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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户部尚书韩文,保定巡抚王璟就提议,干脆咱们废了皇庄吧,有皇庄就会有太监欺负百姓,不如革去皇庄,就不会有欺压百姓的事了。
韩文是山西人,王璟又是成化八年刘健充任会试同考官时录取的门生,所以李东阳知道这两人的背后都是刘健,因此他也不便表示反对,总不能让内阁的矛盾公开化,但是李东阳却明白刘健的意图,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自古以来,无论何朝何代,皇帝是必然会有自己的产业,这是绝对必然的。无论大臣们说的如何好听,但革去皇庄就是削夺皇权,如果是别的皇帝,大臣们根本就不敢也不该提出这个要求,实在说,这是个太过分的要求了,你总不能要皇帝做无产阶级吧?
这是权力的争夺,是大臣在骗皇帝,皇庄真若收回了,则皇帝缺钱则是要去求大臣了,如此,皇帝何以称为皇帝?
此事不从削夺皇权处讲,即使从轻里说,这也是皇帝的家事,大臣们不该管,最多是举报哪些太监做了坏事,但是提出革去皇庄,无论如何都是绝对不该的。正如鼻子虽脏,但不能割去一样,皇庄做为皇帝的产业虽有弊端但不能革。
正是因为这个,李东阳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刘健似乎确实老了,太过刚愎自用了,对于天子也太不放在心上,这样下去,他担心会出现严重的君臣冲突。万一到了那么一天,他李西涯又该如何自处呢?
第462章 焦芳()
就在内阁讨论新鲜出炉的内书房时,外廷同样也在讨论此事。吏部尚书马文升对此不屑一顾,“今上重妇人阉宦,唯独视我等士大夫于无物,如此国家恐又多事也!”
老马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走路出行都要两个人搀扶,他资历又老,是明代宗景泰二年的进士,当官以来前后经历了五代皇帝,在本朝资历第一,谁也超不过他。
所以他赤裸裸的说出这句话,别人都不敢说什么,老爷子资历太老,估计当着皇帝的面这句话也照喷不误,难不成正德真为这句话砍他的头吗?
但是这句话又太过敏感,所以大家伙只当没有听到,此时吏部左右侍郎是焦芳和王鏊,两人相顾苦笑,摇头不语。在此时,明朝有一个十分强大的北党,核心人物是刘健,马文升这两个河南人。
刘健曾经多次参与或者主持会试,手下有一大批门生,而马文升则资历太老,门生故吏更是说不胜数,所以朝廷上下盘根错节,首辅和吏部尚书以合作的态度执政,几乎无往而不胜。
宣大总督刘宇,同样是河南人,因为刘健马文升的推荐,担任了大同巡抚。这个刘巡抚在大同任上,很有经商头脑,与鞑靼小王子私底下的交易干的相当不错,然后用赚来的钱贿赂权贵。
很明显,值得刘宇去贿赂的权贵是谁,极力推荐他的人又是谁,大家伙都知道。这件事干的太过出格了,以至于北京的锦衣卫都得到了消息。刘宇又顺便把调查的锦衣卫百户也拉下了水。
弘治皇帝听说后,相当恼火,曾经在召见刘大夏的时候,十分不满的说道,“健荐宇才堪大用,以朕观之,此小人,岂可用哉?由是知内阁亦未可尽信也。”
刘大夏听说之后,没有为刘宇辩护,因为这件事北党与李东阳刘大夏为代表的楚党闹了很大的矛盾,即便如此,刘宇的升迁也毫无影响,一直升到了宣大总督。
到了弘治十八年,小王子突袭宣府,大明死伤惨重,结果刘健马文升又把罪过归到宣府巡抚头上,并没有涉及到刘宇,反而计划让刘宇接班刘大夏。
这也是为什么张超突然被提拔到兵部左侍郎的位置,刘健马文升两人没有阻挠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他们私心太重了。
相比于张超,刘宇实在太过废物,又是先帝钦点的小人,让他接替刘大夏,就算刘大夏有心退休,也决不能接受这样的接班人。
两家僵持不下之际,再看到张超的背后又站着强大的南党,所以就算两人有心,也挡不住,更何况刘健马文升的本意也不太愿意阻拦,看家护院的打手还是能干点好,朝廷的官位还有很多,到时候再给刘宇换一个新的岗位就好。
此时马文升年老,为了以防万一,刘健与李东阳妥协后,焦芳则被提拔到吏部左侍郎的位置,一来焦芳是河南人,二来焦芳是天顺八年的进士,李东阳的同科,他在这个位置上预备接班老马,看上去可以左右逢源,两人都可以接受,但同时也是两姑之间难为妇。
不对,应该是三姑之间难为妇,张超已经几次私下联络焦芳,要求焦芳跟他协调立场,此事让焦芳相当为难,甚至是恼火。
此时的形势相当复杂,由于正德的少不更事,群臣越来越轻视天子,已经闹了好几场了。焦芳非常清楚,年后的关键战役就要爆发,文臣要打内库和皇庄的主意,就算天子犯傻,他身边的太监也绝不会犯傻,更何况现在又冒出了一个奉圣夫人,而偏偏这个奉圣夫人又是出身于张超的济世医院。
再考虑到刘瑾故往的经历,焦芳有一种感觉,似乎养病在家的张超是想着大干一场,而不仅仅是等着老老实实的接班刘大夏。
由于在南京的交往,焦芳与张超手下的那些商人的合作很深,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张超的要求,同样焦芳知道王鏊甚至谢迁也没有办法拒绝张超,谁让大家都跟着张家大发其财呢。
但是焦芳很不喜欢谢迁,很不喜欢王鏊,甚至很不喜欢张超,这群人都是南人,讨厌,真是讨厌。
翻开焦芳的人生,他得李贤举荐入翰林,因万安彭华而贬官。到了礼部右侍郎,上面又站着讨厌的尚书傅翰、张升,这些人清一色的南方人。
弘治十七年,老天爷发火,灾难频发,谢迁就请求避位,推荐同是南方人礼部尚书吴宽、吏部侍郎王鏊自代,却唯独漏掉了资历更老的焦芳,因此焦芳又恨上了谢迁这个南方人。
所以在焦芳眼中,南方人都是他命中的死敌,即使是能给他带来钱财的张超也不例外,这么年经就成了兵部侍郎,竟然还有人说他被打压,难道忘了我焦芳是怎么被人打压的吗?
所以到了此时,已经高居吏部左侍郎的焦芳还是只得忍耐,忍耐,再忍耐。天可怜见,焦芳也已经七十多岁了,难不成这辈子真的就没有办法被人尊称一句部堂?
七十多岁急于仕途精进的焦芳只得无奈的听着八十岁的马文升抱怨天子,这就是正德即位初期大明政坛的写照,一大堆七老八十的老人占据了高位,堵住了年轻人的进步。
事实上,焦芳根本不需要怎么着急,因为一个御史正在写弹劾马文升的奏折。因为张超被提拔为兵部左侍郎。刘大夏的左膀右臂,原兵部左侍郎熊绣,被吏部尚书马文升推举为两广总督。
老了老了,竟然要被赶到两广这样的偏僻所在,同样是楚人的熊绣怒发冲冠,他没办法抱怨天子,竟然在他还在位的时候,硬生生的赶走了他,因为谁都知道他是帮老友刘大夏代过。
他也不抱怨张超,毕竟张超能干,他在延绥巡抚的任上与张超有过接触,两人关系还不错,对于这个后生晚辈他也抱怨不起。
熊绣的一腔怒火就转移到了马文升头上,刘大夏又因为被刘健的精兵简政搞的颜面尽失,已经有心辞职。如此一来,两人就决定拉老马下台,要倒霉大家一起倒霉,这个计划也得到了李东阳的默许,因为他也受不了刘健马文升的联盟,权力实在太大了。
正德元年新年刚过,政坛就爆出了两个大新闻,兵部尚书刘大夏因屡次进谏天子不成,请求辞职。
同时,御史何天衢弹劾马文升,奏折中说马文升主张革除冗员,但是在革除冗员后,他的朋友,他的乡亲又都起用,且“私其婿崔志学乃擅改管理易州柴厂青州府知事员缺为通判以补之”。
何御史的弹劾一经流出,马文升立刻请求致仕辞职,他待不下去了,这样的私情在他大喊精兵简政的大背景下被揭发出来,老马的清望一招丧尽。
同样是辞职,可见刘大夏走的漂亮,而马文升走的狼狈,问题是这两位这么一辞职,而且不是做做样子,是真心想走,这样一来就留下了两个尚书的坑位,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第463章 妥协()
“子卓,恭喜呀,四十多岁的部堂,最起码可以纵横朝野四十年!”
张超白眼珠子一翻,“张西麓,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以为人人都是五超元老马太傅,真是见识浅陋!”
张超和张彩相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马文升和刘大夏这两个老尚书已经是第多少次请求致仕了,估计他们自己都不太清楚了。
此时天下人都知道两位老尚书要回家了,只有好面子的正德还在不断慰留,但是这份慰留是几分真几分假,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
“子卓兄,你有何打算?”
张超见张彩眼放异光,知道他十分心动,是来探一探自己的口风,
“我?马上春天就要到了,我也该去宣府了,这不是早就计划好的吗?”
张超十分淡然的说道,他非常清楚这一次兵部尚书根本轮不到自己,尽管民间或者宫中都以为他会顺势接替刘大夏。
张彩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不会吧,子卓,咱们可是同科,你又何必瞒我?现在朝野都可以你要出任大司马,相比焦芳那个无德的老家伙,子卓你可是众望所归呀!”
张超微微一笑,拿出了一份奏折底稿,这是他请求近日出发到宣府的奏折,张超已经正式上奏朝廷,这表明他无意成为兵部尚书的继任者。
张彩有些不明白张超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放弃这样千载难逢的良机。“尚质兄,你不看看朝中部堂们的年纪,自弘治以来,有过四十多岁尚书吗?有那么多老资格在,怎么可能轮的上我?与其被人在廷推时赶下来,还不如主动退出,这样还可以得一些补偿。”
听张超这么一说,张彩也有些失望,他虽然比张超年长,但两人资历相当,张超不敢想兵部尚书,他又怎么敢想吏部右侍郎?
张超看张彩有些神情黯然,压低声音说道,“我已经听说刘首辅有意革去皇庄,监督内库,老兄,你觉得天子能答应吗?天子要是不答应,大臣们能罢休吗?到时候大家伙都上书,你我能躲的过吗?此时咱们还不如躲在外面,喝喝茶看看热闹,何必掺和进来。”
听张超这么一说,张彩立刻反应过来,是呀,时机不对呀,如果不是急着升官,以至于迷惑了心智,以张彩的才智,他是很容易看出其中隐含的危险。
“那子卓兄以为该当如何?”
“靳兄因为母丧已经辞官守制,朝廷已经同意宋兄出任宣府巡抚,协助于我,不知道尚质兄意欲如何?”
张彩无语,张超竟然可以把一个大理寺少卿直接运作成了宣府巡抚,他该对宣府的那些将官多么恨呀,而且朝廷竟然也同意了,看来为了让张超主动走人,刘首辅代价也付出不少。
“我?我本来想进入吏部,只是张兄这么一说,我却是有些犹豫了。”
张超心说,张彩的野心真不小,他一路官运亨通,吏部主事,员外郎,郎中这么升了上来,现在是通政司右通政,竟然想一步跳到吏部侍郎,看来私底下应该做了不少工作。
张彩的本事很大,他是朝中少有的陕西能人,据张超所知,他私底下与刘瑾走动比较频繁;张超又与杨一清关系很好,杨一清甚至推荐张彩接替自己,那么他肯定与李东阳关系也很好,敢打吏部的主意确实是有资本的。
张超想了想,“我等多人出外,朝中没有人也不是事情,若是尚质兄愿意留京也是一桩好事,只是还需小心谨慎呀!若是没事,与刘公公见上几面也是好的。”
张超这么说话,张彩还能不清楚吗?他试探的问道,“子卓,你不看好刘首辅?”
张超微微点了点头,“皇帝再年幼,那也是皇帝。只是刘首辅威望太高,若是斗法起来,士林必然支持首辅,如此一来,若是咱们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恐招惹是非呀!
小弟还没有学会这一套闪转腾挪的本领,所以着急出外,老兄,你长袖善舞,若是留京,想必无碍。”
张彩听完心情有些沉重,他毕竟是士大夫的一员,张超虽然自称不善于争斗,但是这家伙眼光很准,他不看好刘健能成事,那这十有八九就有可能成为现实。也许是要多看望一下同乡了,特别是突然冒出来一个奉圣夫人,刘公公最近气正不顺呢。
张超眯着眼看着张彩告辞而去,嘴角露出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