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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平安当时就很激动呀,没想到明德竟然有福气娶到李家的嫡亲孙女。
超哥也挺奇怪的,他本来以为李家能出一个远房或者庶出的女儿就不错了,毕竟这门亲事是典型的交易,李家现在送出秀才的亲妹妹,这也太真诚了吧,以后还怎么愉快的翻脸?
不过这毕竟是意外之喜,当然张家兄弟会高兴的接受,请媒人去李家提亲。
李启思这些日子正安静的读书,偶尔出去散散心,当他知道自己的亲妹妹要被嫁给明德的消息,真是火冒三丈。
张超的侄子也配得上他李启思的亲妹妹?这样一来,张超岂不是成了自己的长辈?老太爷这是怎么了,老糊涂了吗,李家还亲自送上门去请张家提亲,是嫌自己的妹妹嫁不出去吗?自诩君子会制怒的李启思不由得骂起了脏话。
李启思的亲妹妹少他十岁,是他父母三十多岁生的老来女,自幼极受宠爱。小姑娘得知这个消息后,感觉天都快塌了。
她梦想中的另一半是文质彬彬年轻有为的书生,哥哥李启思就是她心中的书生的代表。所以一向很羡慕嫂子,姑嫂感情极好。
这回李小娘子竟然要被许嫁给小土豪的儿子,虽然会种痘的张家三叔有些名望,可是这个明德有什么,连县试都没过,门不当户不对呀。
李家可是书香门第呀,就算下嫁,也轮不到一个小土豪呀。
所以李启思的娘子范氏也坐不住了,就想着央求公婆,同时让自己夫君去见老太爷说说好话,不要随便把小姑子嫁出去。
李三爷夫妻两个这个时候正伤心着呢,他们又何尝愿意自己的宝贝女儿的终身大事如此草率,不过这是老太爷的决定。
作为定远李家的掌门人,李老太爷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掌控着一切。李三爷只是表示了些许的反对,就被暴怒的老太爷赶出去了。
李启思知道是老太爷的主意,也知道是自己老爹就委婉说了两句反对的话,就被赶了出去,但是他实在不愿意让自己的亲妹子嫁给明德,还是义无反顾的拜见自己的爷爷。
谁知道,李老太爷并没有冲李启思大发雷霆,而是让他进到书房,又让其他人离开,祖孙两人开始了一番密谈。
李老太爷摆摆手,“启思,让你妹妹嫁给张家那个明德的事情,爷爷已经定了,绝不会更改,你也不必多说。
你回去让你娘子好生安慰于她,这是祖父之命,她必须做到,绝不允许出什么纰漏。
嫁到张家以后,也不许仗着李家胡乱非为,要孝顺公婆,夫妻和睦,做个好媳妇,绝不允许丢李家的脸面。
你一定要交代清楚你媳妇,让你妹妹做到。记清楚了吗?”
李启思话都没说都被堵了回去,心里很委屈,很难受,很愤怒,他压抑着声音吼道,“祖父,何至于此?”
李太爷脸色不渝,盯着李启思,说道,“启思,你也不小了,那个张超跟你同龄,你们却相差甚远。这样下去,李家的未来还怎么交给你?”
“我知道你们委屈,老夫就不委屈?可是现在必须得委曲求全。张家已然成势,必须得弥补两家关系。”
说完,就从书桌上拿出一封信,递给李启思。
信是当朝首辅刘阁老亲自写给李太爷的,说的比较含蓄,李启思不是很看的明白。
看着李启思略显迷茫的眼神,李太爷叹息了一声,“你这孩子书读的不少,却是有些迂腐了,以后真要到了官场了可怎么办?”
就简单解释了一下,“刘相这封信是写给爷爷的,一来是感谢我及时通报牛痘消息于他,让他有了准备,并且暗示爷爷起复的事情办的还算顺利,就是朝中有人掀出了十年前的旧事,可能官位不会太理想。这些都是应有之事,你也看的懂。”
李启思很高兴的恭喜了爷爷,真是可喜可贺,就是不明白跟妹妹出嫁有什么关联。
李永宁接着说道,“信中点了下张秀才,又说中枢对种痘社挺感兴趣,准备推广。刘相真正要说的在这里。”
“点了下张秀才,就是刘相暗示他知道种痘来历与我李家无关,不过他担了下来,老夫却需要记得这个人情。”
李启思听到这里显得有点紧张,李太爷暗自摇摇头,解释道,“刘相是什么人物?老夫从来就没有想着瞒过他,不过老夫有助于他,他也不会去揭穿此事。
但是老夫也需要把这件事情的首尾做好。先前老夫已经安抚了张秀才,也知会了宋知府,本来肯定安然无忧了。”
李启思还是疑惑,老太爷这个时候感叹道,“谁知道老夫还是低估了那张秀才。连中枢都对张秀才搞出的那个种痘社感兴趣,老夫却坐在家中,漠不关心,真是老了。”
李启思这个时候终于沉不住气了,“爷爷,那个种痘社不就是拉人捐钱,给庐州府免费种痘吗?有什么稀奇的?”
李太爷叹道,“老夫本来也如你这般认为,直到老夫拿到张秀才这本庐江府种痘报告。”
说着也递给李启思,问道,“你好好看看,你能写出这本报告吗?”
李启思低头翻了一会,“这个报告,通篇俗体,语言繁细,多有数字,甚至还有表格,很是奇怪。孙儿从未见过类似的文体,也说不上来。
不过粗略看了一下,对那种痘社怎么运行感觉一目了然。如果让孙儿去写,孙儿想来写不出这么细致。”
李太爷说道,“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也算有可造之处。”
又叹息道,“唉,不要说是你,就是老夫,也写不出来。老夫甚至可以说,满朝上下,能写出这份报告的屈指可数。
这也就是老夫一定把你亲妹子嫁给张家的原因,你可明白其中的道理?”
第33章 密辛()
李启思有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爷爷的说法,“这篇报告如此厉害?孙儿实在是看不出来。”
李太爷点点头,“确实如此厉害。你我不熟悉怎么种痘,但是看完这篇报告后就有了一个大概的理解,知道怎么种痘,种痘有什么风险,种痘有多少花费,种痘耗时多少。
报告全部用数字说话,让人无懈可击。如此一来,天子和内阁六部就能知道种痘的各个方面,很容易评估种痘的优劣,于是推动种痘就成了弘治元年最大的德政,没有人能提出质疑。
你看看,从内阁收到这份报告到内阁下决心全国推广种痘,才用了多长时间?这就是这份报告的威力。”
李太爷感慨的说道,“以前本朝想办一件事情,哪有决策种痘这般容易?好不容易说服了内阁,司礼监要研究下,好不容易下到了六部,科道也要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办事的时候,能跟种痘一样用数字说明问题,把优劣说清楚,上面下决策就没有那么多扯皮了。
爷爷做地方官的时候,就怕上面朝三暮四,决策不清。两广剿匪那会,一会要剿,一会要抚,我们这些具体做事的,只能左右摇摆,不知所措。遇到一个不对付的,就被弹劾回家了。”
李启思知道爷爷被触到了伤心事,也不多话,就安静的听着。
李太爷感慨了一会,压低了声音隐隐说道,“我儿未历朝堂,不知道朝堂的奥秘。在你心目中天子跟内阁诸公应该是十分神圣吧。”
李启思点点头,也不多话。
“嘿嘿,实际上呢,天子就是一个被群臣关在深宫之中的傀儡,他看到的想到的都是我们大臣愿意给他看到的,愿意给他想到的。”
李启思万万想不到爷爷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顿时头上冒汗。
“皇帝也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自身的处境,所以从宣德年间就开始豢养太监,让他们跟咱们大臣狗咬狗,皇帝好居中掌控朝局。”
“说完皇帝,咱们再说说内阁”,李老太爷显得谈性很浓,
“本朝没有宰相,皇帝自己处理天下万事,东西南北中,一切尽在皇帝。天下每天有太多事务,皇帝忙不过来,就开始设立内阁。
一开始的初衷,内阁就是皇帝的秘书,秉承皇帝的想法书写奏折,所以要求文章一定要写得好。
但是宣德以来,皇帝深居九重之外,不谙世事,怎么可能有能力处理得了那么多奏折。所以就不得不让内阁票拟,但是又不放心大臣,就让太监披红,让科道监督。这样一来,就容易扯皮不清,遇到事情无法决定了,就由皇帝仲裁。
正统,景泰,天顺,成化四朝,内阁权力越来越大,内阁辅臣就成了事实上的宰相,而内阁阁员都是翰林,所以本朝就有非翰林不入阁的传统。
但是本朝的翰林一直在中枢,一天地方官也没有做过,他们实际上也不知道地方的实情,能做的只能是谨守成规。
所以,事实上,皇帝和内阁都不清楚地方的细务。他们只能通过奏折来研判事务,来发号施令。
可是地方的奏折往往水分很大,皇帝和内阁没有经验怎么能判断出来真假?这样子各人观点不一样就是理所当然了。
接下来就是吵架,扯皮。事情说不清楚,上书的人的品行可以说一说,品行不好的人他肯定做的不对。
所以本朝才会出现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有识之士都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你现在明白,张子卓那份种痘报告的意义了吗?”
李启思这个时候从爷爷的长篇大论中醒了过来,沉思道,“是不是天子和内阁诸位相公都希望,以后的奏折都能如张超的种痘报告一般用数字说清楚经过得失,好方便决策?”
“我儿所言甚是,内阁刘相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李老太爷接着转移话题道,“那张子卓能上这样的报告,足见其人做事何等的细致,虑事何等的周全。这样的人才,朝堂诸公看在眼中,能不欢喜吗?能不记在心中吗?”
李启思这个时候也彻底明白了,“爷爷所言甚是,张子卓这一点,孙儿确实不如。”
李太爷接着说道,“可是这样的人,我们李家却抢了他的功劳。能不深恨我们李家吗?爷爷把你妹妹嫁与其侄,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希望能化干戈为玉帛。
唉,你父亲一向目光短浅,老夫不好与他言明,只得逼迫于他。
你虽然与那张秀才有些差距,但爷爷观你尚有可造之处。你要记得官场不是仅仅能做事就可以的。你要学习张秀才的长处,规避他的短处,这样才能不负爷爷的期望。”
李秀才低头思索片刻,点头称是。不过心里还有疑惑,“爷爷,那张超现在仅仅是个秀才,离得中进士还差的很远。
而且张超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种痘,没有孙儿用功。南直隶科举如此艰难,孩儿虽是书香门第,也不敢说一定能有所成就,爷爷为何如此笃定他能有更换门庭之日,才一定要嫁妹妹于其侄?”
李太爷摇摇头,“你这孩子,写了这么多的八股,难不成真的被洗脑信了四书五经了?”
“你要牢记,四书五经就是块敲门砖。八股写得好是容易中举,但是中举却不一定要写的一手好八股。
说到底,八股取士只是朝廷选拔人才的一种方式。现如今朝堂诸公都知道张超,张超想不中举都难,更何况他还得到了刘首辅的关注,刘吉可是不怕弹的。”
李启思听完心里百味交集,不自觉的低声说出了不该说的的话,“那我李启思岂不是要被张超这厮压上一辈子?”
李太爷虽然老了,听力却不错,叹道,“老夫就知道你对那张超起了瑜亮情结。
老夫看过张超的过往,他的府试和院试都高你一名,想来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心结。唉,这可如何是好?”
一向智珠在握的李老太爷面对自己最喜欢的孙辈,此时不自觉的泛起了愁思。
第34章 何秀才的遭遇上()
李太爷得知孙儿对超哥的情结后,并没有很生气,他也是从少年时期过来的,知道读书人有的时候想不开。
就安慰着低头默默不语的李启思道,“我的痴儿,读书一时的输赢算得了什么?那张子卓是生员你也是生员,又什么区别?
真正有意义的排名就只有殿试的排名,其他的排名都毫无意义,不值得比较。
生员后面还有举人,进士,你要走的路还很长,以后会遇到更多的人才,你又该如何?
就算那张超,能够顺利的中举,成了两榜进士,他也才是刚刚起步,以后会如何也不得而知,何谈压制你一辈子?
你要记得,你是几代书香门第家族出来的,先天就比小门小户的张超强,以后到了官场,人脉远超过他,发展也会远甚于他。老夫都不知道你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