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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景淳不知道小皇帝内心的变化,仍在介绍着方腊的生平:“……入了明教之后,方腊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大多是以‘神仙法术’,来装神弄鬼,蛊惑乡间愚夫愚妇,将其骗入明教。据传,歙州明教、山东东路摩尼教都是这人一手拉起来的,聚众已达十万。”
陆承启认真地听完了许景淳的话,又将这暗报仔细看了两遍,才缓缓地问道:“那依许卿之见,此人该怎么办?”
许景淳毫不留情地说道:“此人是大顺心腹之患,绝不能留,应及早除之!”(。)
第七百四十二章:一池三山,旺丁旺财()
陆承启点了点头,说道:“那此事就交由许卿去办吧,许卿打算什么时候将此人捉拿归案?”
许景淳一愣,他没想到这件差事会落在他的头上,但想想也就明白了。捉拿方腊,只能是暗中进行,若是弄得天下皆知,明教或许又要出名了。小皇帝内心想的恐怕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能悄无声息解决,这样造成的影响才是最小的。
按照这个标准来说,最好的人选就是监察司。毕竟监察司有这个经验,也有这方面的人才。要是换做普通的捕快去,恐怕人没捉到,倒要先死上好几十个人。这伙人既然入了明教,就是一群亡命之徒,会乖乖束手就擒么?
皇上的话就是圣旨,许景淳不接也得接:“臣遵旨!”
陆承启内心的激荡,并不像表面那么风平浪静。许景淳告退之后,陆承启紧握双拳,拳面满是青筋:“方腊,好一个方腊,就凭你也想搅动风云?”陆承启不会小看一个人,但他并不是宋徽宗,也不玩花石纲。他的新政处处以百姓为主,百姓会跟着明教反朝廷么?更别说还有报纸引导舆论了,就算明教有再大的本事,也别想触动大顺的根基。除非大顺出了一个昏庸的皇帝,自己把江山弄残了。唉,谁叫自己命苦呢,只好把江山弄得牢固点,后代子孙就是要败,也败得长久一些。
陆承启正“顾影自怜”的时候,高镐又进来了:“陛下,钦天监监正陈荀回京复旨,于殿门外求见。”
“陈荀?”陆承启第一反应就是那个神棍。幸亏陈荀不是“正宗”的道士,要是他要陆承启嗑那些重金属丹药的话,陆承启真的会把他给咔嚓了。幸亏他只是一个“风水大师”,在天文历法上也颇有造诣,不然陆承启焉能留他到今日?
不过说真的,陆承启已经忘了那档子事了。陈荀向他进言的时候,是正月。现在都已经快农历三月了,陆承启能回想起自己给陈荀什么旨意都算不错了。
说起来这事也挺邪门,陆承启都算好生理时间了,就是怀不上,不论皇后周芷若,还是贵妃韩凤儿、淑妃瑾萱。原先陆承启还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现在他觉得这事真的有古怪,难道这风水之术,有这般神奇?
陆承启心中打着试一试的主意,开口说道:“宣他觐见吧!”
高镐恭恭敬敬退出去之后,陈荀大跨步进入了垂拱殿之中:“臣陈荀,参见陛下!”
“免礼,赐坐!”陆承启淡淡地说道,一边观察着陈荀的神色。只见他风尘仆仆,果然是不远万里,到达英州去采石了。但到底这个风水之术有什么效果,陆承启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要是有效果自然好,没效果的话,最多也就是花点小钱罢了。陆承启不知道,单单是运这些奇石回来,都花了十万贯了,哪里是区区小钱?怪不得宋徽宗玩个花石纲会亡国,根源是在这!
要知道这时的运力太贵了,这还是皇庄调集了所有运力,才堪堪从英州运到长安。想想那宋徽宗,每年花在花石纲上的钱银会有多少?要是拿来养一支精兵的话,哪里会有靖康之耻?
陆承启等陈荀坐下,连茶都没喝就问道:“陈卿此番回京,想来是事情已经办妥了?”
陈荀连忙说道:“回禀陛下,英石已经运到。只需将风水大阵布下,择日成局便是了。”
“哦,陈卿需要什么,尽管说便是了。”陆承启也是舍得,他是打定主意陪陈荀玩这一把了。要是不成,再追究陈荀的罪责不迟。
陈荀认认真真地说道:“回禀陛下,臣打算做一个‘一池三山’的风水局,旺丁旺财,保佑陛下运道昌隆。”
陆承启一愣,“不耻下问”道:“这‘一池三山’,有甚么讲究不成?”
陈荀解释道:“池者,天池也,意喻为海;三山者,意喻为秦始皇寻而不得之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传闻这三座仙山之中有仙人居住,仙人有长生不老之药,食之可长生不老,与天地共生。汉高祖刘邦受此启发,在兴建未央宫时,也曾在宫中开凿沧池,池中筑岛。及至汉武帝修筑章宫时,也曾于宫中开挖太液池,在池中堆筑三座岛屿,并取名为蓬莱、方丈、瀛洲,以模仿仙境。臣欲以此意,填高艮位,形成艮岳之势。届时再布下风水局,当可和陛下命格息息相关。至于如何布局,请陛下降旨,许臣调动将作监,方可几日内垒砌成仙山,挖掘成池。”
陆承启皱眉道:“调动将作监不是问题,朕只想知道,若是挖掘成池,何处引水?”要知道这不是后世,能有自来水的,所以怎么引水成了大问题。如果是一池死水的话,不久就发臭了,难道还要花费钱银去清理不成?
陈荀笑道:“陛下,这皇宫之中,自有活水。”
陆承启不解地问道:“水自何来?”
“城中清明渠、永安渠,皆入皇宫,只需再掘渠引水,往复二渠,风水自成……”
陈荀这么一说,陆承启就想起来了。长安城有四渠,分别是龙首、清明、永安和漕渠。后来又开凿了引潏水的黄渠,供给曲江池的用水,为长安城提供了一处优美的游览境地,于是便形成了“八水五渠绕长安”的胜景。
陈荀从风水角度解释了一番,陆承启估摸这黄渠也是听信了风水师的话才挖掘而成的,不然谁会贸贸然挖一条水渠啊!而“八水”指长安城周围主要有八条河流,它们分别是南面的滈水、潏水,北面的泾水、渭水,西面的沣水、涝水和东面的浐水、灞水。不论是人们的生活日常,还是从风水角度看,水的影响都非常巨大。
陈荀解释秦地的风水说,黄河以“几”字形折绕囊括了整个陕西,长安之北,泾、渭、洛、河悬于头顶,表以天汉;长安之南,秦岭以一定弧度怀抱了整个关中平原,垫在足底,此为后土。自此,则乾道坤德具备,天命所归,社稷所倚。另外,长安周边太华、骊山、浐灞涝潏,虎踞龙盘,真所谓“山河环绕,气势团聚”。得乾坤正气,复有山河聚势。至于长安,则是风水最佳之地。这八水五渠把长安包裹起来了,形成了金腰带之局,再加上长安城又位于秦岭中某山九五的爻位上暗和周易,乃是九五之尊之相,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陈荀又说了,按照风水角度来说,西北位为天子位,对应天上紫微星。紫微星传说是为天帝所居,长安正在中原西北方,岂非天子之地?只要保护好水土,大顺皇朝自然长盛不衰……(。)
第七百四十三章:风水大格局()
陆承启表面看似很认同陈荀的话,但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长安的风水当然好,不然中国怎么会有一半的皇朝定都在长安?至于后来为何衰败了,也是和人为因素有关。关中生态环境的恶化不是一朝一夕之故,正史上唐末以来的战乱毁灭了举世闻名的长安城,也使往日富庶的关中地区变得千疮百孔。隋唐两代三百余年,关中地区人口大量增加,黄土高原开发过度,森林急剧消失,天然植被大量减少,水土流失严重,土壤肥力下降,水旱灾害不断出现,所有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关中地区的生态环境。
而在这个时空还能保存元气,很大因素是长安城并未遭受战乱。所以说战乱是破坏一座城池的罪魁祸首,这话没错。莫说是这时,便是后世,经过了战乱的城市,没个几十年,哪里能恢复得了元气?
若是陆承启了解风水的话,肯定不会认为风水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了。说白了,风水和人是息息相关的,只要是风水宝地,人住的肯定就开心,心情舒畅,少病少痛。风水平庸之地,虽无大害,也无大弊。至于凶地,就是不毛之地了,这地里都不能产出作物,养不活人,人住的能过得好么!
那再看长安,这时候的长安,关中平原土地肥沃,膏土千里,又有充足水源,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块宜居的风水宝地。只是历朝历代的百姓不注意保护水土,秦岭北坡的森林和植被被破坏得很严重,几百年下来后,水土流失了,风水宝地就不再了。从风水的角度来说,这是龙脉已经迁移,长安渐渐沦为了宜居之地,但并非风水宝地了。
而从后世的长安也可以看出来,随着气候的变化,环绕长安的八水也逐渐干涸,虽然仍不失为一块宜居之地,其风水也已经大不如前。不仅是长安,便是西北,大多都沙漠化严重。若不是及时亡羊补牢,怕是以后甚么塞上江南是看不到了。
风水之术,你说他玄吧,确实很玄,因为很多现象解释不通。但你说他很接近生活,也没错,风水是和人紧密相连的,改造风水也是为人服务的。很多事情,不是解释不通他就不存在了,风水之术能传承几千年,确实有他的独到之处。
陆承启听陈荀神神叨叨了很久,听了个似懂非懂,只是听出了他夸赞自己的话,说自己“顾全大局”,造林种树,福荫后代。陈荀还说,若是正常推衍,长安城早已经落败了。就是这龙脉之“毛发”,硬生生把龙气留在了长安。
对于这种说辞,陆承启自然是不信的,陈荀说得高兴了,脱口而出道:“……陛下,据臣勘定,长安龙气虽有残余,但已然很微薄了。若是想大顺再延长四百年国祚,应当迁都洛阳……”
陈荀这话一出口,便见陆承启的脸色很是奇怪,才发现自己多嘴了。
“陈卿啊,你说说看,为何要迁都洛阳?”
陆承启自然不会说出,他所知道的历史,洛阳是唐朝的东都,便是宋太祖赵匡胤也想迁都洛阳,但群臣反对,最后也只能作罢。这洛阳的风水,真的这么好吗?在陆承启看来,洛阳除了比汴梁多几座山,其余条件连汴梁都比不上。
陈荀小心翼翼地说道:“山为实气,水为虚气。山高而宏伟可界水,水深而宽阔乃聚气。东汉张衡曾言:‘举九州之势而建王都,远而望之,若擒朱霞而跃天文;近而察之,若仰山而戴垂云’,其‘九州之势’,即囊括青龙腾、白虎跃、朱雀舞、玄武动而聚集勃勃生气的大势,正因为“九州之势”在洛阳集聚王气浓郁。洛阳南望三涂,北望岳鄙,顾詹有河,粤詹洛邑。洛阳龙脉,发自中岳嵩山,过峡石而北,变作冈龙,入首后分一枝结北邙山托于后。山虽不高,蜿蜒而长,顿起首阳山。远映下首,于巩县而止于黄河之中。嵩山抽中干,起皇陵。山分出一枝至黑石关,为水口。中扩为堂局,而四山紧拱,前峰秀峙。伊、洛、瀍涧汇于前,此为龙之右界水;稠桑、弘农、好阳诸涧乃左界水,流入黄河,绕于北邙之后。洛河悠扬,至巩县而与黄河合,实乃聚集华夏一脉之气运所在也。”
陆承启摇了摇头,说道:“若此看来,欲称王称帝之地,必然要从地理、军事和经济以及交通等方面加以考虑矣。洛阳有何胜处,可胜此重任?”
陈荀对曰:“回禀陛下,洛阳位居‘天下之中’,八方辐凑。它北临邙山,南系洛水,东压江淮,西挟关陇。它有群山环绕,东据虎牢关,西控函谷关,北通幽燕,南对伊阙。人称‘山河拱戴,形势甲于天下。’‘风水之法,得水为上’,洛阳城处于群山和多条河流环抱之中,洛阳四周有九条山脉朝拱(嵩山、熊耳、鹿蹄、崤山、秦岭、阳华、邙山、首阳、缑山)。九道河流环绕(黄河、伊河、洛河、廛河、涧河、谷河、甘河、姜河、儒河),形势甲于天下。其气候温和,土质肥沃,物产丰富。洛阳又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岂非泛泛?”
陆承启闻言微叹,他早就知道长安的下场,就算是责令砍伐树木要种回来,也挡不住节节攀升的人口。现如今长安城内少说也有一百五十万人口,依附长安生活的,能辐射到周围的,起码超过两百万人。两百万人,就算是后世,也是个大都市了。这么多人口集中在一起,资源的消耗肯定很厉害。对比一下后世的北平就知道了,要不是全国资源供应着,以北平的环境,估计人们早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