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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昌宗自然是要解释的,郑氏笑着颔首道:“此说颇妙,你倒有巧思。家里大家都还好吗?宝宁呢?长途跋涉,可有不妥?”
张昌宗赶紧答道:“还好,路上秀儿照料得精心,兄嫂们都体谅宝宁幼小,多有体恤理解,并无不妥。”
说着,想起当年郑氏的笑语,提醒道:“不知太太是否还记得?弟子却还记着,当年我成亲时,太太可是对弟子说过的,若是生了个女儿,太太便替弟子教养几年,太太可要履行诺言了!”
郑氏笑道:“你能记得,难道我便老得已经糊涂了不成?”
张昌宗笑看着她,诚挚道:“太太还不老,太太还要健康长寿的帮弟子教养女儿呢!太太,弟子已经没有了阿娘,您和师父都要好好地,让弟子好好的孝敬几年。”
“傻孩子!”
郑氏叹息了一声,一下又一下的抚着他肩膀,虽不言语,却温柔慈爱。
一路进了城,到得张氏祖宅,郑氏还待下车,结果张昌宗已经先行跳下车,把她披风一裹,直接把她抱进屋里去,措不及防之下倒让郑氏闹了个大红脸——
活了大半辈子,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抱!念及他一片孝心,又不好在他的兄嫂面前落他脸面,只得忍气吞声的被抱进屋里。不过,进去后就不管了,当着薛崇秀的面,刚一落地还没站稳呢,转身劈头盖脸就打:“无礼!仪态呢?风度呢?哪有你这样的?我过去教你的礼仪呢?你都忘了否”
噼里啪啦念了一串,念得薛崇秀目瞪口呆,念得张昌宗抱头鼠窜,情不自禁地想起当年跟着郑太太学礼仪时被支配的恐惧,一边泪奔一边求饶:“太太饶命啊!”
转头看宫音抱着因为天冷而裹成球的宝宁进来,想也不想的直接一把抢过孩子,举高了挡在前面,递到郑太太面前:“太太,快看我的宝贝!”
郑氏满肚子的话要念叨他,正说得畅快,冷不防面前突然多了个肉球,圆嘟嘟、粉嫩嫩的脸,圆溜溜地大眼睛眨巴着看人,也不害怕,被举到前面,居然还高兴地挥舞手臂,发出清脆可爱的笑声。
郑氏一顿!
张昌宗多有眼色啊,立即献宝般把女儿又抱前了一些,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露出他那张跟女儿一比瞬间大了许多的脸,谄媚的笑着献宝:“太太,这就是弟子的女儿宝宁,好看吧?可爱吧?是不是长得很像我?”
说着,还刻意弯腰低头,把脸跟女儿摆一起,露出个笑模样来,好让郑太太查看。郑氏面上的笑透着慈爱之意,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小宝宁,神情透着欢喜和小心翼翼,理也不理宝宝她爹,转头问薛崇秀:“这便是宝宁?长得真好,会怕生吗?”
薛崇秀回过神来,同情地看傻眼的孩儿她爹一眼,笑答道:“这孩子胆子大,性情也好,不怕生的,太太可愿抱抱她?不过,她有些沉。”
郑氏立即欢喜的看向宝宁,宝宁小嘴微张,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从未见过的白发老奶奶。薛崇秀朝女儿伸出手,轻轻拍拍,吸引了她注意后,把她抱过来,柔声问道:“宝宁,这是太奶奶,让太奶奶抱抱好不好?”
宝宁小手搂着母亲的脖子,依在母亲怀里看着郑氏,许是真的投缘,大眼睛看了郑氏一会儿,立即露出个可爱的笑容来,朝郑氏伸出小手:“抱!”
郑氏大乐,一贯的优雅沉肃都没了,笑得一脸的皱纹也不管,轻手轻脚的抱过宝宝,一副爱得不得了的样子,那疼爱欢喜的模样儿,张昌宗都忍不住有些吃味了,忍不住叹道:“看来,今后在太太心目中,第一个喜欢的人再不是我了,我的第一的位置被宝宁夺走了!”
郑氏闻言,笑道:“连自己女儿的醋也吃,羞也不羞?再者,第一从来不是你,不用难过。”
张昌宗备受打击,简直不敢相信了:“太太,我一直以为在您心里,弟子是第一的。想不到想不到”
“促狭!”
郑氏笑着白他一眼,不理他的故作耍宝,只转头跟薛崇秀说道:“当日阿臧去时,他难过的样子,让我一直挂心不已,现在看他能走出来,看他现在还有精神跟我逗趣,我也就放心了。”
薛崇秀也感动于老太太对张昌宗的疼爱,笑着道:“太太从小看着他长大,自是知他的,六郎与阿家情感深厚,阿家去了,六郎很是伤心难过,可是,因为有郑太太您在,他才能振作起来,放下阿家,太太您要多多保重。我们的宝宁,以后可就交托您了。”
“你们都是好孩子。”
郑氏心下一叹,低头慈爱的看着怀里的宝宁,笑着逗弄起来。
第409章 透底()
郑氏的到来,很好地慰藉了张昌宗的丧母之痛,不止让他心情松快了些,便是生活也跟着振作起来,具现到生活里,就是喝粥吃瓜果蔬菜的量都增加了一倍,总算恢复到正常的胃口。
天气寒凉,用完饭,把宝宁抱回屋去,郑太太住的地方也收拾出来了,自然是在六房的院里,与薛崇秀一块儿住,宝宁就在她隔壁,张昌宗没出孝之前,还继续睡青庐去。
然后,大嫂她们过来陪着郑氏说了一会儿话,担心郑氏旅途劳顿,且身上还带着孝,并没有坐长,只坐了半个时辰就回去了。
宝宁已经睡着了,就剩薛崇秀和张昌宗还陪坐着,薛崇秀多聪明一个人,借口要把孩子带去睡退开,欲把空间留给郑氏和张昌宗两个人说话。谁知郑氏开口道:“把孩子放好了过来,我有事想与你二人说说。”
薛崇秀微微怔了一下,她以为郑氏怕是不想她在场的,不想竟猜错了。薛崇秀点点头,答应了:“好的,太太稍等,我把宝宁交给乳母就来。”
说着,使人去叫候着的乳母,张昌宗慈爱的看看女儿熟睡的小脸儿,转头对郑氏道:“其实,若是为了师父的事情,太太没必要专门跑一趟,这大冷的天,若是你有个什么,你让弟子和师父怎么办?”
郑氏摇头,温声道:“并非为了婉儿之事,我虽对她的做法和选择有些失望,然我却知你最是心软,你或会有些失落、难过,但断不至于就此抛弃你师父,不理不问,对不对?”
这老太太神清目明,没有什么可以瞒过她的。张昌宗笑着点头,他自己看不见,当然不知道他的笑容有多么的温柔:“这是自然。我们师徒之间,自我四岁起,在深宫之中互相扶持的情份,又岂是一点点小事就能影响的!并且,师父之所以这么做,或有私心,但更多还是为了我,她想我在新皇登基后依旧有好前程,可是,对于我来说,却只想师父能活得自在,脱离那个她又恨又爱的皇宫,不过,显然,师父不是我这个想法,不急,慢慢沟通就好。”
上官婉儿是他的师父,自他四岁起做了他的师父,但上官婉儿依旧是个活生生的人,有她自己的性情和喜好,他们相互影响,却不是控制,他也控制不了婉儿师父,这是大活人,不是提线木偶,不可能什么都听他摆布。
说到这里,张昌宗顿了顿,看向郑太太,笑问:“太太放心,这世间若论了解师父,弟子定可占上一席,师父是怎么想的,为何要这么做,弟子心里大概知道了,终归还是我不够强大,不足以让师父安心依靠我。或许,我的师父从没学会依靠谁,她一路走来靠的都是自己,没关系,我会继续努力,让她学会依靠我的,有事弟子服其劳的都不懂,师父也是劳碌命。”
说到最后,还不忘吐槽一下他的婉儿师父。郑氏笑起来,眼神复杂的看着张昌宗,叹息道:“我一直想着,婉儿能收你做弟子是她的福气,如今看来,确实没错。”
“太太过奖了。弟子能做师父的徒弟也是弟子的福分。这个事情嘛,其实我们是互相成就的,不用感谢来感谢去。”
张昌宗浑不在意,礼节虽然代表着尊重,待有时候礼节太多了,也代表着生分,他跟婉儿师父,跟郑太太都不需要这些,他们是一家人。
郑氏淡淡笑笑,静默片刻后,方才道:“婉儿年幼时,为了教导她成材,我待她十分严格,我们名为母女,其实并不亲密。这次之事,我也曾回想过,若是你在京里,她或会对你说,但对我却并不会说一言。所以,六郎,你师父太太可以托付给你吗?”
张昌宗自然不会推托,认真应下:“不止师父,太太也是我的!弟子不仅会负责你们身前,便是身后也有我的子孙世代奉养,太太放心。”
郑氏笑起来,和煦的笑容中透着一股松快之色,道:“如此,一切就看六郎的了。太太老了,想养老享福了,所以,你的事做得如何了?”
“什么事?”
张昌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郑氏但笑不语,张昌宗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讶然:“太太怎么知道的?”
郑氏笑道:“太太虽然老了,但眼未瞎,耳未聋,你又不曾避忌我,虽然不知你在做什么,但却能猜到一二。”
张昌宗笑着摸摸头,然后在郑太太微笑的目光注视下,规矩的收好手,规矩的坐好,脊背挺直,坐姿端正,简直可以去当礼仪标兵了。
恰巧薛崇秀放好孩子过来,看郑太太嘴角的笑纹又弯了弯,张昌宗才悄悄松了口气,道:“这几年弟子忙着领兵打仗,这些事都是秀儿在管,让秀儿给太太介绍介绍吧!”
薛崇秀坐下,听明白后点点头,轻声说起这些年做的事情来——
这几年在北疆的功夫,以天津为码头,他们的船队小试牛刀,开通了新罗、百济、东瀛扶桑这两条航线,并随着零星的航海商人,从泉州港出发,往更远的地方去。
两人手下掌管的人事,单只货栈、柜坊,便可论得上大唐数得上的大商,如今又有航海的利润,若是对比一些小国,说富可敌国都行。
当然,行商贸易并不是张昌宗和薛崇秀的本意,他俩儿的最终目的,其实还是要想弄块根据地,不用太大,大了人口不足,反而不好经营;也不能太小,小了没有战略纵深,于己方不利。
薛崇秀道:“这几年我们的工作主要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深耕北疆,一部分就是开发沿海,为将来登岛做准备。北疆有六郎手下的阿榕负责,群众基础不错,若六郎愿意,登高一呼便能拉走不少人。岛嘛,目前只有几个候选的,但具体还在探索,毕竟我们人手有限,需等家里守孝结束方才好操作。”
郑氏本听得双目异彩连连,她不是普通人,只需要寥寥几句,她自己就能拼凑出全局来,闻言,询问了一句:“操作?”
“对!”
张昌宗接话,胸有成竹的道:“这几年,我让人注意统计和观察,航海贸易做的人虽不算特别多,毕竟需要的本钱挺大,但是,也不是只有我们一家,大船队还有几家的,其中利润很是可观,然这一块的商税却是按照普通的商税来缴纳。我琢磨着,趁着还没大发展的时候,还是应该把这一块的税收纳到朝廷手里,立下规矩来,纳入朝廷的管理内,如此才是对行业、对国家好的事情。大海之上,还有无数国家,有无数的财宝,这世界如此广大,须得让国家知晓,并重视起来。”
第410章 展望()
郑氏这下是真惊讶了!
她自幼长于天下第一流的五姓七宗的荥阳郑氏,又历经沉浮,熟知人世,眼界、心智并非一般妇人可比拟。自然看出张昌宗此举背后的利与弊,利在家国,弊在己身。
郑氏深深看张昌宗一眼,道:“虽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可你若做了规矩的制定者,便是给自身画地为牢,你可想过?”
张昌宗笑了笑,扬眉道:“多谢太太提醒,这个事情弟子自然是想过的。然而,国家国家,先有国才能有家,损公肥私的事情做多了,最后,国败坏了,家自然也是保不住的,覆巢之下无完卵。利益是很重要,但是,这个重要要把握好一个分寸,否则,过了就危险了。航海贸易的利润很丰厚,较之常人想象的丰厚,我既然看到了,那就趁着还没庞大到无法控制的时候先把游戏规则定下来,让大家都在一个划定的规则里玩,如此才能长远的发展。若是一阵一阵的火热,那对行业发展是不利的,对国家利益也是不利的。”
张昌宗并不是伟大到能放弃到手的利益,他只是心没那么黑罢了。大概永远也无法忘记二叔训诫的心正二字了,他不会忠于一朝一帝,他忠于的永远是家国民族的利益。朝代更迭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但是,张昌宗想做那个开阔朝廷和天下百姓眼界的那个人。
张昌宗朝满脸震惊之色的郑氏笑了笑,平和的道:“逐利是天性,天性无法违背,但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