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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一叹,深深看他一眼,道:“你这是把自己往艰难处逼。”
张昌宗道:“大概是时也,命也吧,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郑氏默然,沉默了片刻后,方才道:“如你所说,那看来太子非临淄王莫属了?”
张昌宗道:“应该就是了,这次宫变的参与者里,我岳母是长公主,立谁都不可能立她,而我,虽有功,却是外臣,剩下的也就是临淄王了。弟子出京时,便有朝臣提议立临淄王为太子,临淄王尚在推拒,言道应该立嫡长的宋王为太子,只是,宋王此人只能说不愧是当今的儿子,谨慎聪明是有的,唯独缺了胆子和勇气,朝臣里评价虽好,却非太子人选,我看着,最后还是要落在临淄王头上。”
郑氏勃然变色:“你既看得分明,何以还坚持不退?”
张昌宗慨然长叹:“太太,我岳母还在其中啊,怎么退?”
“妇人之仁!”
郑氏斥了一句,张昌宗只叹气,却不辩解,他跟着则天女皇那么多年,又是上官婉儿的徒弟,怎么可能一点政治意识都没有?但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更不敢退,退了,他的家,他的亲人要怎么办?有些事,不是想退就能退的。
郑太太瞪他一眼,看他那样子,又不忍心斥责他,也是一声长叹,道:“那你便这么看着?”
张昌宗淡淡笑了一下,道:“太太看我像束手就擒的人吗?我心里是有打算的,两手准备吧,太太放心,总不会让您老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是哎哟!”
却是说得太口无遮拦,惹得一贯冷静自持,优雅自如的郑氏也动了气,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巴掌。
郑氏叹了口气,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你只需记着,你身后不止有你那么岳母,还有你的兄长们,还有你师父和我,还有宝宁,她还那么小,你忍心?”
张昌宗咧嘴笑道:“太太放心,弟子心里是真有数的。”
“真有数才好!”
郑氏没再多言,毕竟,那边是他的岳母,自幼待他也是极好的,六郎重情义,让他就这么看着,那是决计做不到的。六郎是聪明人,有些事情,有些话,她提点就好,真正要下决定的时候,还是需他自己来,她相信他能处理好。毕竟,这么好的孩子,世间少有不是吗?
若是真不成,把女儿使来收拾他就是!对上他师父,难道他还敢糊弄不成?
第488章 客观与统一()
新君登基,当议立太子。
睿宗年纪也不轻了,他哥中宗都崩了,为了国家的稳定来说,是该立个太子,以安天下。按礼法,当嫡长继承,宋王李成器乃睿宗嫡长,便有朝臣提请立他为太子。
张昌宗抽空跑去送郑太太也就只去了两天,等他回来上朝,朝上还在为这事儿议论着,去丈母娘处接老婆回家,直接被岳母大人叫住:“关于太子,便是平王了吧?”
这是在问他的意见?
张昌宗一直没表示过对太子人选的意见,既没说支持,也没说反对,太平公主想跟他确认一下,好统一阵线。不然,自己还闹意见,那不止是对己方阵营的损害,也平白闹笑话。
自睿宗登基,以前的临淄王便被改封为平王了,张昌宗自己,也因射杀两韦的功绩,从侯爷变成了公爷,开国县公,以三十不到的年纪,以功封开国县公,在朝中、在军中皆有威望,太平公主自不会忽视他的意见。
张昌宗静默了片刻,与薛崇秀对望一眼,道:“也只能是平王了。”
宋王资质也不差,人也是聪明和有能力的,但是比起李隆基,他缺了至关重要的一个品质,敢于任事的勇气和魄力。
若是一个普通人,有没有敢于担当的勇气和魄力,其实区别不大,但是,作为大唐现下的皇帝,那就不行。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这个重,是责任,是国民,是江山,是社稷,是天下,勇气、魄力,缺一不可。
张昌宗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当年,则天皇后幽禁当今一家,幽禁得太久了,宋王好资质,却被幽禁磨损了棱角和勇气,只余下谨慎,若是国泰民安之时,则是守成之君的最佳人选,然如今大唐的局面,却不是一个守成之君可行的,须有平乱的勇气与任事的魄力,纵观中宗和当今诸子,有此品质者,唯有平王。”
这话一出,薛崇秀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太平公主面含笑意,欣慰的点头,道:“你能想明白自是最好。”
太平公主看看薛崇秀,又看看张昌宗,复又道:“六郎你与秀儿一直不喜欢平王,对否?”
会被太平公主看出来,张昌宗一点都不意外,太平公主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人,她这么多年能在朝中纵横,权势赫赫,自有她的精明与睿智之处,能看出来不奇怪,看不出来才奇怪。
张昌宗拱手:“是小婿先前有失偏颇,多谢岳母大人宽宏。”
薛崇秀也福了一福。太平公主伸手扶起她,道:“先前秀儿说他有谋算,说他有野心,而六郎又一再劝我谨慎,我便知道你二人不待见他,然而,有谋算和野心难道不好吗?若无谋算和野心,现如今能有平王否?还能言将来吗?”
薛崇秀不语,张昌宗心底叹气,口中应道:“岳母说的是,所以,这几日,小婿细细思之,尽量客观看诸王,确实平王更佳。”
只是,正因为平王更佳,太平公主呢?她要怎么办?这么有谋算,有野心的李隆基,会容许太平公主这尊大佛屹立于朝上与他争权吗?退一万步讲,就算李隆基忍了,朝臣呢?朝臣们还能容忍再有一个皇室女子出来参政吗?还有,太平公主就能一直保有初心不变吗?即便她能不变,可是,朝臣们呢?权力如蜜亦如刀,伤人之时,有时并不随握刀人的意,总有情势会迫人挥刀。
张昌宗与薛崇秀担忧者,不过是这些,但是,怎么对太平公主开口呢?看这眼前这个与往日的深沉不同,言笑晏晏,慈祥度、和蔼度几乎满点的太平公主,感觉无法开口啊,有些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啊。
张昌宗默默蛋疼,看老婆,薛崇秀显然也不好过,两口子对望一眼,默契的决定闭嘴,看太平公主心情不错,也不想扫她的兴致,自薛绍死后,她老人家鲜少见这么畅快的表情和样子了,有些话也就不忍心直说。
妇人之仁!
想起郑太太的点评,真是一针见血啊!老太太一生跌宕起伏,阅历丰富,又在宫廷之讨生活那么多年,自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也看出了张昌宗的为难与不忍。
两口子没什么可说的,张昌宗这做爹的果断把女儿贡献出来去讨老岳母的欢心。宝宁或许自幼与郑太太相处的多,对于如何跟中老年妇女相处很是有一套,家里郑太太宠她,婉儿师父也好,还有她外祖母也都把她当心肝宝贝,若是评个在这些中老年妇女心目中地位的排名,张昌宗自觉是争不过女儿的,毕竟,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伪正太,论萌度,自是拍马也追不上女儿的。
陪着太平公主说了一会儿话,张昌宗才带着老婆、女儿回自己家,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朝会之上,太平公主表达了对平王的支持,又有刘幽求、钟绍京等此次政变的有功之臣出列,同样表达了对平王的支持。
李旦看看妹妹,又看看大臣们,转眼看到下面站着的张昌宗,喊了他一声:“张卿家呢?”
张昌宗也是此次政变的功臣,且还是被韦太后设计围杀时反杀的猛人。明面上,对外宣称的是尊李隆基为首,配合他政变,但是,他那个小队,在这次政变中却露了大脸了!
区区二十人,悄无声息的潜入宫中,游刃有余的扛住了百人卒的围攻不说,甚至还能有余力反杀了韦温、韦巨源那两个奸贼这等战斗力,大家嘴上不说,心里是要掂量掂量的。
张昌宗只得出列:“臣在。”
李旦问道:“张卿家,依你看,何人可为太子?”
张昌宗道:“启禀陛下,何人可为太子,不当问臣。”
“”
李旦顿住,看张昌宗侃侃而谈的样子,依稀不禁忆起当年第一次见他的样子,那时,他还是一个垂髻童子,在这金銮殿上,面对着他,面对着母皇,面对着满朝文武,丝毫不见惧色,也是这么侃侃而谈,自幼便风姿非凡。
李旦不禁满腹感慨,竟又追问了一句:“为何不当问你?”
张昌宗拱手行礼道:“回陛下,当问品行。”
“品行?”
“正是。”
张昌宗朗声道:“古今欲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为能出身为天下犯大难,以求成大功;此固非勉强期月之间,而苟以求名之所成也。太子为一国之储君,未来君临天下之主,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说得好!”
太平公主当先喝彩,面上的笑容,与有荣焉,显然很为女婿的发言自豪。这些年只见他领兵打仗,看他荡平北疆,倒让人忘了他自幼便有的文名,她这女婿实乃文武双全之才。
第489章 难解之局()
李成器好不好?
这是毋庸置疑的,先前李旦做傀儡皇帝、嗣皇帝的时候,太子都是他。不然,再是嫡长,若是一无是处,朝里也不会有人支持他,但是,就像张昌宗所说的,他缺了一点当仁不让的勇气和魄力,李隆基再有谋算、野心,他也知道付诸行动,并且尽全力的经营、盘算,而不是空喊一个口号,啥事儿都不干,敢承担、敢任事且不莽撞行事,其实也是李隆基的优点。
所以,张昌宗很直白的直说了自己的观点。经历了武则天时期的武氏家族乱政,又有中宗时期的韦后、安乐等的胡来,这个朝廷虽不至于风雨飘摇,却也是屡经动荡,有不少的烂摊子需要收拾,确实需要一个能任事的人出来领导。
张昌宗还是不喜欢李隆基,但是,国家大事不可儿戏,在目前所有的人选中,他是最好的太子人选,因私废公不可取,张昌宗还有那么一点操守。
人生还有什么比推自己讨厌的人上位更蛋疼的?
没有了!
所以,张昌宗上朝后一直扑克脸,不是他力图严肃,实在是笑不出来,糟心呐!
而李成器也没辜负张昌宗给他的评价,当即出列,言辞恳切的道:“启奏陛下,太子乃是一国之储君,儿以为,若是国泰民安则自可以嫡长为先,国难之时就应当归于有功。否则,若是一个处理不当,则海内失望,儿斗胆,恳请陛下不要立儿为太子。”
说到最后一句,居然声泪俱下,一个大礼,跪地不起,坚辞之。
朝上列朝的公卿们,见状,也纷纷道平王有功,且有果决名声,可立太子。李旦见长子不愿当这个太子,见公卿们又支持平王,便同意了,立平王为太子。
平王听闻后,以宋王是长子当为太子为由,上表固辞,最后还是李旦出来表态,表示长子言之有理,宋王虽为长子,可平王对社稷有功,人神共睹,当为太子,最终,李隆基当上了太子。
“唉!”
在自己家里,张昌宗幽幽叹气,理智接受是一回事儿,感情上讨厌又是一回事,所以,还是特别糟心,打击工作积极性。
躺在老婆腿上,膝枕啊,多好的待遇,张昌宗前世中二期没当兵的那几年,梦寐以求的就是小姐姐的膝枕,这会儿终于实现了,四舍五入也可以算是迟来的爱吗?
算了,这个想法太逗比了,简直不忍直视。
张昌宗自己鄙视自己一把,转个身,趴在席子上,脸埋在老婆腹部,一手揽着她的腰,又香又软,十分舒服,极好的治愈了他沮丧的心。
不治愈还能怎么办?难道扯旗造反吗?
别逗了,那没任何前途可言,刘婴刘儒孙怕是会把他当傻子看。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薛崇秀低头看他,一手摸着他的头发,一手轻轻地帮他揉捏脖颈,柔声道:“事已至此,我们也该接受事实,起码我记得,头些年,他还是做的不错的,任贤选能,励精图治。”
“我知道。”
张昌宗闷闷地说了一句,抬起头,放开老婆,自己滚一边去四肢伸张的平躺在席子上,没什么形象、仪态可言,但舒坦:“以前是不懂,跟着我师父、女皇学了这么多年,现在是懂了,唐末藩镇割据的现象,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他晚年是懈怠了,但是,藩镇割据的形成还是制度出了问题,而这个制度,现在就有端倪了,不过,这个不是最紧迫的,最紧迫的是,把安乐、长宁、韦后等卖官弄到朝上的那些家伙给清除出去,现在这个朝廷,乌烟瘴气的,能用的人太少,不好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