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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错不论,我已是焦头烂额,蜀王可有高见?”
甘招笑道:“我之称王乃是机缘巧合,非有雄韬伟略,我来拜见吴王,正为讨教。”
徐础想了一会,“晋王、梁王显然已有叛意,意欲出卖蜀王、宁王与我,带兵返回并州。之所以迟迟未发,一是想要争取更多的降世军,二是与官兵还没有谈妥条件。”
“吴王所言极是。官兵势大,诸王联合尚且没有太大胜算,若再分裂,必败无疑。我无异心,愿随吴王进退,只是不知其他三王是否还有挽回可能?”
“宁王沉稳而识大体,想必愿意联手,可他很难相信我。”
“宁王对我还有几分信任,我倒是可以去劝说几句,他或许会听。诸王分裂的原因在梁王,不在宁王,劝说梁王才是最难的。”
徐础等的就是这句话,两人虽然都说实话,但也都有隐瞒,甘招必定已经与宁王商量过,才会再见吴王,他说“劝说几句”,那就是一定能成。
徐础思忖片刻,“梁王虽是肇始者,却非主导者,只需劝说晋王回心转意,梁王孤掌难鸣,自然也会暂时按下野心。”
“晋王可劝否?”
徐础想得更久一些,回道:“可劝。”
甘招大喜,“若能劝回晋王,大事成矣。”
“但我不能这样就去,晋王心事缜密,单凭言辞难以劝动,非得先让他见到实事方可。”
“吴王的意思是……”
“蜀王与宁王明早若能来我营议军情,对晋王来说可算是‘实事’一桩。”
甘招拱手,“请吴王待我回信,宁王若不肯来,我自己来,誓与吴王共进退,他若肯来,也请吴王辛苦,再做军主。”
徐础还礼,“若得蜀王、宁王相助,义不容辞。”
甘招告辞离去,徐础稍稍松了口气,立刻带着降世棒出门,又一次巡视全营。
降世军将士对薛六甲早已心怀不满,对降世棒的敬畏却是与日俱增,他们仍坚信弥勒降世的说法,以为棒中必有神力。
徐础获得成片的跪拜,消息传出去之后,许多降世军将士前投奔,大都无主,还有一些是从蜀王营中跑来的——他们只认降世棒。
对这些后来者,徐础必须先回答一个问题:什么时候给降世王报仇。
降世军从来就不是一个联系紧密的军队,从薛六甲一直到最普通的兵卒,无不各有想法,降世王遇害,有人不以为意,甚至感到欣喜,有人却铁心要报此仇。
甘招倒是说了句实话,他归还降世棒的一个原因就是应付不了这些复仇者。
徐础召集头目,将降世棒摆于主位的椅子上,带领众人一同跪拜,起身之后他说:“降世王早有预感,将会升天面见弥勒师尊,所以提前留下神棒,以为传承。弥勒假借梁王之手,收弟子回到身边,正显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这个说法比降世王莫名其妙死于凡人之手动听多了,立刻得到众头目的支持,许多人甚至认为这就是自己原有的想法,正好被吴王说中。
“可梁王仍是杀死降世王的凶手,咱们要报仇,对吧?”有人问道,对此感到困惑。
“是。”徐础不可能完全扭转头目们的想法,该迎合的时候也得迎合,“但报仇之事,需由弥勒佛祖决定,佛祖既然曾假借梁王之手,自然也能再假借他人之手。此仇非是不报,时候未到,神意若至,我持此棒必有感应。”
众头目深以为然,一些人看向降世棒,希望瞧出一丝端倪来,最后一无所得,于是也相信吴王的说法。
徐础尽力说服降世军将士暂时放弃复仇,先集中力量对付城外的官兵。
凌晨时分,官兵恰好发起第一次大规模围攻,火箭、石弹飞越城头,引发多处火情,砸毁不少房屋,义军伤亡寥寥,心中却受到极大震撼,对吴王的劝说又多信几分。
诸王全力守城,就连晋王、梁王也不例外,他们明白,官兵这是在试探,如果义军不堪一击,一切的出卖、投靠或归顺都将变得一文不值。
战斗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官兵退却,布置更多攻城器械,开始更认真地对待叛军。
徐础担心昨晚出城的孟僧伦,很快又有别的事情需要他操心。
宁抱关来了,与甘招同行,各带十余名卫兵,留在营门以外。
徐础亲至门口相迎,当着众将士的面谈笑风生。
到了营房里,宁抱关道:“我真心奉吴王为军主,不明白梁王、晋王为何生疑?是因为我没将所有将士都送到吴王这边吗?可官兵四面围攻,北城也需要士兵啊。”
徐础道:“宁王不必在意,我能说服晋王、梁王回心转意,唯有一点,既为军主,当有军主的样子,若是有名无实,还不如大家各自为战。”
“吴王有什么‘样子’,说就是,我没二话。”
对宁抱关,徐础也得刮目相看,从前那个说话直白而严厉的莽王,竟然也懂得曲意奉承,而且没有半点为难之色。
能屈能伸者,尤其不好对付。
徐础暂时不想这些,与两王聊了一会,一同出去巡城,这回延伸到宁、蜀守卫的地段,每到一处,宁抱关与甘招必然先招将领,重申吴王为军主之誓。
徐础也不客气,命人赶造名册,调来一批令箭,他之前造了一方印章,上面只有一个“础”字,让众将辨认并牢牢记在心里,此后凭印章与令箭传递军令。
宁抱关与甘招分别被委任为北城、西城大将,虽然这一直就是事实,但由吴王当众委任,又多一层服从之意。
北城承受的进攻最重,徐础在离北城不远的地方,划定几座王府,改为巨大的军营,用来收纳降世军,可以随时支援北城或西城。
东都武库尚在,留下不少器械,徐础全都搬出来,留一部分在大营,剩下的分与宁王、蜀王,令将士们现学现用,尽量让所有人有事可做,不至于无故生乱。
城外的器械更多,抛石器林立,楼车才建成雏形,就能与城墙一比高低。
宁抱关与甘招频繁派人过来通报战情,徐础知道,两王其实是在探听他的动向,看他什么时候去劝说晋王、梁王。
徐础不着急,多派斥候监视东、南两方,若有意外,他立刻就能派兵前去接管城门。
马维色厉内荏,当初刺驾的时候,一听说消息泄露,他跑得最快,徐础因此猜测,只要自己这边显出实力,马维必然服软。
沈耽才是真正的对手,他与宁抱关一样,能屈能伸,若是认为有必要,服软会比马维更快、更自然。
杀薛六甲的时候,沈耽不肯出面,就已显出模棱两可的意思,徐础因此认为他是可劝之人。
这一次,他猜对了。
黄昏时分,宁抱关与甘招的信使来得更勤,每次见到吴王还在,都会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失望之色,直到听说吴王进宫去见晋王,信使才兴高采烈地回去报信。
沈耽没有直接邀请徐础,而是通过曹神洗传信,希望在宫里见一面,化解误会。
官兵的到来,令曹神洗十分尴尬,本不愿再参与诸王之间的事情,只想力保太后,战后能给自己找个免罪的理由,可是架不住沈耽诱说,还是亲自来请吴王。
“晋王说他只带刘有终、谭无谓两人,与吴王道兄弟之情。”曹神洗唉声叹气地说。
徐础留曹神洗喝了几杯,才起身一同进宫。
郭时风与宋星裁赶来相见,他们已听说外面的形势,对吴王越发恭谨,尤其是郭时风,身子躬到了朋友线以下,比臣子线稍高一些而已。
徐础命两人继续守卫太后寝宫,又往南去,寻一间宽敞的偏殿,只带四名卫兵,等候三位义兄的到来。
再度揣摩沈耽的为人之后,徐础又调来八名卫兵,自己也穿上甲衣。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时机()
沈耽真的只带两个人来,身穿便装,不着片甲,笑着迎上前来,上下打量徐础,“四弟英姿飒爽,不愧是将门之后——抱歉,吴皇之后。”
徐础也笑了笑,“刚从营中赶来,没来得及换衣。三哥那边可还支撑得住?”
“还好,官兵只是试探,没有真打,仍在外面建造器械,我估计至少要三天之后才能完工。”沈耽转身,向刘有终、谭无谓招手,“咱们兄弟四人有一段时间没聚在一起了,可惜无酒,不能痛饮一番。”
偏殿不小,空空荡荡,大概是平时很少使用,连张桌椅都没有,徐础向自己的卫兵微点下头,示意他们留在远处,然后向沈耽等人拱手道:“三位兄长请恕愚弟招待不周。”
沈耽笑道:“四弟肩负重任,哪有心事想这些?况且我这次来,也不为喝酒,是要与四弟谈谈梁王。”
“三哥请说,我也正在纳闷,梁王这是怎么了,非要在这个时候杀降世王?既不能取而代之,又惹怒降世军,如今城中人情汹汹,许多人要为降世王报仇,我好不容易才压制下去,不知何时又会生事。”
“若非四弟主持局面,梁王怕是早已蒙难。”沈耽无奈地摇摇头。
刘有终上前道:“这件事比较复杂,我恰好参与其中,不如由我来说吧。”
沈耽点点头,脸上神情颇显无奈,看样子很不赞同梁王的举动。
“梁王一直觉得梁军势弱,希望能够扩充兵力,因此与降世军头目私下里联系颇多,许多人同意改换门庭,可是忌惮薛六甲之威,不敢公开投奔。不知是谁给梁王出的主意,据说郭时风在一边煽风点火,劝梁王专门结交那些心怀不满的头目。”刘有终笑了一声,“这种人还真不少,薛六甲显然不是一个公平的人,让手下拼死拼活,战胜之后的好处却都留给自己人。”
徐础道:“诸王都不喜欢降世王,也都有杀他之心,只是……时机不对。”
刘有终叹了口气,“时机这种东西,瞬息万变,令人眼花缭乱,每个人眼里都不一样。”
“在梁王眼里是什么模样?”
“那些对薛六甲心怀不满的头目,进城之后大都前去投奔梁王,劝说他当机立断,还说降世军将士全都痛恨薛六甲,梁王若能亲手斩断其头,必能得到数十万人的支持。”
“梁王的确说过‘取代’的话。”
刘有终点头,“不得不又说到郭时风,他是梁王身边的谋士,不进忠言也就算了,反而谄媚事主,盛赞杀薛之计,自称有办法在全城散布流言,令降世军皆来投奔梁王。”
刘有终看来真的不喜欢郭时风,一个劲儿地说他坏话,徐础并不接话,偶尔点头。
“我也要负几分责任。梁王找过我,我劝他谨慎行事,可梁王一心想夺降世军,说什么富贵险中求、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杀死薛六甲本来就是诸王之意,如今时机正好,等薛六甲回过神来,重新掌控降世军,诸王反受其害。我听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就没有再劝下去,只说应该先与诸王商量一下。梁王当时同意,谁想到,唉,他竟然说动手就动手。”
“这就是梁王眼中的时机?”
刘有终点头,“单论除掉薛六甲,这的确是最佳时机,他自己丢掉降世军,再过个两三天,等他明白过来,至少能要回一多半将士。”
“的确如此,但对守城来说,这却是最差的时机。”
刘有终苦笑,“谁说不是呢?梁王过高估计了降世军对薛六甲的憎恨,没想到他的支持者依然众多,没有尊他为新降世王,反而叫嚷着要报仇,连守城都给耽误了。”
沈耽在一边插口道:“听说四弟重整降世军,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刘有终道:“可吴王只与宁王、蜀王重新结盟,却不来晋军这边,似有疑心……”
徐础笑道:“大哥言重,我不去见三哥,非是多疑,而是无疑,以为三哥必然可靠,能够劝动梁王,无需我去多嘴。”
徐础全身披挂铁甲,十多名卫兵就站在不远处,紧紧盯着这边,他却说自己无疑,对这种明显的谎言,沈耽就像没听出来一样,大笑道:“原来如此,我说四弟怎么不来,原来是我多心。不过,四弟猜得倒是没错,我已经令梁王认识到错误,他不敢出营,因此求我来见吴王,希望吴王念及旧情,能够救他一次。”
“先平内乱,方能一致抗击外敌。我迄今的所作所为,全是为此。梁王与我相识多年,他若遇险,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不过,梁王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总得做点什么。”
沈耽道:“梁王托我带话,就是希望做点什么以挽回军心,可是心乱如麻,不知所措,需四弟指点。”
“大家同样称王,我哪有指点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