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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王敬忠没想到这黑瘦小老弟坦诚到这种地步,一时都有些楞住了。
“你好象最近瘦了不少啊。”两个军官拾级而上,鼓楼高五层,对一般人来说上到顶层怕要气喘吁吁,对两个经历过严格体能训练的军官来说,也就是多抬几下腿的事情,算不得什么。
“我最近跟着周耀周司官,嗯,准确的说是接受了他对一群参谋军官展开的特训。”
“啊,”王敬忠用同情的眼神看了王鄣一眼,说道:“这下我明白了。”
“我们在半夜时在克鲁伦河武装泅渡了十三次。”王鄣沉思着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场战事要来回这么多次,我们还得尽量把地图包举高,不能打湿,后来我晕过去了,然后被打醒,继续下一次。”
“不止如此吧?”王敬忠笑道:“如果他的训练光是体能方面,也不会到军训司去了。”
“嗯,精神上的极限和体能上的极限,服从性,协调性,马术,逃生技能,各种方面,而且根据不同的兵种来训练。”王鄣道:“好在我们都熬过来了。”
“我听说你们画图画吐了好多个人。”
“我就是其中之一啊。”王鄣道:“周司官说一个参谋不能在最快时间提供地图并且给出适当的战术意见,在平时根据各处地形地利和军事情报提供大的战略思路,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参谋军官。不管什么级别都要接受他的训练……骗鬼呢,他怎么不训孙司官和夏希平啊。”
“夏希平接受过体能训练。”
“啥?”
“孙司官也接受过。”
王敬忠看着一脸惊愕的王鄣,微笑道:“你该不会以为在我们和记真的有特殊阶层吧?所有的军训计划包括到每个最高级别的军官,连王队官和梁副政事都接受过强训。”
王鄣知道王敬忠总是称王长富为老队官或是王队官,当初他就是王长富在边军夜不收队里的部下,多年的老习惯了,在王长富煊赫时可能有攀附的嫌疑,现在王长富已经边缘化了,虽然团体还在,但很多人为了避嫌都改口了,王敬忠被一捋到底,居然还是有这么一份风骨,也是相当难得的事情。
现在王鄣有些理解,为什么这个老军官也被挑中,成为往台湾的军官团中的一份子。 (。)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蕃部()
“见过大人。”
五层的阶梯总算是走完了,两人走到楼上,楼顶的房间并不大,很明显的有钟鼓在又占了一大块地方,不过还是站了好几十人,两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但在这个场合当然只是向张瀚行礼就可以了。
“哦,你们俩一起来了。”张瀚对身边的黑脸周耀道:“他们俩也是往台湾的军官之一,看样子是接受过你训练的人员了。”
周耀仔细看了两人一眼,说道:“老王是早就受训过了,小王刚训完……很明显。”
在场的军官都大笑起来,这算是个笑话的梗,对外人来说不是很好笑,对当事人来说可能很心酸,不过对挺过周耀苦训的军官和士兵们来说,就算他们恨死了周阎王,却还是难以抑制内心的骄傲。
这可以说是海内独步的苦训,商团军就是要拿这样的苦训来抵过女真人二十年以上的战争经验,还有在死亡线上锤炼出来的精锐战士,如果连苦训也捱不过去,就想拿火器欺负人?事实上辽东战场已经说明了一切,没有精气神和搏命的意志,什么样的火器和城防都是白搭,技术代差没有到那种地步,如果商团军人手一只后膛枪,还有马克沁和克虏伯大炮,那此前的训练程度已经足够了,足够吊打这时代任何所谓的强军,但并没有,商团军最强的二年式步兵铳,最佳射程和女真人的强力步弓相同,就是说商团军能用火铳击中敌人的同时,敌人也能用强弓劲箭射中对面的铳手,双方是对等的。
没有办法提高火铳的有效射程了,在技术换代之前这已经是最佳火铳。
同样的,女真人也没有办法提高他们的弓箭射程,人力和弓力都有极限,清弓和大多数弓箭不同,很多弓箭讲究射速,而清弓只讲究两样:射程和精准度。
商团军的苦训会招来很多怨言,首当其冲的是周耀,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怪不得这个黑脸的辽东汉子,这种事就是张瀚拿主意,报怨和叫苦的人当然不少,甚至有零星的顶撞上官的事件,但总体来说所有人都能熬过来,而每个熬过来的人都是上了一个台阶,不管是精神或是体能,整个部队也象是淬过火一样,焕然一新。
所以不管周耀怎么在背地里招恨,人们在当面时还是对他表示相当的尊敬,这种尊敬有对其职位和身份的一面,更多的还是源自于对周耀工作的认可。
当然如果是王鄣前一阵子在冰寒的河水里泅渡的时候,他绝不会认可这样的说法。
“王鄣你惹了一场大乱子啊。”张瀚对王鄣道:“不过正好,把我们的一个盲点找出来了。”
新上任的外贸司司官刘鹏有些惭愧的道:“我们此前只考虑了俄罗斯人和蒙古人,对那些偏远的小部落考虑的不多,这些日子对他们的贸易点和需求也关注不多,今天的乱子责任在我们身上,和王参谋官无关。”
“怎么无关?”张瀚笑道:“应该算是一功吧。”
刘鹏笑道:“当然可以算。我们考虑过了,对小部落的贸易不能纯粹考虑到利益,当然也不能没有利益,没有利益是不长远的,我们和记是公司不是朝廷,就算是朝廷如果不考虑利益的输出,就象是大明立国时那样,建州部就是靠朝廷给的敕书发展起来的,努儿哈赤没有敕书就屁也不算,朝廷赏赐他们盐巴和耕牛,低价卖给他们粮食和牧畜,然后允许商人高价买他们的东珠和人参,建州部没有这些他们怎么办?大明自己拼命输血,养出来的狗却是咬了主人,天下奇谈莫过于此。前车之鉴不可不防,我们可以给粮食,但我们一定要有足够的利益,绝不白给,也不做赔本的买卖,他们有所得就必须有所失,这样才能保持平衡。”
刘鹏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相当严肃的听着,众人知道这不是刘鹏自己的意见,多半是张瀚借着他的口在宣布和记在漠北的民族政策,有得有失,想得到就得付出,张瀚一贯的态度。
并不是说你弱我就得赔累着贴补你,凭什么?你不服来打,不服来战,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刘鹏的意思就是我的想法。”张瀚环顾左右,说道:“给了粮,他们不缺粮了就会有更多的丁口,贸易会给他们带来财富,但在此之前他们有太多的野性,而且沿河到辽东有太多这样的小部落,到更北之处有更辽阔的土地和更多的部落,大明在那边曾经立过几百个卫所,可想而知那是多大的地盘和多少部落了。我们不能和大明学,但我们可以试着和大唐学。”
王鄣一震,说道:“召募蕃军蕃帅吗大人?安史之乱可就是这么来的。”
“安史之乱不是这么来的,贞观之治和开元盛世是这么来的。”张瀚笑了笑,笑容相当温和。他的这些部下,哪怕是个普通的参谋军官都有这样的学识和胆色了。谁能想到,这么一群人在几年前还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
更叫张瀚欣喜的就是王鄣敢当面提出自己的意见,并没有曲意阿附,甚至在王鄣说话的时候,明显的赞同他的人很多,有那么多明显的点头动作,张瀚可不是瞎子。
最少可以证明一点,张瀚一直以来努力营造的氛围还是延续下来了,可以说话也允许说话,但在张瀚做了决定之后就去执行,孙敬亭被派去台湾不是惩罚他说话,而是做了决定之后他的执行力度不够,这有违于张瀚一直以来的坚持的东西,允许说话和坚决执行,如果一个部下不提意见他不合格,但提了意见之后还是自行其事,哪怕亲近如孙敬亭也只能请他先走开一段时间,如果还是拧着不合作,那就只能安排到闲职上去了。
当然表面的原因还是说孙敬亭需要当面去了解台湾的一切,这是给双方面子的说法,另外也确实这方面的考虑。
孙敬亭的身份地位还在常威之上,而且一直在中枢主持大局,有他去,台湾那边就不再是争论的焦点,只会得到越来越多的资源支持。
内部总会有纷争,哪怕是张瀚在有些事情上也只能协调,一味强力猛作的话很容易使部下离心离德,得到的结果很可能恰恰与所希望的相反。
“贞观至开元初,大唐用的胡兵胡将并不少,相反还很多,有很多仗并不是唐军去打,而是由归附的胡人去打,唐军只出少量精锐,指挥大量胡儿去打的胜仗不要太多。镇国守边,各地的节度使大唐边疆不断扩张,天宝时,除了安禄山,哥舒瀚和高仙芝也是胡人啊。”张瀚对王鄣,也是对众人解释道:“安史之乱,关键不是汉胡的身份,而是朝廷法度的崩坏,唐玄宗给安禄山一人身佩四节度印,边郡节度之兵数十万,他是汉人就不会反?节度之法可以使边郡兵有战力,不惧胡虏之患,但不能给节度使用人权和财权,要加以限制,也不能使一人节度多镇,这都是自取灭亡之道。况且内虚外实,也是要紧原因。若是唐初时,用胡人胡将也并无祸患。这一层,大家要谨记在内,我们和记处于上升期,把法度桩基打好了,这个时候都不敢用胡人,将来几十年百年之后,子孙后代更不敢用了,就有好的法度,也要有胸襟抱负才用的上啊。”
王鄣仔细听着,抱拳道:“属下思虑有些狭隘了,多谢大人开导。”
“你今日处理事情的方法很好,机变有余,回台湾之后不妨和张续文谈谈,对台湾的土人要拿出更好的办法来,畏威怀德,你们可以在这四个字上多下点功夫。”
张瀚又对王敬忠道:“你随孙政事官一起去台湾,同行的有很多精心挑出来的军官,把事情做好,弥补前过。”
王敬忠赶紧答道:“请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不会再叫大人失望。”
王鄣则道:“是,回去之后我会去见张副政事官,和他当面详细说一下今日的情形。”
“至于这些小部落还是要争取的。”张瀚点头笑笑,又继续说道:“不为我所用就会为东虏或北虏所用,粮食可以多运一些上来和他们贸易,但要他们拿出诚意来,我们不要他们的物产,叫他们拿去和别人贸易,我们和记拿粮食换人,组建一支胡人骑队,以侦察哨探为主,接受我们的训练和派驻军官是第一步。”
周耀道:“我建议只给他们提供轻兵器,训练也是以侦察和冷兵器骑战为主。”
“可以,军训司拿一个初步的计划给我。”
在场的人互相使着眼色,都看出对方的兴奋之色。
张瀚对领土有野心,所有他麾下的人当然也对领土有野心。
市场特有的嘈杂喧闹声响了起来,在场的连张瀚在内大多是商人或是商人出身,大家都很起劲的从窗子向下看过去,到处是交易买卖的人群,所有人都很着急,俄罗斯人急着把货出脱了好赶紧运着这边的货回去,一来一回对他们来说要很长的时间,当然这些人不可能等着货物出清再跑回来,汉商的货物周期他们早就算清楚了,这帮俄罗斯人会尽量赶在下一波大规模贸易的时候回来,到时候他们可以带回更多的货物。 (。)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蛮子()
佩特林已经再三强调过,俄罗斯宁愿放弃本土部份与西欧的贸易份额,也要加强与大明这边的贸易。
很简单,这是一条黄金之路。
海上行船危险极大,而从漠北这里翻过乌拉尔山到俄罗斯的欧洲部份,所需要的也就是时间和马车的损耗,另外多消耗一些黑面包而已。
把大量的丝绸茶叶瓷器弄到欧洲,可想而知会有多大的轰动,这个年头中国的货物是不用能受欢迎这种形容来解释的,商人们自己都清楚,运到欧洲的不是货物,也不是白银,而是一箱箱的黄金。
毫无疑问,不打折扣的黄金。
大量的货物直接交易了,很少有人坚持用现银,俄罗斯人眉开眼笑,大明的商人也是极为开心。
和记没有吃独食,尽管很可能张瀚可以把所有的货物都吃下来,但和记并没有这么做,最少有一半以上的俄罗斯货物是交给口内的大量汉商来吃下,然后由他们自己运回去经营,和记收物流费用和交易税,现在还很低,将来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俄罗斯人的毛皮比北虏和东虏的质量要好的多,他们的各种特色货物也相当受欢迎,一旦运回去就是可以大量出货,意味着利润和财富。
“神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