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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冕笑着说道,“你这样想也未尝不可,老夫确实有非要认下你的缘由,你听我细细给你道来。你在南京与萧敬,蒋琮这些大太监交好,帮了他们不少忙,老夫希望你联络他们,为你曾祖要一个美谥。
如果你没有和我有血脉联系,这些太监会帮忙吗?就算帮忙,会竭尽全力吗?”
张超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来,他猜想了许多理由,唯独没有想到这个理由,这也太荒唐了吧。他可是于谦的儿子,让自己的外孙去联系太监,剧本拿错了吧。
于冕见张超十分震惊,“是不是觉得你曾祖一世清名,我却让你勾结阉宦,我这个不孝子是在败坏他的清誉。”
张超沉默不语,于冕愤怒的控诉道,“那是因为清流士大夫不作为,老夫不得不出此下策。
老夫老了,实在等不下去了,老夫就想着临死以前,看一看这大明的天子和士林到底是如何看待先公的。
从景泰八年先公遇难到弘治二年,三十多年过去了,一直没有一个说法,是忠是奸,该有个盖棺定论了。”
张超劝慰道,“大人不必如此愤怒,天下人都知道曾祖大人的贡献和冤枉。”
“好一个天下人,哈哈,子卓,那就让老夫来给你说说天下人是如何做的吧。”于冕凄凉的笑了笑,然后开始从景泰八年开始列举朝臣和皇帝的一些做法。
景泰八年正月十六,石亨、曹吉祥、张軏、徐有贞等人乘景泰病重不朝,在宫内孙太后的密切配合下,发动政变,簇拥太上皇复位。第二日,便在朝堂上将于谦逮捕,下锦衣卫狱。
十九日,见风使舵的六科给事中在夺门四人组的唆使下,无中生有地弹劾于谦与王文、王诚、舒良等“阴有异图欲召外藩入继大位,事虽传闻,情实显著”,“乞将谦、文等明正典刑……以为不臣之戒”。
二十二日,复辟成功、重新坐稳宝座的北狩皇帝“命斩于谦于市,籍其家”,家产籍没,家属充军戍边。
北狩皇帝和夺门四人组还别出心裁地罗织出所谓的“于谦党”,“榜于谦党人示天下”。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是时群凶气焰可畏,朝野内外,噤若寒蝉。
只有都督陈逵冒着风险,收敛了于谦的遗体。三年后,于谦的养子于康将于谦的遗骸扶归杭州三台山安葬。
此后,无论孙太后是否真的嗟叹过,无论英宗是否真的后悔过,终天顺一朝,于谦未有被平反,除养子于康外,家人未有被赦还。
成化元年,于谦子女于冕夫妻,女婿朱骥才获释还家。监察御史赵敔奏报,此前陈循、俞士悦等已先后“遇蒙恩宥”,而这时的于谦非但没有得到一句公道话,反而是“于谦党”依旧在榜示天下。
甚至就在成化朝为英宗修实录的过程中,还有人意图抹黑于谦,“或谓少保于谦之死,当著其不轨”,此事后来被丘濬驳回。
成化二年八月丁卯,成化皇帝才给出他的看法,“朕在青宫稔闻谦冤,盖谦实有安社稷之功,而滥受无辜之惨,比之同时骈首就戮者,其冤尤甚。所司其悉如御史言亟行之”同时下令,“命谕祭故少保兵部尚书于谦,复其子冕为府军前卫副千户”。
而这个时候那个据说在于谦平反过程中出力很多的首辅李贤已经致仕,很快病死家中。
于冕继续说道,“超哥,这下你知道是谁在阻拦对你曾祖的平反了吧。
此人虽然致仕,但是他的徒子徒孙还在。
老夫后来几次上书,希望能赠谥先公,却一直没有下文。
反而老夫每上书一次,就升一次官。先是武资改为文资,改任兵部员外郎。然后是太仆寺少卿,最后一路升迁到应天府尹。对我这样一个连乡试都没有参加的人来说,真可谓皇恩浩荡了。”
于冕笑着说道,“你们知不知道老夫这些年为官都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就是同光同尘。
先公为什么蒙冤,就是因为功劳太大了,性格太刚直了,得罪人太多了。
所以老夫一切反着来,不做事,不得罪人,只说朝廷和大臣的好话,没想到却步步高升,还被人夸奖,有先公之才,却无先公之脾性,这就是大明的士大夫,哈哈哈。”
于冕有些疯狂的说话,张超无奈的摇摇头,这位老人已经有些魔怔了,但是他确实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于冕疯狂的笑了一阵之后,开始布置,“老夫做了二十多年的好人,也该到了为先公讨个说法了,但是老夫还是不放心,子卓,太监那边就靠你了。”
张超起身,躬身称是,然后又沉吟的说道,“孩儿与首辅刘阁老,丘尚书有些联系,孩儿愿意写信请他们相助。”
既然于冕是这个心愿,那就竭尽所能帮他实现了,顺便也能看一看各家势力。
张超说完之后,于冕大喜,然后对着一直沉默的徐九万说道,
“九万,我身边的书信一直都是你在操办,你一一写好之后,交予我过目,然后寄给各位部堂。”
徐九万躬身称是,于冕此时说道,“我们祖孙三代联手,一定能让先公有一个美谥,如此先公在天之灵才能安息,老夫也再无遗憾了。”
第207章 李贤,贤否?()
张超听完了于冕的步骤,犹豫半晌决定问个清楚,为什么于冕会以为是前首辅李贤在阻扰对于谦的平反。
要知道在某本流传很广的神书中,李贤可是被吹上了天,认为他是一个一等一的贤臣,为了给于谦平反,忍辱负重,终于击败了夺门功臣,才最终成功的平反了于谦。
于冕听完了张超的疑问时,哈哈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最后拍着张超的肩膀说,“超哥,贤不贤,看的不是粉饰,看的是行为。老夫给你说一说这一位千古贤臣吧。”
李贤,字原德,在景泰年间,李贤自吏部郎中被代宗赏识,先后任兵部侍郎,户部侍郎和吏部侍郎。于冕说完了李贤在景泰年间的任职后,笑着说道,“连历三部侍郎,可见天子的锻炼重用之意。子卓,你可知李贤是如何看待代宗皇帝的?”
“想必是感恩戴德吧。”
“南京诸友都说超哥狡黠,看来你还是太过忠厚呀。老夫给你读一读李贤的天顺日录。”
说完,于冕从书架中拿出了一本书,一边翻着,一边说道,“这是李贤的日记,后来由李家人刊印,发行天下。”
“奥,找到了,这一段,正统十四年间,上在位未尝有失德事。当时王振擅权,致有土木之变。上既回銮,入南城,天下人心向慕不衰。及景泰淫荡载度,臣民失望,一闻上皇复位,无不欢忭鼓舞。”
“呵呵,这是对君,现在我们来说说他是如何对待同僚的。”
于冕首先说的就是于谦妾。景泰年间,吏部侍郎空缺,李贤当时是吏部郎中,想当侍郎,然而最后的结果是原兵部侍郎项文曜调去了吏部做吏部侍郎,李贤则从吏部郎中转去兵部,升为兵部侍郎,代替项文曜。
李贤因为于谦曾经推荐过项文曜,便认定把他从吏部调到兵部是于谦的意思,于是就在日录中大骂项文曜是于谦妾,忌恨上了于谦。
到了景泰八年,夺门之变爆发时,李贤便撺掇给事中王镇等人弹劾项文曜为于谦一党。都御史萧维祯也由曹吉祥所推荐,把于谦和王文扯到一起,定了“欲迎立外藩”的罪名,按谋反的刑律凌迟处死。又说项文曜明知于谦谋反,隐瞒不报,按律当斩。
李贤自己在日录中说他帮助徐有贞尽展才华抱负,又说徐有贞素行持公者少,予乃持公助之,遂改前辙。
于冕这个时候就问张超,“你说说看,徐有贞谋害先公之事没有李贤参与谋划,可能吗?”
张超到了这个时候,终于相信了某本书简直是胡说八道,把于谦的仇人说成是他的恩人,这也太恶心了吧。
于冕继续说了另外一个掌故。夺门之变后,内阁缺人,英宗就问徐有贞,岳正能不能入阁,徐有贞说臣性刚褊,正又过臣,恐不能共事。
然后英宗接着又问:李贤怎么样?徐有贞想不到皇帝又问了一个人选,就不得不称赞李贤,说他非常忠诚能干,因此李贤才得入阁。
后来徐有贞跟石亨,曹吉祥等人产生了矛盾,被排挤流放,李贤成为首辅,坚决不同意赦免徐有贞,因为他认为徐有贞当日推荐他不是出于真心。
张超听完了之后,心想这位李首辅侍君不忠,心眼太小,当然现在张超跟官员们接触多了,也能知道所谓的名臣往往都很有个性,李贤这样也很正常。
于冕突然笑了起来,“子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景泰年间,李贤可是给先公写过一首诗的,我给你读一读。
王事闗心夜不眠,孤忠应得圣君怜。
忧勤肯负平生志,清白还教后世传。
莫厌锦袍悬玉带,曽扶红日上青天。
一身四海安危系,未许烟波理钓船。
哈哈哈,这就是你口中的贤臣,现在知道他的为人了吧。”
到了此时,张超也无语,这位首辅大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只不过张超十分清楚,对于政治家而言,人品是次要的,能不能做事才是主要的。
无论李贤人品如何,他在推翻夺门功臣,建立文官政权统治秩序上是有功劳的,所以他必然会受到文官集团的推崇,甚至追捧。想到这里,张超决定把自己这个看法告诉于冕,以免他发生误判。
张超十分冷静的阐明了他对李贤的这个观点,于冕十分惊奇的盯了张超好一会儿,于冕突然哈哈大笑,
“没想到我于冕也会有这样的后人,大事成矣!大事成矣!”
于冕慢慢平静下来,方才说道,
“怪不得潘部堂如此欣赏你,说你必成大器,老夫原来还不相信,到了此时不得不信。你如此年纪,就能看透此事,了不得,真的了不得。”
张超被于冕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大人,您太多奖了,我只是……”
还没有说完,于冕就拦住他,“不要谦虚了,既然你有这样的见识,你说说看,该如何去做?”
张超想了想,“太监那边,曹吉祥造反,涉及的人都被清洗一空。现在当权的,与当年夺门应无联系,所以说服他们帮忙并不困难。”
于冕点点头,示意张超继续,“丘部堂当年修英宗实录时就秉公直言,现如今就更没有问题。”
“至于刘首辅,他的背景如何我不甚了了,只不过他这个人可以以利驱之。现如今刘首辅一心想成为正人君子,总要让他有这么个表现机会,您说是不是?”
张超突然说起了俏皮话,一下子把于冕和徐九万给逗乐了,“至于徐刘两位阁老,孩儿就不清楚他们的立场了。”
“刘阁老是薛河东的学生,当日薛河东曾为先公说过话,所以他一定不会作难。至于徐阁老?”
于冕顿时沉默下来,原来徐溥在翰林院时就很受李贤的赏识,一路提拔,后来李贤的墓志铭也是徐溥书写,可以说是李贤的衣钵传人。所以于冕认为,如果有问题,可能就是徐溥会作梗。
张超听于冕说出其中内幕后,他笑着说道,“我听说徐次辅一向谨慎,喜欢数豆子,对付他还是有办法的。”
第208章 于谦的选择()
于冕大喜,“超哥,你果真有办法?”
张超点点头,“如果徐阁老如李贤一样,我是万万不敢惹的,可是他清名太盛,就有办法了。”
张超的意思于冕很明白,“好,超哥,既然你这样说,这封请谥的奏折你来做第一个上书者。”
张超大惊失色,这不应该你这个儿子应该做的吗?可是当他看到于冕慈祥的笑容时,他立刻明白了,这是让他继承于谦的政治遗产,这让他如何敢当?
当然这也是考验,他与于家事实上几十年没有接触,他想继承于谦的政治遗产就需要他尽全力去运作此事,否则大事未成,一旦被反扑,就有乐子可瞧了。
张超不禁暗想,这就是被公认虎父犬子的于冕?他都这般人老成精了,那现如今水平更高的刘吉该是何等人物?跟这些人斗心眼,跟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
张超又仔细掂量要不要接受于冕的好意,思索再三,他决定还是接受,他现在根基浅薄,有这层虎皮在,至少可以保护他没有性命之忧。
当然未来这张皮会不会有束缚,他也不知道,只是既然已经被认亲,那也没有选择了,何不充分利用好处。
张超抬起头来,坚定的迎接了于冕的目光,“大人如此厚爱,孩儿定不负您的期望。只是我行事一向怪诞,不在意士林观感,到时候若是……”
于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