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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魏瑾泓闻言抬头往天看了一眼,掩了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伸手在她发鬓轻轻地碰了一碰。
赖云烟回过头,垂眼浅笑,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手指。
过后,她转回头,什么都未再说,但腰间搂着她的腰却紧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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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数百艘船往港口缓缓而进时,海边吹来漫漫的风,吹乱了人的衣角发梢。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一声比一声还高昂的喊声喊至九声,岸边所有的人纷纷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层高的船顶,身着金袍的皇帝撼然不动,等到船近,他缓缓下了船,在所有的人的跪拜中下了船,才伸出一手挥出冗长的袖子,“平身。”
“平身。”
太监尖利的噪子在浑厚吹着的海风显得尤为突兀,但让跪着请安的人站了起来。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又往前一跪,带着他后边的魏氏夫妇又不得不跪了下来。
“儿臣叩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跪了又跪,赖云烟紧跟着魏瑾泓对这一双帝后再行了一次礼。
“吾儿,请起。”皇帝扶了太子起来,朝他一笑,眼睛往后看来,“魏卿。”
“见过皇上。”魏瑾泓没再跪,行了揖礼。
赖云烟跟在他身后欠身。
皇帝打量了几眼紫袍金冠,风华绝不逊于在宣京时的夫妇俩,再看了看肤色就像黑炭的太子,眼睛顺带扫过端庄大方的皇后,最后落在了魏夫人的脸上。
“魏夫人”
“见过皇上。”赖云烟垂头欠身。
眼前的这两人其实都老了,但一身的华贵气度却比当年还甚,皇帝心想,太子年幼,压不住眼前的这两人也不是不可解。
“都起,去见家人罢。”皇帝颔首,迎上了正笑着看向他的岑南王,“皇弟”
“爹,娘”那厢紧随皇帝船后的船上已领着一干人等下了船,人未到声已近。
赖云烟看着那怀中抱着小娃的儿子朝他们走来,袖中的手一抖,有些惊惶地抓了身边之人的手,朝他看去。
相比她的失措,魏瑾泓脸色淡淡,站在风中巍然不动,在看过她一眼之后再朝前看去,那黑色的眼眸静得就像刚刚没有动过。
赖云烟便也微笑了起来,看着魏世朝领着家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等他们越近,司氏一族也站于他身后时,她脸上的笑未变,但眼神却已然冷静了下来。
多年未见,一时之间,她竟欣喜于到有些慌然,可到底万千情感还是斗不过现实这道藩篱。
“见过公主。”在眉梢之间有几分疲惫的年轻贵公子说话之前,那尤如立于悬崖之地也不惊不诧,有松柏之态的年长者不急不缓举了手,作了揖。
只一话,让奔于其前的人顿了足,带着狂喜的脸也慢慢止了意。
他身后的人因此全静了。
魏世朝眼带茫然看着眼前行礼的父亲,他从来未曾想过,打破平静的竟是他的父亲。
他看着他的父亲,再看向母亲时,看到她眼角眉梢的温意,和嘴角的笑意,他一下子就回过了神,心暂且也安了一半。
还好,母亲未变。
“孩儿见过父亲,母亲。”哪怕父亲那一句“拜见公主”止了魏世朝陡见他们的狂喜,但这时的魏世朝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想念之情,说话之间嘴不禁抖动。
“瘦了许多”赖云烟在心里叹了口气,眼带怜爱,上前一步推住了他的手。
“娘,这是上佑。”见着母亲,心中急切的魏世朝急急地孩子举起,要把儿子交给他的祖母抱。
可小儿身在生地,又见生人,见抱着他,安抚他的爹要把他给别人,“哇”地一声哭了。
“佑儿,莫哭。”魏司氏在后面小声地急叫,那声音竟掩过了这时司氏夫妇拜见魏瑾泓的声音。
“抱到身后去罢,莫惊了老夫人。”冬雨这时上前一步,朝他们欠了欠身,冷冰冰地道。
“冬雨”魏世朝再也不复刚才的狂喜,看着冬雨的眼睛有些怔愣。
冬雨看着他,俨然就像看着陌生人,“公子,老夫人受不得惊,望您体谅。”
说罢欠身,皱眉朝那在外祖母怀中惊哭不已的小孩望去,嘴角冷冷一撇。
什么都变了,公子已然不是她家小姐的公子了。
如此,她变上一变,也不是什么奇事了。
冬雨想着,心却更冷了,回头一看,见与她伴她们家小姐一生的秋虹看着海边那被船只打到岸边冒个不停的黄泡,那瞧得着的眼白竟是红的,她不由闭了闭眼,等站到她们家小姐身后时,把心底还留着的那点不舍也冷了下去。
“过来”仅在一刹之间,魏瑾泓往后伸出了手,拉过了赖云烟,“见过公主。”
“见过公主。”赖云烟笑了,朝那雅玉公主只欠了个半身,就被公主急急扶起了身。
“老夫人多礼了”雅玉公主脸都有些红。
“见过夫人。”司仁一揖到底。
赖云烟微笑着受了他的全礼,他身后的周氏呆了一下,慌乱把外孙儿塞到了司笑手中,跟着司仁行了礼。
但到底是晚了一步。
赖云烟没说话,仅眼神向冬雨轻轻一瞥,冬雨得令,眼睛往后一扫,令了后面的小丫环过来扶了司周氏。
她与秋虹,谁也没动手。
“海风冷得紧,都赶紧下船歇息吧,免误了后面的船。”赖云烟侧了半脸,朝着魏瑾泓淡淡地道。
“瑾荣”魏瑾泓叫了候在后面的魏瑾荣一声。
“遵兄长嫂嫂令。”魏瑾荣说道后,与魏瑾允等几人朝前几步,与公主行过礼,几位魏家掌事者威严地站在岸头,只一站,就让船上还有几句喧闹的魏家族人全静下了声。
“回罢。”安静中,赖云烟朝有点呆住的儿子一笑,跟在了先提步的魏瑾泓身边,与他缓缓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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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在西地平源建了府,府宅不复往日的气势,满府草地树木看去,没有假山流水,但还是有着几分充满书香的幽静。
这幢府宅不及原本的魏府一小半的大,连以前赖云烟隐居的静园也比不过,耳不及流水孱孱的叮咚声,眼也看不到繁华似锦的花树丛林,倒是劳作的声响一声胜过一声。
领了人一进去,仆从就上了前,赖云烟静坐在魏瑾泓身边,看着青松去问世朝派什么人侍候司家一行人。
魏世朝朝不远处的父母看了一眼,见母亲看到他,嘴角微笑不变,他苦笑了下,与青松道,“松叔看着办罢。”
“那是住下?”青松恭敬地问了一句。
魏世朝这一刻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好一会才勉强笑道,“可安排得下?”
青松笑笑不语。
“我过去和爹娘问一声。”魏世朝说罢,已急行向父母走去。
站在他身边不远处的秋虹听到他这话,朝身边的冬雨道,“看看,这就是咱们以前的小公子,几年不见,变得都不像咱们的了。”
第 175 章()
魏世朝刚走至父母前;翠柏从外头风一样地跑至了主子;夫人面前,报,“舅老爷下船了。”
赖云烟见魏世朝走进;安抚地朝他笑了笑,看向门边
苍松立马走近。
“再过会就过去?”赖云烟偏头问了身边的人一声。
魏瑾泓轻颔了下首。
皇上要等人从船上全下齐了,才会进行赏赐,到时府宅才会被赐下来。
赖云烟料想这进行封赏得好长一会,便朝苍松道;“舅老爷他们在船上没用过多少热食,你去准备些点心;稍会好带过去。”
“是。”苍松退了下去。
“跟舅老爷报一声,说我稍会就过去。”赖云烟转身了翠柏。
“是。”
司仁夫妇与公主夫妻坐在一侧;听赖云烟不断在吩咐,几人眼睛若有若无地往她这边飘。
赖云烟视而不见,见下人们退下后就笑着看向儿子。
魏世朝怔了一下,看了父母一眼,问赖云烟道,“娘亲,岳父一家是”
赖云烟朝他安抚一笑,正要开口,就听身边之人淡淡道,“现在西地所建府宅不多,司大人一家得暂且在我府住下。”
说罢,魏瑾泓看向司仁,“司大人意下如何?”
皇帝所带来的王候贵公太多,而府宅太少,赏赐下来,司仁虽位重,但还是临不到他这个文官。
皇帝也有意让司家住在魏府。
他们住下已是铁定,但在他们住下之前,他们总得明白他们是住在谁家中。
“但凭魏大人安排。”司仁举手作揖,甚是恭敬。
魏瑾泓颔了下首,司仁作下官之举,他也如往昔一般当他的上峰,场面有礼但不热络,没有身为亲家的熟络。
赖云烟听了魏瑾泓的话,嘴角拂开浅笑,看向魏世朝。
司笑这时还抱着儿子站在门边,等着赖云烟发令靠近
赖云烟迎上儿子带有苦笑的脸,心里轻叹了口气,对魏瑾泓道,“您不抱抱孙子?”
魏瑾泓闻言“嗯”了一声,对魏世朝缓和了下神情,“你去抱上佑过来。”
魏世朝抱了魏上佑过来,魏瑾泓就着他的手看了孙子几眼。
“上佑叫祖父祖母。”魏世朝抱着两岁的儿子,嘴间柔声地道,眼睛却不断地看着不伸手的父母。
魏瑾泓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孙子,乍见到他,打量得也甚是仔细,过了好一会,觉得这孙子一半像世朝,一半像其母,可能魏司两家气息相近,雅气太浓,小孙眉眼皆清雅无比,但少了几分带有活气的灵动。
“上佑”魏上佑刚哭过,已是累极,魏世朝抱过他时他已经欲睡不睡了,这时听到父亲的话,他也还是甚是乖巧地叫了一声,“祖父,祖母”
叫唤时,他上眼皮与下眼皮打架,并没有看着他的祖父祖母。
此种神态,看在魏世朝眼里是憨态可拘,看在司家人眼里,也是怜爱小儿一路受尽颠簸,赖云烟也觉得这小孙儿这要睡不睡的模样也有几分可爱,哪料转头看到魏瑾泓那不咸不淡的脸,她在心里皱了一下眉。
魏大人,心里怕是有他的计量。
可这教子也好,教孙也罢,现下也不是她的事了,她呆不了几天也是要走,也不好多管闲事。
“抱回去回房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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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嘈杂,他们刚说上几句话,不停有人过来与魏瑾泓报事。
不多时,魏瑾荣又来人请魏瑾泓去港口码头,魏瑾泓叫了苍松过来,让他安排好司家人,又朝公主夫妇告了个罪,便要带赖云烟去码头。
“娘也去?”魏世朝紧随着他们的起身连忙站了起来,这话冲口而出。
还是不待赖云烟回答,魏瑾泓先行回答了他,“你舅父在码头。”
他看着魏世朝,话语还是带着几分慈父的温和,“今日你叔父们都在码头,家中之事就由你定笃了,苍松在,有什么不知的就问他。”
“孩儿遵令。”魏世朝看向微笑不语的母亲,叫道了一声,“娘。”
赖云烟想了想,朝候在门边的白氏招了招手,“弟媳妇,你过来。”
白氏轻瞄了一眼身侧的赖十娘,垂眼抬垂到了赖云烟面前,“大嫂。”
“家中内务现由你荣婶娘管着,要什么就问她要。”赖云烟说罢,扶着白氏的肩让她抬起了头,柔和地对她说,“眼看家中这几日要多上这么多人,可等会你儿子也要回家了,你要是忙不过来,便多吩咐些下人去办,千万莫误了贵客的事。”
白氏听来听去,听明白了那个“贵客”应是指公主这一家
现在,司氏还站在她的身后,这个当家主母还没让她上前说过亲热话。
魏白氏心里兜转了一圈,也知司家出来的这位魏夫人想掌这个家,怕是没那么容易。
而她在这个家说得上话的时候怕还是有很多。
由此,白氏欠了身福了礼,“弟媳知晓,但请大嫂放心。”
赖云烟微微一笑。
这时魏瑾泓转身向她,扶了她的手,扶着她过了门槛才放下。
赖云烟这时把手搭上他的手肘,跟着他出了大门先去了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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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离魏府不远,走过去要得一会,而骑马只需半柱香。
下人牵了马过来,魏瑾泓挥袖让他们跟在后面,没有骑马。
赖云烟在山间日夜爬上爬下,脚底都磨出了层厚皮,脚力也不比往昔了,走这么段落自也不在话下,且速度也不慢,看着与魏大人步调还一致。
“我儿与司家太亲密,”左右都是身边的人,且隔着距离,赖云烟便开了口,“但他向来不是糊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