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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吕府,赵姬觉得嬴子楚这个男人不错,懂得嘘寒问暖,是个托付终生的理想之人。本想在今夜将自己全部交给他,却被嬴子楚制止,说现在不急,等半个月后,他要带她去看一场贵族演出。
赵姬不懂了,歌舞表演,正是自己的拿手好戏,私下里也经常在嬴子楚面前表演,难道嫌自己舞的不美吗?装作恼羞状,嬴子楚无奈,才细说了原因,带她去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妹妹,在上层的风闻并不好。他要让赵姬看清楚自己的妹妹,免得成为她那样的人。
自己的妹妹是怎样的人?赵姬不懂了。当去了那次宴会,赵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远处的妹妹,居然早已嫁人。夫家不懂疼惜她,还要让她出来做娼妓,因为其美貌,被众多赵国贵族推捧。这次宴会,正是赵胜举办,赵姬临走的时候,看见妹妹被拉去赵胜的居室……
那一夜回来,赵姬扑在嬴子楚的怀里放声痛哭,嬴子楚告诉她,想要在这个世上存活,就要想尽办法去争。他只是一个质子,在赵国处处受人羞辱,如果跟了他,日子会很难熬。嬴子楚有个非常醒目的性格,那就是自己的女人,宁死也不能让别人染指。
嬴子楚问赵姬,如果哪天赵胜以他的性命来胁迫,你会不会像你妹妹那样成为他的入幕之宾?在那一刻,赵姬彻底明白了嬴子楚的情意,原来嬴子楚不愿碰她,是不想害她。如果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宁愿不与赵姬发生任何关系,这样对彼此才是最好的。
赵姬成为了嬴子楚的女人,搬进了质子府,果然受到了各方面的注视。连赵胜、魏无忌都来过,甚至真的用嬴子楚的安全来威胁,都被赵姬言辞拒绝。那些人见赵姬刚烈,就将全部心思,打在了她妹妹身上,还在邯郸城大肆宣传。
那段时间,赵姬过得生不如死,在生下嬴政以后,嬴政就被赵胜等人送走,母子分居两地,嬴子楚和赵姬一点办法也没有。心中有恨,自然会想出极端的手段。
赵姬找来赵倡,姐妹两人为了活命,制定出一系列的计划。先是让赵倡毒死了丈夫,丢下井中毁去中毒痕迹。赵倡的丈夫是赵王室之人,也是赵氏的一位皇族,赵倡对赵胜言道:“我的丈夫死了,我没有伺候好他,从此寡居家中,以清洗身上的罪孽。”
赵倡的丈夫,与赵胜很要好,见赵倡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好再贪图她的美色,就此作罢。赵胜不知道,他不贪赵倡的美色,但是有人贪,那就是赵王。
那一次,春平君连夜前来,说要带着赵倡私奔,再不走,必定逃不出赵王的手掌心。在赵国权贵当中,春平君对赵倡是最好之人,这个女人太可怜了,想到自己仕途不顺,处处受赵王的排挤,很容易就与赵倡发生了感情。
赵倡为了春平君的性命,拒绝了出逃的心思,主动迎接赵王。一入宫门深似海,多少次差点死掉,为了生存,在后宫与众多妃子勾心斗角。如果没有春平君的扶持,赵倡可能早就死了。
与此同时,春平君找到了嬴子楚,为了让赵倡有个好背景,他会想办法送嬴子楚回国。并且让嬴子楚承诺,务必要当上太子,等成了秦王以后,还要立赵姬为后。赵倡和赵姬的关系,赵王和赵胜等赵国核心人物都清楚,有了这层关系,赵倡的地位才会稳固,才有能力与王后去斗。
后面的事情,两方都做到了,嬴子楚在吕不韦的帮助下,争得太子之位,当上了秦王。赵姬成为秦太后,而赵倡也成为赵太后。这个故事或许结束了,但是赵姬说没有。
赵姬言道:“政儿,你父亲、以及你和我能回归大秦,其中都有赵太后和春平君在暗中推动。在这其中,不韦并不知道我还有个妹妹,他虽出力很大,但是有人出力更大。你自己来说说,这一恩,我们母子要不要报答?而我却知道,当年知道此事的人,还没有死绝。”
“特别是公子嘉的出逃,会让许多人联想到什么,那些人必定会杀死赵倡来泄恨。现在没杀,主要是有赵迁在,万一邯郸城被攻破,赵倡就危险了。”
嬴政听的全身冰冷,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在那般折磨之下,居然挺了过来了。不但将自己的儿子送上了赵王之位,更是时常与赵国权贵明争暗斗。
这些事情,赵迁肯定知道,难怪他会有那么反常的举动。不派兵支援前线,却将各路人马调动的那么古怪,原来是在杀人,要将当年欺辱他母妃的人,全部清除掉。
可正如赵姬所言,赵迁还是太年轻了,赵倡除了春平君这个情人,周围全是她的敌人。哪怕当上了赵太后,都不愿改掉那个‘倡’字,因为她是赵悼倡后,要时时提醒自己,身边的敌人有多么强大。
嬴政是过来人,别看身为一国君主,再怎么斗,也斗不过整个权贵势力。他在秦宫,还有芈嬴两族、华阳宫、北宫、甘泉宫、颐陵殿等众多势力影响,基本上根本不敢犯太大的过错。
而赵迁的做法,就是要将那些人赶尽杀绝,李牧死了以后,接下来是赵嘉等人。赵嘉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逼出逃,因为他知道赵迁要对他动手了。
赵姬对这些非常懂,赵倡懂,嬴政也懂,唯独赵迁不懂。估计攻破邯郸之日,就是赵倡被杀之日。
只有经历过,才明白这一切,嬴政也是花了七年时间才明白,而赵迁才仅仅三年,他不可能斗的过那些权贵。
这也说明了赵姬为什么这么急切地想要攻入邯郸,她要去杀人,也要去救人。有些人,只有她能杀,因为她是秦太后。而有些人,就算站在赵倡面前,她也不能杀,因为她是赵太后。
赵倡不杀,那就只能被杀,赵倡想杀,但她身边全是敌人,如果全部杀死,估计自己的儿子也活不了多久。
既然赵倡有恩于自己,嬴政就在考虑哪些人该杀,哪些人该留。还未想清楚之际,赵姬又蹦出来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吓得嬴政打了个哆嗦,差点没掉到桌子下面去……
第八卷 第五十五章 有权难,用权更难()
“赵迁,不是赵悼襄王的儿子,乃是春平君的儿子。【。aiyoushenm】”
赵姬的一句话,嬴政彻底震惊了。
赵王迁居然是春平君的儿子,此事万一泄露出去,估计赵国会大乱。
赵姬言道:“当年离开赵国,赵倡和我分别,在赵王借她入宫之前,就已经怀有身孕。而那个时候,只有春平君与她在一起。”
“此事除了我,或许只有赵宫里的那几位供奉知道,供奉们不会对外说,因为春平君也是皇族之人。君王的交替,他们才不会理会,只要保证上位的是皇族即可。”
“唯一担心的,可能就是赵宫里的那些人,春平君与赵倡私下频繁交往,应该瞒不住有心人。”
肯定瞒不住,自从赵迁当上赵王以后,赵倡就与春平君公开交往,在许多场合出双入对,搞的赵氏皇族异常尴尬。赵倡是赵迁的母亲,没人敢多说什么,只能在私下处指指点点。
这种积压下来的内部怨恨,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倘若某天被外人知道这个秘密,别说赵倡和春平君,可能连赵迁的性命的难保。
那么赵迁自己知不知此事呢?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连赵姬也不清楚,但是从赵迁现在的举动看来,或许猜出了什么。
比如春平君一个外臣,能够自由地出入赵宫,不但与赵倡经常在一起,跟赵迁私下的关系也非常密切。坊间更有传闻,春平君与赵迁有龙阳之好,反正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可赵迁是赵王,大权在握,至少在赵国没有反对他的声音。说到底,嬴政并不认为赵迁是个合适的赵王,这个位置,他坐不稳。
赵迁从小熟读书赋,性格跳脱,根本没有君王的城府和沉稳。他能够上位,可以说是赵倡一手提携上来的,在后宫扳倒了众多竞争者,更有春平君的支持,自然成就大位。
由此看来,赵迁还是必须做赵王,纸包不住火,天知道还有没有外人知道他的身世。
嬴政心里阵阵苦笑,根据前世的记忆,无数的人认为他是吕不韦的儿子,却从来没有人想过赵国的那一位,是不是赵王的儿子。历史的不断变化,嬴政很早的时候就明白了,这只蝴蝶效应,挥舞的也太快了。
这一点,嬴政懂,但是终南山的那个人,可能还没有转变过来。嬴政不会去说,更不会去解释,无论晨曦会做什么,他都能看清她的举动。
嬴政叹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秦赵之战,避无可避。母亲大人,儿子的举措,乃是将主战场放在邯郸,一战定乾坤。至于秦赵前线对峙的两方军士,当听到邯郸沦陷,自然会平息兵戈,这也是死人最少的方式。”
“这些日子,看似平静的水面,都将目光投向了秦宫,猜我会怎么做。其实我已经在做了,只是他们看不到罢了。”
“我已经秘密传令给杨端和,在内地秘密整备军马,化整为零,悄悄地奔赴秦赵战场。这支奇兵,很少有外人知道,等杨端和到了王翦大帐,就会吹起战争号角,从多条战线开启灭赵之战。”
“战争只要一打响,我就会御驾亲征,亲自督战,进行邯郸之战。而赵迁分兵各处,邯郸兵马并不太多,儿子有信心在三日内拿下邯郸。现在需要等待,时机还没出现,杨端和还需二十日方能整合好兵马去前线,北方还没有消息传来,这个时机,不远了。”
胡姬疑惑道:“杨端和确实是支奇兵,可那些兵能打这样的硬仗吗?具听说,内地的那些兵,常年与山贼交锋,部队散乱,万一不听王翦的指挥怎么办?北方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吗?”
嬴政信心满满地笑道:“母亲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与山贼交锋,都是假象,那里的兵和贼,其实都是杨端和的兵马。内地的兵,为什么要交给王翦指挥呢?当然是杨端和一人说了算。至于王翦,我会另派他去做一件事,他会与我在邯郸城前汇合。”
“至于北方,恰恰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点,虽然赵国一直隐瞒,但是我大秦的探子,亲自过去探查,很快就能将准确的消息传回国内。”
“北方大旱,听说某处还发生了地震,赵国正在闹饥荒。眼看着秋季来临,赵人大半田地别说种下粮种,连吃的都成问题。如果错过了种植季节,赵国想不亡都难。以赵迁的能力,内忧外患之下,估计邯郸城也不会守的那么坚决。”
想的还真深,听到此话,赵姬心满意足。至于赵倡的安全,嬴政会派出少司命秘密保护。少司命从小与敏代在一起,对赵宫很熟,保护赵倡还是很容易的。
赵姬言道:“既然政儿已经有了主意,母亲也就放心了。赵迁有内忧,其实你也有。说句心里话,我不喜欢住在秦宫,以后还是会回到甘泉宫居住。戍卫军你要抓在手上,免得别人背后说我不放权。”
“来了秦宫,自然要为你解决一些事情。别看那两位太后大话说的漂亮,根本就没交出一点权力,真把我们当傻子吗?莫愁去了紫竹林,我也会去华阳宫,有些事情必须当面说清,别总是把宫里的用度抓在手里不放。”
嬴政低头苦笑,母亲还是很记仇。华阳宫主理后宫,日常用度都握在手里,哪怕赵高做了宦官首领,依然没有将那些权力交出去。赵高还很年轻,哪里是那位老宦官们的对手。
用赵高的话来说,那些前辈们太过滑溜,在宫里人脉太广,明着喊他一声赵高大人,都很恭敬。但是恭敬有什么用,就是不办实事,主要是华阳宫影响太深,潜移默化下,不可能短期内消除华阳宫的影响。
只能慢慢来,去熬资历,去混人脉,这些需要大量的时间。在宫里生活,就要懂这个道理,别看赵高是宦官首领,许多人还是不敢得罪的。可嬴政也不能事事亲为,权力已经给出去了,你自己不会用,怨不得旁人。
华阳宫、北宫、颐陵殿,甚至甘泉宫的权力都摆在嬴政的面前,只要你下命令,他们都会去办。至于办成什么样子,那就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就拿北宫来说,嬴政说要彻查北宫的一切,可是找来找去,都没找到合适的人去执行。想要查北宫,就必须去终南山的北宫大殿,派谁去呢?这是个问题。嬴政还真找不出来。如果派钟离去,晨曦会听她的吗?肯定不会。
难道派嬴艾去?嬴政还真说过这样的话,被嬴艾微笑地拒绝。颐陵殿的人,只生存在秦宫,这里的人都不会挪窝。并且嬴艾也说了,彻查北宫,只是小事,也是嬴政的家务事,毕竟晨曦还是他的妃子,外人真的不好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