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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顺皇朝-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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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可知,范宰辅是怎么失败的?”

    徐崇光说这话时,禁不住上前了一步。陆承启见他“气势汹汹”的模样,竟被他唬得差点退后了一步,颇有些心虚地问道:“怎么失败的?”

    “元绶十二年,先帝召见范宰辅,征询天下大事。范宰辅言曰,‘历代之政,久皆有弊,弊而不救,祸乱必生’,先帝曰善。遂范宰辅连同富弼、韩琦等重臣,联袂上书《答手诏条陈十事》,言论‘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长官、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推恩信、重命令、减徭役’此十条。先帝采纳,诏书统一颁布,以示天下,唯府兵法,因诸臣反对而作罢。元绶十三年,范宰辅又上疏仁宗“再议兵屯、修京师外城、密定讨伐之谋”等七事,并奏请扩大相权,由辅臣兼管军事、官吏升迁诸事,先帝一一恩准。新政再行,诸臣便觉恩荫减少、磨勘严密,希图侥幸之人深感不便,于是毁谤新政的言论日增,谣言皆说范宰辅、富弼、韩琦等结党营私,先帝疑之甚虑。群臣揣摩上意,纷纷上书弹劾范宰辅。范宰辅此时已然六十有三,抱病上朝,直斥群臣。先帝见范宰辅威严如此,疑心更甚。元绶十四年,先帝以几十封弹劾奏疏,把范宰辅、富弼、韩琦等新政大臣一一贬谪出京。时范宰辅已然病入膏肓,知颍州途中,行至徐州,与世长辞,享年六十四岁……”(。)

第四百零六章:缘何失败?() 
听着徐崇光的娓娓道来,似乎那一场轰轰烈烈的元绶新政就在眼前。范仲淹其人,正史上也是大名鼎鼎的。若是刚重生那会,见到这么个名人,陆承启定会激动地不行。可现如今见得多了,也就那样。沈括、苏轼、狄青都见过了,名人什么的,还在乎么?

    说起来,那些名人见了自己都要参拜呢,名人算什么,哥可比他们牛气多了!陆承启在意的是,范仲淹的改革是怎么失败的。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要是能吸取教训,便能少走些弯路,十品官制也能顺利地推行下去。

    见陆承启听得入了迷,徐崇光幽幽一叹,说道:“陛下可知,范宰辅缘何失败?”

    陆承启似乎已有些眉目,徐崇光不会无缘无故地把这桩朝廷上下都不提的旧事说出来的,定然是和十品官制有关。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陆承启可不会在这等大事上不懂装懂,可是会出大事的。

    “陛下可知‘门荫’、‘纳栗’二事?”徐崇光也不含糊,直接抛出两个重量级的大石头。

    对于这种开后门的现象,身为皇帝的陆承启又怎么会知道!底下的人都瞒得死死的,监察司又没有得到他的旨意,自然不会擅自去查。如此一来,世人皆知的事情,竟只有陆承启一人不知道!

    陆承启皱眉道:“这‘门荫’、‘纳栗’又是何物?”

    徐崇光倒是有些吃惊,不过见陆承启如此年轻,这些隐秘龌龊之事有所不知。也是正常。只听他沉思了一会。才说道:“陛下。这‘门荫’又称‘恩荫’、‘荫补’,宗室子弟及外戚封王封官封爵,乃是历朝通例,本朝以不例外。”

    陆承启听到此处,便明白了:“哦,世人常说,朝中有人好做官,便是这个道理罢?这……这不是走后门吗!”

    徐崇光一愣:“走后门?是了。各处衙门皆有后门,寻求门荫,也便算是走后门。陛下此喻,十分在理。只是这‘纳栗’,走后门更是肆无忌惮。”

    陆承启一听,眉毛一扬,他最见不得这等肮脏的交易,追问道:“怎么回事?”

    “先前臣任户部尚书时,便觉不妥。‘纳栗’即卖官鬻爵,先前辽人年年南下。国库偏生空虚得紧。朝廷须扩充军备,自是要寻个法子。我大顺立朝以来。天灾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这疏浚河流乃至赈济救灾,皆要钱银。国库不足,便要由富绅交钱交粮,以安抚灾民,疏通河道。‘纳栗’一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富绅交了钱,朝廷应当有些表示,便寻了些不打紧的阶官送将出去。一来二去,便成了定制。每到输捐之时,富绅富商踊跃,便是如此。”徐崇光一边叹息,一边说道。

    “竟有此事?”陆承启震怒莫名,“真是岂有此理,朝廷官职,岂能用作买卖?如此下去,我大顺根基,岂不是腐朽殆尽!不行,朕定要杜绝此事!”

    徐崇光也不阻止,而是淡淡地说道:“陛下所想,和范宰辅所想,别无二致。十品官制,亦是如同‘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长官、推恩信、重命令’,不过是陛下手段更高明些罢了。”

    陆承启闻言,立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徐崇光的说法,此事应当由来已久,恐怕先帝在时,已然存在了。说不定自文宗以后,便形成了定制。如此根深蒂固的潜、规则,又岂是一时能尽除的?

    徐崇光见陆承启沉默了,才缓缓地说道:“此事早已天下皆知,虽然科举仍为正途,可禁不住一些别有企图之辈,投机取巧,窃取官位。现朝中候缺官员,十有**便是纳栗出身。若是陛下绝了他们晋升之途,怕是范宰辅旧案重演。陛下为一国之君,自然不能有错。可老臣,却要为陛下担下罪责。若能消除积弊,老臣老朽之身,何足挂齿。只怕届时,新政失败,积弊未除,徒伤了我大顺元气啊,陛下!”说罢,徐崇光双膝着地,对着陆承启就是一拜,哽咽不成声。

    这句话里面,涉及到了自身利益,徐崇光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陆承启不得不相信了。是啊,这些纳了输捐的,若是统统放做十品官,绝了他们晋升之路,指不定会怎么闹事呢。皇帝最怕什么,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要是这些人拧成一股绳,也是很难处理的一件事。

    不过陆承启到底是“过来人”,知道革命没有不流血的。既然决意要清除积弊,还政清明,自然有这个心理准备。心中念头千百转,总是觉得绕不过这道坎,终究还是狠下心来。

    陆承启做了决断之后,把徐崇光硬生生拉起来后,坚定地说道:“徐卿,朕不怕跟你说,十品官制关乎我大顺百年国祚,定然不能半途而废。至于徐卿,朕绝对保你平安。若是有人挟持弹劾徐卿,朕定当不轻饶!那些门荫也好,纳栗也罢,自今日起,统统作废。若再让朕知晓有如此龌龊之事,定斩不饶。”

    这话说得杀气腾腾,徐崇光总算明白了,陆承启看似文弱,但骨子里却实打实是个狠人。他站直身之后,轻轻挣脱了陆承启有力的臂膀,突然放声大哭。

    陆承启却一脸愕然:“徐卿为何如此?”

    徐崇光一边抹泪,一边痛哭道:“你这人君,竟把老臣数十年清名毁于一旦!罢了,罢了,既然躲不过,便做罢!陛下,老臣何尝不知,十品官制好处?自陛下亲政以来,国库每年遽增,纳栗已绝。只要堵住门荫之辈,便能成事。若朝臣弹劾老臣,陛下无须打救。老臣能为社稷做下此事,便足矣。届时,陛下只需准了老臣致仕,老臣便自行回乡,采菊东篱下……”

    陆承启听他说得如同生离死别一样,感到好笑,说道:“徐卿,朕岂是那种不仁不义之辈?你是肱骨之臣,朕如何能放你离开?一国之内,最怕内耗。若是有人胆敢如此,朕绝对公正处理,徐卿宽心便是。”

    徐崇光止了哭声,垂泪道:“陛下何必如此?去年整顿官场,已然血流成河,难道……”

    陆承启冷笑道:“徐卿不必再劝,朕最厌党争,若为一己之私,不顾社稷百姓,这样的官,朕要之何用!不如早早罢黜,好让有德有才之士上位!若是几百人的血,换来万万人的安宁,这几百人,杀得!朕就不信了,朕一手有报纸,一手有军队,更兼大义傍身,还治不服这些魑魅魍魉!”(。)

第四百零七章: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见小皇帝如此决绝,徐崇光知道自己是劝阻不了了。不仅劝阻不了,甚至还得硬着头皮在陆承启前面冲锋,当那替罪羔羊。这点他早有预感,自从上了陆承启的贼船之后,替小皇帝背的黑锅还少吗!

    自哀自怨间,听得陆承启说漏嘴,报纸是他掌控的,徐崇光便心里苦笑:“天下士子千千万,凭几张报纸就能堵住悠悠众口,这不是痴人说梦么!”这也让徐崇光确认了,《大顺民报》确实是小皇帝在暗中操纵的。不然的话,许多消息连他这个内阁首辅都不曾知晓,怎么《大顺民报》

    徐崇光不知道掌控舆论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也不了解《大顺民报》的威力。在监察司的暗中铺路下,《大顺民报》早已遍布大顺每个州府县镇之中,成了大顺百姓日常生活一部分。习惯的力量是强大的,况且《大顺民报》素来公正报道,这一点已然深入人心。是以《大顺民报》的可信度,居然要比朝廷的邸报更加高,这也是奇观。

    可以想象,只要《大顺民报》上刊登了这则消息,阐明要害,这天下的秀才举子们,还闹得成吗!民心可不是容易糊弄的,不知不觉间,秀才举子们赖以反击的手段,已经被陆承启轻易化解了,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问题就在这里了,陆承启明白报纸的影响力,可徐崇光他不了解啊!徐崇光头疼着的,无非是秀才举子们带头闹事,无所事事的百姓不明所以,也被牵扯进来。这些秀才举子们夹裹着民意,对朝廷施压。到了那时候,别有用心的政敌。便会借着此事联名弹劾,逼着徐崇光辞了内阁首辅的位置。当年的范仲淹,不也是这样倒台的吗!

    一想到自己即将步上恩师范仲淹的后尘,徐崇光不免心灰意冷。他壮志未酬,想要成为一代名相的理想眼看就要触及到了。却不料出了这档子事,成为贤相的美梦算是破灭了。

    见徐崇光丝毫不为所动。陆承启也是摸不着头脑:“怎么,徐卿信不过朕?朕说过要保你,自然是不会食言的……”

    徐崇光苦笑着,心里想:“到了那时,群臣激愤,你是皇帝又能如何?民意不可违,你是皇帝,自然不能认错。所有过错,都是我这个内阁首辅的错。那时。你又怎么保得住我?”

    早有心理准备的徐崇光,对陆承启这个保证根本一字不信。他现在最想做的,便是辞官。但事出突然,难免被世人诟病。日后士子闹事,他身上的污点更是洗刷不去。留也是死,走也是死,不如暂且看小皇帝还有什么妙着好了。徐崇光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连陆承启的问话都没听进去。

    “不过。把这些秀才举子逼得过头了,也是不好。该给他们一些补偿才是……”陆承启见徐崇光低着头沉思,自己也自言自语起来。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是百试不爽的上位者把戏。陆承启似乎有意无意地领悟到了这一点,不经意间便用了出来。

    “徐卿,你说再开一次恩科如何?”陆承启突然问道。

    听到“恩科”二字。徐崇光也打了个激灵,脱口而出道:“恩科?”

    陆承启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恩科。徐卿,你想啊。这些秀才举子不是嫌十品官小么,他们的身价掉么?朕倒要看看,再开一次恩科,这些秀才举子们,到底是假清高不来科考,还是蜂拥而至?此次整顿吏治,朕命监察司不要留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想来州府上的胥吏,十去三四也是不奇怪。开恩科,便是为吏部补充官员。根据需求选纳人才,也算是一张一弛了……”

    徐崇光吃了一惊:“陛下,若是如此,此次恩科岂不是要取过千人?”

    “只千人而已?太少了,朕估计得有个几千人。”陆承启波澜不惊地说道。

    徐崇光更是大惊失色:“陛下,如此一来,岂不是进士满地了?”

    陆承启笑道:“也没这么夸张,能进入贡试的,便算是有资格做十品官了。殿试取中的,依旧为进士。进士可得**品阶官,却还需从十品官做起。唯状元、榜眼、探花及乙等六甲可授从九品至八品官。”

    “可贡试举子,不在万人之下啊!再说了,自陛下登基以来,已然三年两恩科,再行恩科,是否有悖祖制?”

    陆承启毫不在意什么祖制,规矩不就是用来打破的么?再说了,在大顺,他就是最大的规矩,谁敢多嘴一句?

    “要是可以,朕还想一年一科考哩!至于参加贡试的举子,自然还需面试。除去中了进士的举子外,排出面试成绩,折优而取。当然,这些举子未得功名,还是不能升官。须得科考过了,才能晋升。不过,若是处理政事优等,下次科考之时,可免除贡试,直接殿试。名额就取为二十人吧,朕也是怕他们出工不出力啊……”陆承启越说越兴奋,点子一个接着一个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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