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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念头一起,周大人心中骤惊,一咬牙,对赵晟乾小心翼翼的道:“二皇子,咱们就如此来迎接北韩的使者,会否有些简单了。”
赵晟乾也不怒,反而微笑反问:“哦?那按照大人的意思,要如何迎接,才显得不简单?”
周大人身子更低,回答:“若是以卑职来看,起码要有宫廷乐师来此奏乐,百姓手捧鲜花,夹道欢迎,城门上挂出迎接标语,这样一来,不仅显示咱们对北韩使者的欢迎,也能体现出我大楚的气度。”
赵晟乾静静听完周大人之言,不喜不怒,却没有立即开口。
这样的反应,让周大人一惊,紧闭着双唇,不再言语。
皇家成年的三个皇子中,大皇子冷酷残忍,三皇子深居浅出,终日缠绵病榻,而眼前这个二皇子,虽然看上去温润儒雅,却最难捉摸心思。
少顷,赵晟乾终于微笑开口,语气依旧不急不缓:“北韩尚武,性子狂妄狠烈,若真是按照你所说的布置,恐怕得到的不是让他们了解我大楚的底蕴,而是惹来他们的轻视。”
“是,是卑职考虑不周。”周大人忙躬身受训。不知不觉间,他背后居然出了一层冷汗,此时清风拂过,冷飕飕的凉意,直窜上来。
“就如此等着吧。”赵晟乾一句话,结束了两人的交谈。
前驿来报,今日午时,北韩的使者团便会到达建宁都城。为了表示尊重之意,赵晟乾必须要提前来此守候。
北韩和南楚之间的关系,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平和,作为大楚的皇子,他自然不会留下把柄,作为北韩挑衅的借口。
可是,他也不能表现得过于献媚,丢了国之气度,所以,现下这般迎接安排,是最为妥当的。
此一事,便可知,赵晟乾的心思,是如何的深谋远虑。
赵晟乾在城门外,静默等待北韩的使者。而在这条大道路边的一家茶楼,却事先被人包下,如今,在临窗的厢房里,只有两人。
楚清站在窗边,向外望去,外面是列队迎接的御前侍卫,再远处,便是赵晟乾的背影。
她今日,是被赵晟颢带过来的,到了此地,她才知道,今日是北韩使臣团到达的日子。
回眸看向身后,以手撑头,斜躺在榻上俊美邪逸的男子:“为何带我来此?”她对这些国家大事,并不怎么关心。
“看热闹啊。”赵晟颢回答的自然无比。
嘴角微微一抽,楚清笑道:“你是如此无聊之人?”
赵晟颢挥手拂袖,姿态放纵的感慨了一句:“人生无趣,只能自己找些乐子了。”
“逍遥王觉得人生很无趣?”突然,冷飕飕的话语飘过,让赵晟颢身上的汗毛立即立了起来。
对上那双清幽的眸子,赵晟颢看见了里面的电光石火。
呃……
瞬间,赵晟颢就明白过来,自己说错了什么。
顿时,换上迷倒众生的笑容,抬手对着楚清,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指间喷洒而出,向楚清袭去,包裹在她腰间,将她吸了过来。
“啊!”楚清的双脚几乎离地,失重的感觉,让她不由得轻呼出声。
却又在瞬间,便落到了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之中,那怀里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味,让她莫名安心。
“你干什么?”佯怒的握起小拳,在某男的胸口,锤了一下。晶莹剔透的如雪肌肤,泛起了淡淡的烟霞,煞是好看。
眼前的迷人美景,迷惑的赵晟颢的眼,让他忍不住,俯首在那烟霞之地,轻啄了一口。
“你!”被偷袭的楚清,心中一阵娇羞,想要挣扎,可是缠绕在她腰间的大手,确如钢铁般难以撼动半分。
无奈,她只能气呼呼的看向一脸坏笑的男人。
“之前的话,清儿只听了一半,还有后半句可是没有听完。”赵晟颢趁机修正自己的错误。
“什么?”被他这一闹,楚清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两人的话题。
此刻,她又整个人睡在赵晟颢怀中,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她包裹,让她整个人的思维都慢了半分。
她这般懵懵懂懂的样子,可是很难见到,让赵晟颢看得心头发软,微扬起下巴,凑近楚清,柔软而微凉的唇,落在光洁的额头上。
心跳,在这一吻下,乱了频率。
赵晟颢大手一揽,将楚清紧紧抱在怀中,好似一件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下巴,在她的发丝上,轻轻摩擦。
贴在男子的胸前,心跳声,从那胸腔之中,不断传来。楚清没有继续反抗,而是任由赵晟颢如此抱着她,仿佛,他的心跳声,是这个世间最美的旋律。
“在没有清儿之前的日子,对我来说,确实是乏味无趣的。但,自从有了清儿之后,我对每天的日子都十分珍惜。舍不得啊……”
耳边的呢喃细语,是最动听的情话,虽然没有海誓山盟,没有华丽的辞藻,却让楚清听出了其中所蕴藏的无边深情。
“舍不得什么?”楚清下意识的问道。
赵晟颢的双手,在楚清话音落下之后,再紧了些:“舍不得有你的日子。世事无常,百年之期一晃而过,清儿,我突然发觉,只拥有你一生一世,完全不够。可是,我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拥有你永生永世。幽冥之说,过于飘渺,在它面前,本王深感无力。”
楚清从赵晟颢的怀里,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眸色中,满是震撼。她听出来了,听出来了这个男人话里的害怕之意。
三生三世,永生永世,这些话,并不稀罕。几乎在每一对相爱的男女之间,都会出现。
可是,楚清却听出了赵晟颢话里的意思,他恐惧的,害怕的是这一世白头走完,他没有办法,再与楚清相见、相识、相爱,相守。
别人,只是一句誓言,而他却考虑的是如何兑现。
因为找不到答案,所以他害怕,害怕日子的流逝,所以珍惜,珍惜每一个瞬间。因为,他不想把遗憾,留到下一世。
楚清那颗冰封的心,那颗在赵晟颢锲而不舍的呵护下,开始融化的心。在这一刻,解除了所有的禁锢,热流上涌,几乎要从将融化的气息,从那对幽潭般的眸子里,流出。
第一次,毫不吝啬,楚清抬起头,主动献出了自己的吻。
四唇相贴,赵晟颢是受宠若惊,他没有想过,有一天,楚清会主动吻他。
当下,便紧紧抱着怀中的娇躯,化被动为主动,细细的品尝,这世间罕见的芬芳。
这一吻,天崩地裂,沧海桑田……
直到,两人肺部的气,都快被抽空之后,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急促的呼吸,在厢房中响起,少顷之后,身体中,那缺氧的感觉,才渐渐消失,呼吸,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怀中柔媚得娇艳欲滴的小脸,让赵晟颢欲罢不能,他抬起手,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擦着被他吻得红肿的唇,深沉的眸色中闪过一丝心疼:“疼么?是我不好,太大力了。”
甜美的笑,从楚清嘴角荡起,红唇微扬,她伸出双手,环住了男人的脖子,靠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摇头:“不疼,怎么会疼呢?”
两人紧紧相依偎,似乎如此,便是一个世界。
少顷,楚清突然想起一件事:“听说,有不少朝廷官员,弹劾你接我之事?”
“嗯。”赵晟颢毫不在意的轻应了一声。
“那皇上没有请你去喝茶?”楚清的小脸,从他怀里抬起来。
“呵呵……”充满磁性的轻笑声,从赵晟颢的唇齿间流出。他抽出手,轻轻刮了一下楚清挺翘的鼻子:“从哪学来的这些怪话?”
楚清撇撇嘴,她如何回答,这是另一个时空的行话?
好在,赵晟颢也不打算认真追究。
“皇伯父,只是说了四个字。”
“那四个字?”楚清好奇的问。
“不必理会。”赵晟颢傲然的勾起了一道狂肆的弧。
不必理会!楚清的眸光一闪,双手撑着赵晟颢的胸膛,盘膝坐了起来。她抿了抿唇,不解的看向赵晟颢,似乎要将他用眼神解剖。
在她这目光下,赵晟颢看了看自己,好笑的问道:“看什么?”
楚清眯着双眼,思索般道:“你不觉得,皇帝对你好得离谱么?”
“确实如此。”赵晟颢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我知道,皇伯父心中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与我有关,而这个秘密,便是他对我如此好的原因。只是,我多番刺探,却无果。这个秘密,皇伯父,一直都讳忌如深。”
“其他人也不知道么?”楚清呢喃,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二皇子赵晟乾,似乎也是知情人之一。
赵晟颢拂袖而起,与楚清相对而坐:“这件事不急,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楚清轻点颌首,又玩味的问道:“那这一次,你着高调的姿态,是否让你看出了些什么?”
赵晟颢无声而笑:“确实有些收获。”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纸,递给楚清。
“是那些弹劾你的人?”楚清接过,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名,还有他们的官位。
其中,居然还有文青竹的名字,而他的老丈人,浮屠卫的仇人,兰尚书也在其中。
“他们居然也进入了三皇子的阵营?”楚清微微诧异。
赵晟颢微笑不语。这份名单,确实来自于那些弹劾他的奏折,虽不能算全对,但至少有七八分是真的。
抛开一些迂腐、顽固之人,按照如今朝廷中隐隐划分的阵营,这些敢弹劾他的人,应该都是属于三皇子赵晟皋的人了。
楚清将名单折好,摇头失笑:“谁会想到,你这个人们眼中的纨绔王爷,居然用这么一招,就掀开了三皇子势力的一角。”
“不过是小儿把戏罢了。我要接清儿是真,让建宁都城的百姓,知道我对清儿的心意,更是真,刺探敌人阵营,不过是顺手罢了。”赵晟颢回答得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楚清莞尔,将名单还给他,疑惑的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三皇子明明是一个不受宠的病皇子,为何还能抓住这些朝廷大臣呢?要站队,选择二皇子不是更好?”
“那是因为赵晟皋的外公。”赵晟颢眸光微闪,解释了楚清的疑惑。
“他的外公?”楚清眨了眨眼,样子甚是懵懂。
赵晟颢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他的外公,是前朝老臣,门生遍布天下,这些势力,平时看上去,不算什么,但若是有人暗中凝结起来,便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楚清低眉沉吟。
“可以说,我的纨绔之名,虽然是有意为之,可是,赵晟皋也推波助澜不少。”赵晟颢冷然笑了笑。
“为什么?”楚清突然看向赵晟颢,眉头轻蹙。
赵晟颢挑了挑眉。
“为什么他一边要暗杀你,折磨你,一边又要搞臭你的名声?你到底威胁到了他什么?”楚清抿唇问道。
“这个答案,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赵晟颢随意的说着,却对上了楚清探究的眸光。
“怎么?”
楚清的眸光更深沉了几分:“我发现,你似乎是一个谜团,如何不合理的事,都围绕着你发生。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人,却偏偏是争斗的中心点。”
“哈哈哈哈——”赵晟颢仰头大笑,笑罢之后,他看向楚清:“任何秘密,都有曝光的一天。无论他们的出发点是为了什么,但如今,我不会再继续忍让。若是他们胆敢来招惹我,或者将主意打到你身上,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代价。”
“你早该如此。”对此,楚清十分赞同的点头。
想起赵晟颢以前所过的日子,她都为他心痛。
赵晟颢淡然而笑:“以往的日子,平淡乏味,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当做是一种趣味。如今,却是不同了。”
赵晟颢说得简单,可是楚清心中却知道,虽然赵晟颢的故意容忍,其中一部分原因,确实如他所说,可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不想去戳穿一些,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实。
从小就没有母亲,父亲又早逝,这样的生长环境,让他格外的珍惜情感。
他不容易敞开心扉,但一旦接受了某个人,某种关系,就会是真心。
而他,割舍不去,或者说,让他一直忍让的原因,就是因为,敌人的身体里,流着和他一样的血脉。
既然对方无法对他造成真正的伤害,他便纵容又如何?
赵晟颢就是这般的狂妄和不羁,不在意世间约束,却又至情至性的一个人。他做事,只凭心中的那把尺子,对与错,他自会衡量。
如今他的改变,全部因为楚清。他有了自己想要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