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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九州-第4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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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元惕本是湘州人,随郭时风前去平定湘、广两州。

    头目又是一愣,“倒是有这么一位将军,可是远在南方,没法过来作证……”

    张释清有些恼怒,“那就带我们去见卢将军,既然他是楚将,总能问个明白。”

    头目冷笑,正要答话,从邺城方向来了一队人马,头目道:“又来一位唐将军,你们若是认得他,也不用去见卢将军了。”

    说话间,人马已至,前驱兵卒大声喝道:“干嘛拦道?快快让开!”

    头目不敢争辩,更不敢引见陌生人,急忙命令众人退到路边,徐础与张释清还在张望,也被强迫退后。

    百余骑士疾驰而过,中间簇拥一员大将,身高体壮,一身铁甲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少量面容,徐础与张释清都不认得此人。

    路边的兵卒纷纷下拜,见陌生人不跪,头目小声道:“这是楚王驾下第一员猛将,天下无敌,还不快快跪拜?”

    徐础与张释清互视一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与眼睛。

    骑士当中有人注意到这两名立而不跪的百姓,挺枪指来:“何人大胆,见唐将军不跪?”

    “唐为天唐将军?”徐础问道。

    骑士大怒,“唐将军名讳是你能叫的?”说罢拍马过来,枪尖直指目标前胸。

    徐础高声道:“唐为天,做了将军就忘记故人了吗?”

    马蹄声响,徐础的声音传得不远,但是刚刚经过的骑士都听到了,纷纷勒缰停下,枪槊齐齐指来,第一名骑士的枪尖已经抵在徐础胸前,未得命令,没有立刻动手。

    前方的骑士调头回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道:“谁叫我的名字?让开,让我瞧……哈哈。”

    一看到徐础与张释清,那人纵声大笑,在十几步外下马,大步流星赶来,伸手将徐础面前的那名骑士连人带马推开,扑通跪在地上,连磕几下,“公子,终于将你等来了。”

    众人无不大惊,骑士纷纷下马跪拜,已经跪在路边的兵卒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你……真是唐为天?”徐础还是难以相信。

    唐为天起身,摘去头盔,笑道:“可不就是我?咦,公子怎么矮了许多?模样倒是没变,公主也变得更矮了。”

    两人抬头看来,那张脸孔的确有六七分像是唐为天,但是宽大许多,还有几道伤疤,身材变化尤其令人难以置信,高出一大截不说,还粗壮几圈,倒是与他的力气更加相配。

    张释清目瞪口呆,“天啊,你是吃了多少粮食?”

    “胃口没变,还跟从前一样。”唐为天高兴极了,忍不住抱起徐础,上下晃了两下,放下之后看向张释清,“你没将公子养胖啊。”

    “我可没有那么多粮食喂他。”张释清冷冷地说,她已经知道徐础的伤是唐为天造成,但是徐础不说,她也不提。

    唐为天什么也没听出来,依然高兴,“我正要去谷里查看,没想到刚出城就遇见,运气真是不错。”

    “你要去思过谷?”徐础道。

    “对啊,我跟大将军打赌,说公子肯定住在山谷里,去请才能过来,大将军说不用请,公子自己就会来,还是大将军更厉害一些。”

    “大将军?”

    “先进城再说。”

    唐为天上马,亲自护着两人,兴高采烈地往城里去,一路上滔滔不绝,讲述这些年的经历,虽然说得颠三倒四,大致清楚。

    唐为天留在西京,度过一年艰难的冬天,次年一开春就四处平定郡县,寻找粮草,很快就与皇甫开派来的汉州军相遇,唐为天虽然勇猛,毕竟兵少,节节败退,又回到西京,处境更加艰难。

    “从春到夏,我就没吃过一顿饱饭,连半饱都没有。”唐为天唏嘘不已,直想流眼泪,“最后是大将军救了西京,也救了我。”

    最危急的时刻,从荆州来了一支人马,重挫汉州军,替西京解围,带兵者就是后来的大将军、当时的西路将军谭无谓。

    唐为天决定归降此人。

    徐础插口问道:“你为何不肯归降汉州军?”

    “汉州军人人都不是我的对手,全仗着人多将我逼退,所以我宁死不降。而且汉州军没有口德,让我将自己捆起来出城跪降。”唐为天骂了一句,“当我是牲口吗?大将军就不一样,先派人送粮进城,告诉我他与公子是结拜兄弟,我一听,立刻出城归降了。”

    两军合为一军,谭无谓迅速平定秦州大部分地区,亲自前去与凉州杨氏结盟,借来骑兵,作势要攻并州,其实转兵南下,进入汉州,击败皇甫开。

    此后就是一战接着一战,谭无谓并非百战百胜,但是占领的地盘越来越大,麾下兵卒也越来越多,他打仗不拘一格,不仅出乎敌军意料,往往也让自己人意外,事后又让部下敬佩不已。

    楚王与宁王争雄,决战选在了邺城,谭无谓与唐为天也率军赶来参战,立功颇多,声名昭著。

    战后,楚王派谭无谓率军佯攻吴州,骗取鲍敦的懈怠,楚王亲自入冀平乱。

    谭无谓与唐为天因此都没参加渔阳之战,随后赶来守卫邺城,在此休整兵卒,等候楚王的旨意。

    谭无谓打听到徐础还活着,大吃一惊,立刻派唐为天去往思过谷寻人,没见到徐础,却正好撞见刚刚从洞中回到谷里的村民,于是全带到城中安置。

    “大将军说,若是留下口信,公子听说村民安全,心中再一多疑,没准就不来城里了,还会躲起来。所以我们什么都没留,但是我着急啊,隔几天去看一眼,没想到今天走运。”

    徐础苦笑道:“谭大将军用的好计。”

    进到城里,徐础与张释清先见村民,见他们安全无恙,徐础独自去见谭无谓。

    谭无谓已经得知消息,备好了酒宴,他的变化倒是不大,腰间依然配着长剑,但是为将已久,步履舒泰,再无人敢于轻视。

    谭无谓迎到厅外,笑道:“四弟‘死而复生’,可喜可贺。”

    “二哥说笑。二哥相请我必前来,何必用计诓我?”

    “能诓过四弟,我心中得意。哈哈。”

    谭无谓没请别人,只有唐为天坐陪,三人把酒言欢,徐础虽不饮酒,但是次次举杯,以助欢愉。

    唐为天食量惊人,一边吃一边说,对这次重逢最为高兴,但他爱喝酒,今日又得允许,可以尽兴,喝得有些过头,醉熏熏的,连舌头都大了。

    谭无谓颇为得意,“有件事好让四弟得知,楚王将封我为邺城王,旨意很快就到。”

    “恭喜。”徐础笑道。

    “四弟……觉得这不是好事吗?”谭无谓看出一丝异常。

    徐础放下杯子,杯中的酒几乎动过,“对两位,我以朋友待之,所以说话可能不中听。”

    “良药苦口,四弟的话越不中听,对我二人越有好处。”谭无谓笑道。

    唐为天边吃边点头表示赞同。

    “激流勇退。”徐础道。

    谭无谓脸色微变,唐为天全没听懂,继续大吃大嚼。

    

    

第五百五十章 文武() 
得知酒宴上的对话之后,张释清不由得埋怨道:“人家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不忘旧情,将你当成贵客招待,你为何非为要说这些不中听的话?多年未见,你已不知楚王变成怎样的人,便是谭无谓与唐为天,你也未必了解透彻,干嘛劝他们激流勇退?”

    徐础笑道:“谭无谓是西路将军,一直在秦、汉诸州征战,却被封以邺城王,事有蹊跷。”

    “这有什么蹊跷?群雄围攻宁王的时候,谭无谓也参加了,据说立下首功,封邺城王并不为过吧?”

    “不为过,但是楚王亲自进攻渔阳,尽得冀州民心,谭无谓功劳再大,不过是诸将之一,由西调东,根基不稳。我看他得知封王的消息之后,喜形于色,怕是会触怒楚王。”

    “反正在你眼里,什么事情都不正常。唐为天呢?他虽是勇将,也是莽夫,应该不至于触怒楚王吧?”

    “唐为天忠勇双全,他常在谭无谓手下为将,忠于帅而不忠于王,且他行进路上,要求偶遇的兵卒跪拜,张扬太过,易惹事端。”

    张释清叹了口气,“他们不会听你的。反正你劝也劝过了,今后别再讨人嫌,咱们早些回谷中吧。”

    想回思过谷却不容易,谭无谓虽然因为“激流勇退”四字稍有不悦,却没有生出嫌隙,徐础三番五次告辞,他三番五次挽留,先是观摩封王仪式,随后是数不尽的酒宴与倾谈。

    唐为天经常参加,他说的全是往事与炫耀,谭无谓更关心大势的走向,三人经常谈到后半夜才散,颇为投机,但是谁也没有再提“激流勇退”的事。

    一个多月以后,在徐础的坚持下,谭无谓终于放行。

    道路已被积雪覆盖,徐础与张释清带领村民回谷,谭无谓与唐为天送到城门外,目送多时。

    一走出两人的视线,老仆就忍不住抱怨道:“两位将军倒是真热情,可是……也不送些粮食什么的,谷里的房屋又都被一把火烧光,咱们回去之后住在哪啊?公子脸皮薄,不好意思要,小郡主……”

    虽然成为夫妻已有多年,张释清仍被称为“小郡主”,她一瞪眼,反问道:“怎么,我脸皮厚吗?”

    “不是不是。”老仆急忙笑道,“我是说小郡主可以督促公子去向谭、唐两位将军要点应急之物。”

    抱怨归抱怨,已经出城上路,总不能再回去索要礼物,一行人有老有幼,走得比较慢,上午出发,傍晚时分才回到思过谷,看见谷中场景,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思过谷焕然一新,烧黑的断垣残壁都已清理干净,重新盖起一批全新的房屋,比前更多,也更坚固,道路平整,还建起一人多的院墙,成为一座真正的庄园。

    “这是……这是思过谷吗?咱们不会走错了吧?”老仆难以置信。

    有人笑道:“你说谭、唐两位将军不讲情面,他们这是听到了,所以建座庄园给你看。”

    “我可没说过‘不讲情面’这四个字,我早就知道,公子愿意深交的朋友,肯定错不了。”

    庄中留下三人,这时迎出来,恭敬地拜见徐础与张释清,也不多说什么,留下钥匙,简单地做个交接,告辞离去,自回邺城。

    老仆拿着钥匙到处检查一遍,见到满仓的粮食、腊肉、布帛等物,兴奋异常,一个劲儿地夸赞两位将军。

    生活恢复正常,冬去春来,谷中禽畜重新兴盛,又增加十多名逃难过来的百姓,思过谷里一派生机。

    谭无谓与唐为天偶尔派人过来送些东西,但是本人没来打扰,天气再暖一些,他们带兵出去征战,存问却一直不断。

    初夏的一个午后,一辆马车进到谷中,看见气派的庄园,赶车人没敢直闯,停下之后询问道:“真是这里吗?”

    一名女子从车中探头出来,也很惊讶,但是确信没有走错,笑道:“难得,徐础居然也懂得布置产业了。”

    来者是田匠与冯菊娘,夫妻二人曾经孤守渔阳半个多月,牵制鲍敦的大军,给楚王提供机会从背后发起致命一击。

    战后,田匠率军出城归降,楚王十分欣赏他,想要收为大将,田匠以残疾之身婉拒,可还是被带在军中,直到确信他真的不肯带兵,楚王才重赏放行。

    夫妻二人受到欢迎,三天后,运送物品的车辆赶到,冯菊娘遍送礼品,连刚刚出生的小孩子都不例外,深得众人欢心。

    说来也巧,张释清成亲五六年一直没有怀孕,冯菊娘到来三个月之后,两人竟然先后有了孕相,谷中变得更加热闹。

    谭无谓与唐为天一直没有返回邺城,消息越来越少,直至于无,到了初冬,邺城也不再派人存问。

    徐础不问世事,也禁止谷中人出外乱打听,专心照顾妻子,准备迎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次年春夏之交,冯菊娘先产一女,数日后,张释清产下一男,她的生产过程比较艰难,从早晨折腾到半夜,疼得她直哭,产婆已是束手无策,一向不信鬼神的徐础,也向空中祷告,希望能够保住妻子无恙。

    历尽波折,总算母子平安,张释清虚弱得说不出话来,见到新出生的婴儿,还是露出微笑。

    徐础坐在妻子身边,也看向产婆怀中的婴儿,笑道:“你是不是觉得他长得很丑?”

    张释清笑出一声,这正是她心里的想法。

    产婆是谷中老妇,也笑道:“哪有这么说自家孩子的父母?刚出生时都这样,过几天就好,到时候你们怎么都喜欢不过来。”

    谷中大庆,老仆难得大方,取出珍藏的酒肉,挨家送上门去,到了田家,冯菊娘在屋中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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