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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生坐定后,由吏部选出的中官开始发放考题。考生不懂题目,还可以上请询问考官。但要注意,试卷有做记号等无损之处,试卷作废不收。
这次殿试的题目,由陆承启亲自拟定。不论何科,都是一个题目:“试论达官乡绅兼并土地利弊。”近乎白话的语句,却直指眼下最为严重,却又无人敢讨论的话题。也只有陆承启有这等魄力,他需要用一道震撼人心的题目,识别出真正有才学,有长远眼光的人才。
只是这一刀切的方法,未免对一些考生不利,特别是算学科的考生。陆承启也有拟补计划,这些算术人才,就留着重用。反正他对数据这么苛求,即便再多的算术人才也不嫌多。更何况这次只有寥寥二十余人报考算学科,哪怕全部录用,对与陆承启的计划,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里不得不说中国人对官位的迷恋,哪怕陆承启把官员的俸禄减半,纳入养老金之中,也依旧有近万人来考。可惜这科举考试真的是取有真才实学之士,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形容,并不夸张。陆承启还特意规定了取士人数,不得超过三百人。这也是怕走上了宋代冗官的旧路。国家即便有再多的税收,这大小官员高达十数万人,一个国家也是吃不消的。再加上所谓百万军队,这便是冗兵;行政花费过多,这便是冗费。宋朝大多数的金钱,都花在了这上面,加之土地兼并严重,亡国的根源已经埋下。
陆承启的大计划里面,首先就是要革除弊政,冗官、冗兵、冗费这三项绝对不能放松,要精兵简政,才能不人亡政息。而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土地。
大顺朝开国以来,已近百年。当初的均田制已被破坏得七七八八了,大量土地被达官贵人,乡间士绅兼并之。丰收年还好,这些地主还会对佃农好一些。要是灾年,那手下无田的佃农,恐怕真得卖身为奴,或者易子而食了。
陆承启始终认为,土地矛盾,是中国历代皇朝更迭的主要因素,其原因在于人的自私天性,以及中国古代的小农经济,没有消费,土地就是最大的财产。
要想彻底改变这个状况,陆承启有两个不甚成熟的方案。一个是更改土地政策,设置土地税,田地越多,则要交的赋税就越多,一户人家拥有三百亩以上的土地,就要开始倒贴钱了;另一个是发展商业,把达官贵人购置土地的闲钱释放出来,带动商业发展,使得大顺朝出现资本主义萌芽,甚至进入资本主义的时代。可惜这两个想法也只是想法而已,土地乃天下根本,一个不小心就会弄巧成拙,引起天下动荡。如果那些乡绅集合起来对抗皇权,那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皇位都被推翻了,陆承启也就没得玩了,说不定身家性命都不保。
此时陆承启再次化身巡捕官,身着官服在集英殿中巡视一番,顺便查看一下他的士子答卷。在这些人里面,他发现了两个熟人。一个是大才子苏轼,一个是前太师公子,杨泓。他特意查看了两人的答卷,发现两人的眼光都极其相似,都道出了土地兼并的危害,提出了一些有可行性的办法。可惜这只是杯水车薪,达不到根治的目的。陆承启暗中摇了摇头,心道:“都说阶级不同,还是阶级的矛盾啊!这些考生成为了举人之后,已经成为了地主阶级,又怎么会把自己的命根交到别人手里?看来还是得用商业加以引导……”
陆承启又查看了一番考场,颇为感兴趣的还有一位考生,他用统计的数据,说明了土地兼并的危害,以及富户的为富不仁等事例,让陆承启对他的卷子颇感兴趣。再一看他的考号,原来是算学科省元,陆承启大吃一惊,心道:“学算学的人,也有如此眼光?”
只可惜此人空有理论,并未提出解决办法,让陆承启心中还是看低了一分。不过相比殿试大多数人,此人的答卷已是算上乘的了。余者不过从历史角度夸夸其谈,大谈周代井田制的好处云云,让陆承启似乎看到了明建文时期的方孝孺,只会夸夸其谈他心目中的文人治国,光复周礼,恢复井田制。空有一身风骨,却毫无实干之才。在陆承启心中,他们已经被黜落了。
巡视了一番考场,陆承启心中有数之后,便径自走了出去。他心中已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要尽快落诸实施。
而陆承启刚刚出去,杨泓便抬起头来,看着陆承启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道:“爹爹说的果然没错,小皇帝胸怀大志,眼光超前,做事又脚踏实地,如此下去,有千古一帝的雄姿。爹爹败在贪恋权势,一再告诫我不得夺权,要顺着小皇帝的心意走。爹爹看人都是很准的,想来不会错。也罢,我杨泓所学多年,不也是为了卖货帝皇家吗?”
殿试要求所作文章,千字以上。古时毛笔写字不快,一道作文,许多士子用了一个白天,才堪堪写完。全都交卷后,封弥官便糊上了名字,对读官检查誊抄有无错误,便交由初考官、覆考官阅卷了。最终会由详定官确定试卷排名,交由陆承启亲自御笔钦点三甲,或者黜落。一场殿试,才算完整落下帷幕。
第五十二章:传胪唱名()
十日过后,详定官终于把近两百份试卷排定了名次,交与陆承启审批。陆承启拿起试卷,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觉得详定官排的名次略有问题。当即说道:“先前省元苏轼,为何要被黜落?”
详定官一愣,说道:“此生狂妄,竟议太祖定下的均田制不妥,大言不惭,是以黜落。”
陆承启冷笑道:“天下皆知的事,均田制名存实亡,说它不适应当今亦不为过。太祖不是神,怎么能料到百年之后的事情?考生说了实话,你们便觉得触及你们利益,深怕朕会听从这些所谓狂生的谏言!你们的心思,朕一清二楚。你看看你们所选的考生,对时政一窍不通,皆言乡里之事,眼界如同坐井之蛙。朕要这些庸才作甚!前面百名,全部黜落,直取后面九十余人。”
陆承启把御笔钦点的状元、榜眼、探花三甲,及二等、三等、四等进士共九十六人,罢黜者高达百人,录用不到一半。详定官显然被陆承启的大手笔吓到了:“陛下,这般大规模黜落,是否不合祖制?”
他这么说,不过是在说历朝以来,没有一次殿试,录用不到一半的。
陆承启冷笑道:“现在朕是皇帝,要遵守也是遵守朕的规则,谈什么祖制!要是祖制有用,就不会让均田制败落至此了。明日把考生诏至集英殿,朕要亲自见见他们,给天下士子提个醒!”
详定官不敢再劝,只得下去准备了。长安城中士子们闻讯,皆兴奋不已。在他们的认识中,过了省试,当官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却不曾想到,前朝有省元被黜落的先例。
翌日卯时,举子们仍是凭号进殿,但与殿试不同的是,号纸上会加盖红印,上书“入集英殿试讫”。这就是所谓的唱名了,又称传胪,是确定殿试通过的进士排名,以及黜落的依据。
为了让皇帝记住前三甲,往往要宣唤数次,方敢应名而出。同时叩问三代、乡贯年甲,一模一样之后,才请他们入状元侍班处,更换所赐官服,朝笏,以及官靴。
陆承启对状元苏轼,榜眼杨泓,探花沈括都勉励了一番,因为时间关系,继续让人唱名。苏轼只觉得皇上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毕竟只见了陆承启第一次,而此刻的陆承启又特意化了妆,显得和平时有些不同。
待得唱名结束后,仍有百人没有唱到。剩下的举子们察觉到一丝不妥了,而此刻唱名的传官也说了:“尔等殿试所作文章,陛下皆看之。认为守成有余,进取不足,眼界过低,难为官也,是以黜落。望尔等痛定思痛,回去努力扩宽眼界,下科再考……”
尚未说完,就有人不服气了:“我等不信,要求觐见陛下!”
众人的心情大起大落之下,也失了气度,纷纷附和起来。陆承启也预料到这种情况,唤内侍把举子们都召进集英殿之中,屏退了闲杂人等之后,陆承启开口说道:“朕黜落你们,是有原因的。”
举子们面面相觑,有人接话道:“本人张元崇,自认所做文章文理皆通,为何要黜落我?”
陆承启在一沓试卷中,找到了他的试卷,说道:“朕看过你的文章,也是文理皆通。但若是放在策问之上,便是大大不妥。你太求稳了,不敢痛斥时弊。朕对均田制崩坏,深感痛心。尔等却还在尽力鼓吹均田制好处,让朕怎能录用你?”
张元崇语结,许多记得自己文章的举子,都低下了头去,不再敢看陆承启。陆承启语重心长地说道:“朕为何要开恩科?为的是百姓!百姓没有好官引导,生活潦倒,苦不堪言。诸位也知道,朕于雷霆手段,建立监察司,为的就是监察百官。尔等不解民苦,不通民情,不事农桑,不理天下时事,只知道于经典里面,寻找治国治世之道,实乃大谬也!犹如井底之蛙,浑不知天下之大。诸位,请开眼看看我大顺时事,辽人欲犯边,均田制崩坏,农户连田地都没有,谈何爱国?这是亡国根源啊!朕乃天子,每日忧虑,尔等却还在圣人学说里面,叫朕如何不痛心?朕只希望你们能为大顺子民做点实事,也好过这般夸夸其谈!”
张元崇羞愧地说道:“陛下一言,惊醒我等,实在惭愧。吾立即周游天下,了解民间疾苦,下科再考,必不负陛下厚望!”
陆承启点了点头,说道:“孺子可教也。若尔等为了当官儿当官,朕劝你们不要当这个官。就算你们当了官,却尸位素餐,那朕也会把你们的官帽摘下来的。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去养猪。朕不养不做事的官,也痛恶这种官,是以尔等要好自为之!”
黜落的举子们好像醍醐灌顶一样,醒悟了过来:“陛下所说,终身难忘!”
陆承启摆了摆手,说道:“若你们想了解民间疾苦,朕这里有份差事,朕觉得你们应该去做。”
举子们异口同声地问道:“何等差事?”
陆承启神秘一笑,说道:“邸报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乃记录朝廷政事之用。可惜邸报更新太慢,且无法痛斥时弊,朕锐意革新之。朕欲创一份《大顺民报》,聘请尔等为此报撰写文章,以销量附以酬劳。同时尔等可以将自身观点见诸于报,亦可记录民间疾苦之事,同时教化万民,一举多得也。诸位意下如何?”
举子们大喜过望,真的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皆说道:“愿为陛下效力!”
陆承启脸上微微一笑,说道:“《大顺民报》不日刊印,尔等可将朕今日之言见诸于报,朕迫不及待想看到这份报纸了!”
心中却颇为得意地道:“这些死脑筋的举人真好骗,不费吹灰之力便得来百个写手,我这个主编也是做得可以了!”
举子们却是在想:“进士乃天子门生,我等虽被黜落,却得到天子近前教诲。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日后再赴科考,必定能高中进士,以光门楣!区区三年时光,换来天子另眼相看,这等买卖也是做得。”
张元崇更是得意,心道:“在皇上面前大大地露了一番,想必会记得住我。日后再次中第,岂不是飞黄腾达,不可估量?”一时间神情恍惚,好似手舞足蹈一般……
第五十三章:状元游街(一更求收藏推荐)()
却说殿试中士者,在状元侍班处换好绿褴袍、白简、黄衬衫、官靴,再次前往集英殿谢恩。奈何此时陆承启正和黜落举子们商谈办报纸之事,耽搁了好一会,集英殿中才走出百人,见了这些中士者官冕绿褴袍,手持朝笏,脚踩官靴,也忍不住一阵惊羡。
特别是状元苏轼,一马当先,显得卓尔不群。待得两队人马交集而过,各有艳羡。传唱官宣中第者觐见后,九十六人鱼贯而入,拜见圣上。
陆承启按照惯例,赐状元、榜眼、探花三人酒食五盏,余人各赐泡饭,以示圣恩。本来还有前三甲写谢恩诗三首,誊录后粘在黄旗之上,陆承启不喜这个过程,认为这等诗词毫无营养,便省了。酒足饭饱过后,所有中第者皆去御马监,选御马执鞭,跨马游街,好不威风。
这群人在内侍的引导下,自东华门而出,沿途经过坊市集间,民房豪宅。所有人都驻足观看,评头论足一番。而那些酒楼歌馆,瓦子勾栏,作坊诸市,皆竞列彩幕纵观。若中第者中有尚未娶家室者,亦往往在此择婿,堪比明清榜下捉婿。
待得长安城皆游了一圈,才算跨马游街结束。把御马还给御马监之后,众人便可回家去。翌日去吏部报到,若有实缺便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