能舒适如故。
他这边忙着,宫里上官婉儿也在忙,忙着清点库房。女皇从不是吝啬的人,上官婉儿这些年作为女皇的身边人,也收集了不少东西。唯一的徒弟要成亲了,盘点一下库房,给些东西,也算是做师父的一份心意。上官婉儿拿着账册,与明香两个人正在盘点,看有哪些没有内造标志又合适的东西,可以给好徒弟。
上官婉儿蹙眉看着账册,叹道:“我这些年,书册孤本收藏了不少,财物却不甚多,往日并不觉得如何,这徒弟要成亲了才觉得窘迫,总不能徒弟成亲却赠他一堆书吧?”
明香笑道:“若是六郎的话,修仪便是赠他一幅墨宝,他也会开心的。”
上官婉儿笑起来:“对,六郎并不在意身外之物。可并不是他不在意,我就能随便敷衍的。”
主仆俩儿正说着,阿梨急匆匆而来:“禀修仪,方才收到的消息,陛下有恙,传了太医,修仪这里”
上官婉儿神色一凛,顾不得太多,瞬间站起来:“去陛下处,来人,更衣。”
第339章 志愿()
上官婉儿到了没一会儿,张昌宗便到了,他是女皇直接传召进来的。师徒俩儿对望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太子、相王闻讯赶来的时候,看见张昌宗默立一旁,太子并未现任何异色,只是神情更加收敛了几分,相王李旦默默看张昌宗一眼,安静地随太子站在一起,十分低调。
其实,女皇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年纪大了,抵抗力和免疫系统随之下降,疾病的痊愈自然就比年轻时候来的缓慢和低效。
头两天,精神差,整日里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长,但神志清醒,思路清晰,语言明晰。精神好的时候,还能处理一下政事,太子上疏请求侍疾。
女皇靠在榻上,刚喝了药,精神有些昏昏欲睡,闻言道:“召相王入宫,与太子一起,轮流侍疾。”
说完,一个眼色过去,上官婉儿与莫成安一起,服侍陛下就寝入睡。待女皇躺下,上官婉儿与莫成安一起退出来,临走出寝殿,跨过门槛的时候,莫成安脚软了一下,差点栽倒,还好跟着的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才没让他倒下。
上官婉儿面色也十分憔悴,只是她比莫成安年轻许多,精神头自然比莫成安好,也更能耐得住熬,只是,再强也比莫成安强不到哪里去。
“莫总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