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呵呵,我现在倒也不着急。”周元宾望着远去的队伍,“堂堂的天成公主,居然沦为俘虏、为人殉葬……真是可怜可叹。”
“嗯。”徐础语气平淡,像是在强行镇定,又像是毫不关心。
他两种心情都有,因为坐在车中的少女根本不是芳德公主,而是公主身边的丫环缤纷,最让他惊讶的不是缤纷冒充公主,而是安重迁等人居然都不戳破真相。
张释清住在思过谷里的时候,经常抛头露面,从不避着任何人,众书生很可能见过她,尤其是于瞻,肯定认得公主,却一言不发。
看寇道孤的样子,必不知情,他前去思过谷挑战时,曾与公主同行,但是当时人多,他又一身傲气,对当时的世子张释虞尚且不怎么折礼,对混在一群女子当中的公主毫无印象,并不奇怪。
“徐先生有办法救公主一命吗?需要用到我的话,尽管开口。”
虽然那是侍女缤纷,徐础也不愿看她被杀死,“想改变单于的决定估计很难。”
“殉葬的事就不要想了,除非单于看公主貌美,自己要娶,否则的话,绝不会开恩。”
徐础突然想起渔阳王张庚,不知道那个孩子是否认得自己的姐姐,他似乎不会守秘,一旦开口说出来,将被处死的就不只是缤纷一个人了。
“如果周参军能给公主保留一些尊严,足感大恩。”
“这个我可以想想办法。”周元宾侧身道:“进去吧,外面太冷。”
“我站一会。”
周元宾没有强求,留两名仆人盯着徐础,自己回屋饮酒取暖,心里想的全是单于夫妻,早将“芳德公主”抛在脑后。
多半个时辰以后,徐础回到屋中,坐在凳子上,不言不语。
周元宾已有三分醉意,开口道:“想救公主一命,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徐先生亲自出马,劝说单于改变心意,至于如何劝说,徐先生比我明白。”
“单于并非真心需要我当他的谋士,只是要让外人看到我向他俯首称臣,并不会因此改变心意。”
周元宾笑道:“单于是有这个习惯,别人越不愿意,他越要勉强。但是一样,单于做给别人看,徐先生何不有样学样?你现在什么都不做,公主死后,人人都说你无情无意。”
“我的名声早就毁了。”
“徐先生自己决定吧,也就是这两天,襄阳之战一结束,单于必然乘兴祭奠贺荣平山。”
周元宾继续自斟自饮,突然笑道:“徐先生其实并非什么都不做,你劝我做那件事,有一点是为了公主吧?毕竟单于一出事,殉葬就不是当务之急了。”
徐础挤出一丝微笑,没有回答。
周元宾却生出感慨,“要说聪明,徐先生是真聪明,早早谋划,别人以为你做这件事,其实你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我差点上当,差点上当啊,中宫提醒得对,徐先生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不能信。刘有终当初怎么说徐先生来着?闭嘴治世,张嘴乱世,还真是没错,哈哈。”
徐础根本没在听,心里还想着如何能救缤纷一命。
外面天色渐暗,周元宾吃饱喝足,唤来仆人点燃蜡烛,起身伸个懒腰,“徐先生还是吃点东西吧,有我在,至少是好酒好肉,等我离开,徐先生未必还有这么好的待遇。”
徐础笑了笑,“正好提前习惯一下。”
周元宾摇摇头,示意仆人收拾残局,又伸个懒腰,“屋里憋闷,我出去走走。”
主人一出屋,两名仆人互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驿站里关着一批被俘的百姓,其中有数名妇人,必然引起周元宾的兴趣。
仆人将桌面收拾干净,退出房间。
徐础守着孤灯,心绪起伏不定。
房门突然被撞开,周元宾被仆人扶进来,脸上带着血迹。
徐础吃了一惊,起身让开。
周元宾大声怒道:“好个贱婢,下手真狠,我要杀了她,杀她全家,一个不留!”
仆人连连称是,用绢帕给主人擦拭脸上的血迹,干净之后,露出几道深深的指痕。
周元宾要来铜镜,照了一下,心中更怒,“最毒妇人心,留长甲指者尤其狠毒。还站在这里干嘛?去请百骑长来,让他给我报仇。”
仆人领命而去。
徐础道:“周参军不宜动怒。”
“看看我的脸!”周元宾一向客客气气,这次没能忍住,“这个贱人我一定要杀,你不必劝我,有话留着对单于说吧。”
“周参军虽是贺荣部贵宾,但是无官无职,擅自杀人,消息传扬出去,必惹单于忌惮。”
“一名女俘而已,即便是一名贺荣兵卒也能杀她,何况是我?”
“兵卒能杀,周参军不能,单于自己嗜杀,必然不喜欢别人夺他的兴趣,尤其是眼下这种时候。”
周元宾依然满面怒容,可是百骑长到来之后,他的语气却缓和下来,用贺荣语交谈几句,亲自送客到门外,回来恨恨道:“我不杀这个贱人,也要让她受些苦头。”
徐础轻叹一声,他一个人也救不得。
周元宾坐下,又拿起镜子左照右照,“千万别留疤痕。”
外边天色已经很暗,周元宾起身道:“休息吧,明后天消息一传来,估计咱们就得上路。”
房门被人撞开,外面的寒风猛地涌进来。
周元宾心情不佳,怒道:“又来擅闯,真以为我不敢杀……什么事?”
仆人惊慌失措,“外面来了一大队人马,说是要救父母妻子……”
“俘虏全是百姓,来的也是百姓吧?正好……”
周元宾话未说完,一支火箭从外面射进来,正中窗棂,很快燃烧起来。
徐础一直坐在床沿上,起身两步走来,“来者不是百姓,周参军性命忧矣。”
“啊?是为我来的?不是要救父母妻子吗?”
又有几支火箭射进来,叫喊声骤起,显然是驿站兵卒与外面的人交战。
杀声不断,火越烧越大,周元宾与徐础跑出房间。
驿站不大,到处都有火苗,眼看就要连成一片,时不时仍有火箭射进来。
连周元宾也不相信救人者是百姓了,急道:“难道……外面有多少人?”
仆人瑟瑟发抖,“我没看清,好像不少。”
驿站大门被撞开,一群人冲进来,手持刀弓,见人不是砍就是射,嘴里大喊:“救人。”语调古怪,的确不像是中原人。
周元宾一下子坐在雪地上。
。更新最快网址:
第四百九十八章 借计()
一群人抢步走来,周元宾再无侥幸之心,坐在地上颤声道:“只要放我一条生路,周家的钱就是你们……”一时心急,忘了说贺荣语。
“救人!”当先一人喊道,大概只会说这么一句中原话,举刀就砍。
周元宾被吓得呆住了,动不得,躲不得,眼睁睁看着刀刃向头顶劈来。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号角声,驿站里的人全都一愣,因为他们听得出来,这是贺荣部惯用的号角,声响与中原不同。
号角声持续不绝,似乎在下达命令、发出威胁。
徐础趁机将周元宾拉开一些,举刀的那人侧耳倾听,全无察觉。
号角声终止,院外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说的是贺荣语,徐础听不懂,周元宾能,不由得喜极而泣。
举刀者看向目标,犹豫不决。
周元宾急忙说出一连串贺荣语,举刀者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走开,与同伴汇合,匆匆走出大门。
“快扶我起来。”周元宾道,虽然死里逃生,他还是全身酸软。
仆人动不得,徐础将他搀起,“有人来救你?”
“是右都王……”
“单于的弟弟?”
周元宾点头,勉力迈步,驿站里的火势已经十分旺盛,仆人也爬起来跟在后头,徐础突然转身,趁着火焰尚未吞没整间屋子,跑了进去,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件披风。
驿站外面停着一队骑兵,举着大量火把,照见地面上的十几具尸体,远处有马蹄声,显然是杀人者离开,未受阻拦。
周元宾推开徐础,急行几步,来到一匹马前,抱着骑士的腿,激动地说了许多话。
驿站没法住了,有人牵来马匹送给周元宾、徐础,众人疾驰奔向襄阳。
周元宾惊魂未定,紧紧跟随右都王身后,不停地说话。
右都王年纪不大,看样子才十六七岁,徐础留在单于身边时,从未见过他,想是刚刚赶过来不久。
右都王不怎么开口,只顾骑马。
周元宾张嘴太多,灌了一肚子寒风,只得闭嘴,放慢速度,渐渐又与徐础齐头并进。
赶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夜路,队伍停下,进入一座已经建好的小营地里,周元宾被右都王叫去谈事,徐础留在一顶空帐篷里休息。
又过去一个时辰,外面已然天亮,周元宾终于过来,神色变换不定,说不清是喜是忧,“徐先生休息得好吗?”
“还好。”
“嗯……”周元宾沉吟不语,徐础也不追问,良久之后,周元宾打定主意,开口道:“此事非得是徐先生来拿主意不可。”
“我连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
“第一拨人的确是贺荣兵卒假扮,也的确是中宫派来的,要杀你我灭口。”
“这个我能猜到。”
“嘿,我早就应该明白,中宫根本不在意‘周家’两字,驿站里关押俘虏的时候我还纳闷,不送去大营,留在这里干嘛?原来是为了制造一个借口,我竟然……”周元宾摸摸脸上的伤痕,愤愤不平。
“为什么是右都王来救你?他是周参军联络的三位大人之一?”
周元宾立刻摇头,“当然不是,右都王怎么可能反对单于?他原本留镇塞外,半个多月前刚刚赶来——单于受了重伤。”
周元宾最后一句话说得不明不白,徐础惊讶地嗯了一声。
“刚刚传来的消息,单于在战场上中了一箭,伤势不轻。”
“身前还是身后?”
“什么意思?”
“身前是敌军放箭,身后是自己人偷袭。”
“当然是身前……我不知道,中宫已经出发去见单于,临走时下达密令,要将你我二人除掉。”
“右都王怎么不去见单于?”
“中宫不准他去,要他留守襄阳,有人向他告发中宫的密令,他亲自带兵过来救我。”周元宾的语气里透出一丝得意。
“战事呢?谁胜谁负?”徐础最关心这件事。
“单于既然没有后退,应该是没败吧?”周元宾的心事却不在这上面,上前道:“形势是这样,万一单于……贺荣部需要立刻选出一位新单于,以免全军崩溃,中宫带走两子,意图十分明显,可两子年幼,许多贺荣大人更看好右都王。”
“强臂单于继位时,就曾遭到反对,那些人怎么想?”
“不愧是徐先生,一开口就说到点子上,老单于那一派虽然争位失败,但是势力仍然不小,我联络的那三位大人都属于这一派,他们希望老单于的孙子左贤王继位。”
“所以右都王来救你,希望你居中说和,争取左贤王一派的支持?”
周元宾点点头,“可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担不起如此重大的事情,来求徐先生指点。”
徐础想了一会,“右都王会说中原话?”
周元宾摇头,“他对中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此次入塞乃是奉命而来。”
“单于必是遭到暗算。”
“估计是中宫找的人,她一定会隐瞒此事。”
“不,恰恰相反,中宫会宣扬此事,然后替强臂单于报仇。”
“贼喊捉贼吗?她向谁报仇?”
徐础不语,周元宾自己明白过来,“没错,谁想夺单于之位,她就栽赃给谁。右都王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帮他还是不帮?左贤王那一派虽然与我们周家十分亲密,但是想让他们放弃单于之位,怕是很难。”
“右都王这个人怎么样?听得进去劝告吗?”
“怎么说呢,右都王是真正的贺荣人,就喜欢骑马、射猎,对别的事情全无兴趣,当然,争夺单于之位不算,这不是兴趣,而是自保,在这件事上,他能听得去劝告。”
“很好,那就劝他公开支持中宫两子。”
“啊?争都不争一下,直接就认输啦?”
“这叫以退为进,单于若死,三方争位,右都王看上去实力最弱。”
“他的确最弱,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成为右都王不久,地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反正比较尴尬,他希望……”周元宾压低声音,“他想知道中宫为什么要杀我灭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