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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景,换做以往,莫非早就无耻的拍马屁套近乎了,只是他现在的心情有些沉重,所以仅仅是默许的点了点头。
夏天回头招呼李冰柔一声,左手拉着莫非右手牵着梨花,便要杀向飘香楼。莫非微微叹了口气,不得不提醒她,还有之前压后的一局文斗没比完,夏天这才郁闷的催促他快点。
当莫非迈步走向吴宇的时候,空中忽地传来苍劲的鸣叫声,他抬头望去,发现一只巨大的白雕从青龙山的方向朝这里飞来,在湖面上的虚空中几个盘旋后,又飞了回去。
莫非不禁长吁一口气,嘴角终于挤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他的父亲莫名一直养着一白一黑两只巨雕,在比较重要的行军作战时,用以传递隐秘的信息,白雕出现则意味着平安无事,黑雕出现则意味着凶险。
眼下白雕飞而又回,明显是父亲在告诉他,萧礼已经平安无事,让他放心!
莫非的步伐瞬间轻松了许多,他来到吴宇的面前,却发现马文与魏贤二人还是昏迷着,旋即皱了皱眉,又向青城双皓提出了可判定他二人因故退赛的意见。
青城双皓两人的心中对莫非早已刮目相看,毕竟像他这般文武全才,世间倒也不多,他二人互视一眼,同时说道:“那就这样吧!”
吴宇眼看着青城双皓就要宣布结果,慌忙站了出来,大叫一声‘两位前辈且慢’,接着便吩咐几个随从,从湖边端来几盆冷水,朝着马文和魏贤的身上泼了过去。
青城双皓本身是青城文豪,最是看中欣赏读书人,眼见吴宇的无礼举动,无不愤怒道:“有辱斯文!”
吴宇心中冷哼一声,心想要是平时,早就几个巴掌上去,招呼你们两个不知好歹的老家伙了。但是此刻,吴宇却不得不又是赔罪,又是煞费苦心的解释。
马文和魏贤两人被冷水一浇,哆嗦一声双双醒来,神情既有些惭愧,又有一些怒意。
“既然醒了,那就继续最后一局吧,不过你们先将衣服擦拭一些,老夫二人也正好商议一下命题。”钱姓老者说道。
马文和魏贤应了一声,便要起身去换衣服,只是脚下还没有动,忽听远处锣鼓喧天,紧接着西边的大道上,十几匹快马急急朝这里赶来,到了近处时候,众人才看清楚,从那些马背上人的衣着来看,应该是凉州府衙的差役,他们的手上还举着彩旗、旌幌一类的东西。
“这些都是从凉州来的报榜人,想来今天是乡试放榜的日子!”
“看他们好像径直朝这里赶来,难道这里有人高中了?”
“之前大街小巷不是一直传言,马文和魏贤高中解元的可能性最大吗?”
……
人群骚动之际,吴宇终于有了一丝喜色,不论马文和魏贤谁夺得了解元,都将士气大振,少不得也会欣喜若狂之下写出一首佳作,只要赢了最后着一局,他就能反败为胜。
有两个报子翻身下马,兴高采烈朝着马文和魏贤走来,这让两人不禁激动起来,吴宇和花富贵已经准备好要拍掌恭贺了。
两个报子拿出报贴举了起来,只见上面分别写着‘捷报贵府老爷马讳文高中凉州乡试第二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捷报贵府老爷魏讳贤高中凉州乡试第三名经魁。京报连登黄甲’。
“两位爷齐夺二三名,真是恭喜恭喜啊!”
两个报子拱手贺喜后,本以为会得到些喜钱,却发现马文与魏贤二人表情错愕的盯着报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下颇为不满。
吴宇眉头紧皱,有些不大相信的又将报贴看了几遍,确认无疑后反问道:“会不会搞错了,马魏兄弟中难道没有一人高中那解元?那解元又会是谁?”
“这个怎么可能会错!”一个报子语气肯定道:“这次乡试名魁虎榜的解元郎,是那青龙山莫名上将军的公子——莫非!我们之前入了青龙关后,便已经先前往山上报喜去了,虽没见到那解元郎,却是得到了上将军打赏的好大一笔喜钱哩!”
报子说完,吴宇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但是夏天与梨花却是‘啊’了一声,盯着身旁的莫非看着,让莫非竟然有些不自在。
与此同时,另一个报子也是点了点头:“今日出榜后,那解元郎的诗作也随着张贴公布了,而且他写的哪一首诗作在凉州已经造成了轰动,许多达官贵人亦或是市井百姓,甚至连大字不识几个的贩夫走卒都在纷纷抄送诗作,据说许多女儿家看了之后,激动地晕了过去……我来时候,也随身带了几张抄好的诗作,你们看看。”说完,从怀中掏出了几张纸,向着吴宇马文几人递了过去。
马文与魏贤神色黯然的接过诗作,不情愿的念了起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马文与魏贤本来心情低落,只是念着念着神色渐渐舒展开来,整首诗念下来后,他们竟然激动地大赞一声‘好诗啊!’
莫非只听了马文念得第一句,这才知道父亲从自己笔记里超走的诗,竟然是张若虚的那首被称作千古绝唱,素有孤篇盖全唐之誉的《春江花月夜》。
第四十八章 上将军有令!()
一首春江花月夜,澄澈空明、清新脱俗,洗尽了红粉浓脂,历朝历代世人无不对其膜拜称颂,‘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将春江花月夜五字炼成一片奇光,分合不得,真化手工。’‘孤篇横绝,竟为大家’等等溢美之辞,不胜枚举。
“此诗既写景又抒情,情景交融、玲珑透彻,且诗情与画意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之意境,老夫二人远远不如,大家风范莫过于此!”
青城双皓中的钱姓老者听完了这一首春江花月夜后,仿佛置身于美妙的诗境之中,浑身飘飘然说不出的惬意,末了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一切赞美之言,都是亵渎。”
孙姓老者于心中回味了几遍,每次都有更高的领悟,最后已然找不出赞美之辞,说完竟激动地研墨拾笔亲自抄写了一番。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马文喃喃自语,望着身旁的魏贤,神情庄严道:“魏兄,我等诗作与这首相比,简直云泥之别,甚为惭愧!”
魏贤点了点头:“说得难听点,你我二人空有才名,实则连给那解元郎提鞋都不配!”
夏天听得几人如此离奇的评价,在莫非耳畔小声道:“表弟,你从没下过山,我也只是大致描述过扬州风景以及广陵潮的景致,你就如临其境般的写了出来,真是让表姐大为佩服!”夏天顿了一下,脸色微微泛红,羞赧道:“表弟啊!表姐想好了,回去就跟姨夫姨母说,把你和清圆表妹的婚事给退了,咱俩凑成一对儿,我有钱你有才多般配!只在不行,你就把清圆和我都娶了,两女侍一夫也成呀。”
莫非表情错愕的看着夏天,一时没反应过来,谁知梨花却忽地凑过身来,问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说些什么呢?”
夏天吓了一跳,表情可爱的说道:“哈……没什么啊,没说什么,随便谈一些人生和理想!”
梨花不信,微微笑道:“你是不是也怀疑这首诗是莫无耻抄袭的呀!”
夏天闻言无奈的笑了笑,莫非却做贼心虚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梨花撇了撇嘴:“猜得呀,你这么无耻的人,怎么可能写出这么清新优美脍炙人口的佳作。”
莫非不置可否,一副还是你懂我的神情,随后才转身望着马文、魏贤以及青城双皓道:“两位先别顾着吟诗,前辈也别忙着抄写,最后一局还是比完了再说。”
马文和魏贤叹了一口气,掏出了些喜钱给了报子,有气无力的说:“抱歉,实在没心情比了!”
莫非没想到两人会冒出这么一句,心想一首《春江花月夜》便不战而屈人之兵,早知道一开始就甩出来得了,于是道:“意思是——两位不比了?”莫非发现两人沉默着不应,转身将沈青荷拉了过来,对着吴宇道:“既是他二人不比了,那么这最后一局便是在下不战而胜,文武两场输赢已分,按照事先谈好的条件,明日沈青荷自会去花满楼替林姑娘赎身。”
莫非没有心情去看吴宇几人的表情究竟如何难看,只是在他转身就要离开时,吴宇却大喝道:“谁敢走——统统围起来!”
几十个提刀的黑衣人,听到指示后纷纷下马,抽刀将莫非几个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黑衣人本是些市井无赖,被吴宇找来后美名其曰成了衙门的差役,实则不过是打手狗腿子而已。
莫非脸色瞬间一寒,无视四周的黑衣差役,对着吴宇冷声道:“怎么着,输急了想动手?”
吴宇同样脸色铁青:“马、魏兄弟说不比,却未经过本公子的同意,算不得数!今日不比完,谁要敢动一步,别怪本公子不客气!”
莫非沉吟不语,缓缓走上前去,伸出食指指着吴宇的鼻尖,眼神犀利无比:“县令之子就想逞威风?在我眼中,不过是一个垃圾货色!我就站着不动,让你随便斩个几刀,可你敢吗!?”
吴宇只看了一眼莫非的凌厉眼神,便不自觉的吓退了一步,当听到‘垃圾货色’几个字眼时,真想把莫非剁成肉泥,只是他老吴家在青城再如何呼风唤雨,也不敢众目睽睽下当众行凶,于是找了一个借口道:“本公子身居青城县尉,这个刁民却当众辱骂本官,可立即抓起来关进大牢,胆敢反抗者就地正法!”
十几个黑衣差役闻言,嘿嘿一笑,张牙舞爪的举刀朝着莫非砍去,显然是省去了‘抓’的一步。
莫非神色自若的站着不动,忽听利箭破空声传来。
只见几十支箭羽冷不丁从远处射来,正中这些行凶者的手腕和双膝,靠近莫非的几个人更是胸口中了一箭,尖叫一声后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眨眼之间,二三十个黑衣差役,蜷缩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不过下一刻,这些刺耳的嚎叫声又被更大的巨响盖过。
大地在震动,战马在嘶鸣。
西边的大道上,赫然是将近五百名手握弓弩、刀剑的披甲骑兵,杀气腾腾的拍马赶来。
围观群众抬头望去,不禁张大嘴巴,惊呼起来。
“青龙甲!!”
青龙甲是青城百姓对青龙关驻军的称呼,只因莫名上将军爱护士兵,不惜耗巨资大规模制造铠甲,以至于青龙关士卒人人披甲。毕竟在箭矢如雨的战场上,披甲将士比无甲的存活率,要足足高出了一大截,只是全军人人披甲,就算在大赢帝国各个驻军之地,也是绝无仅有的。
五百青龙甲几个眨眼便来到了眼前,激起漫天尘埃,接着又将吴宇一伙人全部围了起来。
张虎与赵龙各骑一匹战马,走到了场间。
张虎笑着朝莫非眨了眨眼,赵龙则神色俱厉的望着剩余的黑衣差役,呵斥道:“三声过后,还不放下兵器的,格杀勿论!”
“诺!”五百青龙甲高亢的声音,震撼无比。
赵龙动了动嘴唇,轻轻地念了个‘一’字后,便见半数青龙甲,各自举起了弓弩瞄准,箭镞尖锐且泛着触目的冷光,杀气冲天。
吴宇身边的黑衣差役,不过是些滥竽充数的下三滥货色,哪里见过这等庄严肃穆的阵仗,瞬间额头冷汗直冒、衣袍尽湿,只是吴宇未发话,他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仍旧勉强提着刀。
赵龙冷哼一声,又随口念了个‘二’字,便见又有半数青龙甲纷纷举起刀剑,并同时喊了一声‘杀’!震得周围之人,耳膜发麻。
此时此刻,许多人才忽地想起了莫非之前所作《胡无人》中的几句‘将军麾下青龙甲,杀气震天势嫖姚。’‘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诗作所写,与现实如出一辙啊。
青龙甲‘杀’字一出,吴宇心下骇然,又是退了一步。
他这一退不要紧,黑衣差役却顾不得那么多了,互视一眼后旋即将手中的刀,无力地扔在了地上。谁人不知,眼前的青龙甲可真真正正的是会杀人的正规军,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家伙,便是例子。
吴宇怒视几眼这些毫无用处的走狗,才猛吸一口气,鼓足了一丝勇气,叫道:“官府拿人,与你们青龙甲有何干!”
‘铛’的一声!赵龙抽出腰间横刀,指向了吴宇的眉心,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吴宇心惊再退,忽听身后响起一声‘蠢货’,一个身穿官服约莫五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