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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在一众甲士的押解下,三人被带入军帐,周洋眼睛一亮,只见站在最左边的年轻甲士,正是当初在马厩抢白的白马义从,只是武器早已被甲士收缴,此时神情冷漠站在原地,不屑的眼神不时来。
站在中间的黑胖汉子看起来三十多岁,身着黑色粗布衣衫,眼神闪烁看起来有些唯唯诺诺,从步入大帐从未抬过一次头。
站在最右边的男子一身儒生打扮,气质不俗,步入大殿的一刻,第一时间向杨逸抱拳一礼,躬身言道:“下官丁浩,隶任记账小吏,不知少主传唤我等所为何事?”
言语不卑不亢,加上相貌堂堂,令人心生好感,在东汉时期姿容往往作为考量的其中之一,生的漂亮也是一种在仕途晋升的资本。
杨逸并未言语,而是看向唯唯诺诺的黑胖汉子与那年轻白马义从沉声询问:“你二人隶属何职?”
“白马义从本部伍长!”气势如虹,刚正锐利,不论身在何处,皆犹如战场一般。
“运运运。。。吏,小人负责将钱帛搬运至库!”即便是回答杨逸的问题,黑胖汉子依然低着头。
杨逸小声向身边甲士低语几句,甲士略显疑惑的领命而去,杨逸接着朗声道:“钱帛乃是立命之本,事关重大不可不查,汝等可有贪没?若是此时说明既往不咎。”
黑胖汉子顿时脸色煞白,身躯微微有些颤抖,明显忐忑惶恐不安,白马义从年轻甲士禄良面目冷峻,显然意识到眼前的二世祖并不是没事找事,只是不希望此时牵扯到白马义从。
说来也是无奈,白马义从禄良奉命担任辎重守卫伍长,杨逸要彻查,自然脱不了干系,一并带来还被缴械,只是身为白马义从一员,决不允许丝毫有损白马义从之事发生,即便以死明志也再所不惜。
“士可杀不可辱,少主意欲何为!”禄良目光如电,注视着杨逸冷声质问。
而一边儒生打扮,面容俊朗的丁浩满是不悦的沉声道:“少主如此言语,可是有凭有据?若是信口之言,恐难以服众!”
声音高朗,指责之意十分明显,对丁浩来说,眼前公孙逸虽然身份尊贵,但不过是个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况且士子向来注重名誉,不论今日如何评断,流言蜚语自不会少,丁浩岂能不怒。
“是非曲直自有公断,还请诸位稍安勿躁。”
过了半响,先前奉命离开的甲士带着另外二人快步而回,手中皆抱着一个密闭的宽大木箱,按照杨逸的命令放在地上,周围众人很快发现,木箱的一端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圆洞。
杨逸上前故作沉吟,上前一步指着木箱正色道:“此木箱之中圈养蝰蛇,毒性刚猛,数息之间致人死命,要求倒也简单,请诸位将手臂放入其中。”
杨逸话音一落,三人怫然色变,这早已不是征询而是严刑逼供,一时间怒目而视,惊愕恐惧不一而足。
“常言道头上三尺有神明,此蝰蛇得上天感化素有灵性,专咬奸佞欺诈之徒,来人,助他三人一臂之力。”
周边护卫甲士领命上前,瞬间愁吃佩刀站在三人身后,只见黑胖汉子面如土色,不断哀求讨饶,只是看到身边冷然甲士,满是颤抖着将手臂伸入其中。
白马义从禄良毫不迟疑,冷哼一声将手臂伸入其中,目光冷峻倒是坦坦荡荡,唯有一边面容俊朗,儒生打扮的丁浩满是犹豫,突然站起朝着账外冲去,顿时被两边站立的甲士眼疾手快快速按倒在地。
杨逸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人露陷,果然当丁浩被拿下的一瞬,一边主薄顿时脸色剧变。
“老实点!”丁浩被孔武有力的甲士好似当做小鸡幼崽一般强势按倒在杨逸面前。
“少主饶命!我说,我说,都是主薄指使,命我在一路之上将钱财以埋藏或囤积藏匿于沿路之上,以贵重之物换取便宜的丝帛,只要少主饶过小人,必然丝毫不差的全部找回!”
“主薄大人,你可还有话说?!”杨逸话音刚落,面如土色的主薄全身无力的瘫倒在地。
“来人,给我拖下去,将二人严刑逼供,必要问出钱财下落,一个五铢都不能少吗,待田将军回来一并发落。”
“饶命,少主饶命!”
众人退下,杨逸意犹未尽,权利的确是好东西,一言之间便能决定他人生死,难怪古往今来争天下者众多,而那洛阳古都之中,权贵众多,想要置杨逸于死地也是轻而易举,为了活下去已经毫无退路。
“少主,田将军大胜而归,尚在帐外等候见您。”
“传。”
杨逸深吸一口气掩饰内心的不安与忐忑,尽可能显得从容,跪坐在主位之上静静等待,大帐掀开,只见田豫迈着虎步上前,身着战甲满是尚未干固的血迹,顿时一股浓郁血气扑面而来。
“田将军辛苦,此战。。。”
“公孙少主为何拘禁主薄妄动私刑,此事已使部从人心惶惶,还请少主说个清楚!”语气沉重质问之意明显。
杨逸心中微微叹息,不分青红皂白前来兴师问罪,并非田豫目无法纪,而是常年来公孙逸是烂泥扶不上墙,不仅令其父公孙瓒满心失望,更是让一众官吏厌恶。
田豫同样如此,只认为公孙逸又是任性妄为,言语冲撞连其自身都尚未发觉。
杨逸一时陷入两难,若是强行以身份压制,即便说明情况,也会让田豫心中不悦,若是微微诺诺好言相劝,更是无法让田豫重视起来。
何况杨逸可是出了名的二世祖,既无功绩,更无才学,君子六艺尚不精通,想要收服田豫并无半点机会,像田豫这般名将,虽然此时年龄尚轻,但骨子里满是傲气,很可能杨逸一时的回答,会永远失去田豫也说不定。
正在杨逸陷入两难之时,大帐突然掀开,高挑秀雅的身材,身着冰蓝的上好丝绸所制锦衣,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相貌堂堂仪容不俗。
“田将军为何如此鲁莽,可知那主薄可是犯下偷窃大罪,一切不过咎由自取。”儒士饶有兴趣的打量杨逸,片刻后抱拳一礼道:“在下陈留阮瑀,不请自来还请海涵。”
眼前儒生难道是建安七子,素有文胆之称,后来成为曹操御用发表檄文的阮瑀阮元瑜?
杨逸心中大惊,依稀记得阮瑀年轻时师从蔡邕,学富五车,多有才学,曹操欲招揽为官而不得,一怒之下下令烧山才将其逼迫出山,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在东汉末期地位尊崇,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杨逸自然不敢怠慢,上前抱拳一礼道:“阮瑀先生言重了,快请上座,来人上茶。”
阮瑀抱拳一礼,饶有兴趣的看了田豫一眼,似乎在询问为何与其对公孙逸的说明看法大相径庭,田豫也是满心诧异,除了对公孙逸居然如此礼贤下士令人愕然,更因为当从身边甲士口中得知事情原委。
原来公孙逸秉公明断,查出所带钱财遗失之罪责,而那主薄罪大恶极,居然私吞钱财,田豫一时反而有些看不懂公孙逸,当然田豫也意识到了自身鲁莽,即便手握兵权,但依然是公孙逸属下。
先前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若是以前恐怕早已反目成仇,而此时眼前的公孙逸不仅沉默寡言,并且在阮瑀出现的一刻,好似先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一般。
“不知先生此去何处?”
杨逸心中满是期许,原因无他,阮瑀师从蔡邕,年少而多智,在京都洛阳上流士子中多有佳篇,地位可是不低,同样也是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
杨逸身份虽然是白马将军公孙瓒之子,但在那些士大夫看来不过是鹰犬之子,连同席而食的资格都没有,就连公孙瓒也丝毫不放在眼里,更别说年龄尚小的公孙逸。
杨逸很清楚,此去洛阳想要积累一定的名声和资本,除了要前往与那些士人大儒多有走动,尽可能的积累人脉,起码要混个脸熟,但以目前身份来说困难之极。
更别说公孙逸先前诸多劣迹,更是让自认为高人一等的清流士人阶层看不起。
只是东汉末年,归根结底士人集团才是社会核心,那些宦官、外戚虽然一时权利滔天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失去皇权之时也是覆灭之日,而士人清流才是真正一统天下的资本。
整个时代准确的说是豪门与寒门之间的争夺战斗,想要远离士人打下一片天下,完全是痴人说梦,即便能举兵而起,也只会步上覆灭黄巾之后尘,所以想要打入洛阳的士人集团的支持,阮瑀正是契机,杨逸自然不会放过。
第六章 盛气凌人()
虽然不愿回答,只是被田豫所救,投桃报李,自然对身为主上的杨逸保持一份应有的尊重,阮瑀微微沉吟,半饷之后再次抱拳一礼道:“此番返京拜会恩师,不曾想路遇流寇,多谢公孙少主发兵救援。”
“好说,若是先生不弃,可否与我等一同前往京都。”阮瑀可是杨逸打通士之关系网的关键,自然不敢丝毫怠慢,也并不掩饰打好关系的想法。
阮瑀心中一动,对于眼前公孙逸那点心思自然洞若观火,没想到这个不过舞勺之年的半大孩子颇有心思,大有将其利用之意。
只是对阮瑀来说,若非公孙逸派兵击溃流寇,从其中将其救出,恐怕连大帐都不会前来,更谈不上结交。
过了半响才言道:“公孙少主大恩在下深感于内,只是在下闲云野鹤惯了,实在不便随军打扰,还是独自前往洛城的好。”
杨逸心中一冷,原本满是期待的火焰瞬间熄灭,果然阮瑀这等大才内心倨傲,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说,此时不说无法将其收为己用,即便是一路同行都多有不愿,恐怕若非因杨逸下令发兵,甚至不会走进大帐自贬身份。
杨逸心中微叹,阮瑀果然心思缜密,甚至不给一丝亲近的机会,如今之计,也唯有顺其心性,免得弄巧反拙成为敌人。
“好说,只是还请阮瑀稍许休息片刻,我立刻命人准备马车,辎备,还望先生切莫推辞。”
“多谢少主,在下告辞。”阮瑀从容一笑,顺势抱拳一礼,起身转而在甲士的带领下朝着大帐外面走去。
“田将军,劳烦速速为阮瑀先生准备马车、辎备,再派几个得力的甲士随同一路护佑。”
“诺,末将领命。”
田豫抱拳一礼转身走出大帐,思前想后百思不得其解,明眼人都看得出公孙逸对阮瑀十分器重,只是没想到当阮瑀好不给面子的拒绝同行要求。
阮瑀打算离开时,杨逸居然丝毫不做挽留,若非公孙逸年龄尚浅,田豫甚至会认为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可惜,可惜啊,阮瑀先生世之大才,可惜有缘无分无法挽留。”坐在席上的杨逸微微叹息喃喃自语,急功近利,反而讨不得好,杨逸原本想出的诸多招揽方法皆胎死腹中,好似重拳打在棉花上颇为无奈。
另一边经过审讯,主薄与其手下丁浩还未上刑已是争相交代,原来先前那些流寇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设伏并且强攻,正是主薄施予重金雇佣,并且通风报信,险些让杨逸丧命此地,至于如何处置,杨逸第一时间交给田豫处置。
半日后,杨逸也十里相送,将阮瑀送离军营,一时让阮瑀颇为动容,如此礼遇,实在难生恶感,当然仅仅是略有好感而已。
数日之后,杨逸一行人进入洛阳地界,屹立山巅远远眺望,只见洛都之中宫殿盘郁,楼观飞惊,雄浩城墙浩浩汤汤气势惊人,威严大气令人心生畏惧,众多荷枪附甲之甲士好似木桩一般驻守在此,想必纵然千军万马也难以破城而入。
古有言:千年圣地,九朝古都,踞华夏之中心,扼中原之大陆,崤函帝王之殿,河洛王者之寤。
对于这座人文晨曦,闻名遐迩的历史名城,杨逸心中满是期待,虽然很清楚数年之后,这座奢华古将会付之一炬。
一行人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前往洛都城门,城门守军倒是并未苛责,不说别的,光是那一行凶悍策马而行白马义从,也让这些京城兵油子心生畏惧。
何况公孙瓒二公子虽然在士流之中名不见经传,但这些守城官兵哪里敢得罪,得知身份立马放行,不过杨逸还是让身边甲士给予钱财,一时让一众守城官兵更加恭敬。
更让田豫疑惑的是,杨逸在进入洛都之后,并不急着前往皇城,也不似原先那般奢靡成风,而是第一时间下令让全部随行人员驻扎在一座普通客栈,让田豫愈发看不懂好似变了个人的公孙逸。
倒是客栈掌柜眼看一群五大三粗、满身杀气的甲士心中忐忑,但当看到金银丝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