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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母亲说,“我把你养这样大,还供你读到高中毕业,花的钱不晓得要比这钱多出好多倍。”
玉秀说,“你们把我养大是应该的,可你们这样放肆地跟人家要彩礼,让我感觉你们是把我卖给了人家。”
父亲说,“春兰妹子长得没得你漂亮,个头没得你高,还是初中毕业,可她家跟男方家要的东西比咱们家还多呢。高家父子两人在城里上班,条件极好,我们不要白不要,不要还让别人以为我们的妹子好便宜呢。”
玉秀一听,便把清单往桌上一丢,说,“随你们去搞。”
清单送到高家,高家二话没说,就把彩礼如数送到了何家。何家则把准备好的一些新鞋、袜子、枕头和腰带等物品当作回礼。这样一来,两家的亲事也就差不多是板上钉钉了。
玉秀与高宝林的定婚喜宴那天在高家操办。高家在向阳七队,离何家不过七八里路。高家在向阳大队乃至整个公社都是很有脸面的人家。所以,喜宴办了十多桌,场面很大。
玉秀与高宝林过去就很熟,再次见面,不但没有一点拘束,反而象是一对冤家。高宝林穿着一身崭新的的确卡灰色中山装,脚上是锃光发亮的皮鞋,头梳得溜光,嘴里叼着一支烟,说话粗声大气,见到玉秀,第一句话就说,“你家要彩礼要得蛮狠!”
玉秀说,“心疼了?那你家可以不给嘛。”
高宝林说,“不给行吗?那我还能娶到你吗?”
玉秀说,“给了,就莫再说那多的话。”
高宝林就说,“等我把你娶过来,白天要让你给我洗衣做饭,夜里要为我好好服侍。反正我要把你用足用够,让你好好地偿还。”
玉秀也毫不客气地说,“那要看你有好大的本事。”
订婚宴办得喜气圆满,天衣无缝,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但玉秀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她心里还是想着陈杰,觉得陈杰英俊年少,书生意气;而高宝林只会抽烟喝酒,夸夸其谈。她之所以答应这门事,完全是为了应承父亲的逼迫和家人的面子。
两边的亲戚吃过酒席,陆陆续续地走了。剩下本家的亲戚留下来,商量了一些事,直到吃了晚饭才离开。本来玉秀是要跟着父母一起回家,但高家第二天要带她进城买衣服,所以,就把她留了下来。
吃过晚饭就已经很晚了,可是,高宝林的同学和朋友又来了一大帮,喝酒划拳,喷烟吐雾,把屋里搞得乌烟瘴气。玉秀不喜欢这种场合,就在高宝林出了嫁的姐姐屋里睡下了。
可是,不知何时,她感觉有人在脱她的衣服,开始,她以为是在做梦,可是,她马上闻到了一股烟酒的气味。她努力地让自己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就见黑暗中高宝林已上到床上,正掀开被子解她的衣扣。她情急之下,喊了声,“搞么子你?”就猛然把他推下了床。
高宝林喝多了酒,被玉秀推下了床,咚地一声摔在了地上,痛得他哎呀哎呀叫了半天。他没想到玉秀会这样对他,忍着疼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让狗爬的!”
玉秀当然晓得让狗爬就是让男人睡过。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话骂她,而且是要与她成亲的这个人。她顿时觉得象被人打了一记闷棍,窒息得要晕倒过去。
但她看着他从地上艰难爬起的样子,感觉自己用力过大,把他摔重了,就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高宝林却狠狠地说,“没把我骨头摔断?还不是故意的。我晓得你的心就没得在我的身上。”说着,从床边拿起衣服,去了旁边的房间。
玉秀坐在床边,在黑暗中痴痴呆呆地望着窗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万念皆灰:她没想到高宝林也听到了这种谣言,还对她说出这样肮脏恶毒的话,真是让她哭天无泪,无地自容。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地抽泣起来,觉得自己真是倒霉至极:遭人中伤,又被别人误解,却又无法解释说明。觉得人活在世上真是好没意思。不如喝上一瓶农药,一死了之。
她一边擦着泪水,一边穿好衣服,然后,轻轻地开门走了出去。其实夜晚并非想像的那样黑。夜空中繁星闪烁,月亮很圆。出了村子,一条小路在田地间蜿蜒伸展到山边。走到山间的小路上,就听到夜风不住地吹动着树木,发出唏唏哗哗的响声,象是有人在后面一直在追她,让她越发地害怕起来。于是,她就加快步子。走到那片松林的深处,林中好暗,更是让人提心吊胆,所以,她就一路小跑起来。突然,一只被惊动的山鸡“忽啦啦”地扑打着翅膀从她头顶飞过,发出着惊乍的叫声,让她当即吓出一身冷汗。她一路小跑着朝前走着,走过一段小路,下到坡下,就从山间下到了大队部门前。她的心才算安定下来,因为再往前走就是村前小路,不用再那样地担惊受怕了。
回到家,敲开门,父母见她回来,很是吃惊。父亲忙问,“出么子事了?”
她说,“莫问,要问,我就死给你们看。”然后,就径直进到了自己的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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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上开遍映山红36。新结识的恋人()
岭上开遍映山红(中篇)张宝同2016。1。2
也许命里注定就容纳不下粗糙庸碌的俗人,哪怕他再富,再有钱,玉秀都不喜欢。她只喜欢那种精致而有情调的伢子。他们的言谈举止和音容笑貌让她有浪漫和诗意的感觉,能产生美妙深厚的共鸣,从而使眼前的一切变得充实而美好。可是,这种伢子在茶岭,乃至红花都真是太少了,几乎难以见到。难怪人们都说茶岭和红花的妹子太漂亮了,太聪明了,风水灵气都让她们占去了,留给伢子们的就极少极少。所以,把整个茶岭和红花转上一遍,很难能见到让人眼睛一亮的伢子。
不知是前世有缘,还是老天想要安慰她,竟然让她给碰见了一位。
那是映山红开遍山间的一天。玉秀去了一趟敬老院,看望一位表亲,吃过午饭,才踏着山间小路朝回走。这里离她和陈杰一起去过的密云水库并不远。因为整个下午都没有事做,所以,她想再去那里看看。于是,她有意绕道上到了五岭山峰,在山顶站了很久,回想着与陈杰一起来到这里赏花观景的情景。
她已经有将近两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这里依然是花红满山,阳光灿灿,但却让她看不开什么情趣和兴致,只是觉得平平淡淡,景色如常。她知道赏花观景要有情绪,否则,再好看的花儿和景色也看不出美感。但她来这里不是来赏花观景的,而是故地重游,重温曾经失去的那些记忆。
站在山顶,看着满山遍野的映山红,她还是禁不住唱起了《映山红》。唱到那句“惹要盼得呦红军来,岭上开遍呦映山红”时,她已是泪流满面。陈杰曾说过:“《映山红》表达了冬子妈在革命的困难时期,对红军亲人的思念和对美好未来的向往,也表达着红军一定会回来,革命一定会胜利的坚强信念。”可不,映山红年年都会开放,冬子的父亲也终于在岭上开遍映山红的时候回来了。可是,陈杰你会回来吗?她悲观地摇了摇头,因为这里不是他的家。
陈杰是不会回来的,要是他想回来早点就回来了。她在山顶呆了好一会,才慢慢地下山,顺着一条小路往家回。从山中下到山边时,她看到了一栋两间的土坯房,就坐落在山边的一条小河的岸边。小河不宽,河上有一条石板桥。小学叫后山小学,是为茶岭十一、十二和十三队低年级孩子办的学校。她过去就在这里上过三年学,到了四年级才去了大队部的学校。那时,老师是一位被人叫作地主婆的老太婆,五十来岁,有点矮有点胖,邋里邋遢,披头散发,但人却很和善很卑微,书也教得很认真,特别是每到下雨和涨水季节,她就会小心翼翼地拉着每个学生的手,把他们带过小河。
去年,听说她儿子接替了她,而她自己被调到了别的学校。她的儿子叫朱发奋,和玉秀是高中时期的临班同学。他人胆小懦弱,默默无闻,可他的名字去赫赫有名,大家都叫他“猪发瘟。”
因为回家的小路要从学校门前过,她就从山上下来,朝学校那边走去。可是,走到离学校不远处,她就听到清亮的竹笛声,是那支当下流行的笛子独奏曲《扬鞭越马运粮忙》。山里的好多伢子都会吹笛子,可是,从未听过这等流畅悦耳的声音。接着,笛子又吹起了《映山红》。那乐声婉转悠扬,情意深长。
本来,玉秀是要从学校门前快快走过,可是,听着这美妙的笛声,便由不得地顺着半开的屋门朝里看。也许是屋里人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就敞开门,走到了门前。
两人一见面,都笑了。
朱发奋说,“是秀妹子啊,怕不是来我哩边远学校视察呢?”
玉秀说,“视么子察,我从敬老院那边刚过来。”然后,又说,“我已不大队部了。”
朱发奋就说,“只怕是高升吧?”
玉秀笑了笑,说,“升到生产队里劳动改造了。”
朱发奋说,“不会吧?”然后就发出邀请,说,“莫嫌我屋里邋遢,进到坐下。”
玉秀反正没事,就进到了他的屋里。
他的屋里还是那么大,但收拾得蛮干净,屋里有一张小床和一张办公桌。屋里没有凳子,所以,玉秀就坐在床边,而朱发奋则靠在门边站着。玉秀见地下放着一个煤油炉子,炉子上放着一小铁锅。就问,“你平时就在这里,也不回家?”
朱发奋说,“我妈在别的大队教书,我爹一人在家,你说我回家有么子意思?”
玉秀就说,“那你晚上一人在这山上也不害怕?万一有人把你害了,连个救命的人都没得。”
朱发奋笑了,说,“害我做么子?我又没得钱没得财,又不去招惹别人,谁来害我?”
玉秀就说,“那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孤单一人,也好没意思。”
朱发奋说,“自寻其乐嘛,可以吹笛子,写大字,看山观景,还可以写写诗,钓钓鱼。生活有没有意思,还是靠自己安排。”
玉秀就说,“这样看,你的日子蛮好过呢。我看这种寂寞的地方也只有你这种人才能呆得住,要是别人,不是憋死了,就是离开了。”
朱发奋说,“人都想活得热闹,都想有个妹子陪在身边谈情说爱,可是,我家成份不好,没得办法。不过,我现在也都习惯了。”接着,他又拿起一本不知是从哪里捡来的十分破旧的中学地理课本,对玉秀说,“听说今年要恢复高考,我想去试试。”
突然,玉秀看到床上枕边放着一本书,从封面上一看就知道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她起身把那本书拿在手中,就说,“这是陈杰的书。”
朱发奋说,“是我从陈杰那里借的。”
玉秀就问,“你和他蛮熟?”
朱发奋好是兴奋,说,“去年秋季,陈杰下乡路过这里,还在我这里住过一个晚上,和我一起吹笛子,讲人生,还把我的一首诗拿去在报纸上发表了。”说着,便把打开抽屉,拿出一本日记,把从报纸上剪裁下来的那首诗让玉秀看。
玉秀把那几句诗看了看,虽然只有七八行,但能在报纸上发表出来,就让她感到了不起。她把日记本还给他,说,“看样子,你还是个进步青年,将来会有出息呢。”
朱发奋听玉秀表扬他,受宠若惊,就说,“我还把这首诗谱成了歌曲。要不,我吹给你听。”说着,便用笛子把那曲子吹了出来。
玉秀听完,就说,“蛮不错呀!真没想到你才教了半年的书,就进步得这么快。”
朱发奋越发得意了,却谦虚地说,“没得办法,我不但要自己学,还得要教学生呢。”接着,又说,“秀妹子,要不,你也写首诗,我把它谱成曲子,让学生们都学着唱。”
玉秀说,“我可不会写诗,也从来没写过诗。”
朱发奋却说,“你和陈杰在一起也有蛮久,只怕光是熏陶也都熏陶会了。”说着,便把本子和笔递到玉秀的手里。
玉秀为难地说,“我真地不会写诗。”但是,手里却已经接过了本子和笔。
她思考了一会,就写了起来。然后,递给朱发奋,说,“莫要见笑。”
朱发奋把本子拿在手里,大声地朗读着:
杜鹃春晓,云飞雨斜,
黄鹂两只,笑语相依;
你说你爱我,
在那花红满山的春季。
春光几度,落日有情,
长夜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