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样的事情,这样的情景,在这个齐国的大地上,不知道重复发生了多少次。凭子偃一个人是管不过来的,他需要的是将士们的自律,军法的严苛,严苛到可以约束他们的程度!
昭阳也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自己待在郯城里面看兵书,越王无疆是一个生性残暴的人,不仅无视手底下的越军士兵的野蛮行为,甚至自己还怂恿着,自己找了几个当地的美人儿享乐去了。
但是他子偃做不到啊!
“你……”戴偃慢慢的蹲了下来,想要伸出手去抚摸这个饱受摧残的女孩,但是手臂停在中间就已经止住了,他看到了一双怎样的眼睛?
一双充斥着怨恨、凄惶、愤怒、无助等多重情绪,五味杂陈的眼睛,女孩并没有歇斯底里地呼号起来,而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小女孩似乎对着世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留恋一般。
忽然,女孩猛地向着子偃那边扑了过去,后者正在发愣,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他身后的干骜就没想那么多了,似乎很铁石心肠的他,一脚踹飞这个女孩,然后拔剑,“噗嗤”的一声,一剑封喉,杀死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孩……
子偃沉默了。
他的心里此刻很不是滋味儿,神色间也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子偃也没有责怪干骜杀死了这个女孩,女孩是无辜的,但是她意欲袭击宋君偃……或许没有,或许她只是想要找一个比较温暖,可以依靠的怀抱,然后嚎啕大哭一场而已,但是这个要求子偃做不到。
不管国家的兴衰,最后受苦的还是这些老百姓。
第39章 屠城()
偌大的城邑里,火光冲天,熊熊燃烧的大火焚毁了土坯房,竹木搭建的屋舍。
联军将士放肆的大笑声,与齐国黔首那无助的哀嚎大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火光映照了一个黑影抡着长戈捅死另一个身影的模样,血泊里,是一个又一个死不瞑目的老弱妇孺!
月亮似乎也见不得如此暴虐的杀戮,躲在乌云里瑟瑟发抖,不敢出来。
战争,是两个军队之间的事情。何故扯上齐国的老百姓?难道就因为他们给齐国缴纳赋税,他们的父亲或者孩子在齐军里面当兵,杀死了自己的战友?
宋君偃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望着山坡下面那随着风飘散的灰烬,火光映照着他那坚毅的面颊,他却沉默地望着这一幕,沉默不语,久久不能释怀。
兵者,凶器也,不可妄动。
子偃不是圣母婊,他不会纵容将士去干这种事情,也不愿意看到宋军烧杀抢掠的情景,但是他知道这种事情都免不了的。大争之世,每个国家的军队都是凶器,都是需要鲜血来滋养的凶器,仁慈要不得,不管是君王,还是统兵大将,心慈手软都会成为他们必须死去的理由,不然覆灭的会是一个军队,一个国家。
这时,干骜前来复命道:“君上,大事不妙了!越王无疆把郯城里面的黔首一个不留地全部抓起来,押送到城外的沂水河畔,准备要屠城了!!”
“什么?”宋君偃很是震惊。
在没有决定用围点打援这个战术之前,越王无疆便有言在先,说是攻克郯城之后一定要屠城,以泄心中的愤恨。当时的子偃以为无疆是气急败坏了,昏了头才说出这种话,没想到他还真的干的出来!
宋君偃立志做一个枭雄,但是这仅仅是“立志”,他还没有真正地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枭雄!枭雄者,譬如魏武帝曹操,可以挥手间屠戮生灵,当时的徐州西部被屠杀地十室九空,成了白地。
他也做不到白起那样铁石心肠,可以狠心地下达坑杀二十余万赵国降卒的命令。
子偃心里还是有着一份良知的,他腹黑,但是他还没有心黑,心黑手狠到可以无视生命,无视无辜的人的生命的地步!
死伤对他来说,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决策者来说,只是一个数字,一个很沉重却又微不足道的数字。
子偃带着一队兵马,开始沿着干骜指示的方向前进,在那里,在沂水河畔,子偃看到了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被押送的齐国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幼,最老的都八十岁,最小的还是婴儿,他们被越军士卒拿着长戈指着,像牛羊一般被驱逐到河里面,更多的人还是在岸上,错落有致地排成了队列。
齐国的老百姓有的神色惊慌,有的神色麻木,跟行尸走肉一般,有的哀嚎起来了,有的在抹着眼泪,泣不成声。他们都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这时候也有大声咒骂着三国联军,咒骂着越王无疆的,不过这样也改变不了他们即将被屠杀的事实,就跟猪狗……不,跟弱鸡一样被屠戮!
这时,令尹昭阳也闻讯而至,见到此情此景,他长叹了一声道:“宋君呐,无疆这是要遭天谴的呀!”
子偃深深地看了在远方的山坡上,颐指气使的无疆,冷着脸道:“屠城一事,的确是有伤天和。自三皇五帝以来,寡人也从未听说过,两国交战,会屠杀敌国的子民。齐国的黔首有什么错的地方吗?难道生为齐人,为齐国缴纳赋税,为齐国抵御外敌的入侵,这些都是他们应该被屠杀的罪过吗?”
“他们之中,婴儿、孕妇、老者都有。无疆今日冒天下之大不韪,开此屠城先河,只怕随后列国的激战会变得更为惨烈,甚至会牵连到无辜的黔首!令尹大人,你说,做下了这种屠杀手无寸铁的黔首的野蛮行径,我们这些号称礼仪之邦,自诩华人的人,有何面目活在这世上?”
昭阳闻言,幽幽地道:“其实,宋君你早就猜到了吧?在三国伐齐之前,你就已经谋划好了一切,郯城的老百姓不该死,但是他们有必须要死的理由!对吧,有了越人屠城一事,我们楚宋两国倒戈伐越,这样天下人也不会指责我们背盟了。”
“而越王无疆,还有越国则会被天下列国唾弃,即便没有楚宋两国联军伐越,只要有一个君王登高一呼,想必天下是会应者云集的。”
子偃点了点头道:“寡人心有愧疚啊。令尹大人,寡人知道无疆生性残暴,越人也多野蛮,桀骜不驯,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屠城!这里可不比越地,他们在越地可以烧杀抢掠,但是这是齐国,这是中原,越人屠城,整整四万多的郯城黔首遭殃,惨遭屠戮!寡人……寡人……”
子偃亦是虎目含泪,有些泣不成声了,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情流露。
老实说,戴偃也没想到无疆会如此残暴,如此胆大妄为。要知道在战国时代,不,应该是在此前的朝代里,无数的战争,无数次的灭国,攻城掠地,但是绝对没有人跟无疆这么干的。
屠城?不存在的。
上古先贤的时代已经终结了,但是每个人心里还是有一点良知的啊,谁会跟越王无疆一样,为了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怒,真的去屠城,连几万个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都要残忍地屠杀了!
这种野蛮的行径,跟四方的戎狄又有什么区别呢?
此番屠城之后,就算无疆不身死,也要成为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礼乐崩坏了,但是人的良知和日常的礼仪还在的。远的不说,在春秋时代,宋襄公以前的时代,人们打仗的都是贵族的私兵,受过正规教育的私兵,或者是一些贵族子弟,他们读书识字,很多人都是温文尔雅的,毕竟当时的人都崇拜君子。
在当时的战争,两军交战都没有偷袭和伏击的,都是等到对方排兵布阵完毕,这才在敌我两军的主将的指挥下开始作战的。
甚至在春秋时代,在赫赫有名的城濮之战,有一个很经典的小故事。
楚人的三辆战车追着晋人的一辆战车打,当时的战车兵可是主力,连现在都还没有被淘汰。然后晋军的战车坏了,跑不动了,楚人还下了战车帮忙修理,战车修理好之后,楚人又让晋人的战车先跑上一段距离,这才开始追击的。
由此看来,宋襄公败得不冤,毕竟时代在改变,人的思维也在改变。随着战争的规模越来越大,贵族的私兵和国君的军队,都已经无法维持征伐了,于是大量地征召平民入伍打仗,这就造成了军队整体素质被拉低了。
三皇五帝以来的“骑士精神”便荡然无存了!
“四万多的黔首啊!无疆真是蛮子,该死的越蛮子!宋君,我们应当尽快制定周密的伐越计划了,无疆今日屠城之举,必然激起齐国人的强烈抵抗,连带着我们楚宋两军也要遭殃啊!”
“令尹说得对。无疆就是一个疯子!我们必须要跟越国划清界限,不然会站到天下人的对立面,被天下列国口诛笔伐的。”
对此,宋君偃深感赞同,但是也倍感棘手。按照原本的计划是越人的野蛮行径激起了当地齐国人的反抗,接着被楚宋两国卖队友,坑了一把,越军大败的。
但是现在的形势急转直下了,齐军主力已经退守莒城,联军大获全胜,然后又是越国人干下了前所未有的屠城的事情,这势必招致齐国上下的拼死抵抗,也会招致天下列国的反感。
这个时代从来都不缺乏敢做敢当的君王,尤其是秦国,赢驷锐意东出,只是被三晋挡道,这一回越王无疆屠城的事情,只要他秦国登高一呼,就会被很多国家追随,说不定就此成为一个新的霸主国,一家独大都不是问题。
现在来看,无论哪个国家都没有一统天下的实力。魏国曾经有,但是受于时代的眼光局限性,甘愿做一个霸主,现在天底下的国家越来越少了,所以更多的君王想要的是一统天下,而不是纯粹地想要做一个诸侯霸主而已。
第40章 齐国震恐()
越军屠城一事传出,天下哗然,齐国震恐!
郯城附近的沂水河,据说尸体堆积如山,一个个齐国的黔首面目狰狞,脸色惨白,肉体沉浸在河水当中,发臭了,糜烂了,一时之间还堵塞了那里的河水流动。在郯城下游的老百姓更倒霉,据说去打水,无意中捡起了一只断掉的手臂,连水都是殷红的颜色,都不敢喝了,引得他们也开始烧香祭祀,祈祷上苍不要降下灾祸!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迷信的,偏偏越王无疆不信邪,这是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人,干下了这种有伤天和,罪大恶极的事情,第二天依然跟没事人一样,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只是楚宋两国以子偃、昭阳为首的将士就不一样了。
他们自幼就受过家族的熏陶,尊崇礼仪,见到了如此残暴的行径,心里也很是不耻。这时候联军的隔阂就产生了,楚宋两国的士卒都开始远离越军的将士,有多远就走多远,反正就是不屑与之为伍。
“大王息怒!”
齐国临淄的朝堂上,以邹忌为首的齐国群臣跪在地上,一个个哭天抢地,山呼着。而站在蒲团上的齐威王,已经不是垂垂老矣的形象,已经不是不怒自威的形象,他就跟一头暮年的雄狮,依旧张牙舞爪地咆哮着,不过随即,他又沉默了一下,开始一步一顿地走下了陛阶,来到群臣中间的地毯上。
田因齐的脸上不喜不悲,只是很平静,很云淡风轻地道:“寡人有罪,罪不该心存欲念,牟取宋地,致使三国联军伐齐;寡人有罪,罪不该以田忌为将,抛弃郯城四万黔首,致使他们惨遭屠戮;寡人有罪,罪在兢兢业业三十余载,励精图治,却不能在危难时刻护我齐国子民!寡人罪在社稷,有负列祖列宗,有负齐国历代先君的期望!”
说着,齐王便开始泣不成声,眼泪汪汪地从眼角划落,好不伤心。
主辱臣死,齐王现在饱受屈辱,作为臣子的邹忌自然要挺身而出。他劝慰道:“大王,请你保重身体,暂缓伤心。当务之急,乃是尽快击退三国联军,保证我齐国的疆土完整为上啊!”
“相国,你让寡人如何暂缓伤心?屠城啊!整整四万手无寸铁的黔首!越人怎么干的出来啊!”田因齐一拳一拳地捶着自己的胸口,痛心疾首,他哀嚎道,“这样寡人仙逝之后,如何有脸面对我齐国的列祖列宗?如何有颜面面对那些惨死的郯城百姓?”
邹忌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难道大王不想要给郯城那些惨死的黔首报的血海深仇了吗?”
齐王瞪着眼睛道:“寡人恨不能挖无疆之心,吃无疆之肉,喝无疆之血!寡人恨不能立马灭了越国!气煞我也!若寡人这一代不能灭越,自寡人以下,寡人的儿子、孙子、重孙子!但凡为齐王者,都务必以灭越为之使命!!”
田因齐气急败坏地说出了这句话,可见他对越国和无疆的痛恨有多么深刻了。郯城的黔首被屠戮一空,被屠城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