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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后才能修建这种规模的陵墓。既然陵墓主人具有一定身份地位,又位于涞水关外,易州史籍为何没有记载?
也许,小山包是先秦时期残留下来的一段城墙,经历岁月尘封才掩埋在地下,这也是有可能的。侯子云在小山包的来历上没有多加费神,他现在有点担心的是:北潢挖渠改道,会不会是自己一举两得,既将天水河水源据为己有,又为越河攻取涞水关扫清障碍?
这是一方面的担忧,另一方面,山洞里无法同时容下一百军士和战马,到时没有战马,如何能够追击得上兀木世子的狩猎队?他踌躇片刻,看来此事又得麻烦万天仇了。
他吩咐雷虎速速挑选一百名精锐弓骑手,带好一百副马具,藏匿在小山包洞里歇息等候。至于战马一事,他自会处理。
雷虎早就想骑着新得的战马追风兽上场杀敌,他嚷嚷着侯子云让追风兽和踏云驹编入马群中,到时冲杀时,好让它们在战场上练练胆子。
侯子云一口回绝,道:“要是直接骑着它们上阵冲杀倒也无妨,可这次是要脱掉它们身上马具,在草原放牧,我们这两匹马性子太烈,到时怕万天仇控制不了,它们如果带领马群乱跑怎么办?”
雷虎想想也是,当时费了老大劲才将领头马驯服,现在脱掉身上马具让它回到马群中,肯定又会兴风作浪。但他自己的追风兽可不一样,早就被万仁爱驯服过了,道:“我的追风兽已经驯服过了,放它到马群中肯定不会捣乱的,这是练马的大好时机呀,我可不想错过。”
他说得在理,对于万天仇来说,放养一匹驯服过的骏马完全话下。侯子云没有多加阻拦,于是便让追风兽编入马群中。
雷虎等人得令离去,前往小山包。侯子云又派快马请来万天仇父女到帐内商议。
万仁爱见到侯子云,肥唇一张,忙问道:“那雷虎死哪去了,昨晚又偷喝我家一大坛马奶酒,正要找他算账呢。”
这两人才认识数日,万仁爱就对他念念不忘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看来雷虎留着的络腮胡,确实对某些女子是有吸引力的。
侯子云轻轻一笑,道:“不着急,你俩马上就可以见面了,”随后又对万天仇道:“万兄,不让北潢起疑心,还有一事得劳烦你们父女亲自出马,小山包洞里无法再容纳一百匹战马你两人带上之前进献的一百匹战马,假装在小山包周围放牧,等到申时,一看到对岸北潢世子的狩猎队,你们立刻将马群赶着小山包北背后,安好马具弓骑手骑上战马,追杀北潢世子。”
这父女俩一听今天就要伏杀北潢世子,替兄长报仇的机会来了,毫不犹豫的同声应道:“遵命。”然后,欣喜万分的带着侯子云的手令,前往军营领上一百匹之前自家进献的骏马,直奔关外。
只要兀木世子没有带领大队人马,待他靠近小山包,伏击之计便能如愿实施。侯子云对陆小寒的箭术满怀信心,一旦兀木世子射程范围,陆小寒肯定不会失手。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天已微亮,雍武帝的诏令今日也将送到。侯子云虽然料定雍武帝的回复诏令必是征战,但保证自己是受令出征,只有接到诏令之后再出兵才不会引来非议。万一汪监军从中作梗,诬陷自己擅自出兵,到时又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望着远处城南的方向,默默祈祷京都来的快马势必在申时前送达,否则到时兀木世子靠近小山包,而雍武帝的诏令迟迟未来,便会错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战机。他大局考虑,多半会下达出击命令,到时就算如愿伏杀兀木世子,也会落人话柄,惹来是非。汪监军可是一点都不会放过他落下罪证的机会。
而,如果在雍武帝的诏令之后出战,伏杀掉北潢兀木世子,便是奇功一件。两军暂未交战,就杀掉敌国世子,这对北潢军心绝对是致命一击。到时我军再掩杀过去,那北潢军定如惊弓之鸟,想必没有多少招架之力,便可兵临涿州城下,待雍武帝援军一到,强行攻城,直取王都,灭掉北潢,指日可待。
如此一想,侯子云顿时斗志昂扬,志在必得,找到凌岚,将心中蓝图细细说与他听,并将万天仇赠送的好马一起带了过来。
凌岚听侯子云一番详述后备受鼓舞,直夸侯子云真有经天纬地之才。对于万天仇赠送的好马只赞道他是个疏财重义的牧民,没有多加言辞。
侯子云并不像雷虎那样被人一夸,尾巴就翘上天了。他反而换位思考,天水河干涸,对于北潢进攻涞水关也是一大利事,北潢会不会也趁此出兵来战,他忧虑道:“北潢向来狡诈,我带陆小寒前去伏杀兀木世子时,还请凌兄守好涞水关,一旦见到北潢军有所异动,立刻明放响箭,我等听到信一定回城固守,北潢世子虽是一块大肉,十分诱人,但比起易州百姓就不值一提了。”
心怀国家百姓的领将最让凌岚佩服,他见侯子云一心挂念易州百姓,颇受感动,生怕他此去有所闪失,道:“罗兄弟贵为大都护,竟亲身亲为,凌兄只能坐镇易州,深感惭愧,我会准备数千兵马,一旦关外有变,立刻亲领援军出关相助。”
侯子云看着凌岚敬佩又担忧的眼神,虽然未曾与他并肩作战,但此时感觉他就像一个生死兄弟一般亲切可靠,道:“有凌兄此话,子云便无后顾之忧,只是若是北潢大军来犯,还请凌兄以大局为念,不要子云一命而出兵应战,以免守军兵力不足,给了北潢可乘之机。”
凌岚正气道:“如果侯兄弟深陷北潢大军之中,我凌岚只身出城来救,并令副将锁死城门,固守城池,就算我战死沙场,也不会在城里眼睁睁看着你孤身奋战。”
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丝毫没有半点假惺惺之意。两人互相拍肩,相敬之情,义薄云天,已然当成莫逆之交。
将士一心,就算面对的是顽强之敌,也毫无畏惧。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句话不是说着好听的,确实是肝胆相照之人在意气奋发之时立下的誓言,不管最后是否真的同日死,但当时这份豪情是毋庸置疑的。
要不是出战在即,此时两人就要歃血结为兄弟了。侯子云心想此次若能平定北潢,功成之后一定要带上雷虎尊拜凌岚为义兄,结成世交。
正好此时,属下来报,京都圣使已从城南入关。侯子云大喜,有雍武帝的诏令,他心里就踏实了。眼下,军士更当一心对外,留汪监军在城里多有不利,这次不知雍武帝会如何指示应对北潢和处理汪监军滥杀无辜之罪。
他和凌岚速速赶往城门,一同迎接圣使。
第六十四章 绝笔家书()
圣使胯下骏马已经跑得口吐白沫,他没等马蹄停住就飞身跳下,骏马借着惯性往前跑了一阵,慢慢才停了下来。
他如此着急,此番火速前来,必是有圣旨才不敢耽搁片刻。侯子云连忙请他到驿站歇息,圣使急急的将一道密旨交到他手里,只道:“圣上有旨,命你打开密诏后,立即按旨行事。”
侯子云不敢怠慢,吩咐属下款待圣使后,拿着密诏火速赶回军帐,打开一看,上面写道:京都完婚最后时限之前不可出兵北潢,朕即派两路大军前来,待七月二十七日之后,立刻集结易州兵马前往边境,以悔婚之罪,讨伐北潢,先占据草原,兵抵涿州,待两路大军到达之后,一举攻取北潢王都。
没想到雍武帝不采用侯子云先发制人的建议,仍是要等到七月二十七日最后完婚时限过了才发兵。他定是不想背上师出无名的罪名,而且对汪监军的罪责只字不提,这完全就是包庇,不与追究。
侯子云失望至极,他以为雍武帝是个赏罚分明的明君,汪监军又不是皇亲贵族,只是太子府一个门客而已,为何要如此包庇他?还是雍武帝故意不随侯子云的意愿,以此考验他是否忠心不二?
他这个叛王后人,父亲又违抗军令被斩,如果他敢因为雍武帝赏罚不明而做出忤逆之举,那雍武帝派来的两路大军就不是增援他,而是剿灭他了。
雍武帝早早就料定北潢会悔婚,他当时给侯子云的密诏已经明示待北潢悔婚之后才能出兵,意思就是等到七月二十七日过了再打。而侯子云检举汪监军滥杀军士一事而派快马上奏,同时又建议雍武帝:既然北潢悔婚已成定局,何不提前出兵,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显然不遂雍武帝的心意,他是个讲究面子的皇帝,怎会愿意背上师出无名的罪责。就算战机稍纵即逝,也得等到最后时限过了再出兵,才算师出有名。到那时,赔上的将会是更多军士的性命。
侯子云举报雍武帝亲派的汪监军一事,更是间接的讽刺他用人不明。他就算是个一代明君,也达不到唐太宗包容魏征的度量。而他若是明君,为何又会派这个汪监军前来?这其中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意图在里面?
再说,侯家有忤逆前科,侯子云却夺得青勋榜首,要是不重用他,以后大雍将士谁还奋勇建功,争上青勋榜?
雍武帝任用侯子云实在是两难之举,更像是迫不得已才对他委以大任。就算雍武帝知道侯父当年是大雍江山社稷才不惜违抗军令夺回易州,但他宁要无条件服从的将领,也不要自以为是、擅作主张的功臣。
侯子云此举无异于与侯父如出一辙,但他目前没有擅作主张,还是上奏请示雍武帝决断之后方才行事。雍武帝觉得他还是可以重用的,只是得多加考验,试其是否死忠。
对于汪监军滥杀无辜一事,故意不与追究,就是要看看侯子云有何举动。这明说的两路援军,很有可能是一把双刃剑,一者,可进图北潢,二者,若侯子云有忤逆行为,便是剿灭他的兵锋利刃。
这帝王之心,实在深若千尺,完全捉摸不及。若依诏行事,那伏击北潢兀木世子算不算私自出兵?如果此次失信于北潢二王子,以后再想联合他除掉世子就没那么容易了。
北潢王一向出尔反尔,兀木世子眼中更没有将大雍当做一回事,只有二王子真心结好大雍国。虽然除掉世子也是帮助二王子当上储君,但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世子一死,北潢军心大乱,再联合两路大军挥师北上,直取王都指日可待,然后再扶持二王子坐上王位,北潢百姓,才能保证大雍北面稳定。
如果要强行攻打北潢,以硬碰硬,北潢势必上下一心,坚守国土,那时想要取胜就没有这么容易了。侯子云这下真拿不定主意,眼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到了申时还不执行伏杀之计的话,将会失信于二王子,想从兀木世子身上撕破北潢军心的一道口子的计划,也会化成泡影。
他沉默许久,想起刚刚凌岚那一番舍命相救的豪言壮语,下定决心,道:“凌兄,依诏中所示,伏杀兀木世子似乎会忤逆圣上旨意,而若不从兀木世子身上粉碎北潢军心,想要强行攻取北潢,恐怕我军也会损失惨重。”说着,他似乎想起了父亲当年面对这种抉择时的心情了。大雍江山,少死数万军士,牺牲他一人,又死何足惜?
一将功成万骨枯,功高盖世的良将,是手刃了多少条鲜活生命才让自己立下荡荡之勋,功标青史。又有哪位将军愿意卑微的军士性命而违抗圣意,以身犯险?
侯父可以用自己一条性命夺回一座城池,保证易州百姓安宁。作为将门之后,侯子云自然不甘落下。锐挫北潢军心,保我大军取胜,擅自决意伏杀兀木世子,因而忤逆了雍武帝暂缓出击的旨意。就算引来杀生之祸,他也毫不畏惧,只是苦了家中老母无人照顾,怕是会撒手人寰随他而去。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母亲,不想母亲再度伤心欲绝,又不想被天上的父亲嘲笑他是个妇人之仁的懦夫。他沉思许久后,道:“我决定按计伏杀兀木世子,此后定会背上抗旨罪名,我这就写二十封家书,如果我被依法处斩,还请岚兄向家母谎称我已逃出刑场,以后每年寄一封家书告慰她,我还活着她安心。”
帅案上摆在一叠纸张和一支笔肚还未风干的毛笔。侯子云说完后,心生悲痛,顿时泪如雨下,痛哭许久后,执笔奋书,一口气写了二十封告母家书,却唯独不给奚瑶写上一封。他考虑的是,不想奚瑶牵连进来,就让她以为他就是个忤逆的臣子,渐渐忘记他,不要再受相思之苦。
凌岚面色痛楚,看到那其中几封家书,里面写道:慈母在上,父亲大雍一座城池可以不惜性命,抗旨不尊。儿知母亲一直视父亲为一代英雄,儿自然也想追随父亲英迹。故,擅自伏杀北潢世子,大挫北潢军心。今,儿幸获部下相救,留得一命,苟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