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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天择不由感慨横生,抱着人只将她放到榻上就径直离去。但见他前走了几步,忽停了下来,随后微微向后侧过脑袋,瞥看冷道:
“朕言尽如此,信与不信自在于你。将你点穴不过是看你情绪激动,朕不便脱身又不想伤你,未有半点於旎心思——朕心中早有喜欢的人了。待半个时辰后,穴道就回自行解开。
而对于你家的事,朕还是要说朕深感歉意。朕知你必对朕恨到了骨子里,也必定对朕的话抱有怀疑。不若你在朕身边做个宫女,看朕怎样履行诺言、弥补过失。待一切了结,朕必定会为你父正名,亦会,下罪己诏诏告天下。”
项天择言得笃定,末了不知是想到什么,眼中闪烁不定,忽又不说了。须臾后但听他放低音,思量得又道,语间不无遗憾懊恼之意,
“终此事根源,皆因朕欲兴土木,罪责在朕。故今早朝之时,朕已下令废除征集令,今后蜀地花岩,连同大齐其他地方的名岩概不再收,再不会有百姓因征收岩石而受苦。朕亦为你曾经受到的苦难由衷向你道歉。”
话罢,项天择大步离去。离开前他仍命人看管,却是不再命人锁门,准许那女子小范围移动。而他自己,则要回殿,处理移送过来山堆似的奏折,修习九阳。
“小姐小姐~。”
皇城凤鸾殿,苏菡一如既往在抚琴,袅袅琴音寄托着女儿家袅袅哀思:与心中人相离万里不得聚首,更已嫁作他人妇,虽不曾真正背叛他,可终已是残花败柳、不洁之身。
只能尽力为他探听一切情报,却不知远在万里的冤家可曾知她的刻骨相思,又可像她思念他那般得想着她?
苏菡念及此,脸上不禁遐云飞起,道这般光景若叫项天择看着,必是又爱又妒。
“悦儿,莫急。慢慢来,你这性子,总也改不了。”
琴音戛然而止,苏菡看向与她自小一同长大的婢女,嗔怪间又是一种风情。
“小姐小姐,我听人说,皇上今天早朝可有气势了!吓住了一帮臣子!”
“哦?怎么有气势,你且说叨说叨。”
“皇上将严丞相训了一顿,罚他半年俸禄、禁闭一个月呢!又派秦大人去竹南赈灾,派孟大人去打击契纥,废了征集令”
那来报婢子一边说一边伸着手指头看着数,到最后怕是自己都乱了,索性双手尽可能划拉出了个大圈,
“反正,反正就是老有气势了!
哦,皇上、皇上还说了句老厉害的话~!”
“什么话?”
“好像是什么,犯,犯什么,哦,是犯我强齐者,虽远必诛!”
苏菡有点惊了,犹是听了婢子沁悦那最后一句“犯我强齐者,虽远必诛”——这句话,记得天佑哥哥曾私下对她说过,项天择怎会知?还一模一样。可他,能有如天佑一般的气魄胸襟吗?
而昨夜那纸本已反常,今早突然早朝更做出那些决策就更是反常,苏菡不由得出个结论:项天择明显有些不同了——这是个不得不重视的问题,苏菡遂正色道:
“悦儿,拿纸笔来。”
晃晃数月,时间最是不饶人,每日练功批折、三日一朝,循环往复间不知不觉重返这生竟已过了这般久。
道那日救回的姑娘名唤郭筱,终是答应了在项天择身边做个使唤宫女,磨磨、倒水,做些粗浅小事,但无得太多他人在场时举止间却对项天择颇为不恭敬,而项天择念及她一家毁在他手也就不多怪,每每笑笑了之,颇显男子风度大气。
倒令郭筱心里复杂莫名,说不出是何感。
至于苏菡处,项天择时常坐坐、写些书信送去,恨不能日日与人腻在一起才好。奈何她对他着实冷淡得紧,甚至可称厌恶,而修习又不能耽搁,根基若不牢,纵有神功在手,亦是徒劳。
项天择便索性将重心放在修习九阳上,只醉心一事时便不免对另一事少了心思。
亦不知是身体太适合那尊者所给功法还是其他,虽才短短数月,内功方面竟已稍有造诣,而内功已有,外功亦不妨练习,项天择想双管其下。
每每思及以后,此时此刻就更对自身实力渴望。
而练功场所,皇宫大内自不方便——宫中人太多,守备深严,亦不知是否有其他耳目。
项天择便每每入夜,下令寑殿中人都出去、不准进来,只对身边小德子,及那女子告知真情,吩咐他们好生把守,自己则每晚翻宫内大墙而出,于京城南郊一幽僻少人的树林中苦练降龙十八掌及凌波微步。至于独孤九剑,因其旨在剑意,项天择决意修行更高时再练习,怎可一时便求得尽善尽美?他自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亢龙有悔~!”
深夜下,长空繁星点点,却听一林丛中有人放声长啸,忽而一掌击出,周身气流涌动,他人不可见,那人却能感知涌动的气流隐隐成龙形聚合,向前扑啸而去,夹着硕硕风势,击得那人正前一棵有人双掌合拢那般粗的小树“嘎”从中而断,更带着两侧灌木、杂草随劲势摆动、簌簌作响。
不必多说,发掌之人自是深夜出来练功的项天择了。
他见击倒了那棵小树,收势作罢。伸出双手,翻来覆去,有些难以置信自己那一掌竟有如此威力!
更况乎还只是第一式,且第一式他也只熟练了个五六分,不禁大喜过望!
扬起头望向天,月色正明。项天择心道他出来已一个时辰有余,不宜在外久呆,神思流转间运起双足,练习着“凌波微步”往皇城方向而去。
盏茶片刻未有,项天择由城郊奔至京安达官显贵聚集区。
运着那极上层的轻功,项天择只觉自己双脚都未曾踏到地上,似有隐形的一层空气将他与地隔开,又无白间人物打扰,以致速度极快。
不由大快,前生武侠梦竟得今次重返实现!项天择心中忽豪气横生,都想“嗷呜”呼啸!
他便一会入上房梁,一会又奔下到地,视野所及,房月夜城墙,觉万事万物都囊括到自己眼中!
大丈夫当如是!是以每个男儿心中或都有武侠梦。
“嗷呜~~~”
终忍不住那激越之情,项天择仰天长啸,啸过方心思稍定,遂更加快步速往皇城奔去。
“别跑,别跑!”
“竟敢行刺相爷,我看你是活的腻歪了!”
“兀那贼人,等落到我等手中,叫你生不如死!”
数月修习内功,练得项天择耳聪目明尤甚从前,他至半途忽听得声响,又听有人说相爷,心道莫不是丞相严桧?
有人刺杀严桧?是哪方人物?不由就来了兴趣,项天择遂顺着声赶去。
等有几人在房梁间跃涧渐现得他眼中,皎皎明月在上,项天择得以看清,一人着夜行衣奔赴在前,虽一身黑却遮掩不住她曼妙的身姿,另几人则家丁装扮追击在后,口中振振有词,甚至于最后都说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观那形势,显是那后几人占得上风,而在前之人则渐后力不继,几个房梁跃后,前扑后赶,双方间距离越拉越小。
情势于那夜行衣女子,实可谓万分危急!
项天择不由分说,不容多想,快步前去,眸里印着那些人,脑中只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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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出手搭救()
皓月当空,风声凄啸,本该万家享梦之时,却说长空之下、屋舍之上,正上演着场你追我赶的竞逐大戏。
“贼人,别跑!直接让我等把你押到相爷那去,省得受多的皮肉之苦!”
“呔,就是!小娘们,劝你歇歇,反正迟早也要被我们逮着,不如先让爷几个享受享受,也叫你一体那人间极乐!哈哈哈~”
但听污语连连,项天择都忍不住皱下眉头,他从侧奔赴,密切留意那些人动静,只见前那女子明显已处于劣势,却忽身稍滞、速度减缓,扭头,手一划掷,方再回转,继续奔逃。
而后追着的,则见有人侧身闪避——莫不是觉说话太难听,所以隐不住发了暗器,项天择心道。
可这样,难免会追得更快啊!不由凛然。项天择转念又忽想到他未易容装扮,若被那些人看出他是当今皇帝、告知严桧,怕会打草惊蛇!
便一边运着凌波微步奔去,一边从衣袖上撕下一大块覆住半边脸,系于脑后——好在他此次出来为避人耳目穿着未绣龙纹的便服,也就不担心暴露身份了。
却说夜行女子那头,她已然危在旦夕,后头的严府管事、供奉紧追不舍,相距不过丈余,也就一两个呼吸便得追上。
不由紧张大作,难道今天当真要命陨于此!女子暗道,想到此间情形她无援手又负伤在身,怕是逃不过一死了~。
心下绝望至极,女子从贴身衣物中拿出粒极小极小的药丸来,
道她看着那剔透药丸,露外的一双眼里神采坚毅,心道纵是死,也不使自己辱于敌手!不能损天道盟声名!更不能,让他们知道半点关于天道盟的消息!
转念间,女子已然有舍生取义、慷慨赴死的准备。
“贼子~,束手就擒吧~!”
果然,两息后,那从后追击的四人如期而至,其一人临空跃起,身斜倾,以自落之势兼自身之力一掌劈向那女子胸口处,却以其势之急、其势之利,虽看得出那出掌之人未出全力,想是怕一掌毙命不能得更多信息,然这一击若落实,那女子必再无还手之力、任人摆布,而那其他三人,则左右前三方拦堵,叫那女子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更三人中有一人,眼疾手快观得那女子欲往口中吞服什么,他知江湖上的技俩,心一急连忙横着打断那女子动作,不怀好意取笑道:
“嘿嘿,小娘们,想自杀~?爷几个都在着呢,能让你死了去~?且叫爷几个看看你容貌才是~,哈哈哈”
空中,顿时响彻着那人下流龌蹉的****声,围堵的其他两人也都纷纷笑而附和。
如这般,似俘虏,也不过瞬间之事了。女子心一横,知逃脱无望,另一手直接掌向自己天灵盖而去——道她虽身受重伤,可这一掌去得又快又猛,而他人又未料到一个女子有这样勇气,阻击不及,女子死生就在须臾。
却说时迟、那时快,忽有一人从几人间隙突入围中,一手出掌与空中那人对击,另一手则牢牢抓住女子欲掌击自己天灵盖的那手,
“别干傻事。”那人轻责。
他虽看着空中那人,但那话自是对女子所说。至于那人是谁,自是前来搭救的项天择。
但见项天择先是与空中之人对击一掌,那与他对掌之人猝不及防下未受得住这强横掌力,于半空被弹开,触着房顶后连连向后退了几步,直至边缘才堪堪停下,使得瓦片都滑落到了地上几块,“啪~噼”又碎裂成了更多,声音异常清脆。
而项天择来不及理会,与那人对过之后便将注意转向围堵三人,但见他脚下凌波微步、手上降龙十八掌,配合得完美无间,那掌虽才只会一掌还未全,可耐不住掌法威力之大,更耐不住凌波微步变化多端、灵巧,叫人捉摸不透。
那三人于是各只一回合便被项天择使掌击出了局,而项天择则轻拢着那女子退外,以防被那四人包圈——想若被围裹其中,怕还是会凶险不少。
由是一方两人、一方四人,那两人男轻搂着女子肩侧,那四人则合聚到一处,双方互相忌惮——项天择顾忌对方四人,人数占优,而他这方只他一人还具战力;那四人则顾忌项天择掌法强劲、步法精妙,他四人虽行走江湖多年,却是见也没见过、听也没听过还有这般奇巧的功夫。
故一时僵持着谁也不先开口,气氛紧张凝滞到了极点。
却以周遭风势之大、急,更忖得此时的暗流涌动,吹得项天择用来遮面撕下的衣袖翩翩,他自一心留意着对面四人举动,不曾注意怀中女子正看向他,恰逢衣袖飘飞,又以女子离他之近,得以看清他容貌。
便随后,得见那女子眼眸深处,焕发出惊异神色:
“是你?”女子樱唇轻启,听得低声微呼。
项天择乍闻这话,诧异间正疑惑欲问:“姑娘认得~”
“敢问是道上哪位朋友,可否告知名号、结个善缘。”不妨那间适才与他击掌之人忽抱拳拱手问道,
项天择便立即正了神色,遂又将重心移回那四人,冷道:
“不过一籍籍无名的过客,看不惯你四人欺负一女子,遂出手相帮罢了。”
话及语气当真显得项天择一身浩然正气。
“竖子,可知”
不过那话一出,四人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