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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军侯-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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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师爷急忙出了县衙直奔城内的一处小巷子,这巷子里阴森昏暗,常人哪会往这里面走,只有一些三教九流的地痞无赖们才会出入此地,正是因为如此,这里也是整个平谷县的灰色地带,大明律上明令禁止的赌博也在这里风行,平谷县城的百姓们都称这里为老鼠巷,而朱老九正是这巷子里的管事人。

    “章师爷,你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啊,你这样的大人物也不怕进来沾上什么晦气?”一个面荣狰狞的大汉讥讽道。

    “九爷您就别打趣了,我哪能算是什么大人物,我就是知县大人手下一小小师爷,哪能跟您九爷相提并论,这不知县老爷让我过来找九爷您有事相商,九爷你看是不是跟小的去一趟?”

    “嗯。老二你看好场子,我去去就回。”九爷对着一个精装汉子嘱咐道。

    章师爷连忙前方引路,极尽献媚。

    说起这朱老九,他本来的名字并非如此,之所以改名到另有一番缘由;其祖上在平谷县定居已有七代,原来也是正经的农户人家,但到了上一辈他父亲那里就变了,他爹本来是一淳朴庄稼汉子,偶然之间碰上了赌博,自此便染上了毒瘾一发不可收拾。

    家里的几亩薄田也被他父亲输光了,他的祖母一气之下撒手人寰,其母更是被追债的人给活活逼得上吊自杀,就在他十六岁那年,他的父亲再一次输光了钱财回家睡觉,他当夜拿着自家的柴刀结果了父亲的性命。

    从那以后他为了逃避官府抓捕便躲藏在平谷县附近的山林里,经过十多年以后,改朝换代以后前朝命案也就无人再理了,他也就顺势回到了县城里面,于众目睽睽之下当街杀死了那年逼死他母亲的放债人。

    这次他杀了人可就跑不掉了,平谷县捕快很坏就把他抓了起来,这一年正值赵楚河新官上任,秋后处理死刑犯的时候便注意到了他,再从前朝的案件卷宗里一番查询以后,方得知其身世经历,此时的赵楚河正需要他这样的人。

    于是两人做了一笔交易,赵楚河会在同期的死刑犯里面找个人代替他去死,而他则化名为朱九,并在脸上画了三刀毁去自己的面容。

    从那以后他死了,朱九活了。凭借着赵楚河的支持朱老九很快摆平了整个平谷县里的地下帮派势力,接着就在老鼠巷中做起了开赌的买卖。暗地里则替赵楚河杀一些难缠的人,这几年来,他手上的人命少说也有个二三十条,人也变得越来越捉摸不透,道上的人敬畏他都尊称一声九爷,他却又在自己的名字中加了个老字。

    胆小的章师爷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会出一身的冷汗,毕竟这是一个连自己父亲都敢杀的狠人

第30章 杀父朱九() 
我生活在一个很普通的农户家庭里,听老祖母说我家已经在这平谷县城中生活了好多年了,而我父亲是七代单传,到了我这里就是第八代单传。

    儿时的我懵懂无知,每天看着父亲外出劳作,母亲织布纺纱,老祖母则照顾躺在床上的祖父,而祖父经常把我叫到身边用他那消瘦的手掌摸着我的头顶,无声的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每当这个时候,老祖母都躲在门外默默地哭泣,一开始我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直到有一天祖父抚摸我头顶的手掌无力的垂落,老祖母的嚎啕大哭,父亲母亲的低声抽泣充斥在我的耳边,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祖父。

    几年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那时的祖父因为病入膏肓已经不能如常人一般下地行走,甚至连说话的能力都被剥夺,大夫很早之前就判断祖父将死,是祖父自己硬生生托着病体挺了三年,就是为了看着我健康的长大,可能这就是第六代对第八代的期望吧

    我已经十岁了,不在像儿时一样跟着小伙伴们上树捉鸟蛋,下河摸草鱼,此时的我已经可以为家里做一些简单的家务。自祖父走了以后,越发苍老的祖母仿佛延续着祖父的遗志,每天忙完了活就在一旁面带慈祥的看着我,本来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父亲回来的很晚,祖母和母亲两人都非常的担心,父亲却是一脸喜色的从怀中拿出了几大吊铜钱,带着自得的语气向她们说着自己如何因为想走近路回家而误入赌坊,又怎样在赌坊中大杀四方,仅凭着五钱银子就赢回来五百钱的事迹。

    母亲当时听了也是十分的欢喜,毕竟这是一笔意外之财,正好能添补家中用度,甚至母亲都在琢磨着想让我去学堂识字念书了。

    老祖母却不同,反倒是一脸紧张的抓着父亲的手念叨着:“儿啊,你这次赢了钱就算了,咱以后可万万不能再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了,要知道朝廷可是禁止私设赌坊的,这要是被官差抓住你出了事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啊。”

    “哎,娘我知道了,您老就别操这份心了,儿子我保证不再去了还不成吗。”父亲不耐烦的敷衍着祖母。祖母以为父亲收了赌博的念头便也不在唠叨,也跟着母亲一起研究这笔钱财的用处去了。

    父亲从那日听了祖母的劝阻到是没有再去赌坊,可是每每在路过那条巷子的时候总会不经意的向里面张望,直到一个月以后

    父亲再一次夜半回来,同样的时间,再次从赌坊大赢了一笔的父亲回到了家中,这次父亲没有当面拿出钱来,而是糊弄老祖母说是碰见友人耽误了时间,把祖母安抚睡下以后才拿出了所赢的钱来,母亲欣喜的把钱放到了一个小木头匣子中,一边数钱一边念叨着要选择一所好一些的私塾,宁可多花些钱也无所谓。

    从那以后,隔三差五父亲就会很晚才回来,母亲每次都遮掩着替父亲打掩护防止祖母发现父亲继续赌博的事情。

    这样持续了一个多月,某一天照例去赌博的父亲面色阴沉的回到了家中,母亲疑惑不解,问明白以后才知道父亲这次没赢钱反倒是输了不少,母亲连忙安慰这父亲,毕竟赢了这么多次了,偶尔输一次也无妨。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我的人生轨迹也在那一刻发生了偏移,接连的输钱终于压垮了母亲的信心,一再劝阻父亲不要再去了,可此时的父亲已经输红了眼,这些日子来不光先前赢的钱全部输了进去,还搭进了不少家中的本钱。本来这些钱是留着家中急用的,没想到父亲却偷偷摸摸的拿了出去当作了赌本。

    母亲无奈,只能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祖母,祖母当即气的昏厥的过去,大夫来诊断说是急火攻心,再加上年老体弱,若是买些药材进行调理倒也能痊愈,可是此时家中哪里还有多余的钱来,陷入魔障的父亲甚至流连在外,只有输光了才会回家找些东西变卖,对祖母的身体也不管不顾。

    无钱治疗的祖母身体每况愈下,终于在八月初九的时候离开了我们,和祖父走的时候是同一天。而父亲回家的次数也变得更少了,母亲每日行动走肉一般,眼神麻木无光,我看着母亲这样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四口人家变成了现在这样。

    某一天,家里的大门被粗鲁的踹开,一个凶神恶煞的胖子带着一群人闯进了我的家门。原来父亲在赌坊里输了钱还借了宅,现在到了时限人家上门讨债天经地义,那胖子令手下在屋子里大肆搜索,最终也没有完全补贴满父亲的债务,怒火中烧的胖子一下子盯上了母亲,粗暴的把母亲带进了房中,我想上去阻拦那个胖子,可是他的手下直接把我打倒在地,我再三的反抗也无济于事,直到胖子光着上身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我的家中。

    此时衣衫不整的母亲从房中走了出来,看着鼻青脸肿的我一把将我抱住大哭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母亲不在哭了,伸手揉了揉我乌青的眼角露出了笑容。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无亲的笑,因为第二天我起来之后就在柴房的横梁上发现了她。

    在邻居的帮助下我草草的安葬了母亲,托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中,这个不久以前还是一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屋子里。

    我在母亲吊死的柴房里找到了一把柴刀,借着昏暗的月色,锈迹斑斑的柴刀闪过一丝寒光。

    过了几日,父亲回家了,讨债的人显然放过了他,他回家以后没有发现母亲顿时变了颜色,张口大骂母亲背着自己偷偷跑了,极尽恶毒的言语诅咒着我的母亲。

    此时的我冷冷的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经的父亲,看着那把放在桌下的柴刀。

    五年以后,十六岁的我身体渐渐长大,平日里靠着邻居的接济和一些零碎的杂工活到了现在。五年了,父亲依旧在烂赌;五年了,那把柴刀也恢复了本来的样貌。

    在一天晚上,阴冷的秋风吹过,破烂的窗户嘎吱的响着。

    ‘咣当’再一次输光了的父亲喝的大醉回到家中,一头倒在床上昏昏睡去,我拿起那把柴刀缓缓地向他走去,月光顺着窗户照射进来倒影在我的脸上,此时的我眼中只有这把柴刀和那个曾经的人。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反抗,他就这么死在了我的柴刀之下,临死之前的他惊愕的看着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他也没有言语,生命无声的消失,就如同母亲死亡时一样。

    我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默默地清晰了一番,静静的坐在院中等待着天亮。

    城门刚开的时候,我顺着人群混了出去,自此我便藏身于平谷县四周的山林当中,不知外界所变,直到有一天我碰见了一群人,那是一群穿着兵士衣服的人,他们看见我的第一反应是要杀了我,可是他们的头却拦下了他们,我自信凭借着这么多年在山间生存的经验可以反杀掉其中的几人,但是那个瞎了一只眼的长脸汉子手中的弓箭却是我无法躲避的。

    “兄弟,我们几人并无恶意,只是路过这路,请不要紧张。”他们的头对我说道。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慢慢的向后退去,他们也收敛了杀意,原地休息了起来。从此以后他们便和我一样在这片山林中生活了下来,从他们口中我才得知外面的世界变得不一样了,此时的朝廷已经混乱不堪,他们这些当兵的不满元人统治这才逃到山里来,久而久之,他们聚集了很多逃难的人。

    我始终和他们保持着距离,他们也不在意,除了瞎眼汉子依旧对我充满戒备,其他的人早就习惯了我的存在。

    我们之间这样奇怪的关系一直维持了很久,直到有一天他们下山打探的人得知外面的元人朝廷已经套了,现在是汉人的天下,是姓朱的天下,他们想趁此下山与当今朝廷沟通,毕竟在山里缺少物资难以继续维持,而我此时却悄然的下了山,走进了这十多年未曾来过的平谷县城。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看着四周没有什么变化的一切。

    忽然之间,迎面走来一个人,一个我朝思暮想的人,此时的他缺了一条腿,身后也没有了那些凶神恶煞的随从,依旧肥硕的身躯正一瘸一拐的向着我走来。

    还是当年那把刀,没有丝毫的停顿,我一手勒住胖子的脖子,右手不停地捅着胖子,到底胖子都是一脸的疑惑,不知道我为何突然暴起杀他,可能他不会记得十几年前所做过的事情,但是我不会忘,终身不忘。

    路上的行人呆呆的看着行凶的我,女子的尖叫声打破了平静的画面,行人们纷纷躲避,捕快们很快的就冲了过来把我打翻在地,我没有反抗,也不想反抗,任由他们把我押进县衙大牢。

    牢内其他的犯人好奇的看着我,其中一个人好奇的问道:“哥们,因为什么进来的啊。”

    “当街杀人”这四个字从我的口中说出,其他犯人瞬间远离了我,毕竟没有谁想和一个杀人犯靠的这么近。

    知县当堂审问,我供认不讳,因为我已经完成了我该做的事情,除了稍稍怀念那群山里的人以外我在无牵挂了,现在也到了时间该下去找我的家人了,

    按律判决我是秋后问斩,冰冷的牢房,沉默的犯人,秋天很快就来到了,可是迎来的却不是刽子手的鬼头刀,而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

    “我看过你的案子,也查过你的身世,有没有兴趣跟我做一个交易。”那中年人蹲下来跟我说道。

    我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他好像也知道我不会理他,自顾自的接着说:“你们家到你这里是八代单传,我知道你现在一心求死,但你想过你要是死了你们家可就绝后了,就算你的父亲是个赌鬼,可你这么做对的起你的先人吗。”

    此时此刻,听了他的话我想起了我的祖父,脑海里祖父的样子已经模糊不清了,可是他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神,瞬间我被他的话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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