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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控大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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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军来了,这些民练民勇就是官军,闯军来了,他们就打起闯军的旗号,典型的墙头草两边倒,根本就指望不上。

    所以,这一次朝廷改变了策略,采用了“掺沙子”的办法。沿用治理边军的那一套做法,给民练里边增设“监军”一职,希望可以把这些随风倒的民练变成大明朝的助力,而不是地方豪强的私兵。

    希望当然是好的,但却难以施行得开。

    国库早就空的可以饿死老鼠了,若是崇祯皇帝有足够的财力物力,以大明朝剩下的这点本钱,足以把各股扯旗造反的农民军碾为齑粉,顺手还能把两辽那边的满清给灭掉七八回。

    但是朝廷没钱啊!

    连官军都养不起了,哪里还有财力物力来兴建民军民练?

    所以兴办民练这种事情,只能自己掏钱。

    虽说江南富庶,但那些富户们却一个个滑如泥鳅,让他们掏钱兴办民练为朝廷出力,根本就是与虎谋皮。

    崇祯皇帝做事操切的脾气早就为南京留守司索熟知,所以根本就没有拿他的旨意当一回事。反正造反最多的也是在北方,和江南没有半点关系。就算北方打烂了,江南照样歌舞升平。

    留守司的大小官员只把这道旨意当作耳旁风,只有都察院那十几个年轻血热的清流言官认真起来。

    四下联络各地的富户,希望他们出钱招募民勇组建民练。

    江南的富户根本就没有拿这些言官们当回事,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跑细了腿,磨破了嘴,最终却一无所获。

    当初的热血渐渐冷却下来,很多人都打了退堂鼓,只有文秀之不肯半途而废。左思右想之下,忽然想到了忠勇无双的李乙丑。

    李乙丑的忠勇之名在外,手下又有一帮子颇具血气胆色的盐贩子,更重要的是他刚刚从鞑子那里缴获了许多银钱,正是兴办民练的最佳人选。只要晓以大义,再委以官职,李乙丑肯定会大生报效之心,三两年之内就可以为朝廷组织起一支军队。

    说了这么半天,原来你们是来做这个的呀。

    李乙丑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大明朝的铮铮忠臣,要他自己出钱给朝廷养活军队,根本就是想也不要想的事情。

    老子穷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在苏子朋苏兄弟的帮助之下拼着性命弄回来点钱,你们就要我撒出去弄民练,简直就是在开玩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却去弄什么劳什子的民练民勇,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的脑壳有毛病啊?

    “李壮士,你可不能只看眼前的蝇头小利,为朝廷兴办民练平定贼寇,乃是大义之举。弄好了是要青史留名的呀。我辈世受皇恩,正是鼎立报效之时,万不能落在人后”

    “报效朝廷”“青史留名”之类的大义微言,只有文秀之这样的书呆子才会当真。老子没有吃过一粒俸米,没有拿过一文钱的俸禄,尽受当官的窝囊气了,大明朝廷和我有什么关系?

    任凭文秀之三人说的天花乱坠口吐白沫,李乙丑只是客客气气的说着“小民虽有心报效却无力承担”的客套话。

    不得不说以文秀之为首的这三位清流言官极有耐心,明明李乙丑已经婉拒了民练的事情,他们还在满是蚊蝇的院子里念叨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戌时末刻才不得不带着失望的表情讪讪离去

第二十四章为国分忧() 
星河灿烂,朗月高悬。

    子时已经过了,偌大的扬州城一片沉寂,远处不时传来更夫有气无力的吆喝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提着个白纸灯笼只能照出很小的一块亮光,走在宁静的街上,除了遇到两个倒卧在路边的醉汉之外,连鬼影子都看不到一只。

    直到现在,李乙丑还是难以明白:为什么苏子朋对民练的事情如此在意?

    送走了文秀之等人之后,象往常一样打开抽屉,向苏子破汇报今日的事情。当苏子朋知道了李乙丑拒绝了民练之事以后,马上就让他去找文秀之,要他无论如何也得把兴办民练的事情鼓捣起来。

    分明就是自己出钱给朝廷做事,看不到一丁点的好处,李乙丑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对民练之事如此上心,所以就忍不住的多问了几句。

    苏子朋写好的字条上说的很郑重,字里行间都在表明这是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一定要拿下来。而且苏子朋一再叮嘱:这是上天送上门来的绝好机会,一辈子能遇到一回已经是很奢侈的了,万万不可错过。

    既然苏子朋说的这么郑重,李乙丑也就不再多问,毕竟他是三百多年以后的人物,拥有洞察历史的目光,想来这样的安排也是有原因的吧!

    原本是想明天再去找文秀之详细商议此事,奈何苏子朋对此事非常看重,一定要他马上去办,片刻也耽搁不得。

    虽然还是不明所以,但李乙丑深信苏子朋的指点是绝对不会有错的,所以才提了灯笼连夜出门。

    虽已是午夜,寄居于驿馆当中的文秀之却还没有安睡,正在和两位同僚攀谈。

    “文兄,来的时候你说把这李乙丑说的忠义无双,说他一旦闻得朝廷需要,必然挺身而出。今日观之,也不会是个贪财怕事的市井之徒罢了。”

    “孙学弟言之有理,想那李乙丑不过是个盐贩子,或许有些好勇斗狠的痞气,哪里会晓得什么千秋忠义?看来这一遭是枉费唇舌了。”

    来扬州之前,文秀之确实对李乙丑寄予厚望,本指望只要自己把朝廷大义搬出来,李乙丑就会毫不犹豫的拿出金银钱财把民练给办起来,想不到却碰了一鼻子灰,连口茶水都没有喝到。

    两位同僚都和自己一样,是满腔热忱满心报效的年轻官吏,满脑子都想赶紧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一来可以为朝廷出力,二来自己也能功成名就。万万没有想到接连跑了两个多月,却是这么个结局。

    “两位年兄也不必苛责那李乙丑,”事到如今,连对李乙丑抱有莫大希望的文秀之也不得不承认:“那李乙丑不过是个盐贩子罢了,虽有忠义之心,却还在想着自己的一己私利,想要他散尽家财为朝廷出力,恐怕确实有些难办”

    “如今这世道”姓孙的都事微微摇头,长叹一声道:“说句诛心之语,眼下处处烽火遍地狼烟,我看这大明朝已是摇摇欲坠,只怕已不长久了”

    姓吴的御史也无奈的叹息一声:“西北闯贼纵横数省,官军屡屡剿杀,竟然越剿越盛,西南的张献忠也闹的天翻地覆。辽事日渐糜烂,蒙古也离心力德,江南诸公依旧歌舞升平不思报效,仅凭我们几个人微言轻的清流,能做个甚么?”

    ***、张献忠还有无数扯旗造反的家伙们,早已经羽翼丰满,朝廷虽不止一次的说要剿灭,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恐怕不那么好剿了。

    还有满洲人在关外虎视眈眈,隔三差五破关肆虐,这大明朝已到了处处冒烟四下漏风的地步,实在不那么好收拾了。

    文秀之不是不知道眼下的情形,但他心中还是有一份忠诚报效的心思,眼看着连和自己最亲近的两位好友都如此悲观,也只能把心底的那声叹息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做出一副很慷慨的样子大声说道:“自太祖洪武皇帝起兵算起,已垂三百年,当初的蒙元幅员万里灭国百余,还不是被我大明打的龟缩漠北?眼下朝廷虽有种种难处,也不过是一时之难。眼下圣天子在位,只要朝中诸公齐心协力,亿兆百姓俯首农桑,李、张之流不过是疥癣之疾。只要朝廷稍微喘过这口气,反手之间就可以把那些逆贼全部剿灭。至于满洲兵事,也不过是小小边患而已。我大明朝还惧了建奴不成?二位年兄不必沮丧,此国家用人之际,正是我等报效之时”

    “你我等人虽人微言轻,又无实权在手,只要存了一颗忠诚的心思,说不准哪天也要效一效那班定远的故事,封妻荫子留名千古岂不快哉!”

    这几句话慷慨豪迈的话语,不仅把两位同僚说的重拾信心,连文秀之自己都有了热血沸腾的感觉。

    也只有文秀之这样刚刚上任的年轻清流,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并且信以为真,若是被那些位高权重的勋贵阁臣听到了,肯定会暗骂他们是不明事理的书呆子。

    大明朝糜烂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若只是凭几个血热的言官就能挽回的话,那才真是活见鬼了呢。

    就在此事,外面出来了轻微的人声:

    “文经历住哪间?”

    “哪个文经历?”

    “文秀之文大人,从南京来的,还有两位御史大人”

    听到这个声音,正要躺下休息的文秀之腾的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是李乙丑,这个声音分明就是李乙丑。

    午夜前来,必有要事。

    文秀之已经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事情出现在转机,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三步并做两部跑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用异常兴奋的嗓音大喊着:“李壮士,这里,这里”

    进门之后,连灯笼都顾不得熄,赶紧躬身为礼,用满是歉意的口吻对文秀之说道:“文大人,今日在家之时,实在多有不便,所以才拒了大人的提议。小民连夜赶来,便是想告诉文大人一句话,朝廷但有所需,莫说些许的银钱,便是要小人上刀山下油锅,也万不敢辞。”

    短短几句话,说的文秀之胸中热血为之一沸,语无伦次的大叫着:“李壮士忠诚为国,真乃无双国士也。”

    “国士一词,小民愧不敢当。只要三位大人没有说我是贪残吝啬的市侩之人,小民就已万分知足了。”

    三位清流言官刚刚还把李乙丑说的万分不堪,几乎要骂他的祖宗了。眨眼之间,这个不懂事理不明大义的李乙丑就说出“朝廷之事万不敢辞”的话来,这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来的也太快了些吧?

    “既然李壮士早就有报效朝廷之心,为何在你的时候却是那般言语?”

    李乙丑故意做出一个苦笑的表情,搬出了苏子朋指点给他的那一套说辞:“三位大人有所不知,家父出身不怎么好,对朝廷颇有微词,对三位大人”

    说到这里,李乙丑故意停顿了一下,用眼神扫了扫三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只要李乙丑肯答应出钱出力为朝廷兴办民练,其他的一切都好说。李乙丑的老爹根本就是第一次和三人相见,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还能有什么成见么?

    姓吴的御史哈哈一笑,拉着李乙丑的手坐到床头:“令尊对我三人有什么说法?李壮士但讲无妨。”

    “实不相瞒三位大人,家父曾是扬州盐大使,十几年前被罢了官”

    十几年前?十几年前这三位清流言官还是个孩子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父当年曾是魏阉**,所以才”

    此语一出,文秀之等人顿时恍然大悟。

    以东林党为首的官员自命清流,以魏忠贤为核心的阉党视同水火,互相倾轧互相暗算的事情都不知道有多少了。当年魏忠贤得势的时候,差一点把东林的清流官员们赶尽杀绝,后来崇祯皇帝登基,干掉了如日中天的魏忠贤,东林党人才渐渐得势

    三位御史清流虽然不是正经的东林党人,却也和东林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作为当年的阉党,**老爹不愿意儿子和他们在一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原来是这么回子事情啊。

    文秀之哈哈大笑:“吾等虽也能勉强算是清流,却于令尊无有关系,都已经过去十几年的陈谷子烂芝麻了,还惦记着做甚?令尊敌视我等,李壮士不会也”

    “当然不会,当年阉党确实做了很多不堪提起的事情,就算说他们是祸国殃民也不算为过。”牢牢记着苏子朋的指点,使劲说阉党的坏话,很快就把小小的误会给消弭掉了。

    灶君大神确实说过阉党祸国殃民的话语,同时也给了东林党人一个评语:误国误民。

    其实在苏子朋的眼中,阉党和东林党,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李乙丑当然不会提起苏子朋对东林党人的评语,只是大讲特讲自己对朝廷的一片赤城之心。

    “李壮士,既然你已应允了兴办民练之事,文某必须得问问清楚,你能拿出多少钱财?能招募多少民勇?”

    “小人在鞑子处抢回来多少钱财,想来文经历也是心中有数的,我就不多说了。既然是为朝廷分忧,自然不敢半点保留,哪怕是倾尽家财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拍的手掌都疼了,却浑然不觉,文秀之兴奋的大叫着:“李壮士只管放手去做,剩下的繁文缛节文某人虽是一介书生,此等为国分忧之事也不敢落在李壮士后头。兵部、吏部各司的行文尽管交给我去办理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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