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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此刻仍是意识糊涂、萎靡不振。苏菡看着床上的人步步走近,她左侧柳箐晗等三人排开一排跪地匐首。
苏菡沿着榻边坐下,视项天择面色发白、面容枯槁,两边脸窝进,手脖脚脖处有圈圈红迹,显是挣扎被勒所致。
“皇上怎么会这样,谁把皇上绑起来的!”
叙述仍是平静,可话中听得出深蕴怒意——难得发怒,对情绪由来平稳的苏菡来说。她看着陌生不再熟悉的项天择,鬼使神差伸手抚上半边脸颊,紧而一呆微怔,又扎刺般缩回手去,忽才察觉自己刚才语意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深想——毕竟是天子,怎能受这样屈辱。她该是单纯这样认为才会愤怒吧?
“延年益寿膏,延年益寿膏,延年益寿膏”
“哐哐”铁链又开始碰撞、砸了起来,在小德子等人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时,项天择体内又似有千万只蚂蚁啃咬,痛苦得他双拳紧握,青筋突兀,手脚身体乱动挣扎,复又开始呢喃。
苏菡听后蹙眉,转看小德子:“皇上要延年益寿膏,速去取来!”
“回娘娘,不、不可。皇上说过,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他用延年益寿膏。这铁链,也是皇上命内臣等绑缚起来,其他宫人及侍卫亦是皇上命暂撤去。”
小德子壮着胆子答道,两日熬了下来,逢皇后突临突问,他本就犹豫这样听命到底对不对、皇上又为何这么痛苦还不用那东西,所以底气不足,彼时皇后一发话,他就慌了神。
而苏菡听他那番说辞,沉酌不应,顷刻后终道:“去拿,先去拿再说。皇上醒后若责难,本宫担着。”
“可是,皇后娘娘~”
“去拿!”
“诺。”小德子本想再辩解一二,听苏菡口吻坚定,无奈转身便要去内务库拿延年益寿膏。
却忽柳箐晗突插话:
“皇后娘娘,可否听婢子一言?”
仿如平静中突然炸裂,苏菡循声意外瞥看,是容貌不下于她的女子,正出列发话。
“说。”苏菡淡道,她倒有兴趣听这女子欲说什么。
得允许,但看下一秒柳箐晗唇启,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回娘娘,小德子公公所说无半分虚假,确是皇上事先备好了铁链命婢子等捆缚,亦是皇上撤了守卫和其他宫人。
而两日来婢子等三人寸步不离守在皇上身边,亲眼目睹皇上是何等痛苦、艰辛,然即是如此,每有清醒时皇上仍遍遍口谕万不可予他延年益寿膏。婢子斗胆,以为皇上这样坚忍必有缘由!若娘娘突命小德子公公拿那膏予皇上服用,婢子怕皇上前功尽弃,两日来的辛苦也都白费。
故,婢子恳请娘娘,不要让小德子公公去取延年益寿膏给皇上;亦恳请娘娘,陪伴皇上身侧,皇上对娘娘情深义重,若值此得娘娘做伴,醒来时一定欣喜万分!”
柳箐晗话末,伏地示诚。小德子和郭筱见她这般,微犹豫后亦都一先一后跪地请求:
“求娘娘陪伴皇上身侧,助皇上度过难关!”
三人异口同声,苏菡眼中现出讶异,她深看他们,犹是插话的那婢女,转而又看看榻上的项天择,默然不应,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罢了,那便不取了。本宫知道你等意思,于情于理本宫都该相陪。你三人忠心事主、两日辛苦,本宫感念。”
苏菡语罢,朝三人轻颔首,三人忙将头伏得更低,礼后郭筱瞥视柳箐晗背影,眸内复杂——未想她竟主动提出让皇后作陪,那人对皇后的心,她不清楚吗?不难受吗?所以,果然她郭筱对皇上的爱终赶不上她柳箐晗吗?
这一想,只感相形见绌,顿又敬佩又苦涩又不甘。
却值此时,榻上的人忽转醒,是项天择,那阵“啃咬”瘙痒过后,他好不容易挨过神思恢复清明,见床边坐着有人,侧颜、身形都很是熟悉,定睛看去,是苏菡,
苏菡?!
项天择一刹那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回神,他忽晃荡起铁链,但闻“哐哐”,一声连着一声,伴着项天择的沙哑嘶吼、怒目圆瞪:
“菡菡?谁、谁让皇后来的,把皇后带出去、带出去!咳咳。”
急切努力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项天择洽白的脸竟都有些红润,他费劲过大,以致最后连连咳了起来。苏菡彼时正看那三人,惊觉他醒,偏回头入目就是他的无助、愤怒,甚至请求,
“皇上,我在。”
见他这般可怜,不知为何竟心一软,苏菡素手轻拍上项天择胸膛,一下一下,是从未有过的柔缓与亲密,
“说慢点,顺气别再咳了,我在。”连话也不知不觉柔和了许多。
“带出去、带出去!”
项天择却慌忙再道。他有些后悔让人把自己捆起来,以致他连她的手都无法握
“菡菡,你回去、回去好不好,朕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狼狈的我,朕不想。回去好不好?”
都类似低声下气地恳求了。
他是想让她走,因为想让她看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自己;可其实又舍不得她走,期待他艰难痛苦的时候,她能做伴。
道项天择心里,此刻真的万分矛盾,不过到底前者占了上风。
却忽苏菡莞尔轻笑——一笑之风情,叫还在戒瘾中的项天择如沐春风、耳目一新,霎那都有些痴了。
继而但闻苏菡柔声道,不知怎的竟用衣袖拭了拭项天择前额:
“不走,不会走的,我陪着你。”
只一句,项天择欣慰又开心,与苏菡交视,他的目光格外柔缓——
纵戒瘾再难受,但为这一刻,也是心甘情愿了。
其后又过了两日,骨头里再不发痒难耐,项天择知道,他总算从对罂粟的依恋中摆脱,以后再不会被其所控。
所以虽现在还很虚弱,项天择内心的庆幸、喜悦却语言难表,他熬了过来,可说是鬼门关走了一遭,但于记忆中已死过两次的他,又有何惧?
漫长四天一过,完全清醒后最幸福的,莫过于现在他半倚着床柱,而苏菡一勺勺喂他进食——只他二人,很平淡也很真实。
后两日有她相伴,他更好了许多。她实是他坚持不懈的一大动力,是他无法忘却的执念,项天择看着苏菡容颜、动作,嘴一张一合——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皇上莫在意,妾身此举,不过是于情于理出于道义。”
那样的目光神情,追随着几无间断,苏菡怎会没有注意?微有些异样,微有些烦躁,也有那么丝丝反感,她徐徐开口道。
令安然享受佳人喂食的项天择一怔:“啊?”
转瞬笑说:
“你叫朕不要在意,可朕就是在意,很在意。不管菡菡你是为了什么,朕都谢谢你。”
一番话像打到了棉花上,项天择毫不在意,使得由来善于言辞的苏菡一时词穷,竟不知说什么好了,虽她端着碗、手上动作仍有节奏得继续着,许久才应:
“皇上言重了,是妾身份内之事。”
气氛随着话落陷入尴尬,殿外殿内俱是一片静寂。
感受着淡淡的金黄,透过高窗、可看见青叶缓缓落下,项天择突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倒是一直忽略了,忙紧看着喂他药的人,再道:
“菡菡,朕想你,答应朕一件事。”
答应一件事?苏菡疑而手上动作微有停顿,须臾应他:
“何事。皇上请说。”语调平淡的似内心毫无波动。
而项天择立郑重回她:
“朕希望,你替朕保守几日来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因为朕,不想让他人知道朕有这样狼狈、躲起来不敢见人的时候,有损威严。”
不让他人知道,那个人自然是项天佑。而不让他知道,固然有话里所说原因,但更重要的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项天择只怕项天佑会产生戒心,不利于他以后行动——他戒“延年益寿膏”这事,无论如何,不宜泄露的过早。
让谁知道?却苏菡听而又疑,转而一惊,天佑哥哥?难道他知道?
细小的不安反应在动作上,睫毛轻扇、勺子微颤,然迅不可察,苏菡一边一勺勺喂着稀肉粥,一边想着皇帝说这话是否别有他意
二人心思流转,皆不知对方所想,又都做若无其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三章 诸王进京,藩王宴()
一晃两月消逝,如白驹过隙。临近年关,京师热闹起来,半月来诸王车马大抵陆续到京,“冗长”的随行人员、宽阔及从外表就看得出豪华的三马驾马车,占了几乎大半条道,车轮碾压,激起尘土飞扬,
平头百姓皆好奇驻道相望——车里坐的什么人,他们纵不得见,也知是何等的富贵。一年也就这么个时候,平日里哪能见到这么些气派车驾、这么些王公贵胄。
朝廷也因此而上下忙碌,都是皇室成员不能慢待,生活起居需一律照顾周详,于是有王府的就住王府,无王府的便由专人安排伺候。
待诸王聚齐,皇帝就会大宴诸王,因而深宫内各个部门也开始忙活起来,打起精神、提着脑袋做活。
而于这一年方得一回的幸事,项天择亦亲下令表示重视,他分批派专人赴宫外司采购——是完全的“采购”,再无其他心思。
上下里外忙活,人心躁动不稳,高墙内的皇帝却是静待着一场好戏——
准备已做足,自“戒瘾”后他命人注意宫中往来白鸽,但凡看到,尽皆抓活的逮下——自有一两只是细腿上绑着极小的竹筒,宫人都因此道皇上神机妙算,然不敢多猜妄想,只将白鸽呈上,项天择取出筒中纸条,所书皆是苏菡的笔迹。
两月来他看了十数张那样的纸条,写的或是相思或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她到底没将他“戒瘾”一事说出,项天择不禁欣慰,虽欣慰之余亦不免因看到苏菡向别人表达思念而失落。
不过眼下这并非最重。
就在几日前,陈望来报他制出了粉态延年益寿膏,令项天择大喜!忙下令给小德子,命他暗让手下人于宫内宴请时给诸王的饮食中都加入那玩意——数月来宫里清洗驱赶了一批宫人,留下的都是几无二心之人,项天择因而放心将下药一事交予小德子办。
呵,想来这样的好东西怎能让他一人独享?自要叫诸王尝尝!
项天择暗暗冷笑,经历这么多,他早对自己将要做的事不再彷徨失措,借着烛光安然览折理政,想到明日最后的定王也终抵京,待晚间,他会宴请诸王。
终能与他亲爱的弟弟项天佑再会,项天择此刻都已忍不住兴奋雀跃,他已无比期待了——他宿命的敌人。
这样想,面上却做无事,小德子柳郭三人近侍,对皇帝做何想毫无察觉——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项天择是越练越到家了。
翌日晚间,当定王也最终抵京,来不及休息消除近两月的旅途劳顿,他便换上合适衣着,配白玉腰带束发冠,带一二小厮,从下榻之所向深宫内步去。
其他亲王亦然。
而宴请之所依旧是崇明殿。
诸王于各处分散,在京师汇合,齐聚崇明。
案几早已分行分列依序摆开,各有铭牌标示诸王坐次。天下诸王不少,能参加的尽皆与当今天子还算亲近之人。而天子家宴非同寻常百姓家,除长幼尊卑、辈分高低,更在意的乃是血缘之关联,因而如项天佑,虽在一众诸王中辈分算不得高,坐次却靠前。
由是欢歌艳舞再续,果蔬珍馐复行。因宴请皆为同姓诸侯,虽明为家宴,却比大宴群臣隆重了不少,崇明殿的布置更是以华而不奢、艳而不俗、淡而不简为首要,锦缎纱帘、案几摆具尽是出自内务库,番邦各郡上贡珍品皇室专用。
尽显天家之富气大气。
好似不久前的奋力厮杀从未发生,明明鲜血那样充斥大殿,腥味似都还在弥漫,可转眼又这样富丽堂皇,叹皇宫最是不缺阴谋谎言。
但可见诸王带着一二随从陆续进殿,老一辈有如陶王、裕王轻一辈有如武仁王、定王尽皆按续端坐,皇帝还没来,他们少得许多拘束,彼此间多有交流。
“赵王,此番进京,多有不易啊。”
“是啊,我封地离得远,旅途劳顿,光王不也如此?”
“哈,是、是。”
“武仁王,你此番进京,皇上必是想的紧啊!武仁王与皇上的兄弟情意之好,天下可是传为佳话呐~。”
“王叔谬赞了,天佑不敢当。皇兄与天佑虽不是一母所生,可先皇就皇兄与天佑两个皇子,自小一起长大、同进同出,感情嘛~自是好极,不过皇兄为君天佑为臣,对皇兄天佑除兄弟之情更多是为臣之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