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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庆刚回到大营,他的幕僚莫俊便从大帐里快步走出来,莫俊便是原来汤阴知县蒋大道的幕僚,蒋大道死后,莫俊转而投奔了李延庆,被李延庆暂时安置在父亲那里。
这次玄武营独立成军,需要一名处理日常杂务的幕僚文官,莫俊便顺理成章地进了军营,出任玄武营的主事参军,手下又招了两名年轻的文吏负责打杂。
莫俊的能力很强,蒋大道几乎不识字,就靠两名幕僚撑起了整个汤阴县,使蒋大道能够做了近七年的知县。
“启禀指挥使,刚才张司马派人过来我们去领取钱粮兵甲。”
“我知道了,你去吧!我马上要带人去牟驼岗。”
“战马有了?”莫俊一阵惊喜。
“听说天子发怒,所以一切都来得那么神速。”
李延庆在领取书上签了字,递给莫俊道:“我带五百士兵去取马,剩下的士兵归你调用杨亮协助你,把钱粮兵甲搬回来。”
“卑职已经安排好了。”
这时,李延庆想起一事,又对莫俊道:“今天王贵他们要过来,我可能要到晚上才能赶回来,你替我好好安顿他们。”
“放心吧!卑职会安顿好他们。”
李延庆又稍稍安排一下营帐,这才带着五百辅兵和刘錡一起向牟驼岗而去。
牟驼岗在汴京西北三十里外,一座低缓的山岗下分布着上万亩的草场,四周被木栅包围,这里是朝廷天驷监的养马之地,养了战马两万余匹,还有上百座巨大仓库,里面存放了上好饲料数十万担。
和钱粮兵甲主动运到军营不同,种师道坚持战马要自己来挑选,战马不像粮食,稍稍动点手脚就会在战场上殃及骑兵的性命,甚至稍微瘦弱一点,也无法承受骑兵和马甲的重量。
中午时分,队伍便赶到了牟驼岗,已经有天驷监的官员在这里等候了,几名官员连忙迎上来行礼道:“三千匹战马已经准备好,两位将军先休息片刻,我们再安排士兵吃点东西,回头就把马匹送来给两位将军过目。”
李延庆和刘錡对望一眼,原来对方已经把战马准备好了,看来他们的猜测没错,极可能这里并没有两万匹战马,李延庆也不揭穿他们,便淡淡道:“那就有劳诸位了。”
天驷监和马场官员招待得极为殷勤每个士兵都吃饱喝足,对李延庆和刘錡的招待更是格外奢华,不仅摆上最好的酒菜,还请了两名舞妓助兴,最后他们喝茶时,一名官员取了两包黄金递给李延庆和刘錡,“一点小小的心意,两位将军拿去喝茶!”
李瞥了一眼给自己的黄金,大概有五锭,每锭二十两左右,他见刘錡也没有收这黄金的意思,便将黄金推了回去,淡淡道:“好意我们心领了,金子你们收回去,我们也知道你们有难处,所以也不想为难你们,但希望你们明白一点,我们领马不是去训练,而是去梁山剿匪,我们将面对十万梁山乱匪,战场会极为惨烈,我们可以不去挑马,但三千匹战马必须要每一匹都要合格,这是我们的最低要求。”
几名官员对望一眼,对方居然不肯收金,这可怎么办?还是为首官员反应快,对方不收钱不一定是要为难自己,或许是不想落下什么把柄,他连忙道:“请两位将军去看马,如果有不满意,我们立刻更换!”
天驷监的官员千方百计不让对方去马场挑马,改成他们送马来挑,这就和把马送去军营其实是一回事了。
三千匹战马事先已经准备好,安置在一片近千亩的围栏内,李延庆和刘錡各带了十名经验马夫,马夫们奔进围栏内挑选马匹,主要是把羸弱和年迈的老马挑出来。
李延庆和刘錡站在山坡上注视着下方围栏中密集的战马,看得出,天驷监的官员不想把事情闹大,送来的战马大多是强健有力的好马。
“听说天驷监的后台是梁师成,一旦查起来,恐怕梁师成将吃不了兜着走!”刘錡恨恨道。
李延庆淡淡一笑,“真的查出来,一定会有替罪羊,轮不到梁师成,不过我估计这个黑窟窿里一半的利益都进了内库,包括军费也是一样,真正拿走大头之人,恐怕谁也不敢提及。”
“会是这样吗?”
李延庆点了点头,“西夏之战耗费了多少钱粮物质,现在又要大规模剿匪,还有冗官、冗兵、冗费,这么庞大的开支朝廷的财力如何承受得起?可延福宫依然在造,而且越造越奢华,内库的亏空拿什么来弥补?这个道理刘将军想不到吗?”
刘錡半晌道:“这不是自毁长城吗?”
“朱勔在江南成立应奉局,收刮民财,逼出方腊造反,杨戬在郓州建成西城所,强占土地,逼出了梁山造反,大宋的长城早就毁了。”
李延庆长长叹息一声,快步向马圈走去。。。。。。。。
李延庆是在黄昏时分返回了军营,士兵们带回来大批战马,李延庆令人将一千匹战马送去主营给后勤主管蒋涣,他则和刘錡各带一千匹战马返回了军营。
战马玄武骑兵营,军营内顿时热闹起来,士兵们纷纷跑出来围观战马,辅兵虽然不能骑马上阵作战或者训练,但平时马匹却归他们照管,每个人都对战马有着极大的兴趣。
莫俊已经准备好了马厩,他带着马夫前来将战马引去它们的营帐,这时,杨亮带着两个年轻军官匆匆走来,一个是王贵,一个是牛皋,李延庆向后面看了看,“阿汤和五哥呢?”
“老汤去了情报营,昨晚不是和你说好的吗?”
李延庆一拍脑门,“对!对!我居然忘了,那五哥呢?”
“老岳被宗老将军要走了。”
李延庆一怔,岳飞居然被宗泽要走了,他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人和人之间其实在冥冥中被各种看不见的命运之线牵引着,历史上,岳飞就是得到宗泽的青睐才得以脱颖而出,而今天岳飞刚从武学出来,就被招揽到宗泽的麾下,这不是命运的安排是什么?
这时,王贵急道:“我们都闲了一天了,你赶紧给我们安排点事情吧!”
“你们跟我来!”
李延庆带着王贵和牛皋走进自己大帐,他请两人坐下,笑道:“玄武营有两千三百人,朱雀营也一样,这是两支比较特殊的军队,直属于种帅,又可以叫做独立营,因为种帅只给我们下令,其余军队统帅都由我全权负责,包括司马张叔夜以及都虞侯宗老将军,他们都无权管辖我们。”
王贵和牛皋默默点头,他们心中都很惊讶,不知为什么种帅会给两支骑兵军这么大的权力?
“既然种帅给了我独立处置的决定,我打算把军队设为五营,设五个都头,两支骑兵营,两支步兵营和一支后勤营。”
王贵有些不解,“指挥使打算把骑兵和辅兵分开吗?”
第三百九十七章 全权处置()
李延庆沉吟片刻道:“我打算放弃重甲骑兵,改为轻骑兵,将辅兵改为弓弩手和枪兵。”
“这种帅会答应吗?”
李延庆淡淡一笑,“既然种帅给了我玄武营的处置权力,那么他应该不会干涉我。”
王贵和牛皋站起身,王贵抱拳道:“你是主将,我们听你安排!”
“俺也没有意见!”
李延庆点点头,“我任命你们两人为第一营和第二营的骑兵都头,明后天骑兵就要到了,由你们负责接收。”
王贵已经统领过数百人的情报营,他有经验,李延庆给他带兵,他早已视为理所当然,但牛皋却很紧张,半晌低声道:“还是让俺当阿贵的副手吧!”
李延庆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统领五百人和统领十人其实是一回事,你只要管好十个队头,他们会替你管好士兵。”
牛皋当然知道李延庆是在安慰自己,管五百人和管十个人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心中还是没有底,紧张得双腿直抖。
李延庆又笑道:“我当初也从来没有管过士兵的经验,种帅一下子扔给五百名情报营士兵,后来让我统帅万人去伏击西夏军队,每个人都会面临第一步的艰难,只要第一步迈出去了,后面你就走得平坦了,何况你在神泉寨也率领过几十名士兵,应该有经验。”
王贵在一旁笑道:“老牛,我教你一个法子,是当初老李的办法,你搞个比武大赛,手下谁能击败你,你就把都头位子让给他,我想凭你的双锏没人打得过你,这样你的威望就出来了。”
“这个办法不错,可以一试!”李延庆欣然笑道。
牛皋心一横,点点头道:“好吧!俺豁出去了。”
虽然李延庆知道他可以全权处置玄武营的各种军务安排,但种师道毕竟是直属上司,他把重骑兵改成轻骑兵这样的大事,他当然也需要向种师道汇报。
种师道听完李延庆的汇报,他并没有立刻表态反对,而是平静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把重甲骑兵改成轻骑兵?”
“启禀大帅,如果我们能一战击溃梁山军,用重骑兵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但卑职看前四次作战,发现梁山军的作战非常灵活,他们擅长于化整为零,四处出击,使官兵防不胜防,这种情况下重骑兵就毫无用武之地了,相反,我们用轻骑兵,利用骑兵的灵活,反而能重创梁山军,而且轻骑兵适合长途奔袭,切断敌军退路或者突袭敌人,所以卑职希望玄武军改为轻骑兵。”
“那辅兵岂不是没有作用了?”
“辅兵可以训练为步兵,如果遭遇大股敌军,光靠骑兵是不够的,还需要步兵用弓弩拒止,然后骑兵穿插冲击,这样才能保证军队发挥出最大的战力。”
种师道有着近五十年的军旅生涯经验,他对李延庆的这个轻骑兵计划并没有立刻下结论,他知道,不管李延庆再说得天花乱坠也只是纸上谈兵,管不管用还得看实战效果。
不过既然他决定全力栽培李延庆、刘錡、王贵、杨再兴等年轻才俊,他就会给他们机会他们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能力和才智。
种师道沉思片刻便道:“我也不知道你的方案是对还是不对,不过我既然准许玄武和朱雀独立成军,那么怎样分配兵力就是你们内部的事情。”
“谢大帅!”
种师道摇了摇头,“我并没有你,只是没有干涉你,我只看结果,仅此而已,去吧!”
........
次日傍晚,从陈州赶来的三千骑兵抵达了军营,确切说,他们都是经过了为期一年的‘骑兵训练’的步兵,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骑兵,他们没有自己战马,作战经验也并不丰富,平均年龄只有二十岁,很多士兵还从未经历过战争的考验。
这些士兵主要来自河北和西北,是从各州厢军中挑选出来准备加入禁军的年轻青壮。
这倒并不是高深刻意为难种师道,禁军中的一万重骑兵待遇十分优厚,一般寒门子弟没有机会加入骑兵,这些骑兵大多是官宦及权贵子弟,骄横狂妄不服将令,而且长期不训练,战斗力十分低下,把这样骑兵交给种师道会是一大麻烦,还不如不用京城的骑兵。
所以高深考虑再三,才决定将这三千名经过了一年骑兵训练的年轻士兵交给种师道。
在玄武营大旗前的广场上,两千三百名士兵列队就绪,李延庆站在高台上,他身后是五名刚刚任命的都头以及幕僚莫俊,另外还有两名年轻的文吏。
“的将士听着,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成玄武骑兵营中的一员,过去怎么样我不管,将来会如何,我也不知道,我只管现在,只要是玄武骑兵营一员,那就得按照我的规矩办事!”
李延庆严肃地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又缓缓道:“当初在西夏战场上,有人说我李延庆是文官,不适合掌兵,那我就说咱们比武,你的武艺能超过我,我把位子让给你。
今天也是一样,你不想听我的规矩,那就趁早说,我给你机会,若武艺能超过我,我心甘情愿把指挥使位子让出来,丑话就说在这里了,不想比武还不听指挥,那就休怪我李延庆军法无情!”
李延庆的语速不快,虽然不严厉,但语气中却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强硬,下面将士鸦雀无声,默默聆听着主将的每一句话。
“虽然朝廷给我们和战马都配置了重甲,但我要告诉大家,我已请示过主帅,玄武骑兵营不再是重骑兵,而是轻骑兵,所以辅兵也不存在,辅兵将改为步兵,编为五百长枪兵和五百弓弩兵,从今天开始我们苦训一个月,然后奔赴战场!”
第二天天不亮,大营的起床鼓声便轰隆隆敲响了,士兵们甚至来不及洗漱,便从各个营帐飞奔而出,种师道治军严厉,也表现在集结上,一通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