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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厚脸皮的张昌宗一听,脸膛瞬间通红,也顾不得蛋疼了,想也不想的抱拳作揖:“师父,师父,除了牛肉,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没?河中的鱼,徒儿去捉一条来,给您做鱼脍吃可好?或是去捉几只兔子,请秀儿妹妹给您做兔丁吃?再或者,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帝打断,女帝陛下饶有兴趣的道:“六郎住口,休要聒噪,让你师父把话说完,朕此刻只想听你师父说。”
张昌宗瞬间瘪了下去,可怜兮兮地,努力的想弄个星星眼出来,双眼水汪汪地看着婉儿师父,期望婉儿师父看在他这么萌、这么可爱的份上,口下留情。不过,他显然忘了,他现在已经不是伪正太,而是一个十五岁就一米七出头的高大少年。星星眼小孩子做叫萌,大人做有点想吐,还想吃酸的。
果然,上官婉儿毫不犹豫的一甩衣袖,宽大的袖袍直接甩到蠢徒弟辣眼睛的脸上,张昌宗赶紧捂脸,不疼,还有些痒痒,不过,装也要装疼些,免得师父把他的糗事都交代了。
不过,显然,他师父疼是疼他,不过不是这时候。就见上官婉儿面无表情,语气颇有些一言难尽的道:“画了绣样,韦阿姐闲着无事,与他探讨了几句配色,本来只是母子之间的闲聊,谁知这一聊反而聊出问题来。”
当下,上官婉儿便把当日郑氏一脸嫌弃转述的张昌宗的配色意见给复述了一遍,直接把个女帝陛下笑得直接摊在御座上。
张昌宗:别以为我不在,我只是不想说话。jpg
然而,大宝殿中最尊贵的两个女人,直接就当他不在,当着他的面,就听开始吐槽他——
“阿郑怎么说的?”
“母亲说,六郎这孩子,聪明是真聪明,学习读书也肯用心,就是某些地方吧,常有叫人哭笑不得、一言难尽之感。”
“阿郑此言大妙!”
两人说得热闹,张昌宗木着脸,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的好不好!
简直不想回忆前些日子受的摧残。就因为给阿娘的配色建议太糟糕,被郑太太知道后,拖着他看了无数的帛画、绣图、屏风、漆器等。郑太太说了,不求他能配出绝妙的东西来,起码出去行走的时候,别让她一把年纪还跟着丢人就好。
看看这说的什么话!张昌宗简直不想提了,那逼着看的那段时间,看谁都一脸彩虹色,色彩斑斓,流光溢彩这是眼花的后遗症。
也就是在家被郑太太摧残的太惨,张昌宗才在要参加秋闱前还不闭门读书,反而混到避暑的队伍里,说什么也不愿意留在洛阳。
徒弟一脸郁卒完全不影响上官婉儿吐槽他,吐槽完了还总结:“所以,陛下,他能写出这么两首风格、诗风完全迥异的诗去行卷,奴一点都不意外,如此方才是六郎。”
婉儿师父这是逗比是无药可救的意思吧?
张昌宗满脸的生无可恋!
女帝看他一眼,笑得愉悦,赞同的颔首:“婉儿言之有理。既如此,六郎便用这两首诗去行卷吧,朕等着你参加殿试的一天。”
张昌宗眼睛一亮,女帝的意思是他这两首还是挺好的吧?张昌宗的心立即落回肚里,也不郁卒了,也郁卒不起来,不用重新搜肠刮肚的想要抄哪首诗简直高兴得要飞起了好吗!立即笑嘻嘻地拱手:“承陛下吉言,那六郎便用这两首诗去行卷了。对了,陛下,这几日有什么想吃的野味或者菜式,尽管分派就是,六郎去给您打最新鲜的来,然后请秀儿妹妹给您做。”
女帝看他一脸笑,脸上并无半丝作伪之色,面上不显,对他说话的口吻却略温和了些:“你和秀儿的心意,朕知道了。只是,天气炎热,朕年纪大了苦夏,且随意就是。”
张昌宗点点头,拱手道:“陛下,师父,那六郎就先告退了,又到了六郎每日练琴的时间了。”
即便是开心的,说起练琴这件事,也不自觉的带出几分苦哈哈。女帝含笑鼓励他:“好好练,等朕万寿时,等着你二人给朕合奏新曲。”
上官婉儿也道:“秀儿那等大家愿意教你,你不感激便罢,怎么反以为苦呢?可知京中多少人想听秀儿一曲而不得,你能日日聆听不心存感激便罢,还敢叫苦?小心为师罚你!”
张昌宗觉得他师父这是不爱他了,看看今天都打击他多少回了!一点儿爱护幼小的善心都没有,这大宝殿今日是不能来了!赶紧行礼:“喏,师父放心,徒儿定会好好练习的,陛下,师父,六郎告退。”
然后,就像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似的,火急火燎的赶紧走人,看得上官婉儿眉头直跳,这臭小子!
女帝微微一笑,道:“让六郎这一打岔,倒叫人心情愉悦不少,果然,带着六郎来避暑是对的。”
上官婉儿恭敬的道:“这是陛下抬举他,也是六郎的福分。”
女帝笑笑没说话,只是从坐榻上起身,手腕搭在宫女的手上,向外走道:“趁着日头还低,出去走走罢。”
“喏。”
第180章 物是人非()
张昌宗骑着马从九成宫出来,往太平公主的别业去。马骑得不算快也不算慢,行宫嘛,附近除了看守的军士,基本没行人,又是大清早的——
等等,他似乎看见了熟人!
张昌宗调转马头,往回跑了几步,冲着前头一群明显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孩子喊了一句:“薛崇简,这大清早的,你不在家读书,这是准备去哪里潇洒?”
走在一群孩子里面,明显就是老远看见张昌宗过来想躲着他的薛崇简,转过身,从一群孩子里面露出脸来,笑嘻嘻地:“六郎哥哥早,这是刚从宫里出来?听说六郎哥哥清早猎了一头野牛,献予陛下,看六郎哥哥一脸光彩,想是陛下极为满意,可赏了六郎哥哥?”
张昌宗一双眼现在一群孩子中扫了一眼,多是薛崇简平日的玩伴,才放心下来,乐道:“先声夺人、声东击西看来往日我教的,你都记住了,不过,在我面前玩这个,你忘了这些是谁教的了?回答我的问题!”
薛崇简瘪瘪嘴,郁闷道:“想着天色还早,日头不大,想与几位表兄去打一场马球。六郎哥哥要参加吗?”
为了练骑术,张昌宗的马球打得极好,薛崇简的马球就是跟他学的。张昌宗摇摇头,又问:“禀过义母没?”
薛崇简撇了撇嘴,扭头闷声道:“告诉过阿姐才出来,母亲哪里有空理我。”
张昌宗有些无语,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道:“我今日要去找你姐姐学琴,不得空,明日吧,明日你约上你的小伙伴儿们,我们打一场。”
薛崇简闻言,脸上立即露出高兴地神采,重重点头:“那六郎哥哥,我们先走了。”
张昌宗含笑点头,不忘叮嘱他:“打一场就回来,夏日暑气盛,小心中暑。”
“嗯,六郎哥哥放心。”
薛崇简与一干小伙伴,向张昌宗行了一礼,然后又呼朋唤友的一起跑远。张昌宗这才调转马头,继续往太平公主的别业去。
在拴马桩前下了马,把马缰丢给华为,待门房通报后张昌宗一身轻便的往里走,穿廊走巷路过前花园的时候,看见太平公主带着人在花园的湖里泛舟,不用看那几人的脸,只是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便知肯定是俊美的小郎君。
张昌宗挠挠脸,还是选择了个过去,不过没有像往常一般直接过去,而是到外围就停下,请人去通报,看太平公主是否要见他。终归是义母子,若是巧遇了连个礼都没有,实在不成体统。
太平公主慵懒地斜依在画舫的美人榻上,榻边跪着一个红衣少年给她捶腿,手里拎着一只小酒壶,也没喝,就那么轻轻地晃动着,眼睛闭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殿下,六郎来了,见殿下在此,前来问安,殿下可要见见?”
太平公主豁然睁开眼,旋即恍然道:“我竟忘了今日是他过来与秀儿一块练琴的日子,也有几日没见他了,让他过来吧。十一郎,你们先下去吧。”
“殿下!”
被叫做十一郎的俊美少年,又腻又娇的喊了一声,嘟嘴有些不乐意。太平公主面容一板:“下去。”
十一郎一顿,顿时不敢再撒娇,乖乖地应了一声,起身与一干男宠们下了画舫,他知道所谓的六郎是公主殿下的义子,两京有名的才子,自幼便有着神童的名声。听说,骑射武艺也好,是个允文允武的俊俏郎君,年纪不大,但已声名在外,两京的小娘子们都喜欢议论他,若遇上他出门,还会偷偷地去瞧他。
“从这边走!”
管事的罗娘子提醒了一声,十一郎脚步一顿,忍不住扭头看另外一条路那头站着的张昌宗。
“十一郎!”
罗娘子催促了一声,十一郎远远地看了张昌宗一眼,立即低头,跟一起侍候公主的人望他们的屋舍走。
张昌宗没兴趣看太平公主的男宠长什么样,也不关心是谁,反正只要不是他张氏兄弟就成,眼睛就看着远处的太平公主,前些年刚生下崇珍后,太平公主便开始暴瘦,往日可算得上丰腴的身姿瘦得几乎衣裙都撑不起来,几乎全靠一股精神支撑着。
张昌宗不好从旁劝说,只得和薛崇秀一起,两人一起操心起她的衣食来,想方设法的让她能入口些吃食,然想尽方法,效果也是有限。
最后还是郑太太通透,指点他可以请他娘韦氏过府,两人同样都是丧夫的人,同样都有个遗腹子,某些地方来说,挺有共同语言的。再者,韦氏那么热情精明的一个人,经历世事,劝解人还是很有一套的。如此,方才让太平公主的情况好了些,起码,不再瘦得叫人心疼了。
“昌宗拜见义母。”
待太平公主使人来请他过去,张昌宗这才上去画舫,先行了个礼,然后眼睛就往太平公主处瞟,满意的点头:“义母看着倒比前几日瘦了些,这才好,义母要保持。”
太平公主目光柔和的看着张昌宗走进来,闻言,还算慈和的表情瞬间便全是不乐意,还毫不掩饰的臭着脸道:“你们这两个坏孩子,整日管着我,这不许吃,那不许吃的,哪里还有不瘦的道理。”
前些年是担心她太瘦,这些年反而担心她太胖,他们老李家的基因,长寿的可没几个,胖了更是怕她跟她爹高宗皇帝似的。看她年纪渐长,身材日渐丰腴后,薛崇秀又开始操心她娘的身材,还拉上张昌宗一起,监督太平公主减重,让身体保持一个健康的状态。
张昌宗嘻嘻一笑,也不等太平公主喊他坐下,自顾自就跑到美人榻旁边一屁股坐下,笑眯眯地抬头:“义母定是这几日疏懒了,镜子照得少了,不然怎么会没发现这几日瘦了倒比以前好看多的道理呢!看来只能劳烦张嬷嬷以后多多提醒才是。”
张嬷嬷笑着恭敬的道:“六郎说的是,是老奴疏忽了,今后定当多多提醒殿下。”
“你们啊!”
太平公主被两人一唱一和逗笑,眉目看着都比方才开朗了许多,说笑了两句,还有心关怀张昌宗:“跟着秀儿学了这么多年,秀儿可说你可以出师了?”
说起这件事,张昌宗便不禁苦了脸,一脸可怜的向太平公主道:“说到这件事,义母,您要帮我啊!秀儿妹妹她坑我,可把我坑苦了!”
太平公主意外道:“坑你?秀儿怎么坑你了?”
张昌宗控诉道:“我不是一直学唱歌唱不好吗?想说那便学件乐器吧,学好些,以后出去行走,大家就不会让我唱歌了。不过,我对乐器全无基础,想说秀儿妹妹是大行家,便请教她,请她给我出个主意。我还特意告诉她,要简单易学的。她告诉我,百日笛,千日箫,这俩儿容易,让我学笛、箫就好,学会一样,另外一样也就会了。以后出去那么一站,那么一吹,好听又好看,还容易携带。”
“噗——”
太平公主忍不住闷笑出声,笑问:“所以,你真学了箫与笛?”
张昌宗点头,满脸苦哈哈:“八年!整整八年啊义母,昌宗所求不过是够糊弄人就行了,八年了只糊弄人难道还不行吗!还不让我出师,您说,这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太平公主仰首大笑,道:“问你学得如何了,你一直支吾不肯说,原来内里竟有这等缘故。走走,我与你一起去看看,问问秀儿,你何时可出师!”
张昌宗一脸感激:“多谢义母!您就是昌宗的大恩人!”
第181章 月如故()
别业东北角的小院,独居一隅,环境清幽,基本不会有什么闲人来打扰,当然,不闲的人,那肯定会来打扰的。比如张昌宗!太平公主那是被他忽悠来的,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