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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寒暄了一番,才算是进入了正题。只听梁仲文说道:“监察司今早来报,说有贼人强闯禁军大营,杀伤我禁军士卒,此事当真?”
卢胖子点了点头,说道:“监察司乃陛下所创,消息来源若无可靠,断不会贸然上报,梁府尹尽可放心。只是这些贼人,受何人指使,还望梁府尹有个断案,给末将一个信服军心的说法!”(。)
第二百二十四章:仵作()
cpa300_4;禁军被袭,还伤亡了好些人,军心自然是受到了些许打击。卢尘洹这个要求,不算的过分。梁仲文闻言,一脸正气地道:“本官办事,向来公正严明,指挥使放心好了。赵三郎,你且去查看一下贼人尸首,再回报本官。”
梁仲文后面跟着的那个年纪大的仵作,闻言连忙应了声是。卢胖子也朝着亲兵了头,亲兵会意,跟赵仵作道:“跟我来……”
那赵仵作赶紧推了一把跟在他身前的年轻人,低声道:“还愣着作甚,走啊!”
那年轻人低着头,顺着推势,跟着那名亲兵背后。赵仵作低声斥道:“蠢得要命的东西,亏我还收了你做徒弟,真是瞎了眼。要不是怜你自无父无母,我还会收你……”一路上嘀嘀咕咕,大概只有他和那年轻人听得见。
亲兵领着这两人和一干衙役,前往瓮城最里面的一个尚未拆除的营帐。这是用来存放尸首的,只是不能放得太久,毕竟天气还是比较炎热,再过得几天,尸身便发臭腐烂了。
见这一行人走远之后,梁仲文笑着对卢尘洹道:“例行公事,还望指挥使不要见怪。”
卢尘洹了头,表示理解。毕竟出了这么大单子事,也不是他一个步军指挥使能全权处理得了的。只是行军的进程,好像又被阻拦了一下。
两人代表的阶层不同,好像根本没有什么话题可聊。不知道为什么,卢胖子总是觉得。梁仲文明里暗里好似在暗示些什么东西。“难道这梁仲文疯了不成。文官结纳武将。简直是犯了大忌啊!到时候,不仅他倒霉,我也要跟着倒霉!”
卢胖子到底还是很清醒的,面对梁仲文话里面的暗示,几乎都是在装傻扮愣。这也是他的拿手好戏了,先前就是靠着这一招,蒙骗了陆承启。阅人不多的陆承启,被卢胖子的外貌所迷惑。直接地认为,这是一个胸无城府之人。
可梁仲文不同啊,浸淫在官场十数年,哪种老狐狸没有见过?要是,能做到禁军步军指挥使的,乃是一个愣头青,恐怕︾︾︾︾,☆。style_tt;出去都没人信。一没靠山,二没本事,能在斗争激烈的禁军之中存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更不用做到正五品的步军指挥使了。
所以哪怕卢胖子装得再像,梁仲文都不会相信。先入为主的观念。早就看穿了卢胖子的本质。有时候,同僚对你的看法,才是最为公正的。你有什么能力,是什么性格,只需要短短一两次碰面,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梁仲文努力想要找些话题,只不过卢胖子都不怎么配合,无非是愣愣地应是,就是反问几句,几次下来,梁仲文都放弃了。只要不撕破脸,梁仲文也拆不穿卢胖子的面具,这让梁仲文暗自恨得牙痒痒。
好在这时候那个赵仵作已经验完尸首,回转这边了。梁仲文才不至于这么尴尬地寻找话题,总算是有正事可做。
在大顺以前,仵作并不叫做仵作,战国后期被称为“令史”,专门带领隶臣从事尸体检验和检验。直到大顺立朝之后,这种类似法医的专业胥吏,才正式被称作“仵作”或“行人”,“团头”等。《大顺律》中有明确的规定:“大州县额设三名,中州县二名,州县一名。仍各再募一、二名,令其跟随学习,预备补。选委明白刑书一名,为之逐细讲解,务使晓畅熟习,当场无误。将各州县皂隶裁去数名,以其工食分别拨给,资其养赡。”
这时候,因受观念的影响,尽管忤作长期从事人命关天的工作,地位却十分低下,仅能温饱而已。一般都由所谓的“贱民”担任,大抵是殓尸送葬、鬻棺屠宰之家,甚至有明令其后代禁绝参加科举考试,故成为不少人奚落和嘲讽的对象。
仵作作为胥吏的一种,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混得比较惨了。可不要因地位低下而否定他们的专业知识,甚至比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还要厉害的多。
在没有解剖尸体的情况下,要把详细报告给上司,作为断案根据。仵作需要懂得很多专业知识,如精通解剖学及药理病理,知道何处骨骼受伤便危及哪处脏腑,中何种毒出现什么样的症状。判断得越准确,对衙门的破案就越有帮助。
仵作若没有师父带进门,很难自学成才。所以仵作一般都需要有名师带着,眼前这个赵仵作,便是充当了师父这个角色,只听他道:“报告府尹,贼人一共十三人,的都一一查看了。除了两名乃是中了剧毒而死之外,其余都是被刀枪致死,与指挥使所并无二致。其外,在尸首身上,没有发现任何表明身份的事物,只有在鞋底,混着的泥土可以瞧得出,这些人都来自盐碱之地……”
到这,梁仲文的眼睛眯了起来,转头看向卢尘洹。只见卢胖子满是肥肉的脸上,并没有什么震惊的神色。梁仲文故意询问师爷李源潮道:“师爷,你怎么看?”
李源潮跟了梁仲文的时日久了,自然也是有些默契的。听得梁仲文这么问,自然要些他想听的话了:“府尹,依的来看,这些人既然来自盐碱之地,目的又是要劫朝廷要犯,岂不是不打自招?除了王家余孽,的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李源潮的推断,可谓是简单粗暴至极。没错,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王家余孽这个方向,可依照情理上来,王家不可能做这等蠢事啊!三岁孩都明白,在王家家主自愿受罪的前提下,其实余人都没有什么大的过错的了。就算抄没家产,也能留得住一条性命。大不了就是充军,王家还是有希望的,毕竟法不责众嘛!钱财没了,可以再赚;性命没了,有再多钱财有什么用?王家作为传承千年之久的世家,不可能没有这见识的。
跟朝廷做对,怎么可能有好的下场?王家错了一次就倒了大霉了,难道还会错第二次?
卢胖子也不破,他知道这些所谓父母官的尿性,为了尽快结案,什么事情都能自圆其,根本没有任何负责任的态度。只要政绩记录本上没有污,对他们来,就是天大的喜讯了,等于很快便能升官。当地老百姓的死活,关他何事?
只是这么一来,更难得知真相,那些死去的禁军,也没处申冤,成了政治家玩弄权术的牺牲品。卢胖子想到这,不由地感到一阵无力,有时候真的觉得,空有一身武力又如何,束缚太多,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第二百二十五章:开拔()
大概是已然司空见惯了这些文官的弄虚作假,只为息事宁人,却不肯花多点功夫杜绝后患,卢尘洹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毕竟大顺官场的风气已经变成了这样,想要一下子扭转过来,那才是天方夜谭。只是为死去的士卒感到悲哀罢了,就他们家人拿到了一点抚恤金,却永远失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这种情绪,很少萦绕在卢胖子的心头。为将者,要是这个,就不要领军打仗了。打仗,哪里能不死人的?吃了这碗饭,就该有这样的觉悟。卢胖子唯一能做的,便是把心思全用在打仗上面,不去想那么多歪门邪道,这样才能专心一志,让手底下的士卒少死一些。
听完这两个明显在唱双簧的在这里一唱一和之后,卢胖子淡淡地说了一句:“既然梁府尹已有定案,末将也不多说了。只是梁府尹要想让陛下相信,恐怕得花上不少功夫。”
卢胖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以自己对陆承启性格的猜测,说出了这句话,言下之意分明是说,连我都不信你们这等鬼话,小皇帝会信吗?
梁仲文笑了笑,心道这胖子果然是不明白官场的规矩。这等案子,向来是由刑部经办的,哪里关小皇帝什么事了?除非是小皇帝想要彻查,才会下旨复查。即便复查了,这些贼人的尸首,早已入土了,哪里还什么来?那时候,还不是以仵作的说辞为准,再查也还是这个结论,没有第二个。
这也是为什么古时这么多冤假错案,这样的办事态度,要是没有冤假错案才怪哩!
梁仲文听明白卢胖子的意思后,笑了笑,没有说话。倒是李源潮有点激动,说道:“指挥使,证据都摆在了眼前。还有什么好说的?若不是王家余孽,又有哪一个会来劫朝廷要犯?”
卢胖子风轻云淡,心中早已认定,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王家涉及的利益牵扯太多了,这颗大树一倒,肯定会牵扯出不少树底下的蚂蚁和树上的猢狲。这些贼人一个个都拿着制式兵器,谁知道他们不是来杀人灭口的?若是王家余孽。此刻跑都来不及,岂能自投罗网?
对于李源潮的说法。卢胖子是一万个不相信的。这件事,可疑的地方太多了,脚底上的泥土,又能说明什么?好在监察司昨夜便把这些贼人的样貌画了下来,不敢说惟妙惟肖,也有几分神韵,能让人来。根据这些人的生平,暗中调查一番,或能查出点什么蛛丝马迹。单单靠这个太原府尹几句话。就想断案,实在太过草率。
卢胖子没有反驳,心中直骂道:“呸,官字两个口,是非黑白还不是你们说了算?至于真凶,只有天知道是谁!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简直比老子还要虚伪得多了。老子虽然坏。还不敢逾越半步。要是有机会,定要向小皇帝说起这件事,让你们瞧瞧这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小皇帝的厉害!”
嘴上自然不会这么说,只听他淡淡地说道:“既然梁府尹能自圆其说,末将自然无话可说。不过大人可要记住了,末将手下士卒的性命。可不是白死的!”
丢下这句话,卢胖子没有空跟他们闲扯了。当着梁仲文的面,召来步军副指挥使下达军令道:“留下一千战兵和一千辅兵,就在晋阳城中安营扎寨,廷要犯。其余人马,一律跟着本将开拔!”
说完之后,卢尘洹连正眼都不曾文一眼。径直走向了马厩。他的大黑马,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应该恢复精力了,可堪一战。
身后十余亲兵,连忙提着他的马槊和大弓跟了上去。军令一下达,顷刻之间,通过一级一级传递,所以的禁军的士卒都知道,晋阳城便成了他们远征的第一站了。下一站开赴哪里,尚不得知。只是经过昨夜的动乱,这些禁军士卒总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不敢再疏忽大意了。因为一个不慎,恐怕送掉性命的就是自己。
卢胖子下达军令之后,没有丝毫犹豫,拉过大黑马的缰绳,一蹬马镫,虽胖了点却还是很灵活的身子,便窜上了马背。
井有条,仅一刻钟时间便已经分工完毕的近五万禁军,卢胖子心中还是有点自豪的。军纪严明的兵,谁不想带?即便不是自己训练出来的,那也是一种荣耀啊!
唯一可惜的是,恐怕接下来的一战,就不会这么简单了。卢胖子要挑战他最不拿手的水战,对手还是异常熟悉自己地盘的水贼。这件事情,想想都有点头疼。
“不知道军中有谁会水战?若都不会,那该如何是好?”
身为一个旱鸭子的卢尘洹,发觉自己平身第一次有些胆怯了。哪怕他见到过最厉害的敌人,他都没有这种感觉。可这次面对的是未知的水域,和未知深浅的敌人,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全凭运气了。
卢胖子头疼,更为头疼的是被他远远甩在后面的梁仲文。作为太原府尹,碰到一个这样极品的禁军步军指挥使,也算是他倒霉了。
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梁仲文低声说道:“岁润啊,你的语气锋芒太露了,似乎已经得罪这个胖子了。本官阅人无算,对是有点心得的。肥胖之人,心胸未必宽广,甚至可能比常人更小心眼。好在这是一个武人,就算兴风作浪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不过,还是引以为戒,下次若是再犯,坏了本官好事,本官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李源潮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失言,立时自我检讨道:“小的这不是为老爷所急么,这胖子也是的,怎么都不配合。要是在老爷的奏疏上添上几句话,岂不是更加完美了?小的确实是做得不对,以后定不会再犯,老爷放心好了。”
梁仲文闻言,并没有说话。队如龙的禁军,心中颇为震撼。心中想着:“禁军什么时候这般军纪严明了,不是和那些个厢军差不多吗?恐怕只有大顺立朝之初的那支禁军,才能与之一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