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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原质将他扶起来。
“方先生,朕也许你回家,问二管家。不过既然只是方先生家的下人,朕就不留体面了。若是他确实参与侵吞李家产业,朕就要锦衣卫抓他治罪了。”允熥又对方孝孺说道。
“若是臣家中的管家确实参与此事,无许劳烦锦衣卫军士,臣自当将其缚至锦衣卫镇抚司。”方孝孺躬身说道。
“二位爱卿退下吧。卢爱卿,你也回去吧,朕本来还有事要与你说,但出了这样的事情,朕也没心思与你说了。”允熥又道。
“谢陛下。”三人又先后答应一声,方孝孺最先迈步挺直了腰板走出去,卢原质扶着李士鲁离开乾清宫。
允熥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过头不再看。
很快,方府的二管家与李士鲁的三儿子参与侵吞李家产业之事就传遍了京城,据说是从参与调查此事的锦衣卫校尉的亲戚家里流传出来的,因为没有得到锦衣卫证实,允熥也什么都没说,不知真假,但传的沸沸扬扬。
又过了一日,方孝孺亲自带着十多个已经被捆绑住的人前往锦衣卫镇抚司,指着最前的那个被捆住的人对急忙赶出来迎接的秦松说道:“此人就是秦指挥使的奏折中所说的那个参与李案的余家中的二管家。他既然做下违逆国法之事,余也不会包庇,今日就将他交给锦衣卫,按照国法处置。”
“另外那十一人,也都是余家中涉及李案之人,其中还有余一名同宗亲眷,都交给锦衣卫处置。”
听到方孝孺的话,在旁边围观的人顿时大哗!原来传言是真的!
“方先生,深明大义,秦松佩服。”秦松对他行了一礼。
“余治家不严,致使家中被发生这样的事情,岂敢当秦指挥使佩服这两个字?”方孝孺有些心灰意懒的说道:“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余连家都不齐,如何还能治国平天下?余已经写好了奏疏,向陛下乞骸骨。”
“方先生,”秦松正要再说什么,却见到方孝孺已经又对他行了一礼后转过身,离开了镇抚司门前。他略一思索,觉得自己最好不要追上去,挥挥手让军士将人都带进去,自己也转身回去了。
此事也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京城,顿时所有官员都知晓之前的传言是真的,而且也不是诬陷。顿时,众人一边对此议论纷纷,一边紧盯着李士鲁的府邸。但令众人诧异的是,李士鲁的府邸竟然一连数日都没有动静,至少从外面看,没有动静。
“老爷,我求求你老爷,不要将珐儿送到锦衣卫。锦衣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衙门,珐儿进了这样的地方,岂能活着出来?”在李士鲁的府邸内,一个女子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道。这女子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穿着一身上用、但略有些旧的绸衣。女子的长相原本不错,但此时脸上涕泗横流,完全看不出保养得宜。
李士鲁站在她面前,重重的说道:“玄珐犯了国法,而且此事已经天下皆闻,我岂能包庇?我又怎么包庇!”
“那也不能将珐儿送到锦衣卫镇抚司。如果实在拖不得,就将他送到刑部。老爷你之前在刑部做过官,胥吏都熟,几个郎中、员外郎也有相熟之人,托他们照看珐儿也不会吃多少苦。进了锦衣卫的监牢,里面也没有老爷认识的人,他们虐待珐儿,珐儿可就吃苦了。”中年妇人又道。
“这怎么行!此案现在还在被锦衣卫查证,如何能够送到刑部?何况按照规矩,就算送到刑部,刑部也要将他转送至锦衣卫。你不要再在这里妨碍我了!”此时李士鲁的语气已经很不耐了。
中年妇人也听出了他的不耐,但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她是李士鲁的正妻齐氏,一共生了三个孩子,两子一女,最小的孩子就是李玄珐,因此对他视若珍宝,从来不肯让他受一点儿委屈,因为她总是给他钱供他挥霍,才使得李士鲁将家中的财权收归自己。
齐氏爱极了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平时连一点儿委屈都不愿让他受,这时更不愿让他受牢狱之灾。在李士鲁要将李玄珐送入监牢的时候把儿子藏了起来;今日李玄珐被他找到了,她又跪在他面前求情。
“老爷,你去求陛下,陛下对大臣一向十分优待,老爷你去求陛下绕过珐儿,陛下一定会答应。即使以后不许珐儿参与科举,甚至必须返回原籍而且不能离开一步也好,就是不要让珐儿去坐牢!”她又说道。
“不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岂能为了一己之私违逆国法!”李士鲁大声说了一句,又吩咐两边的下人:“你们赶快将玄珐捆起来!”
“谁敢动!”齐氏喊道:“谁若是敢动珐儿,我必定轻饶不了他!”
听到这话,下人们面面相觑,不敢再动。李士鲁与齐氏成婚二十多年,总不会将妻子给休了,也就是说以后他们还会在齐氏手底下干活,可不能得罪主母。
李士鲁叫了几声,见下人们都不动,生气的大叫一声:“你们都不动,我亲自动手!”拿起绳子,就要走过去将儿子李玄珐绑上。
“儿子快走!”齐氏却一把抓住李士鲁的腿,同时大声叫道。
李玄珐早就吓傻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不知道该怎么办,刚才一直楞在原地。这时听到母亲的话,反应过来,就要跑出去。但他腿也发软,走的很慢,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去。守在门口的下人愣了愣,假装要拦他,但没有用半分力气,让李玄珐成功逃走了。
见到他离开这间屋子,妻子也仍然抱着自己的腿,李士鲁长叹一声,将绳子扔到地上,又叫道:“想不到我李士鲁一生清名,今日败在了妻子与儿子之手!”
又大喊道:“方先生,我对不住你!”随即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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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5章 结果()
李士鲁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不能不哭。这次他的儿子牵扯进‘侵吞李家产业案’,影响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名声,而是整个周礼学派,这个以方孝孺为首,囊括了一大批大儒的儒家学派的名声。
他的儿子牵扯进李案,本来大家就议论纷纷,觉得表面上是他儿子侵吞李家产业,实际上却是他自己所为,只是以他儿子的名义而已。毕竟明良这个大家看起来再正直廉洁不过的人都能参与侵吞李家产业(此时经过审问,明良已经承认了参与李家产业,物证也非常充足),他虽然看起来也很正直廉洁,但也未必不会参与。
而且他儿子还迟迟不能归案,外人更加认为他有意包庇。这样一来,对他的印象更坏。短短几日,他的名声已经一落千丈。而他是周礼派的干将之一,他的名声受损,当然会影响到周礼派。
这对周礼派是致命的打击。儒家本来就以道德为本,即使区分了私德与公德,那也都是道德,何况侵吞商人产业既是私德也是公德。学派中重要人物连这个本都不可靠,谁还能相信他们?既然人都不可靠了,学说岂会是可靠的?
而且此时朝中的情形也有些微妙。自从敲响登闻鼓那一日早朝的辩论后,周礼派与明礼派又辩论了几次,双方越发对立起来,也都在劝说朝中官员和大儒赞同本学派的学说,增大本学派的实力与影响力。所以原本对学派之分不在意的人也知晓了周礼派与明礼派,琢磨着加入某一学派。就在此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好么,这些经过他们大规模宣传知晓两个学派的人岂会再加入周礼派?定然纷纷加入明礼派,甚至原本已经加入周礼派的人也会退出,原本影响力相差不大的两个学派就会急速拉开距离,此后朝中他们周礼派的立足之地就会越来越小。
既然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他怎能不哭?
见到他哭了出来,齐氏被吓了一跳,松开了抓着他腿的手。李士鲁本就站立不稳,她又忽然松开手,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但他却也没有重新站起来,而是坐在地上继续哭。
“老爷,你这是怎么回事?”齐氏又问道。
李士鲁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又哭了一阵,才慢慢止住眼泪。他用袍袖擦了擦脸,扶着椅子站起来,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完全恢复了平静,又站起来对齐氏说道:“你让下人们将东西收拾一下,将院落打扫干净。咱们家不算富裕之家,直到当今圣上继位后,增加官员的俸禄,生活才好了些,但因还要顾着老家,也省不下多少钱,咱们家也没有多少家当,明日能够收拾好吧。”
“东西收拾好以后,让老王按照咱们家的人口与家当,雇几辆马车。不过雇马车前要与他们说好,”
李士鲁本想说‘哪一日用到马车难以确定,他们或许要多等几日’,但这句话还没有出口就听齐氏有些惊慌的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要收拾行李,又要雇马车?发生什么事了?”
“……,家中的家具都是原本租下这个院落的时候房主留下的,不是咱们的,倒不用琢磨带走。……”李士鲁却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对屋内的仆人吩咐着。直到吩咐完了,才对齐氏说道:咱们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的名声也已尽毁,纵使陛下宽大为怀不对我多加苛责,我还有何脸面在朝为官?我这就写告老的奏折,向陛下请求允许我告老还乡。既然你不让我将玄珐捆住了送到锦衣卫衙门,那我就向陛下请旨,让锦衣卫的军士来将他抓走。”
“老爷!”听到这话,齐氏才慌张起来。她原本以为李玄珐犯下的不是多大事情,凭借李士鲁的官位和在陛下面前的颜面能够将事情混过去;听到李士鲁的这番话,才明白竟然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老爷,那就将珐儿捆起来由老爷送到锦衣卫衙门。“她急忙说道。齐氏虽然偏爱小儿子,但也知道这个家最重要的人是谁,为了保住丈夫的官位,儿子也是可以牺牲的。
“不必了。你若是想他少受些苦头,就劝他自己去锦衣卫衙门自首,我不会将他送去锦衣卫了。其实本来,即使我今日将他捆住了送到锦衣卫镇抚司,也无颜面继续在朝为官,明日也会向陛下请求告老。阻止我捆住玄珐只不过是提前了一日而已。”李士鲁说道。
“这,这,这,”齐氏听了这话,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掩面哭了起来。
“夫人,”李士鲁反而劝她道:“你也不必这样伤心。这一切也不是你的过错。若是我平日里对玄珐管教的更严些,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等回了老家,咱们好好教导几个孩子,就好了。”
但不管他怎么劝说,李士鲁只是双手捂脸哭泣。他想继续劝说,忽然一个仆人走进来,说道:“老爷,方先生来了,要见老爷。”
“方先生?快请进正厅。”李士鲁这样吩咐一句,又对妻子说道:“我先去招待方先生,过一会儿再来与你说话。”就急匆匆赶出了这间屋子。听到他的这句话,齐氏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她又哭了一会儿,似乎将眼泪都流干了,拿起手巾擦了擦脸,抬起头看了一眼房梁。
……
……
“方先生,李佥事,你们何必向朕请求告老?”第二日上午,在乾清宫前殿,允熥手里拿着两份奏折,对面前的方孝孺与李士鲁说道:“方先生,你今年不过五十二岁,李佥事你年纪更轻,才四十五岁,如何就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了?快将奏折拿回去。”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观察这二人的表情。方孝孺脸上十分平静,是那种似乎已经看开了一切的平静,就好像掩藏在巷子深处无人打水的古井般平静无波;李士鲁的脸上却充满了悲伤之意,脸上也有泪痕,似乎刚刚哭过。
见到李士鲁这幅表情,允熥一怔。就算不得不辞官,但也不至于这样伤心吧?
“陛下,”方孝孺说道:“臣治家不严,致使家中仆人做下如此之事,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臣连家都不齐,如何还能治国平天下?臣无颜面再在朝为官。”
“陛下,臣所犯的过错比方先生更大,无颜继续在朝为官,请求陛下准许臣的告老之折。”李士鲁也说道。
“朕不能准!”允熥说道:“先不说朝中失了方先生、李佥事二位大臣的损失。若是朕真的准了二位爱卿告老的奏折,朝中大臣必定说二位爱卿其实本人牵扯进了李案,朕为了你们的颜面着想并未公开,而是让你们告老回乡了事。这样一来,二位爱卿的名声反而会完全失去。朕不能准。”
“陛下关怀臣之心,臣铭感五内。但臣实在无颜面再在朝为官,请陛下恩准。至于名声,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臣也不会挂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