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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
大将们轰然出帐了,大帐内只剩下李延庆和两名副将统领韩世忠、曹性,这时,李延庆低头望着地图不语,韩世忠走上前笑道:“统制的第一战不会只满足于羊洼子的一千羌兵吧?”
李延庆点点头,韩世忠确实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他用木杆指着东北方向的一支羌人部落,“这里叫做百丈原,也有一支千余人羌兵在这里圈地,距离我们约五十里,我想先干掉这支羌兵,然后再调头杀向羊洼子,一举歼灭两支羌兵,对方实力就削弱三成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曹性低声道:“会不会在我们出兵之后,羊洼子的羌兵趁机来偷袭大营?”
“有这个可能,所以在大营防御上我们绝不能大意。”
李延庆负手走了两步,对曹性道:“你率三千弟兄坐镇大营,一旦有敌军前来偷袭大营,你立刻派人向我禀报!”
“卑职明白!”
李延庆又沉思片刻,这才回头对韩世忠道:“通知所有偏将,一更时分出发!”
这次暴乱的羌人其实是党项人的一支,由于他们酷爱穿黑衣,所以又叫黑党项,黑党项属于偏支,而西夏又希望在宋朝内部打下一根楔子,所以黑党项便一直留在庆州。
虽然数十年来,黑党项也有过几次闹事,但基本上都是为牧场和税赋而与官府硬顶,倒没有别的目的。
但这一次不一样,关系到西夏生死存亡,在这个节骨眼上,西夏终于动用了这颗隐藏了数十年的棋子。
利用黑党项的暴乱来牵制宋军,使西夏没有后顾之忧。
执掌黑党项近三十年的老酋长野利平原已经病重,他有两个儿子,长子野利锋桀骜不驯,和西夏的关系极好,一直忠心耿耿成为西夏的猎犬,而小儿子野利盛则比较平和,他更倾向父亲的理念,在宋夏之间保持平衡。
但黑党项的六大部落中,有五个部落首领支持野利锋,使野利锋向新酋长的位子更加靠近一步。
正是得到五个部落的支持,才使野利锋不顾父亲和兄弟的坚决反对,义无反顾地执行西夏的指示,在庆州发生暴乱。
到目前为止,他们进军非常顺利,几乎夺取了整个庆州和鄜州大部,击溃两万宋军,还攻破了两座城池,掠夺了大量的财富和人口。
一个多月的势如破竹,使野利锋多少有点骄横起来,所以听到一万宋军从京兆杀来的消息时,野利锋也并没太放在心上。
他很清楚这支军队的底细,陕西路的精锐之军都调去北伐,结果损失殆尽,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刚由厢兵转为禁军的新兵,名义上是禁军,实际就是厢军的底子,而且还是短腿厢军。
本来野利锋打算趁对方立足未稳之际纠集骑兵给对方一记迎头重击,怎奈几个部落都在为争地盘之事闹得不可开交,尤其是争夺池水两岸那片百里长的丰腴草地,南利部和乞结部几乎要兵戎相见了,这个时候,很难把他们纠集起来。
而且野利锋自己也有心事,他离开庆州时间太长,听说父亲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这个时候只有兄弟在身边,搞不好父亲真会横下心把酋长之位传给兄弟。
野利锋倒不是很稀罕这个酋长之位,大不了他让其他部落首领再拥戴自己当酋长就是了,野利锋要的是野利部。
野利部是黑党项最大的部落,一分为三,老野利占有最大的份子,两个儿子各分三成,在分家时父亲也有偏心,野利盛得到了大量青壮人口。
野利锋手中的青壮人口和兵力只有野利部的两成,党项人讲究实力为尊,如果父亲把野利部都给了兄弟,凭自己手中这点实力,其余部落恐怕也不会买帐。
所以这两天野利锋心烦意乱,他想回庆州,但这边又放不下,大家都不肯放弃已经到手的土地西撤。
野利锋负手走到大帐前,心烦意乱地注视着南面黑漆漆的夜空,自己进又无力,退又不舍,真不知道该怎么着力才好。
但野利锋却不知道,就在他惆怅迷茫之时,南面的宋军已经开始破局了。
........
百丈原是一片方圆五十里的高地,但地势平坦,草木茂盛,一直向北的池水两岸也是绿草茵茵,是放牧绝佳之地,
这边畜牧宝地目前被黑党项中的第二部落南利部占有,但其他几个部落并不服气,尤其是北面的乞结部坚持要分走一半河谷,导致两支部落矛盾尖锐,几乎要发生内讧。
这几天南利部的注意力基本上都在北面的河谷上,所有哨兵几乎都用来盯住乞结部,却没有注意南面的宋军。
或许是长期生活在宋朝境内的缘故,黑党项也渐渐形成了结寨的习惯,这也是地形所决定,没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大多是高原和山地,加上时有狼群出没,所以黑党项各部落,每到一个地方首先就是结寨,白天放牧,晚上把羊群和牲畜赶回寨中避狼。
南利部的山寨在一座百丈高的丘陵上,丘陵长约数里,倒也坚硬险要,南利部做梦也想不到,宋军在天快亮时突然杀到了寨门外。
寨中乱成一团,妇孺哭喊躲藏,一千青壮士兵躲在寨门两边射箭,好在地势险要,宋军只能从寨门杀上来。
主攻寨门的是曹猛的第四营,第三营和第五营助攻,由统领韩世忠指挥,另外燕青则率领两百斥候从后山上去,作为奇兵杀入敌寨。
“第三营破寨,三营、五营弓弩掩护,擂鼓出击!”
随着韩世忠一声令下,山脚下轰隆隆的战鼓声骤然响起,鼓声震天动地,宋军阵型迅速变化,由集结状态转为攻势,两支弓弩军从左右杀出,各有千余人,手执弓弩疾奔,向敌军寨门冲去。
而曹猛则率领的一千长矛步兵也前进到最前方,他们迅速列队,以三十人为一排,一共三十排,手执大盾和长矛在进攻战鼓声中,一步步向两百步外的羌人大寨走去。
后面一里外是六千备战宋军,长矛如林,杀气冲天,军队步履整齐,如波浪起伏,踏着节奏,在主帅李延庆的率领下,缓缓向前推进。
第六百二十九章 围城打援()
南利部的统军大将南利图几乎要绝望了,他还以为宋军会先进攻东面的野马部,没想到宋军的第一刀就是砍向自己,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看中了百丈原和池水谷,如果自己留在北面,那就不会有今天的危机了。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他只得大喊道:“放箭!”
箭如雨发,密集的箭矢射向冲来的宋军,十几名宋军应声栽倒,但冲上来的两千宋军是两翼助攻,他们进入八十步外,立刻举弩还击,两千把弓弩齐射,箭矢如暴风骤雨般射向寨门,立刻将敌军的箭矢压制住了。
‘呜’低沉的号角吹响,曹猛率领一千士兵向寨门冲去,但就在他们距离寨门约三十步时,寨门底部忽然被拉起,一百多根粗大的滚木崩腾而出,迎面向宋军士兵砸来。
宋军士兵措不及防,顿时被砸翻了一百余人。
不等他们缓过神,又是一百余根大木翻滚而出,这次宋军已有了准备,纷纷举盾抵挡,但沉重的巨木还是将近百名士兵撞翻在地,而且曹猛的战马也被一根巨木砸中,一声暴叫,翻滚下山,把曹猛也掀倒在地。
‘当!当!当!’收兵的钟声响起,曹猛恨得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只得大吼一声,‘撤!’
军队在弓箭手的掩护下迅速撤退了,虽然巨木砸中士兵不等于砸死,但两轮巨木阵,还是阵亡了四十余人,受伤近五十人。
韩世忠快步走上前对李延庆行一礼道:“统制,干脆就用震天雷直接炸,把寨门炸开,我们就直接杀上去了。”
李延庆摇了摇头,他这次是想利用羌人来练兵的,难得这么一块上好的磨刀石,而且太依赖震天雷不是好事,打仗嘛!不可能不死人,把握好这个度就是了。
这时,曹猛跑了上来,恳求道:“统制,再给我们四营一次机会吧!”
按照事先的部署,每个营只有一次主攻机会,曹猛的第四营进攻失利,就得把机会让给别人了。
李延庆见曹猛急得嘴唇都快咬出血,便笑道:“想再得一次机会必须有担保才行,否则别的偏将也会不服。”
“卑职就用偏将之职作担保,若再拿不下寨门,我甘愿降职去当部将!”
“好吧!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曹猛大喜,转身飞奔而去,李延庆狠狠瞪了他背影一眼,这臭小子给自己上眼药呢!为这点小事把他免职,自己怎么给老爷子交代。
话说回来,曹猛若还拿不下寨门,自己也只能将他免职。
“传我的命令,擂鼓!”
‘咚!咚!咚!’战鼓声激烈敲响。
两千助攻弩兵再次冲上,用强大的弩箭压制住了寨们两边的弓箭,曹猛没有骑马,他大吼一声,拎着两柄大锤冲了上去,他身先士卒,后面跟着九百士兵。
距离寨门还有三十步,羌兵再度故技重施,一百多根巨大的滚木如海潮般汹涌扑来。
曹猛力大勇猛,但并非愚蠢的草包,有时候他也想不到办法,但他虚心请教手下将领,集思广益,很快就想出了对策,曹评大喊一声,阵型立刻改变,原本是并排前冲,即刻变成了细长三角形,外围形成盾墙,保护里面的士兵,这样,巨木的力量就被卸掉,尤其改变巨木方向,原本是横着滚砸下来,现在则竖着溜向两边。
羌寨最厉害的武器失灵了,曹猛大吼一声,一跃而起,冲到了寨门前,‘轰!’一声闷响,大锤重重砸在巨大的木门上,木门剧烈晃动了一下,这时,几根长矛从木门内刺出,向他狠狠刺来,曹猛早有准备,左手大锤砸下,几根长矛一起折断。
后面的宋军士兵纷纷将绳套抛上木门,奋力一起拉拽,本来木门就被曹猛重重一击砸得有些松动了,现在上百名士兵一起拉拽,门栓终于承受不住,‘咔嚓!’断裂了,大门轰然被拉开,曹猛大吼一声,“杀啊!”
“杀啊!”主公和助攻的三千宋军大吼一声,杀进了羌寨之中。
首领南利图逃跑不及,被曹猛一锤砸死,满腔怒火的宋军毫不客气地展开了屠杀。
这一次,李延庆没有阻拦,他这支军队大部分人都没有打过仗,更没有杀过人,他需要士兵让杀人见血。
除了妇孺不杀、禁止奸淫的原则不变外,寨中所有男丁一概杀绝,不接受战俘。
但让李延庆更惊喜的是,他们缴获了一千匹战马,当一千匹战马从山上赶来时,整个军队都沸腾了,军人爱战马是天性,一千匹战马对短腿的京兆军而言是多么重要。
不过李延庆并没有立刻进行分配,他准许曹猛在战马中挑一匹最好的马作为奖励,曹猛的战马在攻山时被巨木砸断了腿,虽然没有死,但已经无法再上疆场作战了,只能在伤愈后作为曹猛的大锤驮马使用。
曹猛还是挑了一匹健壮的赤色战马,是南利部首领的坐骑,一匹罕见的千里马,曹猛非常满意,但他也不忘旧爱,原来那匹依旧作为自己的驮马使用。
一个人拥有两匹战马,就算主帅李延庆也没有这个待遇,不过李延庆还是特事特办,将那匹折断了腿的马依旧给了曹猛。
战争在天大亮时结束,李延庆没有停留,他留下燕青打扫战场,自己则率领大军转道向东而去,他刚刚得到曹性派人送来的急报,军营外面发现了一千名羌人骑兵。
“统制,是想钓这支军队吗?”韩世忠终于明白了李延庆决定分兵两路的意图。
李延庆笑着点点头,“我率领佯攻羊洼子羌寨,羌人骑兵必然会回兵救援老巢,能不能全歼这支骑兵就看老韩的本事了。”
韩世忠顿时兴奋起来,这个极为高明的围城打援的战术其实也想到了,只是他和李延庆居然想到一起去,使他心中不禁生起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请统制放心,卑职绝不会放过一个敌人!”
李延庆笑着点点头,“去吧!我会给创造机会,就看你自己把握了。”
“卑职告辞!”
韩世忠随机带领五千精锐士兵先一步离去,李延庆则下令放慢行军速度,大张旗鼓地向羊洼子杀去。
羊洼子也是鄜州的一块风水宝地,它地势较低,有一大片湖水,湖水周围都是青绿的草地,原本就是汉人放羊之地,所以才叫羊洼子,目前这片宝地被黑党项的野马部夺走。
野马部这个名字是党项各部的戏称,他们实际上是南利部的一部分,三十年前,南利部落两兄弟分家,第二大部落便一分为二,分出去的南利部落因为生活在庆州野马山下,所以便被称为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