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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九州-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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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觉得西征之军难以掌控,在外人看来,却不存在这个问题,湘东王开口道:“就是这三五天最为重要,西征之军即便赶到,怕也是回天无力。”

    “宫中诸人忙于争权,还会乱上两三日,即便早早有人胜利,城外还有一支禁军,可定乾坤。”

    “这里?禁军?”湘东王摇头而笑,“禁军虽有数万之众,只听天子之令,便是两位上将军,也无权指挥,用不得,用不得。”

    “天子若不肯出城呢?”

    太子年幼,又受到惊吓,即使身体恢复,也很可能不愿再进军营。

    “那天子就会派一名重臣出来掌军。”

    “此人必是宗室。”

    湘东王点头。

    “殿下身为太子叔祖,名为监军,可得掌军之职吗?”

    湘东王无奈摇头,“天子若派人来,必是济北王。可是——大将军有办法让禁军将领听从命令?”

    “皇帝遗诏在大将军手中。”

    “什么遗诏?”

    “陛下临终前曾手写一份遗诏,传位于太子,被我得到,带出城外。”

    “太子已经继位,遗诏可有可无。”

    “非也,有遗诏,名正言顺,无遗诏,权宜之举,况且遗诏里指定殿下与大将军为顾命大臣。”

    遗诏是邵君倩所写,当然不会指定顾命大臣,楼础又在顺口胡诌。

    “遗诏或许有点用。”湘东王喃喃道。

    “大将军枕戈待旦,唯愿殿下当机立断。”

    “还有益都王呢,按说他是兄,我是弟……”

    “天下虽属张氏,然有德者居之,益都王声望不著,居于城内府邸之中,求醉而已,群臣谁愿归之?”

    “大臣,朝中大臣心意如何?”

    湘东王想得周到,楼础只能继续撒谎,“陛下遇刺蹊跷,梁升之带太子回来得也蹊跷,不早不晚,只差半个晚上。朝野传言汹汹,都说梁家有不臣之心。”

    湘东王嗯了一声,“你与乔先生今晚住在这里,明天一早,咱们再议。”

    湘东王身边也有亲信,必须商量一下,楼础希望当机立断,但也不能逼得太急,只得道:“望殿下细细思之,大将军一片赤心、楼家满门子弟,皆为殿下所用。”

    湘东王笑道:“大将军有个好儿子,我儿欢颜也曾在本王面前称赞过你,可惜……”

    湘东王没说可惜什么,叫人进来,带十七公子去休息。

    乔之素很快也被送来,两人一同吃饭,楼础明明很饿,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乔之素胃口不错,将自己那份吃得干干净净。

    “十七公子别急,湘东王已被说服。”

    “何以见得?我看湘东王似乎有些犹豫。”

    乔之素笑道:“请允许我倚老卖老说几句,十七公子经事太少,话从说客嘴里出来,事成与不成却要看说客背后的靠山,大将军名满天下,尤受湘东王敬仰,公子亲来劝说,他必然接受。”

    “可是要到明早才有定论,我担心今晚宫里就会派人出来掌管禁军。”

    “嗯,先帝倒是做过这种事,一听说城外有乱,连夜出来安抚,阻止一场大劫,万物帝或许也能做到,当今天子——不会。”

    皇帝刚死一天,名字突然不用那么忌讳了。

    “万物,万物。”楼础也嘀咕两遍,“不行,我必须进城,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不弄清宫中形势,湘东王、大将军都不能下定决心。”

第六十三章 重入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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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关闭得比平时要早,检查严格,但凡是军人模样的入城者,都会被反复询问,楼础还好,只是被士兵多看几眼,没有受到刁难。

    皇帝驾崩,店铺全部关门,街上行人稀少,却没有丝毫混乱的迹象。

    宫中的争斗、远方的造反,对整个东都似乎没有半点影响。

    看到两名中年人在路上客客气气地作揖,亲切地小声交谈,楼础十分纳闷,难道这些人察觉不到山雨欲来吗?

    河工造反虽然发生在潼关附近,一旦向东漫延,很快就会直逼洛阳城外,消息已然传开,却没什么人在意,好像那是极远方的一次极小变故。

    楼础没回家,直奔皇城,赶到门口时,天色已暗,守门卫兵认得他,却拒绝他进入,只肯代为通报。

    良久之后,通报者出来,说他找不到中军将军楼硬。

    楼础只得请他再去找济北王世子张释虞。

    这回很快,张释虞亲自出来相迎,没有带他进皇城,反而走远一些,来到无人处,小声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出城是为了见大将军,见过之后自然要回来,宫里……”

    “你赶快出城去吧。”张释虞轻推楼础。

    “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说不清,总之你还是出城比较好。”

    “这时候城门已经关闭。”

    “那你先回家,明天一早出城,总之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我总得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明天一早我去找你……”张释虞转身跑开,向卫兵头目说了几句,显然是不让他再给楼础通报。

    楼础别无选择,只能先回家。

    大将军府已开始布置丧礼,楼础的新宅也不例外,里里外外全由楼家的几名媳妇做主,听说楼础回来,立刻派管事仆人过来打听情况,很快亲自赶来,顾不得太多避讳,一群妇人围着他唧唧喳喳地追问不已。

    楼础只能一遍遍说大将军安好,中军将军、兰夫人留在宫中帮助太后料理后事,家里一切照常即可。

    媳妇们终于离去,好几个人建议楼础去找她们的娘家帮忙,却不说要帮什么忙。

    身为名门之女,她们感受到的危险更多一些。

    楼础疲惫不堪,洗漱之后要找间房休息,张释清身边的小丫环缤纷过来请他,“郡主请公子过去一趟。”

    “郡主还在这里?”

    “不在这里还能去哪?”

    楼础只得去见自己的妻子,他快要将这件事忘了。

    张释清穿着一身素服,端坐在桌边,见到丈夫进来,起身行礼,楼础还礼,两人客气得像是初次相见。

    一旦开口,张释清却很直接,“陛下真的是被刺杀?”

    “嗯,我和你哥哥都在现场。”

    “你那天拿走的匕首呢?”

    楼础一愣,随即笑道:“你在怀疑我吗?刺客当场被杀,以后你可以向虞世子打听详情。”

    张释清垂下目光想了一会,“好吧,姑且相信你,我会问哥哥的。你现在将我送到宫里。”

    “我刚从那边回来,连我也进不去。”

    “那是你,我能进去,你将我送到绥远门就行。”张释清顿了顿,“我进得皇宫,却出不了你们楼家的大门。”

    “不管你从前怎么进宫,今天都进不去,宫里变化很大。”

    “就因为变化很大,我才要去看看啊。”

    “那里不是小孩子该去的地方……”

    “我是小孩子?你说我是小孩子?”

    “总之不大。”

    “我曾经与陛下一同饮酒,你竟说我是小孩子?”张释清怒冲冲地坐下,扭头不看楼础,“陛下走了,你们都得意了,父母兄长不理他,连你也开始瞧不起我了。”

    楼础心中却是一动,“你真能入宫?”

    “当然,长公主给我们留的门,只要她在宫里,就会有人给我们开门,无论多晚。”

    “好吧,我要先睡一会,二更之后送你去绥远门。”

    “真的?”张释清扭回头,脸上露出笑容。

    “骗你有何好处。”

    “那……你睡在这里吧,二更的时候我叫醒你。”

    楼础太累了,再不推辞,点点头,上床合衣躺下,本想思考几件事,结果闭眼就睡着了。

    他被一阵刺痛弄醒,睁眼看到张释清正用簪子扎他的脸,急忙躲开,坐起身来,“你干嘛?”

    “叫你不起。”张释清收起簪子,“已经过二更啦。”

    旁边执烛的小丫环嗯嗯点头。

    楼础揉揉脸,“我去让人备车。”

    “已经备好了,就等你带我出门。”

    张释清备好的不是车,而是两匹骏马,“我八岁就能骑马,众多姐妹当中,数我的骑术最好。”

    两名仆人步行引路,手里提着灯笼,上面有大将军府四个字,碰到巡夜官兵时很有用。

    绥远门原是给外国使节准备的,一年到头开不了几次,楼础等人拐到街道上没走出多远,就被皇城卫兵拦住。

    不等楼础开口,张释清拍马跑到前方,大声道:“我是芍药仙子,来赴牡丹夫人之约。”

    几名卫兵互相看看,一人客气地说:“仙子请回,这条暗语已经不能用啦。”

    “为什么不能用?前些天还可以的。”

    “天子驾崩,宫里哪还能跟从前一样?”

    “对别人可以不一样,对我……”张释清一想到自己被迫出嫁、无人关爱,眼泪一下子涌出,“陛下若在,谁敢拦我?”

    这些卫兵知道来者必是王女,不敢得罪,头目道:“仙子休哭,我……找里面的人通报一声,让你进去,我们送行,不让你进,我们真的没办法了。”

    张释清破涕为笑,“快去通报,牡丹夫人一定会见我。”

    牡丹夫人显然是长公主,楼础听得头皮发麻,觉得这些宗室子弟的行为都很怪异,长公主年纪不小,行为还有孩子气。

    足足等到将近三更天,张释清已经极不耐烦,里面终于出来一名宦者,远远地问:“楼十七公子一块来的吗?”

    “对,但他只是送我,不必进宫。”张释清马上道。

    宦者却道:“长公主说了,若有楼十七公子,请一同进宫,若无,请郡主回家,不要在夜里乱跑。”

    张释清吃了一惊,楼础却不意外。

    两名仆人不能进宫,提灯回家,楼础与张释清下马,跟随宦者走小门进入皇城,一路迤逦,来到一间空屋子里。

    房间很小,除了一张小床,别无余物。

    “这不是我常来的地方。”张释清惊讶地说。

    “郡主忍耐一下,如今不比往常,许多规矩都改了。”

    “长公主人呢?”

    “待会回来吧。”宦者提灯退出,在外面竟然给房门上锁。

    张释清又吃一惊,屋里漆黑一团,她有点害怕,忍了一会,开口道:“喂,你在哪里?”

    “在你身边。”

    张释清伸手摸索,碰到楼础的手臂,稍稍心安,立刻将手缩回,“长公主这是怎么了?竟然将咱们当成犯人——这里是宫中仆役住的地方吧?有股怪味。”

    “发生这么大的变故,长公主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

    “可她想见的是你……你没瞒我什么吧?”

    “嘘。”

    “怎么了?”张释清小声问,挪动脚步靠近楼础。

    “好像有脚步声。”

    楼础只是想让张释清闭嘴,她却当真,侧耳倾听多时,“是有脚步声,你的耳朵真灵。”

    脚步声渐近,门外灯光微闪,随即有人开门。

    “欢颜!”张释清跑过去,抱住一名来者。

    欢颜带来两名侍女,向张释清道:“你不在家里待着,半夜跑到这里干嘛?”

    “那里不是我的家,若不是他非要睡一会,我早就来啦。快告诉我,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呀。跟我走吧。”

    张释清迈过门槛,转身指向楼础,“他呢?”

    “楼公子留下。”

    张释清也不在意,拉着欢颜就走。

    从始至终,欢颜没正眼看过楼础。

    楼础又等一会,长公主终于现身,身边只跟着邵君倩一人。

    邵君倩提着灯笼,进屋笑道:“十七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让我找得好苦。”

    “天黑前回来的。”楼础含糊道,宫里显然消息不畅,张释虞没将妹夫的行踪告诉别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长公主打断邵君倩,伸出手来,“遗诏呢?”

    楼础拍拍身上,“不在我这里。”

    “你交给大将军了?”

    “没有,我将它藏起来了。”楼础现在对任何人都得撒谎。

    长公主还要再问,邵君倩向她点下头,上前一步,和声道:“如今新帝已经继位,遗诏也没什么用了,请十七公子交出来吧。”

    “见到陛下,我自会交出来。”

    长公主厉声道:“楼础,别不识趣,遗诏是你能保管的吗?”

    “陛下继位,遗诏无用,长公主何必在意?”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长公主语气越发冰冷,“你犯下滔天大罪,死有余辜。”

    邵君倩果然将实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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