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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智慧与才华更能让芸芸众生高山仰止,却又不会随意骄傲或者自矜,不管是面对高高在上的朝廷大员,还是平凡的市井走卒,总是在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温润而有礼,真诚不做作,让人不由得生出亲近之心。
正在不疾不徐的,向台上走去的白无愁,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阅人无数的朱顶,甚至在他身上没有发现过任何的虚伪造作,他的一切行为举止,竟然都是内心缩影;他不会向易广远那样,刻意的耍一些小手段去拉拢人心,他就那样,自然而然的便被学子们聚拢于中心。
如果不是朱顶的经历太过特殊,否则恐怕也会被白无愁身上的那种特质所折服。
同时,朱顶心里更加好奇起来,这样的一个人,却只不过是那天在客栈门前作为传话人而出现,却只不过是他口中“公子”的属下甚至于随从。
手下就如此完美的不像个人,主子会优秀到什么程度?
朱顶也曾经在心中为白无愁暗自惋惜,这样的一个人,身后还站着势力越来越庞大的白莲教,朱元璋绝对不会让他成长起来,让他在未来祸害自己的子孙,让他搅乱甚至夺取自己拼了命打下的江山,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
如果不是因为朱顶这辈子的身世,他或许会拉一把这个让自己感觉很舒服的“完人”,但是他不能,也不想搅合进去。
这一世,朱顶来到了明初,他见到了朱标,受到了那个护短到脑残的兄长的照拂,早就已经决定,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不会让这位兄长重蹈另一个时空的覆辙,郁郁而终。
所以,在书院的这段日子里,虽然白无愁也有过亲近他们三人组的举动,却都被朱顶不动声色的避了过去,他害怕自己会因为情分而心软,将来不能淡然的看着他走向末路。
方老头儿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易广远记恨上了,还在一副“孺子可教”的欣喜模样,看到白无愁上台,想到那日自己在客栈前的装死表现,应该全落在这个学生眼里,更何况那天的事情也算受了人家的恩惠,便不觉得老脸一红,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可这个时候,那角落里的大家小姐们却齐齐的发出了一声娇呼,声色满是惊艳,老头儿顿时不乐意了。
在老人眼里,自然是自己那个懒洋洋的孙子是最好的,能做了一手好饭食,长得也算是玉树临风,脑子也是相当灵光,必然要在今天艺压全场的,更何况,嘿嘿,自己还早有安排……
可是看看今天,先是一个卖弄风骚易广远,几句话就让那些本该只为自己孙子惊叫的姑娘大呼小叫,又来了一个连话还没说的白无愁,就让那些小娘子不顾姿仪的嗞哇乱叫唤,这成何体统?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好吧,就凭这张脸,不管在哪个朝代都够锦衣玉食的吃一辈子了。
放下心中对孙子的不平和担忧,方老头拿起手中的书卷,在《诗经》中随便摘了一段权作考较,毕竟为人师者,还不至于为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就难为优秀的学生,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死声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句该当何解?”
这个问句一出,甚至连孙美和夫子都为之动容。
这一句,不该问!至少不该问白无愁!
论及当今天下大势,扣除被远远赶出中原偏安于一隅的前元之外,就要数朝廷、白莲教以及易家统领的武林草莽三大势力鼎足而立,其中势力最大的自然是派系林立的朝堂。
而那些或赋闲在家或在朝当政的,属于另外两方势力出身的开国功臣们,论及当年可都是朱元璋的战友,而且至少他们现在表面上还坚定的站在朱元璋的一方,坚决的维持着自己一刀一枪、流血流汗打下的江山,忠诚的拥护着朱元璋的统治。
然而,明眼人却都知道,朱元璋搞出个锦衣卫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对付那些他曾经的战友!
锦衣卫成立短短几个月,可是就有不少不大不小的角色的所谓罪证被公之于众,虽然这些人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官员,但是谁都知道这些只不过就是前奏,那些只忠诚于皇帝的锦衣卫和他们手中的绣春刀,刀锋已经向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公、侯、伯缓缓的刺出了!
背景如此错综复杂,叫白无愁怎么答对?
这次考较可不是简单的说明经文的意思,白无愁要是直接来一句:“啊,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的战友啊,不论生离死别,我们都已经发下誓言,我都会牢牢的站在你的左右,和你一起到白发苍苍,坚定的阻挡我们的敌人。”
那他非得叫人笑成徒有好皮囊的饭桶,他是要从诗文里摘句对答的。
可是这问题对别人来说怎么回答都不成问题,但是对他而言,不啻于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表明白莲教的立场,就相当于直接被问:你说吧,你们白莲教什么态度,是坚决的拥护洪武大帝,伸出来脖子等刀子,还是扯旗****丫的?
于是,白无愁终于罕见的皱起了眉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方老头儿一眼。
天可见怜,方老头儿这会儿的关注点根本不在白无愁身上,他正有一眼没一眼的瞅着还在发傻的朱顶,他愁啊,不是自己的孙子不优秀,是对手太凶悍啊!
这句经文,真的就是他随便挑出来的,他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自己问的啥。
等到白无愁久久不回答,等到了台下的生员已经发出了窃窃私语,方老头儿这才回过神来,想了想自己的问题,要催促平时优异的不像话的白无愁作答。
然后,他的脸色也是一阵剧变!他是终于回过味儿来了,可是后悔晚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啊。
他只能祈祷白无愁避重就轻的对付过去,甚至是不作答!
第六十五章 书院之痴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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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一问,的确有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可以应付眼前的问题,那便是同样出自《诗经?邶风?击鼓》中的:“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一句。
只是这两句原本就是上下文关系,学子考对知识,一般不会从同一个篇章、甚至同一部经书里摘取答案,如果这样作答,就代表着落了下乘。
可是现在就连饱读诗书的方老头儿,都找不到还有比这句所映射出的意思,更加合适的:
“你朱元璋出门打仗,安营扎寨,却把最忠实的战马给丢了,你要是还想在以后打胜仗,你要是还想你这个江山稳固下来,你最好出门找找,其实不远,只要你找,总能在山清水秀的地方找到你最忠诚的伙伴,战马也必将全心辅佐你征战、治理天下。”
还能有比这个更应景的吗?虽然明白人都知道这是句场面话,但是这个时候,场面话要比任何豪言壮志的表态,都要有用得多!
明白过来自己闯了多大货的方老头儿汗都下来了,他看着还在那里低头沉吟的白无愁,真想替他把答案说出来,这个时候落了下乘就落了下乘吧,总比把事情闹大要好的多得多!
事情能闹多大?泼天大祸!
就算方老头儿不怎么关系国家大事,但是他作为一个教谕之前,可是写的,史书翻了可是不少,怎么能不明白现在表面上看似和洽的朝廷和白莲教之间,关系是何等的微妙?历朝历代也没有哪个民间组织势力能扩充到这个地步!
想想把好好的大汉江山,祸害的分崩离析的黄巾之乱吧!
现在要是有一瓶后悔药摆在方老头儿面前,他都不介意整瓶灌喽!什么时候溜号儿不好,偏偏他上台答对;诗经那么厚,摘哪一句不好,偏偏找那么一句;老头儿肠子都快青了,临老临老晚节不保啊!
“周公有云:自古商人亦越我周文王立政,立事、牧夫、准人,则克宅之,克由绎之,兹乃俾乂,国则罔有。立政用憸人,不训于德,是罔显在厥世。继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用励相我国家。
学生不敢自比古之圣贤,但愿以我此身匡扶百姓,造福于一方,为大明、为陛下鞠躬尽瘁,唯死方歇!”
“嘶”,细细的品咋了一会儿,方老头儿把胡子撸掉了好些根儿,白无愁这一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对答,却将之前的问题迎刃而解,而且更说明了他自己的态度。
“这真的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怎会老辣如斯?”就连孙美和夫子都不淡定了,这份眼界觉悟,让他都暗暗的自叹弗如!
白无愁的对答,出自《尚书?周书?立政》,其大意在场学子自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他的这个答案一出来,众学子都纷纷蹙眉,只是因为他平日里人缘极好,学子们的修养又颇高,才没有引起哗然。
但是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易广远那一双眉头都快拧紧儿了,看着白无愁的眼神,更是越发的不善,你白莲教这般表态,让我易家如何自处?
可是台上的老夫子们,以及知道内情的教谕们,心里可是着实的松了一口气,白无愁懂事儿识大局啊!
白无愁用这句话对答的意思是:
“人家周公都说了,从古代开始,君主一个人管理国家是不可行的,需要挑选、提拔有能力的人当官,帮着他治理,这样国家才能健康的发展下去;但是如果君王所挑选出来的官员,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鸟,那么这个国家也就离完蛋不远了,这个君王也就同样不是什么明君。
朱元璋现在所任用的,都是他曾经的生死弟兄,但是治理国家不是打仗,能打仗的战将不一定就会善待百姓,不一定就没有污点。
作为一位君王,不能因为曾经同生共死的誓言,就不顾及国家法律,就不管百姓生活的好坏,所以那些不适合当官甚至已经犯下罪孽的,该收拾就得收拾掉,这才是一位好皇帝该做的事情。
而区区在下鄙人我,我仅代表我自己,愿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成为我们伟大陛下统御之下的一名光荣的官吏,拼着命的去对老百姓好,当一个好官,追着陛下的光辉赴汤蹈火。
但是,我只为我自己带盐,至于我身后的那朵小白花儿,是咸了还是淡了,这可和我没关系,我啥也没说。“
老学究们欣慰的一把一把撸胡子,这回答的漂亮极了,即对应考题作出了回答,又把破坏和谐的敏感话题全给摘出去了,这学生真心不赖啊!
满分,必须满分!
他们是高兴了,台下的学生们还云里雾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就看见台上那个一向严苛的方夫子,噼里啪啦的把白无愁一个劲儿的猛夸,心里可就有点不是味儿了——这不偏向吗?他回答的这是什么玩意儿,你就这顿猛夸?合着就他是个宝儿,我们都是后娘养的?长得好有什么了不起的?
然而,就在台下生员们心生不满的时候,已经开始离开高台,准备回到席位的白无愁,突然停住脚步,满脸委屈的对着台下的同窗,深深的躬了一礼。
就是这简单的一礼,就是那毫不伪装的委屈,让这些同窗对他的不满全部消散于无形,甚至有人为他担忧起来:这位温文尔雅的同学,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事,以至于今天发挥失常?
人格魅力无双,还会体谅别人的感受,这,就是白无愁。
之后的甲班考较,虽然比别的班级在应对上要好上不少,但是毕竟没有人再能表面上超越易广远,更别说连看出来是绝佳答对都没几个的白无愁,气氛便有些逐渐冷却下去。
终于,在有书院最差生之一称号的楚中天灰头土脸的回到座位,并且把另一个书院最差生之一的朱顶,扯着耳朵拉回现实世界之后,这场持续了整整一上午,并且险些发生重大事故的考较,总算要结束了。
在生员们用过午餐之后,才是真正热闹的所在——射、御两艺的表演,以及时下极为流行的诗文和对子。
朱顶一脸迷茫的站起身来,看着前方的高台有些恍惚,这一上午,他都沉浸在对过往的遐思当中,对外界所发生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甚至,他到现在都没有醒过神来,自己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机械的走上了高台,机械的给自己的爷爷和孙夫子行了礼,然后视线就不可抑制的看向了那方帷幕,这里与那帷幕之间可以说已经极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