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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彦宏也道:“今日前来……”
“我知道。一看书要书。︿1℃要书一看一书。看”马人嘴角带着一点轻蔑的笑容,不过并不明显,他道:“两位可能不知道我去哪里?我要去的就是李庄,带着的物品都是些年货,除了我,还有不少商人和士绅也到李庄去慰劳巡检司的弓手,如果两位有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我想还是不必再说了吧?”
……
马人赶到李庄时,觉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些乘坐车马赶过来的大商人东主也一并前来。
离过年只有两天,巡检司这边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人群,年味甚足,弓手的营门口有好几十辆大车,马人扫了几眼,多是些送年货过来的。
他也并不认得几个,只知道天成卫和镇虏卫这边的商家来的不算很多,毕竟大家还在观风望色……张瀚击败范永斗之后,胜负已分,如果不是韩畦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可能这营门口的人流要多出十倍也差不多,有了一个盯着和裕升和张瀚的巡抚军门,除了少数人外恐怕无人看好张瀚,就连马人自己也觉得张瀚有些危险,只是因为商会的关系,另外心里隐隐的对张瀚的一些信任和期盼,加上马人感觉自己也欠了和裕升不小的人情……眼前的这辆四轮车就是十分明显的例证。
“马东主,枉驾光临就是足见诚意,又何必带这么多东西来。”
出来招待马人的是孙敬亭,两人都有功名,位置对等,孙敬亭穿着宝蓝色的直缀,人显得神采奕奕,他刚刚送走灵丘的李大用和马化先等人,接着又是马人等人过来,孙敬亭因此心情变得很好……东西倒是无所谓,左右是一些冻着的大鱼,猪肉,活鸡,米、面、一类的吃食为主,也有一些商人送了一些奇巧的物事给张瀚,那些被侍从局的人收了起来,留着给张瀚自己回来处置。
“些许微物,并不值得什么。”马人说了几句谦词后方道:“张大人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孙敬亭含笑道:“现在应该是在灵丘一带的恒山山脉之中。”
“听说去打俞士乾?”马人有些担忧的道:“其实张大人今年捕盗足三百人还多,就算巡抚挑毛病也不在这上头,打土匪再卖力,恐怕也于事无补啊。”
“大人自有考量。”孙敬亭笑道:“马前辈拭目以待便是。”
“嗯。”马人点头道:“以张大人之能,吾辈定然能看他高奏凯歌而回,但是巡抚,亦会拿他无可奈何!”
……
过年出兵,绝不符合中国人的传统,张瀚和他身边的部下们却是士气高昂,并没有出现思乡和想着过年而导致的士气低落的现象。
这种情形,放在大明任何一个军镇都是绝没有可能的事情。
这一次的出兵,主要计划都是参谋司拟定,包括出兵的人数,带队的将领,各司局的配给……此次出兵的最要紧的地方就是没有马队,也没有携带太多辎重,甚至没有出动战兵队,长枪手的人数也很少,基本上来说,就是以火器队为最主要的攻击手段,少量的长枪手负责防御。
军队沿多个地方展开,往东北阴山山脉出动了两个半局的兵力,扫荡的是射塌天和一只虎,也扫荡当初周武留下来的残余。
另外出动三个半局的兵力,针对的主要目标就是俞士乾。
全军现在共有近十二个局,但出动人数只有一半左右,主要是把骑兵和全部重甲战兵还有长枪兵给留了下来。
军中只有少量的塘马和架梁,用来做小规模的侦察和通信。
拟定计划的是孙耀,他坚持土匪已经完全弃用骑兵,而且山高垒深,根本不可能由得骑兵展开,同时披铁甲的鸳鸯战兵小队虽然可以轻装,但估计土匪根本不太可能与他们阵战,既然如此,不如多携火器打放,以求最大震慑和杀伤。
张瀚对孙耀的计划是完全支持的态度,这样坚决的态度也压下了军中很多不赞同的声音,结果仗打到现在还算顺利,弓手们顺利的肃清了土匪的外围,这十来天打死的土匪总有百来十人,而且根据勇悍程度,估计被俞士乾撒在外围的皆是老兄弟要多些。
时过正午,张瀚倚在一块山石上吃着干粮,一边吃一边对身边的各人道:“李来宾那边打的也顺,也打死小一百了,那个射塌天,牛气的很,三天前的夜里李来宾和王一魁夜袭他的老营,直冲到他床前,掀开被窝,当场掏了出来。”
各人听的都是笑,朵儿吃的快,抹着嘴道:“这人杀了没有?”
张瀚笑道:“说要献俘给我,还没有杀。”
朵儿摇头不满,说道:“这帮家伙摆明了针对咱们和裕升,当场都宰光了多痛快,献什么俘。”
李从业道:“这话不对,若是多逮几个匪,当众斩,威慑力比直接杀了要大的多。”
张瀚赞道:“老李说的很是,可见李来宾第一司第一局的位子名至实归,至于朵儿,回去后还得多看书。”
朵儿苦着脸躲一边去了,众人都是笑起来,他们都坐在半山腰,四周是一眼看不到边的绵延不绝的山峦,从天成卫到灵丘这一带简直是太多的山,光是大型的因山而修筑的关隘就有好几个,从这里一路往东走下去,不远是往广灵的官道,有少数的平地,然后一直往东出紫荆关,出关之后,才是大片的河北平原地区。
张瀚已经吃完,这一次出征也算是他最辛苦的一回,不仅和士兵们一起爬山越岭,而且军中很少起火,大家每个人都得自己携带七天的行粮,然后相机由辎重后勤的人负责补充,好在事前做过一番水磨功夫,倒不怕有断粮之忧,只是完全谈不上享受了。
行粮都是晒干的干粮,一块就很顶饿,也加了盐和糖,一块下肚就很顶饱,另外也能基本上补充足营养
第二百七十七章 忍耐()
张瀚拍拍手,望着如海般的山峦,感慨道:“咱们山西这里,太多地方是七山二水一分田,民生十分艰难,土匪多也并不奇怪。”
“狼多了还是要打。”梁兴是山西人,他道:“咱们当年最苦时也就是当个喇虎,不肯去做土匪,土匪入了伙就要杀人,杀的还全是良善百姓和行商,咱真的做不下来这样的事。这帮家伙,全杀了也不足惜。”
“前头就是挂甲台了。”梁兴又指着前方的山脉,一座不起眼的小村出现在各人眼前。他接着道:“咱们有一个局的人散开来,守住几条能翻山的小道,这帮家伙被堵住了,除非一路翻山走,这样冰寒地冻的天气,到处都是没化开的积雪,挖野菜都没地方去,沿途多少里没人烟,他们不想冻死饿死就得死守着不走,这一仗咱们算稳了。”
张瀚道:“梁兴说的不错,大家再休息一刻钟,接着便继续翻山前行吧。”
“是,大人。”
尽管在山间岭上暂休,所有人还都是第一时间起身,立正应声。
……
“大柜,现在挂甲台外各面都发现巡检司的弓手,一个兄弟隔着几十步骂他们,叫人打了一铳,咱们抬回来了……”
俞士乾没有住在废军台里,而是罕见的跑到挂甲台这个最外围的村子来观察敌情,在他眼中,东边和西边的山岭上都有明显的弓手活动的踪迹,午前俞士乾命令几个老兄弟带着几队人分别上山冲口子,结果被几轮鸟铳打的灰头土脸的下来,现在山坡上还有十几具尸体趴在那里,积雪上一滩滩的暗红色的血迹,分外刺眼。
这一下再没有人敢上坡,挂甲台是在山坡的阳面之下,斜着往东南方向是废军台,再往南是三十里墩,这方圆好几里的地方是一个凹凸地形的勺子形状的山谷,现在俞士乾感觉自己快被一锅给烩了。
他两眼血红,眼中布满血丝。
俞士乾回头,对一个被放回来的老弟兄道:“你去一趟,和那张瀚说,还是按事前的约定,咱们听他的招呼,要怎样就怎样。”
“中,俺去一趟。”
那个老弟兄不敢说不去,在众目睽睽之下他高举着两手往村口外走,大约走了一里半远,人渐渐成了一个小黑点,接着各人看到路口有伏兵出来,那人被远远吆喝住了,然后似乎对话了几句,接着是刺耳的铳声响了起来,那个老弟兄被打在原地蹦了几下,似乎在跳舞,感觉上很滑稽,可俞士乾他们不觉得好笑,因为那个老弟兄很快倒伏在地上,隔的远看不到,但可想而知被打的很惨。
“这是他娘的不给活路了……”俞士乾对众人道:“这个当口大伙只能上下一心,周大牛你选出弓箭手在外围,压着他们不能随意攻进来和打放,杨春和你带着选锋拿着最好的兵器准备,一旦他们想往挂甲台里灌进来,就往外突把他们打出去。攻不进来咱们就和他们耗,这么冷的天,荒郊野岭的大山里,看他们能挺几天。”
俞士乾又点了几个能
(本章未完,请翻页)打的老弟兄,分别挑出选锋驻在废军台外围,他自己还是回废军台去住,最精锐的一些边军出身的老弟兄和好手都被他带到废军台,那里是最后驻守的核心,现在他们一时也不想突围的事了,明显的突不出去。
“大柜是把咱们放在外围,逐步消耗咱们的实力和巡检司的人对耗,最后耗到他们受不得冻,再断粮,自然就撤走了,也是好算计。”
杨春和身上裹着一床棉被,牙齿还是冻的格格直响,周大牛也好不到哪去……近来弓手们的活动范围越来越紧,以前有兄弟被派出去打粮或是收集木柴来烤火取暖,也做饭和烧热水,一千多人每天最少要两万斤柴才够用,省点用,几十人挤一屋升一个火盆,一天也得几千斤柴火。
附近的枯木和树林都砍的砍不多了,需要到更远的地方却砍柴火,可现在哪里有人敢走远,大家都缩在一起冻的瑟瑟发抖。
最后的几千斤柴被废军台那边搬了个干净,连大小头目都没有留。
杨春和抖着身子又说道:“咱们在屋里还裹着被褥,还冻成这样,你说那个叫张瀚的,还有他那些部下,这罪是怎么受下来的!”
“弓手训练精良不说,装备也好,他们有取暖的东西,自是能忍。”周大牛闷闷的道:“就是我也没想到,今天已经是年三十了,他们还毫无退兵的迹象,反而逼的越来越紧。”
杨春和眼中光芒闪烁,半响过后才道:“大牛,你是不是能和他们搭上话?”
周大牛摇头道:“大柜防的很紧,我怎敢做这样的事。”
刚刚俞士乾若是真的有心投降,必定会挑一个从巡检司放回来的老弟兄去谈判,结果派的人手并不符合条件,周大牛在内的被放归的都是提防着使用,带的人手比此前少的多,而且也都放在外围,并不担任核心的职务。
杨春和道:“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能熬多久。”
周大牛没搭腔,他叫自己的亲兵割几斤马肉来,再配上小米,熬一锅粥给大家吃,算是过新年的庆祝。
“肉和小米还有,猪油也有,可没有劈柴了啊。”亲兵们拿来吃饭,厨房里却是空荡荡的,有锅有灶也有肉,但没有劈柴。
“我房间里不是有一张床?”周大牛知道这几日村庄里所有的家俱都被劈开当柴烧了,就是屋顶上的茅草不敢用,要是掀了屋顶就等于睡在旷野里头,只有大头目才有床有被褥,普通的土匪连被褥也不够分,若是再没有屋顶,冷风一灌,恐怕没有人受的了。
周大牛的话向来不多说,但份量足够,众人知道他的意思无可违拗,立刻就有人跑进屋中,刀斧齐下,一张床劈出来几十斤劈柴,各人欢喜不禁的捧尽灶间,一会儿火烧热了,各人放了一锅水,将马肉和小米都放了进去,再搁了猪油,顿时半个村子都闻到香味。
够格的大头目也来了几个,与周大牛两人挤在一起闲聊,灶间里挤了满满一屋子的人,不少人冻的脸上和手上全是冻疮,挤
(本章未完,请翻页)在灶眼处不停的搓着手脚。
一会儿肉和米都熟了,各人赶紧熄了火,这柴还能用上几天,不能就这样烧着浪费,就这样人们也不舍得走,几十人挤在屋里,就着灶间剩下来的热气取暖。
“咱们是爹不亲娘不爱,要么就是小妈养的。”屋里的大头目们喝着热汤,怨气反而升上来,有人抱怨道:“台城里头挡风挡的好,柴火也多,各屋还烧柴取暖,肉也够,面也多,还有酒,人家却是吃香的喝辣的,暖暖和和的也不冷,就咱们在这里受苦。”
“荡了这么久也真是累了,要是能安生当个土匪也不差,好好的惹张瀚那杀星做什么。”
“抢人家的时候说不怕,现在咋了,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