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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小半个时辰,张释清溅了一身水渍,好不容易捉到几条小鱼,又都放回水中,慢慢往回走,终归还得面对那些令她烦恼的事情。
远远地,她看到了徐础。
徐础正站在岸边,守着两只木桶与扁担,也正在看她。
张释清感到一阵委屈,但是不想显露出来,慢慢行走,东张西望,像是还在寻找水中的小鱼。
“你回来多久了?”徐础大声问。
“一小会。”张释清弯腰去掀一块石头,头也不抬地回道。
“怎么不进谷?”
张释清走到近处,终于抬头看过来,“我只是路过。”
“路过?你要去哪?”
“这不正在想嘛。江东不错,虽然有宁抱关作乱,至少那里还有皇帝。你借我一匹马,我立刻就走。”
徐础手里提着两只绣鞋,“先上岸再说。”
张释清不太情愿地上岸,坐在两人常用的石头上,抬起双脚晾晒,瞥了一眼水桶,“桶里没水。”
“嗯,溪水都被搅混了。”
张释清眼圈一红,泪珠险些夺眶而出,强行忍住,冷冷地说“你也埋怨我招惹麻烦?那就将我送回城里好了。”
“还有谁埋怨你了?”
“没有。”张释清扭过头去。
徐础轻叹一声,也不问她如何来到这里,从怀里取出绢帕,双腿蹲下,仔细替她擦去脚上的水迹,又等一会,给她穿上鞋子。
张释清没躲,也不开口感谢。
“走吧。”徐础起身道,担起空桶,今天不打算挑水回去。
“我只需要一匹马。”
“你若想去江东,需要的不止是一匹马,还有足够的盘缠,以及一名引路人,莫说现在兵荒马乱,便是太平盛世,你一个人也行不了那么远的路。”
“你借我一点钱,我以后还你,路……我自己边走边问。”
徐础露出笑容,“王府已将马球用具送来,咱们还没有一较高下呢。”
张释清嫌谷中生活无聊,让人从城里送来数套马球用具,结果东西还没到,她就被唤回王府。
“卖给你了,东西都是我从东都带来的,据说很值钱。”
“那你随我取钱去吧。”
徐础挑着空桶走在前面,张释清犹豫片刻,起身跟上,距离不远不近,一路上不肯说话。
昌言之早已进谷,一直没见到芳德郡主,心中吃惊不小,站在山脚下观望,看见郡主身影,才放下心来,不好意思上前打招呼,转身先跑开,提醒谷中的其他人,务必保守秘密。
徐础放下担子,直入书房,翻看积累的军报。
张释清跟着进屋,等了一会,“我要……一百两银子。”
徐础住手,笑道“你要带一百两银子去往江东?”
“是多是少?”
“若在从前,应该是绰绰有余,放在当今,怕是远远不够。”
“其实你也不知道,你跟我一样,也没怎么出过门,对不对?”
徐础坐下,示意张释清也坐下,“先说你为什么要走吧。”
“为什么……这不明摆着吗?我要么逃走,要么……嫁给蛮王,跟他去往塞外。”
“去塞外也比去江东容易些。”
没有得到安慰,张释清反而坚强起来,“该去哪里是我的事情,你只需要给我马匹和盘缠就行。”
徐础没有接话,陷入沉思。
“当初我曾助你逃出东都,如今只要你帮我一点小忙而已,你还要‘再等等’?”张释清气愤地说。
“我在想,还有没有另一个‘要么’。”
“你是说你有办法阻止父王和哥哥将我远嫁塞外?”
“或许。”
张释清突然就流出泪来,自己也莫名其妙,而且是边哭边笑,“我就知道你有办法,我就知道来这里不是添麻烦,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嫁给蛮王,我就知道……”
她擦去泪水、收起笑容,“有办法不早说,害我担心一路。”
“我说是‘或许’,还没有明确成形的计划呢。”
张释清长出一口气,“反正你肯定会有办法,你慢慢想吧,我得休息一会。”说着起身伸个懒腰,也不去自己的房间,脱鞋走到席子上躺下,“有了主意一定要叫醒我,让我第一个……”
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徐础找出薄毯,盖在她身上,然后回到桌边,继续翻看军报。
最近天热,窗户敞开,老仆在外面探头,望一眼席上的人,小声道“小郡主真是可怜,贵为王女,也不得自由。”
徐础点点头,目光仍停留在纸上。
老仆继续道“公子暂且放心,消息没有泄露出去。刚才城里来人了,在哨所那里打听一番,又走了,没有进谷搜寻的意思,想必是王府觉得难堪,也不愿让人知道郡主失踪的消息。”
“嗯。”徐础随口应了一声。
老仆等了一会,又道“可这不是长久之计,王府四处找不到人,还是会来这里,到时候……”
徐础抬起头,笑道“到时候自有办法。”
“公子不着急,那就是一定有办法,恕我多嘴,有句话提醒公子。”
“你说。”
“老实说,我一直没弄懂公子的心事,但是我明白一个道理退隐是退隐,入世是入世,谁也不能两者兼而有之,公子得想清楚,自己究竟要什么。”
“范先生要什么,我要什么,否则的话,怎配做他的弟子?”
老仆一脸困惑,“那范先生要的又是什么?”
“他要此身入世,此心退隐。此身入世,是为让此心安宁,可一退再退;此心退隐,是为静观天下,助此身一进再进。”
老仆发了一会呆,开口道“我去做饭,公子和郡主就在这里用餐?”
“就在这里。”
老仆离去,找到昌言之,埋怨道“就你多事,又要进城找田匠,又偷偷摸摸带回小郡主。现在没事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公子自有主意。”
“公子都告诉你了?”昌言之心中一宽。
“呃……公子说的话我是没听懂,但我服侍公子多年,能看得出来,他现在一点都不担心。他不担心,咱们都不用担心。”
昌言之点点头,“那我去喝酒,今后我再也不多管闲事。”
老仆挥手,自去厨房做几样酒菜,单独送到书房里。
日落西山,席子上的张释清被阵阵香气唤醒,茫然起身,揉揉双眼,问道“什么时候了?”
“就要天黑了。”徐础回道。
“酒菜是刚送来的?”
“嗯。”
张释清穿鞋走来,坐下就吃,真是饿坏了,每样菜都吃一大口,才含含糊糊地问“想出办法没有?”
“办法没想出来,局势倒想明白一些。”
“总之我若是被强行带走,不怪太皇太后和欢颜,不怪父母兄长,就只怪你一个人。”
张释清喝一口酒,用筷子将每盘菜都从中间划出一道界限,只吃归属自己的这一边。
第三百一十五章 球艺()
徐础的“办法”已有眉目,所有人都不担心了,老仆照常清扫、做饭,昌言之与同伴们喝了一顿好酒,次日一早去给芳德郡主道歉。
张释清心情愉悦,完全没有怪罪之意,但是请昌言之帮个忙:“庭院太局促,我需更大一些的空地。这些野草也太讨厌,咱们不能只是防守,还应该进攻,将它们全割掉。”
“郡主发话,我们肯定愿意帮忙,可是……就这么十几个人、十几柄镰刀,维持局面已属不易,再想‘进攻’,怕是有些难。”
张释清转身进屋,昌言之以为她又生气,急忙道:“知难不进,算什么好汉?我这去叫上大家,哪怕不吃饭,也要将野草除尽!”
张释清却不是发脾气,从屋里出来,手持球杖,笑道:“昌将军认得这个吗?”
马球风行南北,尤其受贵门子弟与军中将士的喜爱,昌言之身为七族子弟,当然认得郡主手中的物件,笑道:“有几年没碰过了,手生的很。原来郡主是要开辟一块地方打球,这个简单,请郡主稍等。”
昌言之终究谨慎,先去书房,向正在看书的公子道:“小郡主要辟块地方打马球,公子要加入吗?”
“嗯,你们先玩,我待会再说。”徐础看的还是军报,从前只是听张释清略读,如今他要细看一遍。
得到这句话,昌言之再无犹疑,于是去找同伴,一问之下,还有七人也打过马球,其他人则极感兴趣。
谷中生活过于安逸,众人早已感到枯燥,对除草更是深恶痛绝,每日只是应付,待听说要用来玩乐,人人兴致高涨,立刻找出镰刀、锄铲等工具。
张释清选定一块地方,众人割草、挖沟、放火,忙了几个时辰,总算稍有效果,能让马匹驰骋,都是都已经累得动弹不得,只有张释清一直闲着,急急上马,提杖打了一会,引来一片叫好声。
昌言之一时兴起,不顾疲倦,从小郡主那里借来一柄球杖,上马练手,来场一对一的比赛,互不拦阻,只看手法是否高超、击球是否精准。
张释清自认为是马球高手,结果几轮下来,竟然才与劳累多半天的昌言之打个平手,这让她大吃一惊。
“从前的手艺还记得一些。”昌言之尽量保持谦逊,得意之情却已溢于言表,“球杖再长、再重一些就好了。”
张释清的球杖皆是女子样式,不如男子的重。
“原来昌将军是位高手。”
“算不得高手,就是年轻时比较贪玩,认真练过几天而已。”
张释清不服气,“今天到此为止,昌将军累了一天,我便胜你,谅你也不服气,咱们明日再比。”
“马球虽说重技巧,力气却也必不可少。郡主的球艺可说是第一等,唯独力气小些,若等到明日我的体力恢复,呵呵……”
“场上只分胜负,我又不是没跟力气大的人比过,昌将军好好休息,明日见真章。”
“郡主说的算。”昌言之笑道。
傍晚吃饭时,老仆特意提醒昌言之:“将军是个明白人,怎么这时犯糊涂,与小郡主争强?明天你让她一让,大家开心一乐,岂不甚好?”
昌言之平时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即便是当将军的时候,也与兵卒不分上下,喝酒时与谁都能称兄道弟,极少与他人竞争,唯独在一件事情上不肯退让。
“老伯此言差矣,马球可不是‘开心一乐’的游戏,其中的门道多了,军中常借此训练骑术,民间则用来强身健体。若只为游戏,也不必开辟场地,就在院中让小郡主打球玩一会就是了。”
“小郡主才多大,你一个三十几岁的汉子,好意思与她相争?”
“小郡主说得对,场上只分胜负。”昌言之顿了顿,“这不是还有其他人吗?明天我让小郡主先选人,剩下的与我一队,这总可以了吧?”
老仆无话可说,但是依然摇头。
张释清跑来与徐础一块吃饭,“想出办法了?”
“还得再等等。”
“你知道我有多痛恨‘再等等’这三个字?”
“哈哈,这回不是等主意,而是等城里先出招,咱们好后发制人。”
“后发也能制人?”
“敌强我弱,只能后发制人。所谓后发,不是坐等,而是等到敌方破绽完全显露之后,一招破敌。”
“你说的‘敌方’是谁?我的父母兄长?欢颜父女?太皇太后?贺荣蛮王?”
“都在其中,唯其人多,才有破绽。人多则诉求不一,诉求不一则各怀异心,而所有异心,都在军报内有所体现,你瞧……”
“我不瞧,早就看够了。”张释清立刻摇头,她喜欢的是玩乐,对读局报、辨大势这种“游戏”只能维持一时的热情,“既然你想出应对之策,一切就都由你负责——你还能腾出工夫来打马球吗?”
“当然,但是我的球艺很一般。”
“你是谦虚,还是说实话?”
“我从前是大将军的庶子,在诱学馆读书,学的是名实,走到哪来,书带到哪来,你觉得我的球艺能有多好?”
“哈哈,正好,明天你与昌言之一队。”
次日一大早,张释清就去昌言之的住处敲门叫阵。
场地太小,只能容得下三人对三人,所有人都上场展示球艺,徐础一点也没撒谎,有几次连停在地上的球都击不中,令旁观的张释清与昌言之不住摇头。
张释清选了两名队友,将徐础硬推给昌言之,双方上马,展开第一场比试。
张释清要来不少球具,却都是女子样式,好在大家也不挑剔,服装、马匹自备,球杖稍短、稍轻些倒也不影响大局。
一个时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