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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样,浑身被海水和泥沙侵透。
他的腰带是一根玉石腰带,上面的和田玉细腻而光泽丛生,长筒牛皮靴子上面,也是纤尘不染。他手按腰间的双刀,那双刀的刀鞘上面镶嵌满了七种颜色的宝石。他虽然是在嘲笑包德尔他们,但包德尔却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戒备的杀气。
他用的是拉丁语在嘲笑,拉丁语算是现下泰西诸国通用的语言,因为教廷用拉丁语发布各种教令。作为资深海员,包德尔手下大多数人都听懂了。
“该死的明国佬,选这种鬼地方谈判,他们自己一定是知道进来的平稳海路,才说得这样轻松!”包德尔用荷兰语回敬道。
那年青人却皱了皱眉头,居然开口也用荷兰语回敬道:“大百屿岛四周都是环礁,没有你说的平稳海路!自己没用,就闭嘴别抱怨!”
包德尔瞪大了眼睛,站起身来,仔细打量面前的年青人,只见那年青人和煦的微笑着伸出右手道:“你好,我叫郑冲,是郑芝龙的长子!”
他用的是荷兰语,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众人发出了一阵惊呼声。包德尔迟疑的也伸出右手与郑冲握了握手,口中惊讶的说道:“你就是普特斯曼口中所说的,火枪也无法打死的海上恶魔?”
普特斯曼自己把自己赎回之后,为了掩盖其失败的指挥,于是努力将明军将士都形容为难以战胜的恶魔。作为俘虏他的郑冲,自然也是要大肆夸张宣传的。
在金厦短暂的囚居生活中,普特斯曼终于打听明白,那个斩杀他旗舰上许多士兵的明军小兵根本不是普通的明军士兵,他叫郑冲,是郑芝龙的长子。
对于郑冲这个好似杀戮机器一般的恶魔,普特斯曼除了对郑冲那高超的武艺印象极深之外,更令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便是郑冲身中几枪后,居然毫发无损!
于是普特斯曼回到台湾后,大肆宣扬明军的无敌,以及郑冲的骁勇。而他的话也被同船放回的许多荷兰士兵证实,所以海上恶魔便成了郑冲在荷兰人那边的外号。
“呵呵,真是有趣,我的教名是纳尔逊。博文,我不叫海上恶魔。”郑冲笑着摸了摸鼻子说道:“跟我来吧,岛上有一处可以谈判的地方。”
包德尔等人纷纷挣扎着爬起身来,包德尔留下五名士兵在海滩看守小船,其余人等都跟随在郑冲身后。
海滩不远处还有两个明国将士等候,他们穿着精致的鱼鳞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但他们似乎很不友好,两人中一个手按腰刀、怒目而视,另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独眼龙更是浑身散发着杀气。
郑冲会齐两人后,向包德尔介绍了,这两人是郑冲的亲随,一个叫施福,一个叫杨猛。
介绍完之后,两人很不友好的吩咐道:“交出你们的武器!”包德尔对这种命令式的口吻很反感,当下大声抗议道:“根据约定,双方不能携带火器,但可以配备刀剑防身的。”
明国佬似乎不打算讲理,他们生硬的重复了一遍:“交出你们的武器!”
包德尔望向郑冲,意思很明白,他是郑芝龙的长子,也算是谈判桌上重要的人物,难道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么?
“包德尔先生,你最好按他们说的做,双方约定是到这个岛上可以携带刀剑,但没说谈判开始前,我们不能收缴你们的兵器!”郑冲还是笑得那么可恨:“你放心,你们的安全由我们来保护,这岛上很安全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动物。”
包德尔咬牙切齿,心中把郑氏父子都骂了个遍,他所能想到的恶毒词汇都用在了他们的身上,但最后他屈服了,因为他面对的是普特斯曼口中的海上恶魔。
根据普特斯曼以及旗舰上生还的荷兰士兵们讲述,这位郑公子单枪匹马就干掉了四十多名全副武装的荷兰精锐士兵,包德尔明白,现在自己手下只有十多名手持刀剑的士兵,还没有火器,无论如何都不会是眼前这三个杀气浓烈的明国佬对手的,在绝对的武力威胁之下,一切所谓的公平和谈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因此他选择了屈服。
第104章 战争的赔款()
便在这群荷兰人不断打量郑冲等人的同时,郑冲也在打量着他们。这是一群可怜的荷兰人,他们的士兵穿戴着一件简陋的铁质胸甲,一件夹克,一条衬衫,一根领带,一条长裤及绑腿,在头上带着一顶铁头盔,看起来笨重而又可笑,不过此刻他们身上满是泥沙,看起来狼狈不堪。
包德尔同样看起来很狼狈,海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裳,在深秋的北风中,一众人都开始瑟瑟发抖。收缴了他们的武器之后,荷兰人眼中满是沮丧和惶恐的神色。
一路上郑冲用他那还不太流利的荷兰语安慰着众人,尽量驱散他们的不安,他们往海岛密林深处走去,很快来到几间简陋的木屋面前。
屋外站了十几名明国士兵,他们手持刀剑皆怒目而视,这种不友好让包德尔等人更加的惊恐起来。好在郑冲喝退了这些士兵,并安排了一间木屋,让包德尔的随行士兵进去休息,里面有温暖的火堆和一些食水。
而包德尔、尤钮斯和三名通译则与郑冲进到最大的一间木屋里,在这间木屋内,正中央的藤椅上,安坐着包德尔的老熟人,郑一官!
“哦,亲爱的包德尔先生,很高兴见到你。”郑一官的笑容好像一条危险的蝮蛇,包德尔对于一官这种虚假的外交辞令感到反感,但他不得不笑脸相迎。
简单的相互问候之后,包德尔等人坐到左边一排椅子上,他们的对面坐了郑冲、洪旭、郑芝鹄等人。洪旭是这趟和议的联络人,郑芝鹄从前也与包德尔认识,他们做过很多次生意了。
“对于此次战争,完全是你们挑起的,假如想要恢复和平,恢复海上贸易,你们必须接受我们的条件。”郑一官的荷兰语比他儿子更加流畅,但语气却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威胁口吻。
包德尔皱了皱眉头,对于战争的起因,他无从争辩,普特斯曼率领舰队袭击了金厦沿海港口,甚至还袭击了安平郑氏水师大营,结果愤怒的郑一官纠集了数百艘战船前来决战,结果就是在料罗湾海战中一战尽墨。
“贵方需要什么条件,才能停止战争,恢复海上贸易呢?”包德尔没有多费唇舌去讨论战争的起因,他更关心的是商贸条约,每个东印度公司的员工都关心商贸条约,公司存在的目的就是赚钱、攫取利润,假如能够与庞大的明国顺利达成商贸条约,商贸的利润将会是与日本商贸的十倍甚至百倍。
“第一,赔偿我方战争中的损失八百万两白银!”第一个条件才出口,包德尔就已经目瞪口呆了,八百万两白银这是多么巨大的一笔款项,远东舰队一年的收益也没有这么多啊。
“这不可能,普特斯曼他们已经支付过赎金了。”包德尔皱眉说道,不过他很是心虚,在西欧战争规则中,胜利者有权要求失败者做任何事,战争赔款只是其中之一。
郑芝鹄马上怒目而视,他站起身来,拔刀相向,恶狠狠的说道:“普氏他们缴纳的赎金是赎回他们自己的代价,你们袭击我们金厦沿海,劫掠了我们多少村庄、港口,我们损失了很多战船,这些都要你们赔偿!”
说着郑芝鹄身旁的洪旭、施福、杨猛等人也都是拔刀相向。“该死的明国佬,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谈判?”包德尔有些害怕起来,勉强说道:“你们不能用武力威逼谈判使者签下任何的条约,否则即便是签下了,也视作无效。”
郑冲这个时候站起身来,拦住一众想要上前将包德尔撕成碎片的明国将领们,跟着回头说道:“那既然是这样,包德尔先生,你可以回去了,我们几天后台湾热兰遮城见。既然无法和平,那就让枪炮来说话吧。”
尤钮斯教士急忙起身说道:“看在上帝的份上,请大家克制一下,否则和平遥遥无期。”这位银发传教士费尽口舌,劝说双方的谈判人员,当然主要是劝说明国一方暴怒的将领。
“好吧,我们同意进行战争赔款,但我们赔付不了那么多,我们最多只能赔付五十万两白银。”包德尔最后终于让步了,但他的开价又激怒了明国一众将领。
“五十万两?你当爷们是要饭的么?”郑芝鹄暴怒得跳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利刀,口中怒斥道:“八百万两,少一个子都不行!”
“我们真没有那么多钱。”包德尔也豁出去了,看在钱和上帝的份上,他决定据理力争:“上帝可以作证,在台湾我们真没有那么多的白银!”
“八百万两,我们也不需要你们一次性付清,可以让你们分三年付清!”郑冲忽然起身说道:“同时我们也乐意用其他货物或者是战舰、火炮来充抵赔款!”
包德尔没想到对方会提出分期赔款,但赔款那么多,远东舰队绝对要穷得当掉裤子,于是他还是勉强回应道:“八百万两还是太多了,我们只能赔偿两百万两。”
“包德尔先生,我想提醒你,假如今天和谈失败,你的三艘战船是绝对回不到台湾的。”郑冲冰冷的语气好像死神的召唤:“台湾还剩下几艘战船?三艘?四艘?我很乐意直接带领船队攻下台湾,然后拿到我们应得的赔款。接下来我们会联合西班牙人和英国人,再打到南洋去,听说巴达维亚那里,金银堆积如山啊!”
包德尔惊出了一身冷汗,此前普特斯曼战败后,就有消息传出,西班牙人和英国人有意联合明国进攻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南洋的总部巴达维亚,因此巴达维亚方面积极备战,而不敢分出哪怕一艘战船到北面来支援。想不到现在郑冲亲口说了出来,看来该死的明国佬还真有这样的打算。
随行而来的三名汉人通译闻得郑冲说出要攻下台湾的话后,都是面露喜色,特别是郭怀一更是激动万分,他手中记录的毛笔都掉在了地上。
郑冲看了郭怀一一眼,适才介绍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郭怀一,虽然此刻郭怀一还只是个二十岁的青年,但郑冲知道十多年后,郭怀一会领导台湾的汉人们起义反抗荷兰人。
虽然现在郑冲还不打算将荷兰人彻底赶出台湾去,但他还可以在这次的合约中加上一些条款,为台湾的汉人们减轻一些负担,这是郑冲这次谈判前就计划好了的。而所谓攻下台湾,更多是在恫吓而已。同时,交好台湾当地的汉人,为将来长远的计划做些伏笔。
联合西班牙人、英国人攻下巴达维亚,这一点郑冲并不觉得可行,首先郑氏船队多是近海战船,没有远航的能力,战船性能与荷兰战船性能差距不小,很难与庞大的荷兰南洋舰队争锋。虽然郑氏的商船能够到达南洋海贸,但这绝不等同于庞大的舰队也能顺利到达南洋进行海战。只有郑冲解决了郑氏舰队远洋的问题之后,才有可能实施。否则与西班牙人、英国人联合就只是一句空话,明国没有舰队去南洋,还谈什么联合攻打巴达维亚?
同时,西班牙人和英国人也不是什么好鸟,本质上他们与荷兰人没有分别,西班牙人则在1603年时,刚刚屠杀过吕宋岛上的华侨,这笔血债还是要讨回来的。所以郑冲并不打算联合什么西班牙人和英国人直取巴达维亚。
而且郑芝龙对联合之举也不感兴趣,他更希望独霸东海,而不是联合他人,然后还要分一分红利给别人。
不过这种恫吓却让包德尔吓坏了,最终他屈服了下来,作为巴达维亚委派的台湾长官,他有谈判的权利,而这种谈判的结果守信用的荷兰人都是认可的。否则他们也不会把奴易兹引渡给日本人关押,这是日本人的条件,而当时奴易兹是答应了的。
最后战争赔款一项,荷兰人答应了八百万两的赔款数额,分三年付清,其中一百万两用一批火炮充抵,火炮的折价被压得很低,一百万两白银替郑氏换来了三百多门大小火炮。
而包德尔则只能希望今后三年与明国恢复贸易后,能将这笔赔款再赚回来。不过他很有信心,现在欧洲市场极度稀缺茶叶、丝绸和瓷器,明荷战争使贸易断绝了大半年以上,西班牙人和英国人、葡萄牙人的海运能力都没有荷兰人强,所以欧洲那头都在等着购买茶丝瓷器。
谈好第一项之后,郑一官笑得很开心,八百万两白银啊,须知大明朝一年岁入才多少?这次郑氏又发了一笔横财。有了第一项赔款谈判的成功,他也知道了荷兰人的弱点,对于接下来的谈判更加有信心了。
“我们第二项要求就是请你们让出热兰遮城和普罗民遮城,你们可以在台湾另选港口建造城池!”郑一官笑得更加令人害怕,他的条件让包德尔几乎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