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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主战!那契纥欺人太甚,当我大齐无人吗!”
“诶,不可~。皇上,臣主和。那些人马上驰骋、居所不定,终不过为些粮草过冬罢了,若派军远征,劳民伤财,裨益不大啊。”
“梁大人所言差矣!皇上,臣附议护国公、徐大人,主战!那契纥欺我百姓,不仁不义在先,我堂堂大齐,天朝上邦,怎可妥协!”
“赶跑了又如何!赵大人说得容易!打仗要耗费巨资,不把他们杀尽他们还会来犯!难道要国库空虚、征战不休、血流成河吗,赵大人!”
“皇上”
“皇上”
你一言我一语,此消彼长。那些大臣平日看上去斯文,此刻却是嘴炮个没完,互相不服输,公说公理、婆说婆理,偌大朝堂,处理国家大事的神圣之地,简直就成了菜市口。
项天择看着这乱像,额上青筋显露直跳,有些忍耐到了极限。
“够了!”他大吼,瞬时震住全场。
“这是朝堂,尔等成何体统!”
众臣顿时噤若寒蝉。
项天择奋而起身离座,走至案前,一手背在腰后、一手横于身前,左右来回踱步。
“尔等,半数主和,半数主战!然依朕,朕亦主战!”他坚定视向群臣,语声振聋发聩。
“凡事不会没有代价,朕亦知打仗要花钱、要死人。然朕以为,凡属我大齐疆土,每一人皆是我大齐子民,是朕的子民!朕受万民供养,焉能不庇佑他们!焉能看他们在契纥人的铁骑下受辱!更况乎这契纥人贪得无厌,年年扰我边境,着实可恨!若不好好打击一番,真当我大齐他来去自如!”
项天择说此,大手一挥,真霸气十足,年轻人,更身为一个统治者的年轻人,就该有这样的朝气和蓬勃进取的精神!
转而稍做停顿,项天择又几分语重心长,
“需知受辱的不仅是边疆子民,更是我大齐的脸面!契纥人既敢来犯,且不论出于何种原因,朕都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手高指向天,又猛戳向地,
“朕要让他们知道,犯我强齐者,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诛!”
道此四字铿锵有力,响荡于乾德殿中,亦如同清风拂在了众臣心中,是所谓天子之气度非凡、无与伦比!
只是这样的皇上,还是他们认识的皇上吗?能说出这样的话,众人都有些震惊不信了。
但却因此由衷地道上句:“皇上圣明!”
是真的圣明。在场不少大臣都止不住雀跃着的兴奋,皇上一改往日,锐意革新,叫他们看到了大齐的希望;却也不乏有大臣疑惑、不喜、恨恨恼怒的,自是其间的既得利益者。
不过决定权在皇帝,他们又能如何。这些以权谋私者,项天择不动声色看着他们,不急,他会慢慢铲除。
项天择唇角微上扬,冷峻暗笑。而后又将目光投向耿继忠,笑道:
“耿老,你是三朝元老,带兵打仗多年,立下战功赫赫,可谓经验十足。如今你既提出打击契纥,朕想,你心中必然有了合适人选,不妨举荐。”
“这,”
耿继忠腰弓着回得犹豫,闻命他举荐,未免有些迟疑。暗忖是荐还不荐,就怕天子不喜、有功高震主之嫌须臾他去了这些顾虑,只想皇上今日早朝,实有明君风范,想是大齐列代先帝保佑,皇上终得正心性,该不会猜疑于他,为得社稷,还是荐吧。
遂道:“皇上既命老臣推荐人选,那臣就推荐忠武将军孟常义。孟将军沉稳又不怯弱冒失,熟知兵法韬略,且爱护士兵如亲子,甚得士兵爱戴。故臣想,若以孟将军为将,定能击得契纥不敢来犯,扬我大齐国威!”
“好!”项天择立即赞道。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对这老者,他绝对信任!
“朕就依耿老之言!”
说得尤为痛快,言语间竟没得丝毫厌恶,更一口一个“耿老”,叫一生杀伐的耿继忠激动不已,得新皇如此,不枉他在战场为国浴血拼杀伤痕满身!忍不住都要老泪纵横。
“孟常义何在!”
人选已有,项天择对着满殿朝臣大唤——忠武将军,正四品上官职,该也在朝上。
果他唤后,立有一中年男子出队,行揖礼沉声道:“臣在”。
项天择遂看去那男子,陌生得没什么印象,他并不了解。但见亦是张国字脸,与耿继忠该是同种类型,既得举荐,也不妨一用。
“耿老既举荐你,”项天择指了指耿继忠,又指向那中年男子,
“那朕就给你这机会。朕封你为怀化大将军,统兵十五万。然诚如梁爱卿所言,带兵出征耗费甚大亦是不便,你便先行去北疆,拿朕的亲笔诏书及印玺调北疆及北疆附近的守军,至于所需粮草守备,~,”
项天择说到此,颌垂下沉吟做顿,神色间稍显为难,转瞬扬起又道,
“就由北疆及附近郡县供给,但不得以此为由剥民脂民膏,若有不够,再由朝廷直接调拨!”
“臣孟常义领旨。”
孟常义忙应,强压下激越的心——大丈夫在世,为求建功立业,如今给了他这样个机会,他就一定得抓住!
“朕对卿寄予厚望,”
话还没完,项天择再道。并非虚伪的体面话,怎会不希望打仗胜利呢?
“盼卿打得那契纥不敢来犯!朕也不会再派监察大夫束缚卿的手脚,卿且去北疆,大事回报朕,小事自行裁决。”
不再派监察大夫?孟常义听在耳里,脑袋有些发晕,反应过来后着实大喜过望!自从新皇听严桧谗言,决定派什么监察大夫,每有战事他们这些武将就被什么都不懂文官或太监压着一头,有功劳首先是监察大夫的,有过失首先是他们担着,怎能不叫人气馁愤怒!
如今,皇上对他如此信任,固然有耿公的情分在理,亦是皇上自身英武!
君可知得遇明君,是为臣子的最大幸事!便见孟常义情不自禁跪地,匍匐喊道:“臣,孟常义,领旨谢恩!”
“皇上、皇上,适才您朝上可真威武!内臣对皇上敬仰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呐!”
早朝过后,从乾德偏殿出,过道廊回寝宫,小德子一张嘴这一路就没停过。
“皇上是真英明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看那些臣子,不都震慑于皇上龙威~!”
道项天择今日所做所为,确令群臣和在旁侍奉的宫女太监耳目焕然一新。
小德子首次跟着上朝,为那气势所服,效力在这样的皇帝身旁,仿佛自己也有多大脸面。而跟的时日已久,他知道皇上看上去威严,实则对待他们这些下人很好,故而也敢稍放肆得说些听着像谄媚其实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够了够了,”项天择摆摆手、缓声道,言语间并无厌恶责备,“先不回坤极殿了,带朕去看看那个被关押的姑娘。”
“好嘞~,皇上。”
临近坤极殿的一间破落小屋,许是因少人在意打理,屋前杂草丛生,屋上瓦片亦是破烂有损坏。项天择刚下朝,想着救回的那姑娘拖着不解决总是桩事,便朝服都还未换,直接命小德子领着来了。
“都在这等着,朕自己进去。没朕的命令,谁也不要进来。”
到门前,项天择吩咐道。竖手止住身后随从,又示意看守的太监不必行礼迎拜,而后上前,太监自是取下钥匙开了锁,项天择便推开门、径直一人入了屋。
放眼扫去,屋子里陈设很简易,一张木床、一张方桌、一张圆凳,除去最基本的生活所用,再无其他。
“昏君、昏君!”
屋里果一女子,哀怜得坐在床边,了无生气。却瞧见有人进来,穿着龙袍、带着平天冠——是皇帝项天择,女子双眼陡然便放出幽光,旋即大骂着扑了上来,
“昏君、昏君,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道上次尚还有剑可用,但现下,手头却是无兵器。那女子激动之下、忘了旁的圆凳,却是直接用起最原始的——拿手做拳,在项天择身前一步,猛烈捶打起他胸膛来。
一下又一下,她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九章 月夜追击()
“昏君,昏君”
简陋的小屋里,女子仍在继续,她一下又一下的打,一口一个的“昏君”,道初时力气还大、声音也是激愤,却到越后,那力气渐渐用完,女子大骂得喉咙都沙哑了,更是直接嘤嘤作泣了起来,清泪行行,
她恨仇人就在眼前,可她却无能为力!恨这样弱小的自己!
项天择在此期间则一直站着稳稳不动,看那女子,任那女子捶击。甚至为怕伤到人,把练出的仅有的几丝护体内力都暂屏去,怕一不小心伤到这女子——
毕竟他是有愧的,更融合了前次的记忆之后,他知道这一切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最终下令做的。
过去三年,因他一句话、一道旨,多少幸福安康的家庭幻灭,纵使有奸人在旁诱惑,他终究脱不了这个责任。
“昏君、昏君”
那女子呐呐得喃喃自语,始终不过就这两个字。无力到连捶打也没了,抓着项天择的衣服身体发软下滑,瘫坐在地,双手沾满灰尘,头平着,眼中空洞麻木无神,滚烫的泪珠一颗一颗斗大落下,湿了一块又一块。
泪流满面,我见犹怜。
“对不起。”项天择轻柔道,稍稍别过脸去。
“朕过去三年来多有胡闹,因朕的无知和狂妄自负及小人谗言,朕失手处理了不少清官,亦知现在说什么也无法挽回你的家人。朕在这向你道歉。”
项天择说着,向地上瘫坐女子深深鞠了个躬,接着再道,
“且问你父亲是谁,可是青苓郡太守郭仪?”
青苓郡太守郭仪,即便项天择重来一遭也依旧印象深刻——两年前,他为在宫中建巨型假山园林,特命从各地往京运动各种岩石,蜀地花岩便是其一。而郭仪时正为蜀地青苓郡太守,却为百姓之故,抵死不奉诏,天下臣子何其多,只他一人那般执拗!
叫当时气盛的他肝火大动!挥舞着长剑命人将那郭仪羁押到京来,更随后在严桧的推波助澜下将郭仪及其子斩立决,其余人等则悉数充作官奴。更换上个只会听上命的新太守,蜀地花岩自此源源不绝。
现在想来,严桧那时在其中那样诱导,固然有讨好成分在里,怕亦是两人政见不和,严桧好安插个自己的人去蜀地。
而这女子,项天择再看向那女子,定定得看去,五官神情,真与那郭仪几分相似。
道忽而就被报出家门的女子身子一震,仰头直直看向项天择,想到因他一道喻旨自己家破人亡,瞬间凄苦又更生,哪还怕什么皇帝的威严不可冒犯?
若非执念于大仇,娘亲死后她就不会苟活于人世!
“昏君、昏君,你还记得,你还记得!一句对不起就能偿回他们的命吗!”便不知从何处又来了力气,女子又扑将上来,奋力使拳头打。
然项天择却不想再这样没完没了,他侧身避过,但见那女子止不住要跌跤,下意识又斜前一步让人倒向自己,便这顿打,始终也避免不了。
“确是朕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一家。朕现在除了说这句话也做不了其他更多,但朕保证,朕日后会给你交代。待朕除了奸人,朕会平反一切因朕过而枉死的官员,给他们在这世上正名。”
女子一边打,项天择一边说,打击声和人声交杂在一起,他也不管她有没有心思听亦或有无听到。
待语毕,项天择又突左手食指中指并拢,点上女子某处穴道,女子便保持着腿微曲、缩回手正要打的姿势动弹不得。
“昏君,你要做什么!要做什么!”不能动,可话还能说。女子不由大骇,更见皇帝把自己抱起向着床榻走去,便更恨恨急切怒道,
“昏君,你休想糟蹋于我,休想!还说什么给官员正名,依旧是狼子本性!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内心深切恐惧,女子只能靠言语鼓势,眼大瞪得像要吃人似的。
而项天择呢?项天择有些无奈,听那女子咒骂个不停,他都忍不住想这样不累吗?
一张嘴说得再上天入地又有何用?不还是报不了仇。所以吵闹的不怕,怕的就是将情感深埋于内、心机深沉之辈呐~,诸如前次他那杀人不见血的亲爱弟弟。
项天择不由感慨横生,抱着人只将她放到榻上就径直离去。但见他前走了几步,忽停了下来,随后微微向后侧过脑袋,瞥看冷道:
“朕言尽如此,信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