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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官职的人。刘晔定睛一看,发现来人竟然是那日在夏侯渊府中见过的司空公子随从,那日典满头上只扎了一个巾帻,让刘晔以为典满只是普通随从,却没想也是身有官职的人。
此时典满已经向刘晔作揖寒暄,刘晔赶忙还礼,嘴上说道:“那日于夏侯将军府见兄台,却不知尊姓大名,失礼了。”
“吾乃郎中令典满,典伯英。”
刘晔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郎中令做司空公子随从,这意思太明显了吧?虽然很多朝中官员知道此事,可是刘晔官又不管司空府文书,自然不清楚其中关节。现在见典满自报家门,到让他对曹丕更加刮目相看。
“原来尊驾官职尚在吾之上,失礼失礼。”刘晔说完又要作揖。
典满一把拉住,哈哈大笑:“这般行礼,你来我往,就错过傩舞了。”
刘晔闻言也不坚持,让自己儿子给典满行了个礼后,言明自己会上城墙观看傩舞,典满笑称自己也正要从那个方向出城,可以同行,刘晔初来乍到,典满又是公子亲卫,绝对是可以结交的人,所以欣然接受了典满的提议,带着儿子和典满一同走向城墙,因为宽道人多,他们选择走远离宽道的城街,一路上压根没几个人,都等着去看傩舞了。
在路上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路上典满说起自己是在去年跟随曹丕的,那年自己的父亲刚刚战死,司空公子在那一战跟随司空突围成功,回到许都后就做了一系列的事情,比如用一首诗换了一个先农坛、和典农中郎将下棋得了片水田、之后还赚了好几个军屯里的军士。
刘晔听来也觉得有趣,更听得“李陵没胡沙”那首乐府诗,顿时觉得这位司空公子博学,要让他片刻之间作一首这样对仗又有意境的乐府他是做不出来的。同时他又隐隐感觉到,这位典郎中令似乎和自己不是偶遇,但是他却没有出声询问。
再谈一阵,已经快到城墙,典满随口说道:“其实在见到先生之前,公子就对先生风仪颇为欣赏,但是却苦无深交机会。”
刘晔一听心道来了,不过他却不打算顺着对方话说,因为虽然跟随曹操不久,但是却有擦言辨色之能,也知道曹操对结党营私之事深恶痛绝。于是他说道:“下官何德何能,蒙公子错爱了。”一句话带过,不拒绝是因为他认为司空公子总有得势的时候,到时候为他所用也不迟。不示好则是觉得现在自己没有理由冒着得罪司空的风险和大公子走得太近。
典满听了笑了笑,不以为忤:“其实公子欣赏先生高才,是得了一首先生在扬州时所作的旧诗,公子对先生的胸襟、气魄,倾慕的很。”
刘晔一听又纳闷了,自己虽然是写过些东西,但是仅仅在扬州九江郡流传,那时候消息闭塞,加上曹丕从来没去过扬州,怎么会得到自己诗作?难道他派人去打听了?见典满怎么说,顿时又起了好奇心,于是问道:“不知公子看过下官那首拙作?”
典满微微一笑,却不回答,而是拿出了一卷竹简,递给刘晔,笑道:“典某不识字,只知道是先生扬州的故旧在酒肆和公子偶遇,谈起九江高才的时候提起先生时把这旧作给公子的,公子看后直呼天下竟有这等人物。之后便对先生之名念念不忘。”
刘晔一头雾水的接过后,典满拱手笑道:“典某尚有要事,就此拜别。”说完不等刘晔回话,跨着大步离开。
“这司空公子不知是否是故弄玄虚。”刘晔皱眉展开竹简,却看到上面有刀笔所刻的字体,字形很一般,而且颇有粗犷之风,看起来不像是治学之人手笔,倒像是习武喜人写的。扫过字体之后,刘晔已经看清了内容,口中“啊”的一声,手一抖,竹简掉到了地上,但是一瞬之间他马上捡起来,卷起,藏于袖中。牵着自己儿子飞快朝城墙走去。
第三十八章 请君看稻花()
此时傩祭已经开始,在百姓的喧闹声中,鼓乐齐响,一个个带着奇形怪状的面具、身穿夸张服饰的傩舞戏子已经从踏上了许都城那条最宽的石板道上。一年中最盛大的节目就此开启。
但是刘晔却离喧闹的人群越来越远。他此时已经走出了城门。而他的儿子刘寓已经交给了把守城门那位和自己相熟的什长。现在他要去赴约,一个重要的约会,约他的人正是那位棋艺高超的司空公子。
走在城外的刘晔心里有点发冷。正月初一,傩祭之时,万人空巷的一天,毫无征兆的偶遇,漫不经心的交谈,出人意料的竹简。这种种情形在他的脑中交织,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棋局,而布局的人,就是这位司空公子。
“傩祭之日,司空必然不在府中,作为司空公子的他去哪里,只怕没人敢过问。这一日百姓都要去看热闹,不是沿街的地方根本没几个人,挑在此时和我说话,最不会引起别人侧目更何况与我说话之人不过是司空公子的一位下人。还有这卷竹简,竟然说上面的诗是吾所做。这布局、这心思,就和他的棋路一样,即无破绽,又奇锋突起。小小年纪,可怖!可怖啊!”
刘晔越想心中越惊、同时又有佩服,更让他心中突突乱跳的,是那竹简上的诗。别说不是他作的,就算他想作,也做不出这等诗句,这心思、这气魄,实在是
如果这诗句是这位司空公子所作,刘晔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见一见他,亲口问一问,这诗中抱负是不是他心中所想。
这着实令人太好奇了。
出了许都城,刘晔一路往颖水走去,然后沿着颍川东行半个时辰,接着在东南方看到了一个小山丘,他随即朝山丘走去,到了山丘下,绕到背光处,却见一个身穿裘袍的总角少年正坐在一块突起的山石上,身边一匹黑色的高大骏马正在一旁咀嚼刚刚冒出的春草。
此人正是曹丕。见到刘晔走开,曹丕嘿嘿一笑,从石头上走下来,不作揖、不拱手,只是说道:“先生来得快,我还怕伯英在竹简上对此地描述的得不够清楚,会累得先生找上一阵子。”
除了那首杜撰给刘晔的诗之外,竹简之上还描述了这个约会之地,每次曹丕从任峻的军屯出来,都会远远看到这个小山丘,这里土地比起颍川其他地方来说是很贫瘠的,只要是石头多,小山丘,突起的小石包都有,所以这里没有军屯、民屯。甚至连普通的农户也没有。更别说是地主庄园了。这是一个适合密谈的地方。
刘晔闻言四下看一了一看,确定远近无人后把袖中的竹简抽了出来,展开,朗声读到:“由来泉石潜蛟龙,不见烽火不现踪。风云岂是苍天主?拈作轩冕上九重。泉中的石下蛟龙,见烽火而现其踪。扶摇而上,以风为轩、以云为冕。管子之立政篇有云:生则有轩冕、服位、谷禄、田宅之分,死则有棺椁、绞衾、圹垄之度。这轩冕即车与冠,下官自认不是蛟龙,更没有风轩云冕的气魄。如何做得出此等佳作。虽然下官从未见过七字诗赋,但是此作用乐府相和歌中的平调曲吟咏必然大气磅礴。是以做此诗之人的胸襟抱负、才学下官都远远不及。公子说此作是下官所作,折煞吾也!”
曹丕笑了笑,这时候的乐府诗确实没有七言的,不过说来也巧,开创七言乐府先河的一首诗叫做燕歌行。作者正是他穿越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曹丕。此曹丕非比曹丕,但是现在机缘巧合,他依旧是开创者。
“眼下四处无人,我也不瞒先生,这诗是吾所所作。”曹丕说完刘晔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但是却听曹丕话锋一转,笑道:“但是若说此为先生所做,只怕别人更相信一些。若说真龙,自然是当今天子,若说蛟龙,那自然也要皇室宗亲,血脉尊贵之人才担得起。先生你”
刘晔闻言脸色大变,连连摇手:“切勿妄言!切勿妄言!下官绝对没有这等心思。”
这年头四处叛乱不断,而且袁术已经称帝,开了先河,现在要说谁有当皇帝的心思,那就是一个死。风轩云冕,以风为车,以云为冕,这可比当皇帝还要厉害,那是老天爷才能做到的。皇帝只是天子罢了,这是大逆不道的意思太也明显,虽然知道曹丕只是随便说说,对于刘晔这种身在封建社会的士子来说还是很受不了,不管他多么杀伐决断,要说道造反,必须要怂,不然他也不会选择投靠别人而不是自立。
曹丕哈哈大笑,虽然此时曹丕的笑声有些稚嫩,而且头上扎着总角,这样笑起来有点滑稽。但是见识了他一系列手段的刘晔却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同时心里想到了一个关键“这诗若真是这司空公子做的,那他岂不是”
刘晔顿时觉得背脊有点发寒。
曹丕上前一步,拿过刘晔手上的竹简,收到袖子里,淡然说道:“嗯,的确是妄言,今日没有什么诗作,也没有什么风轩云冕。”
被曹丕搞得一惊一乍的刘晔听对方话锋一转,顿时一愣。
“听闻先生在家乡之时颇有胆色,却被一首七言乐府吓成这般模样,实在是唉!”说完之后曹丕转身上马,看样子就要离开。
激将法对于刘晔这种聪明人来说不算什么高明招数,听曹丕这样贬低自己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倒是他现在也有千言万语要问,比如为何要写这首诗,为何要把自己叫来此处,还有这诗中内容到底是谁人心中所想?是公子曹丕?还是司空曹操?在刘晔看来,这诗倒应该是现在的司空曹操才该写的。
此时刘晔猜不透曹丕的心思,但是却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不正是要问个清楚,诗中的抱负是不是公子心中所想?
于是刘晔高声问道:“敢问公子,这风轩云冕,何人当得?”
“我言不做准,但闻苍天心意。今年稻花盛开之期,请先生到典农中郎将所辖军屯中我那片水田一行,介时,自有天启。望先生下次见吾之时,不要再像这般一惊一乍。”
说完之后,曹丕打马而去。留下了一脸惊疑的刘晔。
第三十九章 再度从征()
策马走在许都近郊的驰道上,曹丕对自己今天的表现还算满意。至少典满成功让刘晔来到这里见自己,而且自己那首诗也让刘晔问出了曹丕希望他问的那个问题。
招揽人才其实不外乎两个条件,第一,要能给别人足够的利益,第二,要有足够的人格魅力。第一个条件曹丕必然是满足不了的,现在他身上没半点官职,虽然是大公子,也没什么大用。所以他要招揽刘晔必须要选择后者。
人格魅力这种东西很玄妙,但是曹丕确认为施展人格魅力的前提是要对方对你感兴趣,至少要他想了解你,在这之后才能用一系列的手段把他拉到你的身边。
曹丕非常肯定,刘晔现在对自己是感兴趣的。自己精妙的布局见面,气魄非凡的诗,甚至高超的棋艺还有曹府公子的身份都足以让刘晔注意到自己。等到刘晔看到自己水田的“神迹”时,曹丕有信心让他成为自己的人。
说到底刘晔现在还是个官职卑微的人,而且是外地人,即不姓曹也不姓夏侯,又不像乐进、李典这种跟随曹操有些时日的旧将。在豫州和兖州两地没有半点根基,要出头那还是挺难的。只要曹丕继续施展神鬼莫测的手段,让刘晔觉得曹丕是一个值得投资的优质潜力股,他必然会站在自己这边。说到底,现在曹丕已经是司空的大公子了,日后前途还是值得期待的,而且现在曹丕正在向刘晔证明,自己是一个有抱负有手段的司空公子,而不是一般的二世祖。
只要刘晔认为曹丕有前途、有抱负、有能力,他一定会乐意做曹丕最早的马前卒。那是他仕途上的捷径,聪明如刘晔,不可能不知道。
“等到今年稻花开时,刘晔应该会有决定。”曹丕心中暗暗想道。他一点不担心刘晔拿那首诗去告发他,无凭无据,根本没人会相信,何况刘晔一个外人也不会蠢到去告曹操的儿子,那是在找死。
此时军屯已经遥遥在望,曹丕打马加速,朝那儿奔去,他进早出许都,自然要寻一个去处,以后若真有人问起,也好对答,何况他还有事情要交代陈三郎等人,刘晔能不能上他曹丕的船,还得看陈三郎他们种水稻给不给力。
在军屯反复嘱咐陈三郎等人一通之后,曹丕回到许都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傩祭已经结束,看热闹的百姓们也已散去,当他回到曹府的时候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典满此时也已经回到了曹丕的院子里,正月初一一过就上班,这在后世绝对是模范员工的代表。
完成了更刘晔的见面,曹丕手头上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于是他又开始了练剑、相互循环的日子,这一年,他已经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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