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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少女相貌绝对算不上出众,五官也只能算是端正,头发却有些发黄,厚厚的双唇微微撅起,勾出一个薄薄的怒容来,虽然普通却显得自然。少女口音明显不是闽语,而是绵软的吴侬软语,但那一双眼睛却宛如一泓秋水般清澈,眼神中却透出一股浓浓的恨意来。
郑冲扭头又看看施福等几人,最后确认少女的目光是盯着自己的,当下起身一揖客气问道:“这位小娘子,我们认识么?”
“你这个大恶人,还我的十二株金线虎头蕉来!”少女怒气不消,指着郑冲怒道。
郑冲扶额苦笑,看来又是从前那倒霉鬼惹下的事,不过这金线虎头蕉是什么东东?疑惑的眼神望向施福,后者也是一脸疑惑的回望一眼,好吧,看来施福也不认识这少女,又是一门无头公案。
“小娘子,我看你认错人了,还有你那什么金线虎头蕉是什么?”郑冲打定注意,先来个浑赖,死不认账。
少女显然被气得不轻,指着郑冲的手都发颤起来:“你这人居然这般无赖!半年前,我去安平行医,顺道采药,千辛万苦才采得十二株极难得的金线虎头蕉,却被你这大恶人抢了去!当时你抢了便跑,我也追不上你!想不到现下在此处见到你,还我药材来,否则我们一起见官去!”
郑冲闻言哈哈一笑道:“小娘子你真认错人了,我又不懂医术,抢你药材作甚?再者,我家中富贵,要什么药材花些银两便可得来,何必抢娘子的?”
施福在一旁帮腔道:“正是,这位小娘子,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家公子出身富贵官宦之家,岂会抢娘子的药材?或许是人有相似,娘子认错了。”
“一派胡言,我自小过目不忘,你的样貌化成灰我也认得!你不肯认是么?好啊,我拉你去见官!”说罢,那少女竟然真的抢到近前来,一把想来扯住郑冲的衣袖!
郑冲瞪大了眼睛,想不到这少女竟然真的动手,但他可是大好爷们,若是当众和一个女子拉拉扯扯的也不成话,当下急忙一闪,躲过了少女的魔爪。
“好、好,咱们好生说话,你别动手动脚的,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也不知道礼仪?”郑冲躲开几步,施福等人拦在那少女身前,挡住了少女去路。
“好!是你自找的!”那少女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副皮革手套来戴上,跟着手上一扬,一阵淡蓝色的粉末朝施福等人扔了过去。施福等几人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急忙挥手拍散那些粉末,但头面、手上还是沾了不少。
“你干什么?”施福也动怒了,厉声喝问道:“这是什么粉末?”
那少女哼了一声道:“这是用青棕果实提炼出来的痒痒粉,专治你们这些恶人的!”
话音才落,施福等人果然立时觉得头面、双手搔痒难当,便在那里抓挠不止,都破口大骂道:“你这臭丫头,快点拿解药来,不然要你好看!”
少女冷笑道:“青棕的痒痒果怎会有解药?快点用清水去洗吧,多用些皂衣洗洗,不然要痒到明天的!”
郑冲这才记起,少女说的青棕乃是福建多见的鱼尾棕,这种树上结出的果实名为痒痒果,小时候常有同学用这痒痒果互相开玩笑耍乐,那果实的浆液若是沾了人的皮肤,果然是奇痒难当的。只不过这搔痒也没太强毒性,只需用肥皂多次清洗,渐渐便可止痒。想不到这少女居然把痒痒果提炼成痒痒粉来用?
施福并几名护卫皆是身经百战的悍勇之士,便是刀枪加身,受伤流血,也不会轻易惨叫的,可这搔痒却是难当,当下忍不住边抓边大声叫喊起来。只是他们职责在身,要护卫郑冲,也不敢轻易离开。
“施福,你们快去清洗啊,别抓了,都快把皮肉抓破了!便是一介弱女子,奈何我不得的!”郑冲急忙道。施福等人闻言,如蒙大赦,急忙抢入茶寮之内,或用茶水、或用清水飞快的清洗起来。
少女身前没了人阻拦,便往郑冲走来,郑冲倒也不怕她弄什么痒痒粉,小孩子的玩意而已,便是扔过来,也是扔不中自己的。但老是和这少女纠缠也不是个事儿,当下又跳开几步,郑冲大声道:“你站住!好!算我怕了你,你那什么药材多少银两,我给你便是!五两银子够了吧!”
少女怒道:“大恶人,谁稀罕你的银两?那十二株金线虎头蕉都是金线脉络的珍贵品种,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
郑冲傻眼了,一时间他深刻体会了何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当下皱眉道:“小娘子,我真没抢你的什么金线虎头蕉,给你银两又不要,你到底要如何?”
少女又踏上一步道:“我只要我的金线虎头蕉!”说着一扬手,那淡蓝色的粉末又飞了过来,郑冲早有防备,急忙一躲,站到上风口来,便躲了过去。
“你别扔啦,你再扔,我可对你不客气了!”郑冲指着少女怒道。
那少女见他身手敏捷,眉头一皱,便从怀中拿出几枚炮仗来,点燃之后朝郑冲扔了过去。
郑冲自然不会害怕小小的炮仗,身手弹飞几枚飞来的炮仗,却不想那些炮仗在身前炸开来,内里却是一片红色的粉末四散飞来!
“哎哟!”说也奇怪,那些粉末一沾到郑冲手上肌肤,居然是一阵剧痛传来!
“你这臭丫头,又用什么东西仍我?!”郑冲也不是个怕疼的人,小时候整天打架过来的人,哪里会怕疼?但这红色粉末沾到肌肤后,却是无穷无尽的灼辣疼痛,到好似在伤口撒了盐水一般剧痛难当!
“你自找的,这是我特制的赤硫粉!这东西不但会令人剧痛,还会腐蚀肌肤的哦!”少女说到这里咦了一声,原来郑冲剧痛不止,双手乱甩之时,手腕露了出来,那少女见得郑冲手腕之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当下少女快步上前来,郑冲疾退几步,怒道:“你还来?快给我解药!”
“你站住,让我看看你的左手手腕,我便给你解药!”少女追不上郑冲,只得厉声喝道。
郑冲只得站住脚步,少女上前拉起郑冲左臂衣袖,却见郑冲左手手腕上光洁溜溜的,什么也没有,顿时呆了一呆问道:“你手腕上有颗大红痣的,怎么没了?”
郑冲怒道:“我不知道什么大红痣,我这手原来就是这样的!”
少女自言自语道:“难道真是认错人了?没道理啊,长得这般相像,那恶人抢东西的时候,我拉扯他的衣袖,左手手腕上却是有个纹身的,怎么这会儿没了?难道世上真有这般相像的人?”
郑冲一听,顿时一惊,倒霉鬼从前左手手腕还有颗痣?这么明显的不同,怎么郑氏之内无人看出来?是倒霉鬼从前无人关心,还是自己还没被人看过手腕?还好施福几个都忙着在茶寮里清洗,没听到这些话,当下急忙道:“算我倒霉,这样吧,我派人去卖十二株金线虎头蕉来还你,你快点给我解药。”
那少女歉然的施了一礼道:“对不住,是我认错人了,这赤硫粉用些石灰水擦洗便可止痛了。你也不必还我金线虎头蕉,因为根本不是你抢的。”
跟着那少女转到茶寮内,扔下一盒药膏,对施福几人赔了一礼道:“对不住,认错人了,这药膏能止痒,哪儿痒,擦哪儿便可。”说罢便飘然而去。
第64章 知府的质疑()
施福几人急忙抢过药膏来擦了,擦上后顿时清凉了起来,渐渐的也不养了。郑冲这边好在山门处有些工匠在那里用石灰粉修缮山门,便要了些石灰来,兑些水用汗巾蘸了来擦洗双手,果然很快便不痛了。
石灰?赤硫粉?难道这赤硫粉是硫酸一类的酸性粉末?郑冲忍不住有些惊讶,那少女居然能够提炼出酸性粉末,真是难以置信,回头再看那少女时,已经不见了人影。
几人都处理完自己痒痛之后,忍不住都抱怨起来,皆说是无妄之灾,却遇上个疯女人,认错了人,让众人吃了一回苦头。郑冲道:“人家一介女子,也不必恶言相向。”
施福几个都住了口,回头看孙泽沛时,这小孩从头至尾都是坐在茶寮那里看,见得众人狼狈像,嘴角却浮起一些笑意来,再也不是面色呆滞的了。
施福咦了一声道:“看来孙家小兄弟喜欢看热闹,或许多让他出来走走,也慢慢会好起来。”郑冲嗯了一声道:“也是,在郑府的时候,就生怕他再被什么惊吓到,显然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闹了一场风波后,郑冲等人也没了游玩的兴致,便早早回到了水寨之内安歇。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郑冲换了武官常服,带着公文并书信,施福备了马匹,郑冲骑了马便往福州衙门而来。
到了衙门外,郑冲取出官符印信并公文来,便先要拜会福州知府。虽然此趟郑冲是来求医的,但他此趟还有公务在身,而投送公文的衙门便是福州知府衙门,是以便先到此。至于王肯堂所在的巡抚衙门便稍后再去,好在孙泽沛的病况也不是什么急症。
片刻后,衙门出来几名官吏便引郑冲入内拜见那福州知府。
临来前,郑冲早得郑芝龙、郑芝虎提点,知道现下这位福州知府何许人也。时任福州知府之人名唤吴炳,字可先,号石渠,万历四十七年进士,任湖北武昌府蒲圻县知县。吴炳严谨执法,不徇私情,深得民心。后任江西提学副使,不久又调任工部都水司主事。这时,正值修建被烧的三殿,吴炳对工匠很体贴,关心他们的生活疾苦,深受工匠爱戴。
在任福州知府时,福建沿海一带的刘香佬作恶,扰乱沿海居民,十分猖獗。抚军熊文旵兵败舟焚,想没收外国商人的金银财物,作为重新补造战船、贿赂上司的费用,希望能将战败之事掩盖过去。于是便嘱吴炳伪造外国商人的罪状,打人监狱。吴炳却正值的拒绝:“杀人媚人,吾不忍也。”
福建有个叫陈晃的人,因为向权贵行贿而得禄位的事败露,企图逃脱罪责,便托库使曾士高用千金贿赂吴炳,也被他严辞拒绝。足见吴炳乃是一位清廉正直的好官,而郑冲对他的映像却是来自后世历史。在浏览过的抗清义士资料中有吴炳此人。
后世历史记载,崇祯死后,隆武二年十月,桂王朱由崧在广东肇庆即帝位,吴炳被授为兵部右侍郎,从至桂林。八月二十四日,听说清兵将到,便急忙和永历帝一起奔向湖南靖州。当时情势十分危急,永历帝命吴炳护送王太子到湖南城步,同往的只有吏部主事侯伟时。到达时,城池已经被清兵占领,吴炳战败被俘,囚于衡州湘山寺。吴炳被俘后坚贞不屈,永历二年正月十八日,连续绝食7天而亡,年仅54岁。他在临终前写了一首绝命诗,诗中有“荒山谁与收枯骨,明月长留照短缨”之句。
这吴炳不但是位清廉忠臣,在文学造诣上也颇有建树。同时他和徐光启、王肯堂等人一样,是个有其他副业的大明官员。他的副业便是创作戏剧剧本,用现代话语来说便是兼职编剧,而且颇有成就。
在福州知府任上多年后,他看不惯官场黑暗,便辞官隐居,居住宜城南门外五云庄的粲花别墅,潜心诗文与戏剧创作。这期间他精心编撰剧本多种,尤以《绿牡丹》、《画中人》、《西园记》、《情邮记》、《疗妒羹》5个剧本最为著名,后人把这5个戏剧合称《粲花五种》。其中《绿牡丹》名列《中国十大古典喜剧集》,为越剧保留剧目,久演不衰。《西园记》为昆剧传统剧目之一,并相继与《画中人》在后世被搬上银幕过。
对于拜见这样一位忠臣,郑冲很是期待的,当下由知府衙门官吏引入堂上,却见堂上一位面容清隽的官员正在署理公务,身着明国四品官服,胸前是云雁的补子。
郑冲当即上前参拜了,引路官吏便将郑冲公文呈上。这趟郑芝龙给他来福州公干编造的理由是巡备海路兼送粮饷至福州水师大营。
那福州知府吴炳也不抬头,接过公文,只道一声:“免礼、看座。”随后便打开公文细看起来。左右搬来一张杌子,郑冲便即坐了。
片刻后吴炳才略略抬头看了郑冲一眼,从这一眼郑冲发觉这吴知府似乎很不待见自己,他的目光中透着深深的厌恶。郑冲很是奇怪,总不会之前那倒霉鬼神通广大,还会得罪过福州知府吧。
“你便是郑家龙须儿郑冲?金厦海战之中,独自一人便勇夺一条红夷战船的少年英雄?”吴知府的语气听来似乎不太相信郑冲一个人能夺下一艘红夷战船。
郑冲当下略略欠身道:“属下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
吴知府轻轻笑了一笑道:“好个本分,你父亲为了能让自己儿子博得战功,费了不少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