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屁话,扯臊。”努儿哈赤揪了一下自己的胡须,很开心的道:“肖城还是老脾气,没担当,派的是密使,还要撇清一下才安心。”
李如柏的意思十分简单,他这一路反正不是主力,另外隐隐点出他和别的总兵官相处并不愉快,有争功的嫌隙,既然这样,他索性就慢慢走,如果后金顶不住,别的总兵合兵了,李如柏当然也不会留情,该怎么打就怎么打,如果战场的情势发展到别路失败,他这样出工不出力的做法也能保住自己的实力。
看着李永芳,努儿哈赤心道:“狗汉人心眼全用在歪处!肖城这样做法,叫他老子知道,拿鞭子抽他。”
努儿哈赤真是李成梁教出来的,骨子里对李成梁有一份难以割舍的尊敬,李如柏首鼠两端,胆小如鼠,心眼杂而无用,多而不当,他心里反是鄙夷,只是这种情绪他不会叫李永芳发觉,更加不会宣诸于口。
“我知道了。”努儿哈赤对李永芳道:“细作还是要多派,明国的南路军不必多管,原本道路就崎岖难行,要紧的是西路军的动向,杜松这人向来勇悍,听说他对蒙古人少有败迹,所领兵马也很精锐,这一路才是最要紧的!”
“是,大汗请放心。”李永芳赶紧站起来说道:“奴才一定多用心思!”
……
明军将帅二月十一日便誓师,当日的很多细节已经广为人知,刀割牛头三次方成功,槊杆当中朽折,人很疲惫,士气不振,马匹也瘦的厉害,这些东西更叫人担心出兵之后的前景,沈阳城中不能说一片愁云惨雾,但人们相遇时谈起要出兵的事,只要关心时事,并且对军务有所了解的人,无不摇头叹息,感觉毫无把握。
然而出师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二十一日各路一起出兵,结果十六日前狂风大作,十六日又猛降暴雪,各地都很难行动,马匹更是无法在齐膝深的积雪里行走自如,小股的骑兵还好活动,若是大队出兵,还有大量的大车和骡子,毛驴,挽马,还有很多铜炮,万人敌,大量的火药和箭矢,还有干粮,豆料,备用的兵器甲仗等等,辎重不能行动,自然谈不上出兵,城中议论纷纷,都说杨镐挑的这日子晦气,这督师也是个草包货,只是这些话没有人敢靠近督师行辕那里去说。
因为无法出兵,杨镐再次派人往京师,请求再次延长出兵时期,最好到三月中或是四月时,春暖花开时节,虏骑的战马也正在疲瘦之时再出兵,那时把握自然是大些。
沈阳城的人们都是亲眼看到督师行辕派出塘马往京师,从百姓到中下层的武官,还有普通的士兵们都感到高举行,心中也有一些企盼,除了少数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相信天兵一至东虏立成齑粉的恐怕也当真没有几人。
“狗日的军需官,发的这盔真该叫他自己戴着上战场!”
杨义恶狠狠的把铁盔摔在地上。
地面很软,积着很厚的雪,又是泥地,就算这样,那铁盔在地上滚了几下之后,明显的还是看的出来被摔扁了。
和杨义一样打扮的一群人都是破口骂起来,他们多是穿着青色的短罩甲,甲衣都很破,有不少地方被虫蛀了,这些都是近期从武库发出来的布面甲,镶嵌着少量的铁叶护着要害,几乎不具有防护能力了,每人头上都包着土黄色的折上巾,有一些人索性光着头,只把头发用一根布条束住,脚上原本应该有腿甲,不过几乎没有人装备,只在小腿部份打上行缠,这样就和穿长罩甲的家丁差不多的打扮了。
每人脚上都穿着布鞋,很少有人能穿靴子,他们尽可能在鞋子里多放些干草,不过只要在雪地里走上超过一刻钟时间,鞋底就洇湿了,然后两只脚就象泡在冰水里一样。
各人手里的兵器也是一样的烂,多半是长枪,枪杆粗制滥造,枪头就是一块打成枪头模样的生铁,也有一些纹眉长刀类的武器,也是质量很差,最少都制成三五十年了。
这二十年来,朝廷财政困难,军镇上下失了进取心和锐气,将领根本不管营兵装备如何,杨义和身边的伙伴都是辽镇的营兵,他们算是最倒霉的一群。
杨义被张瀚救下来之后就重新回到广宁,离开的路不通,他只得继续当兵,好在他有人照顾,在营中还当上了队官,身上穿着的是皮制的长罩甲,也发了一柄腰刀给他,盾牌没有,他的部下没有一个刀牌手,没有人把刀牌发给与炮灰等同的营兵。
除了长罩甲和一柄腰刀,还有水囊,背囊,东西都很差,领取时散发着霉味,听说朝廷发了几百万的军饷到辽东,杨义觉得这银子都叫狗吃了。
出兵前,杨义还被发了一顶铁盔,结果用铁太少,杂质太多,打制又不用心,戴在头上卡的难受,使劲一摔,铁盔顿时就变了形,这样的盔若是能防的住弓箭才是奇怪。
“杨头儿,这盔要查数的。”
一个营兵把盔捡了起来,重新递给杨义,脸上是灿烂的笑。
“周大牛,你真是傻子一个。”杨义骂了一句,不过接着又是叹口气,把铁盔整了整形,重新戴在头上。
他又扫视了自己的部下一眼,十来个人,全部是长刀长枪,多半是新兵,周大牛就是沈阳中卫的军户,去年开始辽镇大量补充兵马,杨义和眼前的兄弟们一样,多是在这半年时间被补到营中。
沈阳城中这样的军营有很多,多半是破烂不堪的旧营房,营兵们也没有人管束,更不要说操练,在誓师时,沈阳本地的人每天白天来晃一圈,傍晚就又回家去了,上头不管,杨义也没来由做这样的恶人。
誓师过后,管束稍微严格了些,但仍然没有操练,兵器和铠甲也没有更换,这时杨义看到几个骑兵策马出了营门,他们跨下的战马都疲瘦不堪,跑动时有气无力,杨义知道这些骑兵把豆料拿去偷卖换钱,每天只给马喂草,一冬下来,战马都瘦弱不堪,原本这些马也不是辽镇自己的马,去年几次大战后辽镇的马损失很多,现在的战马多半是从别的军镇补充过来,千里长途,战马这东西最为骄气,一路上怕是死了不少,原本剩下的这些马应该当宝贝一样养起来,但上头不管,这些骑兵又怎么会认真喂养战马?一冬下来,战马变的更加疲瘦了。
杨义也知道不能全怪这些骑兵,毕竟多数人当兵就是为了吃粮,他这样的想和鞑子死嗑而当兵的,百中无一。
第一百六十七章 意气之争()
这时有人在军营一边叫道:“发饷了,各人排队过来领饷!”
军饷在誓师前就应该发下来,结果管屯都司王绍勋做事很拖沓,这样的事也拖了好多天才办,所有人都背地里骂娘,开拔之前若是不发饷,恐怕会有不少营头哗变。
周大牛排在杨义后头,在他身后是成方和李明礼,各人脸上都露出笑容。
军营外闻讯来了不少人,周大牛一直往外看,过了一会笑道:“俺家老娘媳妇小小子都来了,还赶了毛驴来。”
杨义道:“就盼这一次不要克扣太狠!”
九边的营兵关饷,粮食其实不多,当初计算的时候就是算营兵一人,家小是不计在内的,当然营兵中也确实是有相当多的光棍,但当兵久了,其实和军户一样,军、兵不分,九边的防御体系中,有的兵一当就是几十年,这样的兵当然就有家小在身边,月粮当然不够吃的,其实若是朝廷按月发饷,就算最普通的营兵一个月也有一两银子的军饷可领,按三四钱一石粮的粮价,也是足够一家老小生活了。
可惜这完全是理论,除了家丁的月饷之外,没有哪个营兵能按月领饷的。
欠饷是常态,更要命的就是上司的层层克扣。
银子是霉烂的,隔几个月发一次饷,结果到手被七扣八扣,还得孝敬直属上司,领到手的还是发黑的霉烂银子。
每月的月粮也是用的霉烂的陈粮,里头的石子比粮食还多。
周大牛道:“俺们就要上阵杀虏,听说督师大人这几个月一直催饷,恐怕这一次得发足了吧?”
各营普遍欠饷已经有三个月,军心早就浮动,粮食也没有发足的时候,这一冬各家的日子都并不好过。
倒是光棍汉好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些兵以外来的客兵为主,他们的军纪也比较差,经常偷鸡摸狗,上头也不怎么管。
待排到杨义时,军需官丢给他一堆零散的银角子,杨义掂在手中,感觉最多有六七钱。
银角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成色很差,比松江银的价格最少还得去三成。
其中有一块大的,最少有一钱以上的明显还是假银子。
看到杨义的眼神,军需官道:“怎么,想闹事?队官不想干了?”
杨义虽是队官,但不是骑兵也不是家丁,一两八的月饷轮不着他,可眼前这银子算来五钱也不到,委实叫人难咽下这口气去。
不过,气再难咽也得咽……军需官身后就是一队骑兵,人家穿着的是镶铁叶的皮甲,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手中的武器也比营兵精良的多。
这些骑兵就是某个将领的家丁,称的上披坚执锐。
这些家丁的月饷远超营兵,但实际上这一点月饷也不在他们眼中。
每一个将领养家丁都和养亲儿子差不多,辽西的各大将门都有大量的土地,每个家丁都会有自己的田产,甚至有自己的田庄,那些混出来的家丁甚至阡陌成片,拥有几百上千亩的庄田,自己平时也
(本章未完,请翻页)是着绫罗,穿锦衣,细酒肥羊的吃喝,这些都是将领给他们的,要求的就是平时死忠,战时效力。
眼前的营兵在这些家丁眼中,其实就是一群送死的炮灰,杨义看过去时,那些家丁眼神均是冰冷,若是谁敢闹事,恐怕不待军法,就得先过家丁这一关。
这口气,只得咽下。
杨义取了银子,转头就走,接下来就是关月粮,一斗粮,半斗霉的,去掉沙砾石子,所剩无已了。
那边周大牛闹将起来,一个家丁策马出来,鞭子舞起来向周大牛抽下去。
一通鞭子打下来,打的这个辽东青年一脸的血,后来还是杨义几人将周大牛架着,陪着笑一路送到营门外头。
周家的家人过来把人扶着,周妻和老娘儿子一家三口都哭的不成模样,周大牛两眼中还带着迷茫,成方埋怨他道:“你和这些人斗什么气,没打死你真算好命,看把大娘吓的成这样。”
“当兵卖命没说的,”周大牛抹了把脸,看看身边哭成一团的老母和妻儿,两眼满是恨意的道:“替这些狗官卖命,老子不干。”
“废话少说。”杨义和李明礼架着他,一路赶紧走了。
这话若是要叫上官和家丁们听到了,这种要紧关头,定个“扰乱军心”,插箭游营都是轻的,很可能被斩首示众!
杨义眼中也满是怒火,周大牛领的银钱也很少,粮也关的少,眼看出征在即,他的老母和妻儿就在身边,那安家银子也不多,一出征很可能有性命之忧,这般克扣军兵粮饷,除了少数家丁外,就算人都知道战场上不出力就可能战死,但这身上的装备和眼下的情形,谁会真的给朝廷和那些狗官将领们卖命?
他心中也是迷茫,清河堡,抚顺关,建奴十分可恶,杀虏是应当的,但大明朝廷和官员将领是这个鸟样,自己从军杀虏,看来这事还是做错了。不如留在广宁打行,好歹有一碗安稳茶饭。
……
“督师奏请延缓出师日期到二十五日,奏章早就拜发,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不知道有回信没有?”
暖融融的花厅之中,坐着济济一堂的高等武将,做东的是南路军主帅李如柏,前来赴宴的几乎是留在沈阳城的所有游击以上的武将。
因为人数太多,只有八个总兵坐在一桌,正好两人一面,其余的将领坐别的桌上,整个花厅里开了十几桌,好在李如柏借的这房子是个老乡绅的退居之所,平时这老乡绅爱热闹,经常召集宴会来宴客,所以花厅修的很大,坐了这么一屋子人,倒是还坐的下。
各人都穿着便服,都是色泽各异的绸缎丝绸料子,屋子里有地龙,四周还有白铜制成的铜管,里头也有热气,房子里很暖和,大家把穿着的外袍都解开了,有一些武官是从军营里临时赶来,穿着山文甲或是锁甲,里头都穿着大红色绣蟒的曳撒,头上是垂着红缨的八瓣儿盔,身上还是有一头一脸的积雪,进了房就赶紧卸下甲来,一边卸甲一边告罪,各人都是欢笑着饮酒,脸上满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快活的神情,各人都用大杯喝酒,下酒菜也是用的大块的肉和大碗的鱼,没有什么精奇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