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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景色,使得西门庆心中悲痛之情略缓,途中与众兄弟说笑几句,又行得几十里,隐约可见东平府州府,西门庆轻叹一声,虽然是得升任,但东平府当中可不比阳谷县快活。
在阳谷县中,他上有秦知县、钱主簿做庇护,下有众兄弟的帮衬,俨然阳谷县一方霸主,不说街面上的闲汉小厮,就是各家大户,县中衙役文案,见了西门庆,都要唤一声西门大官人,若是在县中犯下了事,找别人都不好使,唯独西门庆可救你性命,试想这是何等的威风。
这次上任东平府,虽然有花太监做靠山,与程知州有几分旧情,但难遮掩自己的敌寇,据时迁等人打探回的情报,之前的御史王启年,书生沈章,在州府当中多有亲朋故旧,与他们一党人士,自己在阳谷县坐下那般事情,他们怎么能叫自己好过。
他还未去上任时,便有不少人,言说要找他的麻烦,其中以韩家的幼子韩乐最为嚣张,多次曾在人前,大声宣扬,只要西门庆来了东平府,就要他好看。
言说这韩家,不是寻常百姓,据说是北宋三朝宰相韩琦的分支,后来迁至东平府,在此已经数十年,根深叶茂,府中官员胥吏,多于其交好,或者受其恩惠,据说新上任的程万里程知府,上任时都要先拜会韩家,可见其在州府当中势力如何。
西门庆正想着对策,突然听闻一阵的吵嚷,很快,在头前探路的玳安、焦挺赶过来回报。
“主人(西门哥哥)。”
“前面出了甚么事?”西门庆抬头,缓缓问道。
“前面有人斗殴,似乎打伤了人,伤的还不轻。”
西门庆眉头一皱,不想自己还未上任,就遇见这等事情。
“谁打伤了人?”
“似乎是州府里的恶奴,打伤了庄户老农。”
西门庆吩咐道:“过去瞧瞧,问清楚是何缘故,还叫弟兄们,把人都带过来,不要走脱一个。”
焦挺应了一声,唤人围将过去。
跟在后面的傅平、韩德、吕将几个,听闻有伤人命,纷纷赶来,吕将因现在是逃罪在身,不易露面,故脸上遮了面巾,对外说是面部有伤,不能见风。
傅平听是州府里的大户,低声道:“大郎,此事还要谨慎些。”他知道州府里有人憋着力气要对付西门庆,因此这般说话。
西门庆点头,意思自己都省的。
不多时,焦挺将人都带了过来,其中有几个衣着华丽,面色上傲气逼人,恨不得鼻孔朝天,见了西门庆,看他是官身打扮,只随意拱了拱手,也不唱喏,便站在一旁,面色虽然收敛些,但是眉宇间,不见半点的惧色,仍旧是傲气逼人,西门庆见了只微微一笑,不做理会,而另外三个,一个头破血流,浑身是伤,躺在地上,不知死活,被抬了过来,另外两个,一个是个小娘子打扮,虽然衣着粗布,但此时梨花带雨,犹有几分姿色,另一个则是汉子打扮,年岁约五十上下,面色黝黑,满手的老茧,显然是庄户人家。
“这便是咱们东平府新任西门巡检使,你们因为何事,怎么敢在此闹事伤人。”薛永眉头喝问道。
那汉子哭诉道:“还请这位相公给我们做主。”这时,周边的村民,都聚集过来,恶奴打人时他们也都在场,面色虽然都有愤愤,但他们看向几个恶奴时,都敢怒不敢言。西门庆看着眼中,心中有几分计较。
那几个恶奴,言听是西门庆?面色变的更加倨傲,似乎浑然不将西门庆放在眼里。
西门庆沉声道:“这老伯,不要慌,慢慢说。”
“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分明是他们无礼在先。”恶奴狰狞着脸,抢先叫嚷道。
“我还不曾问你,谁叫你多嘴,再敢胡说,先打烂你的嘴。”西门庆冷声说道。
恶奴犹有不忿,可见西门庆目光凛然,身边一众大汉虎视眈眈,心里畏了三分,嘴上哼了一声,不敢多言,只敢在心里冷笑:“你便是那个复姓西门的?我家还不曾去招惹你,你反倒来招惹我,看你稍时怎么收场,俺家公子,可早就想找你晦气了。”
那老农带着哭腔,将事情都分说清楚,原来这几个恶奴,为首的是州府里韩府管家,因看他家上了这个小娘子的姿色,想将她买回去做妾,这农户哪里肯,分辨了几句,这几个恶奴,便动起手来抢人。
西门庆听了心道:“刚才还想着韩家事情怎么处置,这就送来了由头,恰巧叫我施展手段。”
怒喝一声:“左右给我拿下。”
恶奴见西门庆翻脸,喝骂道:“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巡检使,怎么敢拿我,岂不知道我是韩府的管家?”
西门庆冷笑道:“某家眼里,只有国法,不知道什么韩府,再者我听闻韩府上下是书香门第,官宦人家,府中家规极严,怎么会有你这般的恶奴,强抢民女,打伤良民,定然是假冒名讳的恶贼,将这几个贼人,包括苦主在内,全都带回府衙,交给府尹相公审问。”
听得西门庆吩咐,他麾下好汉,得令一声,如狼似虎扑将上去,有几个恶奴还想着反抗,可哪里是对手,几拳打下去,便哭爹喊娘。那为首的官家道:“你不要嚣张,看我家主人来时,怎么处置你,到时候你不要叫我老爷。”
西门庆道:“他来了正好,我正想回回你家主人。问问他是怎么教的你,敢如此作恶。”
“韩兄弟,据说那西门庆今日就来咱州府里就职,咱们说了半年,可就在今日了,叫那厮知道知道厉害,也好为王相公、沈兄弟出口恶气。”
韩乐面带不屑:“一个贩卖药材的商家子,以为巴结上了蔡京那老贼,就能得了势?笑话,这里是东平府,莫说他一个小小的西门庆,就算是知府又如何?”后面的还有半句,就算是程知府也要先来我家拜会,不然这知府他做个鸟,当然这句话只能吞在腹中,若不然传了出去,虽然不怕那别人知道,可要是被老爹听了,那可不是耍的。
他话音刚落,门外有小厮自门外闯了进来:“主人,费官家被人捉了去,现在正被押往州府衙门。”
韩乐眉头皱起,喝问道:“是甚么人敢拿我韩府的官家。”
小厮道:“只听人说复姓西门。”
‘嘭’的一声,韩乐拍案而起,横眉怒目,“好你个西门庆,我还未去找你晦气,你倒是先来招撩我。”
第二百零六章 原来是她()
东平府,自然是比阳谷县要繁华的多,但西门庆身边几个,都是走南闯北的人,除了东京汴州城之外,大抵也没哪里能叫他们惊讶了,步入期间,但见人流熙熙攘攘,沿街小贩叫卖不断。
已经是中午时分,一路上车马劳顿,西门庆往前瞧了一家酒肆,颇是气派,来往的人也多,便吩咐道:“玳安,你去头前酒肆安排下,咱们吃些酒水再去衙门,弟兄们一路车马劳顿,到了东平府,总要吃顿好的才是。”
韩德听了,赶忙到前,扯了扯西门庆的袖子,指着被焦挺几个押着的韩家恶奴:“大郎既然已经招惹了韩家,怎么不拿他们去府衙里,到那时再吃酒水不迟。”
西门庆明白韩德的意思,他是怕韩家的人得了消息,追上来要人,到时候西门庆若是不给,那就彻底恶了韩府,并且直接引来韩家的怒火,若是给了,落了名声不说,也叫人小瞧,日后在州府里做事,怕是更加困难。
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便是天大的事情,也要吃了饭再说,韩府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家,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看西门庆这幅模样,韩德便知道自己劝不过,回头看了眼傅平、吕将二人,他们两个是聪明的,希望叫他们两个劝西门庆一句,若是现在就和韩家起了争执,恕为不智。
可哪里想到,他二人不为所动,吕将带着面纱看不清楚面色,傅平嘴角却有淡淡的笑意,韩德对傅平有些了解,看这般的脸色,显然是猜出了西门庆的想法,或者西门庆这般做就是他俩出的主意。
摇了摇头,不再言语,不过下一刻脑子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总归是聪明人。
时迁打探回来的消息,西门庆便知道自己与韩家是必然要发生冲突的,不说因为沈章、王启年等人的缘故,双方已经是个死结,单说自己即将要在东平府里做下那些买卖行当,就需要一个很好的踏脚石,来威慑那些贪婪的豺狼,死敌韩家就是一个很好的踏板。
韩家在朝中颇有势力,在东平府也是树大根深,可越是这般,当大树倒塌时,就越有威慑力,混乱之中,自己能取得的利益也就最大,韩家内部本就不平,再加上东平府里,也不是西门庆一个人在硬怼,身后有一心扩大权势,和韩家貌合神离的程万里程知府,属于敌对派系的,刚刚从阳谷县令升起来的秦通判,作为踏着王启年上位的,又是蔡京党羽的秦通判,他可比自己要招人仇恨,不过人家是文官系统,又位高权重,韩家在没有十足的把握时,不会轻易发难。
除了他二人之外,还有花太监,贪财的他,怎么能不想着在东平府捞上一笔,怎么能任由韩家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有他三人在背后或明或暗的撑腰,西门庆在没有成长为参天巨树,或者说再没有入主梁山之前,就要有自己的觉悟,那就是当一柄刀,一柄只要出鞘,就得带回点血腥味的刀。
有了这种觉悟,与其等着韩家来找自己的麻烦,倒不如西门庆主动去做,也好做一个更大的投名状。
西门庆几个去的酒肆在东平府里是颇有名号的,据说这家店的厨娘端的美貌,又烧的一手好菜,闻名而来的人常常不到中午,便将酒肆坐满了。
此时店铺门前,站了几个军汉,挎着腰刀,左右顾视,见西门庆一众人多,又都带着兵刃,等西门庆他们走近,胳膊一抬,身子横挡住酒肆门面:“客满了,请找别家店用餐吧。”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挡我家哥哥的路,刚才进去的怎么就有。”焦挺眉毛竖起,几个军汉,无缘无故的将自己挡在门外,方才玳安才回话,都安置妥当了,怎么会没有位置。
几个军汉听了眼前几人不肯离开,脸色微微色变,刚要说什么,卞祥、縻胜一左一右便夹了过来,他们哪里见过这般铁塔似的好汉,不禁后退一步,握紧了手中朴刀。
看军汉打扮,都是厢军里的,可听口音,却不是本地人士,难不成其中有诈?西门庆多了份心思,从店门往里看去,但店中光线迫暗,有人来人往,不见有什么事发生。
罢了,不管其他,就闯进去瞧瞧,能有甚么鬼事情,西门庆抬腿就要硬闯,这时玳安走了出来,高声道:“主人,位置已经定下了,咱们二楼座。”
店掌柜也急匆匆行出来,满脸堆笑,朝着西门庆唱个大喏道:“不知这位便是新来的巡捕使,小店蓬荜生辉,快请快请。”
一听西门庆众人已经定了位置,西门庆又是新来的巡捕使,几个军汉面色犹豫,薛永见了便道:“几位军爷,不如一同去吃几杯?”
他们哪里肯去,只多打量几眼西门庆,心道他便是江湖上颇有名号的‘仁义小孟尝’,新任的巡捕使?怪不得身后一众恶汉,不过看他模样,也只二十上下,相互递个眼色,便侧了侧身子,让出一条路来,其中有个年老的军汉道:“几位官人,吃酒便是吃酒,不要招惹是非,若是惹出祸事来,怕面色上不好瞧。”
西门庆笑了笑,也不答话,抬脚就走,这军汉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还敢说这话,看来酒肆里的不是一般人物,心思不禁更加好奇,这小小的酒肆里,能藏有什么真龙。
耳听军汉所言,而縻胜、焦挺几个,一个个瞪视回去,郭盛只怕事不大,还扬了扬自己的兵刃道:“俺哥哥从来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傅平跟在西门庆身后笑道:“这店里莫不是来了程知府?”他这只是笑谈,若当真是程知府程万里在此,怎么会只有几个军汉跟随。
玳安是眼尖的,轻轻靠了靠西门庆的肩膀,拿手一指,西门庆顺着望去,只见二楼的一个雅阁里,露出一道身影,原来是她,一年不见,当初的小姑娘,可长大了些。
啦啦啦,她是谁?
第二百零七章 好俊俏的小娘子()
虽然见了故人,西门庆却没有去拜见一番的意思,毕竟宋时风气,虽不似明清那般,但也绝不好唐突佳人,现在冒失进去,也叫人说些闲话,挥了挥手,叫弟兄们都坐了,不多时,酒保铺下酒肉果蔬。
三五杯素酒下口,脚步声起,旁边桌上,坐了四名大汉,看他们容貌丑恶,举止粗俗们,谈笑间