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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州府的胥吏良莠不齐,陛下推行新政,为的便是整顿吏治。只是如此一来,各地的读书人又哪里会善罢甘休?绝了他们晋升之路,要他们同胥吏一般,做一些他们认为极为低贱庸俗之事。虽官职定为十品官,和胥吏一比,又差到哪里去?寒窗苦读十余年,到头来中了进士,还不如一个胥吏。如此落差,谁受得了?即便陛下再开秋闱,增添取士人数,又如何安抚得了全天下士子们的心?一场动乱,看是避免不了了……”
苏轼幽幽一叹,他作为一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大才子,又怎么会看不出新政带来的好处?只是有利益之处,肯定有风险。新政的风险,也是让苏轼颇为忧心。真的是应了范仲淹那句名言:“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第四百三十二章:欲盖弥彰()
“那些读书人要闹事?”秦明更加不明白了,“然后我们就能破案?这……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苏轼苦笑道,说到这个份上秦明还不明白,只能说两人真不适合做搭档。“幕后指使要掩盖住这件事,就必须造就一件更大的事情来。很可能陛下要推十品官制,便是这幕后指使想出来的。陛下只是被人误导了,才决意要推行新政……”
秦明眼前一亮:“对啊,定是这个原因,不然陛下怎么会突然要推行新政?仔细想来,十品官制加上秋闱,怎么都算是大事了。这么一来,天下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这两件事上,幕后指使便能从容收手,把证据都抹得一干二净了……咦,难道最先提议的京官,便是幕后指使不成?”
苏轼苦笑道:“我去找过监察士,他们说当日具本弹劾这些恶吏污吏的,乃是御史中丞李然。李中丞一身正气,看不惯这些事,在情理之中。想来李中丞也不过是被人牵着鼻子走,才具本弹劾的。”
秦明闻言,顿时颓然了。突然,他又问道:“监察司那边,有没有查出什么来?”
“既然那幕后指使能想到这计策,又如何会留下破绽?朝中官员,算计起来都是周密严谨,不可能留下明显破绽的。”苏轼摇了摇头,“不过,明日例朝,定然会有人谏言陛下,撤销新政。到时谁忠谁奸,或能看出个大概。我们要早日破案,就看明日例朝了。好戏,才刚刚开始啊……”
秦明听到能破案,兴奋地说道:“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欲什么彰?”
苏轼接道:“欲盖弥彰。”
“不错,就是欲盖弥彰!幕后指使想要把水搅浑,我们就是那什么麻雀在后……”
“是黄雀在后……”
“管它是麻雀还是黄雀,反正我们就当那什么渔翁了。”秦明没有在乎被苏轼一次次纠正自己使用成语的错误,兴奋地说道。
听着秦明不伦不类的成语,苏轼苦笑着摇了摇头,意思他的明白的,不就是静观其变么?“幕后指使之人,又如何不知道避嫌?他既然挑起事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自是不能这时候跳出来。是以明日例朝闹得最欢的大臣,肯定不是幕后指使。不过,也有可能是幕后指使的同党,反正要一一判断。唉,如果我能在例朝出现,那就好了。谁知道,这幕后指使如此狡猾,既然想到了这一招?真是措手不及啊……”
苏轼不得不佩服这幕后指使对于人心的把握,他得知了小皇帝要查人贩子一案,怕自己的罪行暴露,便怂恿小皇帝推行新政,解决十品官制。小皇帝本来就性子急,一听到有这等恶行,自然想要一劳永逸。哪怕小皇帝不上当,采取保守的做法,把那些个污吏捉起来论罪了事,他也可以借题发挥,散布谣言,弄得人心惶惶。小皇帝被政事搅得头昏脑胀,自然会把人贩子一案暂时抛诸脑后。幕后指使有了这些空隙,就能抹消证据,安安稳稳继续在朝廷上做官。
而事情的发展,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陆承启果然是雷厉风行,毅然推动新政。这下好了,天下士子定然愤而谏言,事情一闹大,陆承启自然是无暇他顾。幕后指使便能有更多的时间,先是躲在一旁看戏,然后再从容地抹消证据,遣散人贩子,收拢钱银。这般一来他又有名望,又有财富,致仕之后,子孙百世都用不完。这样苦心孤诣,老谋深算,天下有几人能及?
好在苏轼也不笨,其中的弯弯道道都一一想明白了。只是朝中有名望的大臣这么多,怀疑哪个?
把自己的思路一说,秦明登时就被绕糊涂了:“算了,这等高深的问题,还是你们这些文人能想得通透。我秦大郎是不要想了,免得想坏了脑子。苏大才子,你要是知道幕后指使是谁,你就直接说给我听便是了。”
苏轼苦笑道:“是了,是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幕后指使隐藏得这么深,明日会不会跳将出来?”
还没说完,却听到房门“吱呀”一声,秦明都走出去了:“大才子,别想太多了,该吃晚饭了!”
苏轼把报纸收好,然后说道:“行了,等会便来。”说罢,顺手把装着尚方剑的剑匣带上。没办法,这尚方剑虽然有莫大的权力,可先斩后奏。但也是苏轼的软肋,一旦丢了,他除了锒铛入狱之外,便是贬官流放一途了。这等风险,他可冒不起。所以不论去哪,都得随身带着。不是自己背着,就是给秦明背着。反正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尚方剑丢了,他们都得倒霉。
夜幕将至,长安城中依旧喧闹一片。
在晚饭时间,长安城是最热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各色小吃在路边小摊上飘来一阵阵香气。无论是脚店、各色酒楼、青楼、勾栏瓦肆,都是人头攒动。
心情不佳的刘琦,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望了望这酒楼的牌匾,大书三个字“春风楼”。
刘春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这里可是青楼啊,要是老爷知道你来这等地方,那小的定会被骂死的……”
刘琦望着他,奇道:“你怎么知道便是青楼了?”
刘春一愣,说道:“这不是春风楼吗,小的常常听人说,洞房花烛夜文雅的叫法是什么春风一度,这春风楼还不是青楼?”
刘琦白了他一眼,说道:“真是断章取义,你还叫刘春,那你是女子?这春风楼取自‘春风得意马蹄疾’一诗,乃是高中状元之意。这春风楼,是秀才举子们的雅聚之地,哪里有你说的那么难听。青楼,也亏你想得出来!”
刘琦可是决意要做官的,做了官后,他是要娶韩凤儿的,自然不能入青楼,坏了自己的名声。要是连同士子们谏言小皇帝成功,收回新政,到时候有什么纳栗、门荫,他被人诟病出入过青楼,品行不端,平白丢了官位,找谁说理去?
“你在这里候着,要是饿了自己去买吃的。”刘琦丢下这句话后,整理了一番特意穿出来衣裳,昂首挺胸进入了这“春风楼”中。(。)
第四百三十三章:举子雅聚()
刘琦刚刚踏入春风楼,立马就有一个小二操着职业化的笑脸迎了上来:“这位公子,里面请!”刘琦轻车熟驾,他作为一个贵公子,下馆子这事再熟悉不过了,直接说了句:“楼上可有雅座?”
这小二犯难了,赔笑道:“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啊,今日楼上雅座,已经全给包下来了。”
刘琦有些不高兴了:“给人包下了,是谁?”
小二低声说道:“也是同公子一样,是些秀才。刚刚一伙计才送酒饭上去,听说是在谈论些朝堂之事。幸好当今圣上仁慈,不再以言论论罪,不然啊这些狂生都得被京兆府衙门捉去,交足钱银才能放出。前些年,因言论下狱处死的狂生,还少了去?这些秀才,真不知检点……”
听着小二絮絮叨叨,刘琦倒也来了兴趣:“哦,他们在谈论些什么?”
“还能有什么,无外乎来年秋闱之事……诶,公子,你不能上去,公子!”那小二话还没说完,刘琦性子急,居然刷开那小二,“蹬蹬蹬”地往楼上跑去,小二撵都撵不上。
一时间,楼下大堂中的食客、酒保、焌糟(有街坊妇人,腰系青花布手巾,绾危髻,为酒客换汤斟酒,谓之“焌糟”)一时间都为之侧目。
……
“源长,此言差矣。十品官制虽谓之官,却大有不同,几等同于胥吏,这官不做也罢!”
“话不能这么说,就拿平章你来说,你今年春闱也去考了,结果如何?贡试两千六百名开外,殿试根本无望。若是新政,说不得还能当个十品官。若是靠着科考,怕终生做官无望了……”
“源长,你这话甚么意思?你同我一起考得春闱,你不也是千名开外?你这般说,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被那个叫源长的书生拿上科成绩堵住自己的话头,这个叫平章的书生也不乐意了,直接反驳道。那个叫源长的书生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大伙的注意力都被一阵急促上楼梯的声音吸引了过去。隐隐还有声音传来:“……公子,你上去不得,已然被人包了,公子,公子……”
楼上相聚有百十位书生,皆面面相觑:“可还有人未到?”
“除了茂源,应当都到了。莫非是他被小二、酒保拦下?”
“茂源可是左右逢源之人,又怎会被小二、酒保拦住?只需讲明,我等坪山书院在此小聚,这小二便明白了,哪敢阻拦?定然是一些不相干之人,想要生事罢了。若是别的地方,这等游手可怕。可这乃是京兆府,是京都长安,天子脚下,哪个敢放肆?”
“没错,若是来人粗鄙,报官便是,休与他啰嗦。”
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在座的都是坪山书院的举子,专门留在长安等候科举的,皆是有学识有见识的人,哪里会怕甚么游手(古时地痞混混的称呼,成语游手好闲的由来)!
所有举子的目光,都聚焦在楼梯口上。不多时,便看到一个身穿丝质儒衫的一个书生,快步登上了楼梯。
众人还道是什么游手来闹事,没想到居然是衣着光鲜的年轻人。看他一表斯文的模样,应当不像个闹事的人啊?
来人似乎是自来熟一般,上来就说道:“诸位兄台,小弟冒昧打扰,实在对不住。尚才听闻诸位兄台在此商论国事,小弟不请自来,还望诸位兄台莫要见怪。小弟名叫刘琦,乃淮南西路舒州人士。家父刘同,寿州通判,常常教诲小弟,要与祥麟威凤之士往来。”
刘琦为了接近众人,也算得上别出心裁了。先道歉,然后搬出自己的父亲来,不显山不露水地点明,他是官家子弟。在座的都是立志要做官的举子,一听这话不得了,立马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原来是刘兄,既然是雅客,自可随意。我等不过是在谈论圣上新政罢了,若刘兄想听,我等求之不得。”那个叫做平章的举子起身笑道,“若刘兄不介意,来在下旁边坐下,一同探讨如何?”
刘琦自然是求之不得,也不多说:“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说罢,便径直走到这个叫平章的举子身旁,自顾自地端起银制的酒壶,斟满一杯黄酒,说道:“不请自来,当罚一杯!”说罢,一饮而尽,然后一摆衣礽便坐下了。
众人见他是官家子弟,也不在意他的作风,反而觉得此人不做作,值得一交。唯有那个叫做源长的举子,眉头皱了皱,直觉此人是抱着目的来的。
那个叫平章的举子起身对刘琦说道:“我等皆为坪山书院学子,在下名叫陈尚法,字平章,这位是孟琦,字源长……”把在座的举子都介绍了一遍后,刘琦一一投去讨好的目光,引来不少善意的回敬。“尚有一位钱茂源,他去官廨请上科状元苏轼苏子瞻的胞弟,苏辙苏子由去了,算来也该回来了。刘兄可能不知,上科状元苏轼苏子瞻,也曾在坪山书院挂过名号。说起来,我坪山书院也是出过状元的了。与那应天书院、岳麓书院、嵩阳书院、白鹿洞书院、颍谷书院、少室书院、南城书院、存古书院等都可齐名,我等与有荣焉啊!此番雅集,本想把苏主事也请来,可听闻他奉命办皇差去了,尚未回转。他的胞弟,苏子由也是治学大家,便是请他来,也是一样的……”
看到刘琦讨好众人,不善交际,却洞察人心甚深的孟琦就更对刘琦的来意报以疑虑了。
介绍了一圈之后,陈尚法笑道:“我等刚刚便是在谈论,圣上新政到底合不合适,方才说到哪了?对,说到这十品官,如同低贱小吏,不做也罢。便是套上十品官的名头,便与胥吏有了区分?不中进士,同样不能晋升,直如鸡肋,食之无肉,弃之不舍啊……”
孟琦反驳道:“非也,上科试卷,圣上皆发放下来,贴于皇榜之旁,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